番外3
那天早上，几个服务生把我叫到了洗手间，我的印象非常深，他们的领头是一个黄毛。
他的头发因为长时间不去清理出油，一绺一绺的粘在脑袋上，头发上的油甚至可以榨出一桶十斤装的瓶子。
他找我有事，事情也很简单。
那就是借钱。
黄毛的不良嗜好很多，最近又和二楼的小姐勾搭在了一起，他很需要钱，所有人都被他借遍了，大家都不借他。
所以，黄毛想从我的身上想想办法。
他要借得数不多不少，刚好是我一个月的工资。
1400块钱。
我摇摇头，表示自己并不想借他。
黄毛被我的态度给激怒，他感觉自己被人给侮辱了。
他的五官扭曲了起来，看起来是那么的恶心。
黄毛疯狂的撕扯着我的衣领，意图用苍白无力的威胁，逼我把钱借给他。
这已经超出了借钱的范畴，我感觉他是想从我这抢钱。
争执之中，黄毛扇了我一耳光。
我的右脸开始肿胀，发烧，我感觉自己的牙齿因为巨大的外力，已经开始松动。
呸！我将满口的腥甜从嘴里吐了出来，是血。
看见血的我，开始害怕了。
我害怕黄毛会因为情绪激动而失手杀了我。
我害怕他会从裤兜掏出刀扎我。
事实上，他好像就在这么做。
黄毛貌似是在掏刀。
在万分恐惧之下，我只能抓住了他的头发，然后重重的撞向了墙面。
每撞一下，我都能听到可怕的隆隆声。
一下，黄毛的额头破了。
两下，有血流了出来。
三下，墙上的瓷砖被黄毛的脑袋噼里啪啦的撞碎了。
四下、五下，我还在撞……
我好像停不下来了。
模糊的记忆中，我好像记得我是被八哥给死死摁住了。
几个服务生将我拉开，一手架着我的胳膊，一手架着我的肩膀。
我动弹不得。
不知道谁的手那么冰凉，正好摁在我的脖颈上，冰得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以为我会因为重伤害被警察抓起来。
然而并没有，听八哥说，黄毛睡了不该睡的女人，差一点就要跑了，结果被你一顿揍。
没跑了。
黄毛的腿被人打断了，从今往后再也不能踏入苍龙市半步。
有传言说，他睡了大人物的小老婆。
我以为这件事只是生活中的一个小插曲，却没想到，这件事竟然改写了我的人生轨道。
让我从于仁彻底的变成了于老三。
多年以后，人们听到于老三这个名号时，总会厌恶的说道，他不过就是个没人性的魔鬼。
他们说得没错。
我，就是这样的人。
我辜负了妈妈对我的期望。
妈妈希望我心怀仁慈做一个好人，对不起，我并没有做到……
因为，你也没有做到。
打完黄毛的第三天，经理破天荒的叫我去他的办公室进行谈话，问我有没有意愿，调整一下现在的工作。
经理想让我跟那伙流氓做看场的，他对我说，你小子绝对是我看到过最能忍，下手最黑，最狠的人。
我不知道这是经理对我的夸奖还是讽刺，我只知道，新的机会来了。
从那天起，我便不再是ktv的底层服务员，我变成了看场子的流氓。
依旧是独来独往，依旧是沉默寡言，只不过众人看向我的眼神，不再有轻蔑和嘲讽。
那是畏惧的眼神。
我很喜欢他们的眼神，实话实说，我有一种想让他们臣服于我的欲望，只不过现在的我还没有这个能力。
白天的我倒在寝室了呼呼大睡，什么都不去想，偶尔会起床跟八哥喝上两杯。
喝完了继续睡，一直等到晚上八点，ktv迎来一天最繁忙的时候，我便趿拉着拖鞋，和一群纹龙画虎，头染红毛绿毛的怪咖们坐在一起。
如果有人闹事，我们就过去看看，先警告两句，试探一下对方的实力。
如果他比我们实力强，那就是我们跪下给他道歉。
如果他没有我们实力强，那他就得给我们跪下道歉。
今天晚上来了两伙闹事的人，第一伙人咋咋呼呼，说看ktv的小姐有问题，对面带头的大哥气急败坏的要砸我们场子。
揪住小姐一问，原来大哥是想现场直播，小姐不肯，还遭了毒打。
经理去房间跟大哥谈了谈，在试清楚了对方的实力和底线后，告诉我们，给我往死了揍，腿打折了也没关系，我承担责任。
于是大家一拥而上，我们围在一起，就像电视上围着篝火跳舞的狂欢群众一样，搂着对方的肩膀，对着大哥的脑袋猛跺。
看着大哥的身体才平铺逐渐变得卷曲，变成一摊烂泥，我的心情也随着他每一次的颤抖和惨叫，而变得好起来。
我们不但跺了大哥，还有人提出要弹大哥的眼珠子。
最后，大哥盯着肿胀的眼睛，浑身的脚印子，狼狈的离开了ktv。
站在我身边的经理看着他的背影，不屑的说了一句“妈的，跑这来装大哥了，让他有来无回。”
我点点头，算是回应经理。
只不过20分钟后的我们，都会为此而后悔，因为那个人不是装大哥，他是真大哥。
8点45分的时候，ktv的门口开来了两辆白色的面包车，我特意站在门口看了几眼，因为那面包车特意用白颜色的布，蒙住了车牌号。
我的心立马就揪了起来，因为我感觉，要出事了。
车上乌泱泱的下来一群人。
很难想象，那样一辆体积容量的面包车，到底是怎么装下这么多的人的。
我看到下来的人中，有的好像已经被挤瘪了。
他们大摇大摆的闯了进来。
进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开砸。
ktv门口的玻璃装饰品，成了他们的第一个目标，一棍子敲下去，噼里啪啦，声音听起来喜庆极了。
经理不断的给我们使着眼色，意思上啊，跟他们拼了。
我们很有默契的摇摇头，因为大家是看场子的，不是敢死队，以6敌30这种事我们做不出来。
我们尽可能的站在后边，以免被对方看清自己。
那个挨了毒打的大哥，用他肿成的眼睛朝人群撒眯了一眼，指着经理的鼻子说“大哥，有他一个。”
大哥的大哥点点头，勾勾手指说“被指的那个，来，你给我出来。”
经理是个见惯大场面的人，他才不会被屈屈一个小流氓大哥给糊弄住，他又说出了那句经典名言“别跟我装大哥，你给我客气点！”
经理肯定是后悔的，如果他不说出这句话，可能他的手指头也不会就这么离开自己的双手。
看着机器猫一样的经理，我和八哥都快被吓得尿裤子了。
我们不约而同的看向那个身穿茄子紫皮夹克的男人。
没人知道他的真名叫什么。
但是他的外号，却响遍了这座城市。
人们都喜欢称呼他为大头。
因为他的头颅，比一般人的要大出两倍。
现在，他就站在那，距离我只有不到半米的距离。
在接下来的日子中，我们会成为死敌，会成为不共戴天，你死我活的仇敌。
无人可解。
八哥压低自己的声线，悄悄的问了我一句“咱们应该怎么办？”
还不等我回答，我就感觉脖子一酸，我被大头硬生生的从人堆里拽了出去。
“对就是他，数这小子跺我跺得厉害，我记得太清楚了，人群里就这小子长得不像人。”
我眯缝着眼睛，看了大头一眼。
他也同样眯缝起眼睛在看我。
高举于半空的棍子迟迟没有落到我身上。
大头翘着二郎腿，看着我说“我认得你，你是于仁，我以前劫过你500块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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