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
许苑停下不走了,小云朵伸手拽了拽许苑的衣服,仰头看。
与其说是惊讶,倒不如说是错愕。
突然就出现在这里的人给了许苑太多的震撼,饶是一向冷淡沉静的人,也半晌有些回不过神。她以为回到云市之后或许就见不到了,以为扬市的那次就是告别。
确切的说是连告别都没有。
很奇怪的关系,也是很奇怪的感觉。
许苑一直想不清楚自己和祁行臻究竟是一种什么关系。或许更像是一种你明白我也清楚的男女游戏,只是觉得有些兴趣,就在对方的身上寻找慰藉。
他或许就真像何弘深所说的那样,只是一个有钱有闲,找点儿乐趣的祁少。
而许苑呢?许苑从没想过会和谁在一块儿,她孤独的太久了,体会不到别人的感情,也做不到感同身受。
甚至孤独的久了,内心的偏安一隅倒会给她更多安宁。
祁行臻在她的生活里,连一个过客都算不上。哪怕是相遇的时候,他带着和别人都不同的意味打量。
许苑不怕孤独,也不怕冷漠。相对于孤独和冷漠她更加接受不了的是别人的热切,他的靠近,恰恰是因为那一份淡漠。
可现在,看着不断向自己走近的人,看着他欣长的身影,清黑漠然的眸色。许苑整个人都有些反应不过来的僵硬。
祁行臻近了,他在许苑面前站定。
他看着她,也不说话。
许苑:“你·······”
话刚出口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许苑停住了。
她看着,比在扬市的时候精神了很多。
想要开口又不知道怎么开口的人,逐渐的有些窘迫。
祁行臻就瞧着她的模样。
许苑转身,视线挪开了,往旁边看了一眼。
“你怎么在这里?”
祁行臻低头,迎上了许苑明显不如往常沉静的视线,他开口,“找你。”
她仰头看着他。
找她吗?
身上一件白色短袖宽松短袖,松松的绑着马尾。和第一次见她时一样,沉静的、柔弱的,总是淡淡的表情。
总以为冷漠和距离感就是抵御他人,对自己最好的防护。
可是许苑不知道,她的柔弱好沉静,她纤细身体下的那股不易发觉的倔强恰恰会引的别人来逗。她无时无刻不在保持和距离,无时无刻不在躲避着别人的亲密。可是越躲,就会越想让人抓过来,拿捏住她、占有她。
“找我?”许苑有些疑惑的重复了句。
祁行臻靠近了一步,他还是直勾勾的看着她。可偏偏脸上的表情又是一贯有的漠然,“是啊,找你。”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他说。
“什么?”
祁行臻却不答。
手伸进口袋,拿出了一张照片。
祁行臻拿着照片翻过来给许苑看正面,“······这上面的人和你有几分像。”
照片就是许苑找了一下午也没找到的那张,她和她爸爸唯一的一张合影,时间过去很久了,老照片虽然被玻璃纸护着,可也有些泛旧泛黄。
“是我的,”许苑伸手去接。
照片没接到,可伸出去的手腕却被一只修长的手握住了。许苑没注意到,在她说“是我的”之后,面前的人眼神里的几分冷。
他抓住了许苑的手腕不放,并且人又向前了一步。
“除了照片,你是不是还忘了什么?”祁行臻好整以暇的看着她,问。
还有什么?
许苑想了一会儿,下午已经收拾了带来的东西,除了照片她也没发现自己还少了什么。她摇摇头,“没有了。”
“确定?”
许苑有些犹豫,但还是点了点头。
他突然手下用力,许苑吃痛,“疼……”
“真的想不起来还忘记了什么吗?”祁行臻松了力道。
说出的话是冷冷淡淡的,可是神情却是缓和的,不但缓和,还有浅浅的笑意。他笑的时候是最会迷惑人的,眉眼俊朗,面容挺秀。
祁行臻低头看着她。
来云市并不是专门来找许苑的,可是现在,见到了她。见她就这么站在自己的面前,看着她恬静淡然的表情。只有祁行臻自己知道,体内有躁动是在叫嚣。
他现在想做的,是伸手抓过她,将她压在自己的怀里,细嗅那熟悉的味道。
“·······诚意满满的要请吃饭,一碗粥之后就在扬市不见了踪影,怎么那样一碗破粥就要打发我?”祁行臻问。
许苑一时没反应过来。
什么叫破粥?
