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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生


  外面刮起了大风,层层叠叠的植被被风吹的倾斜靠拢,传来沙沙的声响,尤其在静谧中,风声显得更大。

  浴室里的水声停了,雾气弥漫中门被拉开,祁行臻身上套着一件黑色的短袖,他等会儿还要出去。今晚注定不会太平,已经安排好将最后一批“药物”汇集在了云市的一个郊区仓库,准备一次性销毁。

  警方已经怀疑天晟集团,但是这种怀疑这几年都存在,换句话说他们怀疑他的公司有问题,比怀疑他这个人有问题要好的多,至少他们就算是怀疑了,也仅仅只是怀疑,没有明确证据的情况下他们并不能将他怎样。

  他做事情太谨慎,多年和警方打交道的经验让他有超强的反侦察能力。大半年过去了,警方也没有找到直接的证据证明这个年轻人的身份。

  这次将最后一批“药品”,同时也将警方的注意力引到那边去,为自己争取时间。只要平安度过今晚,以后真就是海阔凭鱼跃,谁也不能够将他怎样。

  一手擦着头发出来,低头走路,抬眸却看到脸色苍白的许苑。

  半干的头发落在额前,神情中的一丝疑惑冲淡了他平时的阴沉,视线扫到床边的手机时,祁行臻整个人都顿住了。

  一向清晰的思路竟然有些乱了,忘记了手机上特殊的密码许苑是不可能解开的,快步走过去抓起了手机,锁屏上的那条信息还在。

  他也看到了,看到何子珊发来的那条信息。

  他神色蓦的变得可怕,下意识的将视线移到许苑身上,他明白,许苑也看到了。

  他试图转移话题,低压着声音问:“要吃东西吗?我让丽姨去做。”

  许苑仰头看着她,脸色在白炽灯下苍白的几乎透明,“何子珊······哪个何子珊?”

  “我去看看丽姨睡了没,让她做点······”

  “祁行臻!你告诉我,哪个何子珊?”

  不可能那么巧吧,巧到能同名同姓。何子珊···何子珊······这个名字几乎是像消除不尽的魔咒,配合着那条信息上的文字,直往脑子里钻。女人的直觉只可怕的,那样一段没看完的,有些简短的文字,她却已经能猜到。

  祁行臻脚步只是轻微一顿,继续往外面走。

  “祁行臻!”

  她下了床,手还撑在那里,几乎是喊出了他的名字,声音里面带着颤抖。

  祁行臻彻底停住了,手紧握住,太过用力,手腕的筋络都鲜明。他有些缓慢的转身,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最后终于还是带上了以往的痞气散漫。

  他也不躲闪,那双漂亮的漆黑眸子径直打量许苑,没有任何隐瞒,“我喝多了,好像是和她发生了关系。”

  他说:“你的何警官的妹妹,何子珊。”

  如果说信息里面的“喝药”还有别的可能,那祁行臻的这句无疑是把许苑所有的猜想都推到了那个最没有转圜,最令她绝望的地方。

  她的身体剧烈的晃了下,祁行臻下意识的往前走,伸手悬在半空,被她躲开了。

  她眼底的情绪太浓了,怀疑、憎恶、排斥还有那些一些······祁行臻以为是自己看错了,那里面是深重的,无法化解开的失望。

  他被这眼神冲击的心里一紧,密密匝匝的窒息感,这窒息感让他觉得陌生,长久以来形成的防御习惯让他想都没想,就出言击溃这种窒息,于是许苑听到了冷漠的一句:“怎么,你还在乎我和谁睡过?”

  随之而来的是用尽全力的一巴掌,招呼在了他的脸上。他偏着头,舌尖抵着口中的腥甜,被扇巴掌不仅是挨打的事,更重要的是没面子,尊严打击。他眼底暗了暗,闪着疯狂和杀意,可是不过片刻,又无所谓的笑笑。

  “这么在乎?我是应该感到满足?”