“可你说粥就不错呀。”许苑看着他,冷静道。
小云朵看看许苑,又看看祁行臻。
她以为是姑姑煮的粥被嫌弃了,可是在一身冷硬的祁行臻面前却不敢大声说话,怯怯道:“姑姑煮的粥,是天下第一好喝的。”
祁行臻偏头看了眼小云朵。
眼神冷的,连小云朵都后退了几步,躲到了许苑的身后。她拽了拽许苑的衣袖,低声说:“这个大哥哥好凶。”
祁行臻闻言又看了眼小云朵,小云朵这回直接把脸贴到了许苑的腰上。
嘟囔道:“何叔叔就不凶,叫何叔叔来抓坏人。”
许苑:“·······”
祁行臻:“·······”
小孩子说话没那么多的顾忌,想到什么就说了。只是这一句过后,祁行臻看着许苑,半晌似是不屑的“呵”了一声。
撒开了手,说:“还有一本书,你要还想要的话就找我来拿。”
又说了一个地址。许苑熟悉,离这里不过几公里的一处公寓。
祁行臻抬手,看了眼时间。还有别的事情,他也不想再耗时间在这里。
“别太迟,过期不候。”他还顺道提醒。
“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许苑问。
其实她更想说,既然你都来了,怎么不把那本书顺道也带来?
祁行臻已经走出去了一段距离,闻言又停下了脚步。侧身慢悠悠的看过来,脸上挂着懒散的笑,想了一会儿说:“要是我想找,你大概······化成灰我都能找到。”
许苑:“······”
这人······把话说这么瘆人做什么?
瞧着许苑的沉默,祁行臻又转身回来。他突然低头靠近了许苑,没有任何防备的突然靠近,让许苑下意识的就要后退,可身后站着小云朵。
距离近到连同呼吸都在缠绕,许苑抬眸,甚至能看到他密实的睫毛、高挺的鼻梁。清黑的眼睛直直的打量着她,几乎是额头碰着额头了。
他身上是几次亲密过后许苑熟悉的清冽气息,距离近到有些无理。
“是不是还想问,既然都找来了,为什么不把书一起拿给你?”
“……”
他散漫道:“我就是要你自己来拿。”
许苑看着他,缓缓的眨了眨眼睛。还没等她再说什么,祁行臻就已经松开了她。
·
夜晚,好像是一个极安全又隐晦热烈,不管在哪个城市,不管在哪里都是这样。
电梯里有一对情侣。
那女人的视线不止一次的落在了电梯的里面,那里站着的一个黑色短袖、工装裤,一双黑色靴子的年轻男人身上,不怪她看,站在那里的人,高瘦帅气,确实有些过分惹眼了。
这里是云市有名的小区,里面也住些明星公众人物,那女生不禁多打量了几眼。男人也回头看了眼,有些无语的伸手扳过了自己女朋友的头。
小情侣之间的小动作祁行臻全然没有注意,也没有看到。他神情很冷,脸色在灯光的映射下显得有些发白,他抬眸看了眼不断往上跳动的数字,
慢慢的,神情有些烦躁。他伸手去摸口袋里的烟和打火机,还没拿出来,又看到了面前贴着“电梯内请勿吸烟”的警示。将东西放了回去,他环臂靠在那里,皱着眉,神情更加烦躁。
电梯在三十一层停下,祁行臻出了电梯,大步朝着一个房间走。
他靠在门边,敲了几下。只一会儿的时间,杨锐从里面拉开了门。
“怎么迟了?”杨锐侧身让他进去。
祁行臻进屋,只奔着沙发去。
“又住这么高?”祁行臻皱眉问。
杨锐拿了瓶水,远远的丢给他,祁行臻接住拧开喝了几口,脸色才恢复了一些。
“怎么,你这幽闭症没半点好的迹象?”
祁行臻瞥他一眼,显然是不想回答他的问题。他淡淡道:“喜欢高的地方,你干脆去上天。”
被祁行臻这么一挤兑,杨锐倒也不恼。“我倒是想,可上不去。”
房间很大,朝南的一面墙全是落地玻璃。窗明几净,要是在白天,应该是及其敞亮的。
杨锐瞥了窗外一眼,说:“不觉得站的高一点儿,或是住的高一点儿,就会多一些安全感和稳定感吗?有时候站在这里看下去,就突然会觉得自己离那些喧闹,离那些尘土、肮脏远一些。阿臻,你有没有一种想法,有那么一瞬间是想要脱离的,哪怕是一天也好。脱离现在的工作,现在的生活······”
他顿了一会儿,回头看祁行臻。
祁行臻有些散漫的喝着水,不予置评。
杨锐温和的笑笑,又说:“有没有可能,我们也能去过正常的生活?”
不是和警方玩你躲我藏的游戏,不是和那些人小心翼翼的接头洽谈。
祁行臻静静的看着他,半晌他勾唇笑笑:“你今天怎么了?喝多了?”
杨锐偏头又看了一眼窗外。其实站的太高了,底下的繁华也是看不真切的。他说:“可能是。”
他也拿了水走了过来,在祁行臻的斜对面坐下。应该是刚洗过澡了,随意的套着一件棉布衬衫,衬衫的领口解开了两颗,脖子处好几道鲜红的抓痕。杨锐自己没发现异样,祁行臻看见了。
哪怕是一起长大的,可他的私事祁行臻也不想插手。看见当做没看见,继续喝水。
过了一会儿,祁行臻开口:“没想过脱离,现在做的事情就是我的工作。它是我的生活,我就生活的这个样子。”
杨锐没想到他会突然回答他,抬眸看他。
只见祁行臻淡然道:“我也没觉得它有多么不好。”
神情在下一瞬间却严肃起来,他看着杨锐,一字一句道:“······知道什么人最难活命吗?”停顿片刻,却又自问自答:“贪心的。”
他收回视线,反反复复的把玩着那只瓶子,在杨锐一言不发的沉默中又一次开口:“优柔寡断的,还有那些烂都烂了,却烂的不彻底的。”
手里的瓶子被修长的手翻来覆去的揉捏,慢慢的变了形。他坐在沙发上微弯着腰,抬眸盯着杨锐,姿态是散漫的,可是眼底的寒意迫人。
杨锐坐在那里,还是清贵儒雅的,这个人的矜贵从容好像就是骨子里带来的。可是这会儿,他有些僵硬。
祁行臻看着他,一会儿低低的笑了一声。他扬手将已经捏的不成样子的瓶子丢在一边,起身走了了杨锐的面前。
站定,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祁行臻沉着声音,可又几乎是警告般的开口:“玩玩就可以了,别来真的。那个叫季程······”他又停下来,含笑着,似是确认道:“是叫季程吧?”
杨锐的脸白了几分,神色有些不自然。
“是我想错了吗?那个小明星应该没有那么大本事,让向来冷血无情的杨医生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杨锐的表情有些僵硬,听祁行臻说完,连他自己都嘲讽的笑笑:“怎么可能?”
祁行臻低头看着他,
他没再说话,沉默着。
瞒不过祁行臻的,他们一起长大,何况这个人活的太清醒,太透彻了。
杨锐的否认或许也是真心的,半晌,祁行臻站直了身体,又坐了回去。
“我想也是。”他说。
“你不是那么蠢的人。”
杨锐没说话。
过了会儿,他问:“你刚才迟了,是去见许苑了?”
祁行臻没否认。
“一直和她缠着,算怎么回事?你也是玩儿?”杨锐问。
祁行臻抬头看他一眼,说:“她情况特殊。”
杨锐还想再问,可祁行臻明显一副不想再说的模样。
他又转移了话题:“这边虽然比起扬市要相对安全一点,但是还是得小心。他们成立的那支队伍不是吃素的。陈钊对这里熟,一些问题还得交给他处理,货物的渠道他也是最多的。”
“他什么时候来?”
“已经打电话通知了,可能就明后天,最迟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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