  “畜生。”因为生气,她身体细密的发抖,手撑着床坐着,却像是支撑不住。

  祁行臻附身,白皙隽秀的脸上明明带着笑意,可是更多的是疯狂,像是执迷不悟,像是无法回头。

  像是一个极度渴求一块儿糖果的孩子,得不到时的黯然和不甘。

  “畜生?好词啊。”他低头贴近着许苑,伸手握住了她的脖子,感受着手底脉搏的一下下跳动。“你是今天才知道吗?”

  视线在她的脸上流转,像是冰冷冒着寒光的匕首,一点点剐蹭着她的脸,

  “恨吗?恨不得一口一口咬死我,可是怎么办呢?弱肉强食,你没得选啊······”

  手里的人还在发着抖,额头有了细密的汗水,她看上去那么苍白,可怜。

  他不其然的想起了很久之前,在清吧第一次见到许苑的时候。

  她穿着一件淡灰色的纱织长裙,坐在清吧台上并不显眼的角落里,表情很浅淡,神情专注,沉浸在音乐里。清吧暗淡的灯下,她纤弱飘渺的好像不存在,可就是让人怎么也移不开视线。

  那时候,每次从清吧出来他都不会立即离开,只是坐在车里,看似随意的,目光却一直注视着背着大提琴出来,站在路边打车的人。

  没有执着,也没有后来的欲念和现在的疯狂,清吧的那段时间他就像是在看一个能让他静下来的景物,甚至都没有生过任何情.欲和旎念。如果没有后来的意外,他大概永远都不会碰她,永远不会将她压在身下,拉入□□。

  没有如果,一切都不可能回头。他也从来没有后悔过,一瞬的心动和长久的纠缠,毫无疑问,他会选择后者。他不是圣人,不会甘心固守着那一眼的宁静,喝惯了血的人对待心动的事物也是一样,想要将她变成私有,想要没日没夜的肌肤相贴,津液交融,想要滚烫的体温将远远看着他的人融到自己的领域之内。

  可是现在,祁行臻看着许苑的眼睛。
  那双安静的,看着人的时候似乎能安抚一切的眼睛,只剩下木然。就像是一朵原本沾着露水盛开的蔷薇,现在在他的手里一点点枯萎了。他不想要花枯萎,可是又想把它折下来带在身边,攥在手里。

  他什么都没有,二十七年间都与算计、阴谋、鲜血作伴,小时候看别人如何奸污自己的母亲,长大后看那些注射了毒品的人醉生梦死,倾家荡产······他见过了所有的阴暗面,成长在腥风血雨和弱肉强食里,却意外的遇到了这一抹瑰丽和柔软。

  他的视线细细的描摹着许苑挺秀的五官,一手掐着她的脖颈,一手却无不温柔的伸手替她理好额前凌乱的头发,没有任何躲避的迎着她的视线。有些麻木的、惊异的,看着她通红的眼睛里流出泪水,滴落在他的手上。

  “为什么哭?”伸手又替她去擦泪水,可是越擦越多,“别哭了。”

  “你为什么不去死?”苍白的人开口。

  为什么要毁掉她周围的一切?

  许苑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么恨过。

  像是疼极了,嘴唇都被她咬出了血,却在一遍遍重复:“你为什么不去死?”

  房间里浓重的血腥味让祁行臻从近乎癫狂中回神了。

  他低头,看到了地上的浓稠血液。

  那血液从许苑的身下蔓延开来,他这才注意到她身体还在发抖,嘴唇却越来越苍白,浑身都被汗水打湿了。

  “许苑······”

  闻声赶来的保姆站在门口,也被眼前的场景吓住了。

  结结巴巴的开口:“快······快送医院。”

  ·

  车在半路被杨锐拦住了。

  祁行臻如果不是刹车及时,就会和突然冒出来的车撞上。

  外面下起了小雨,打在车前玻璃上,内外的温差让视线都变的不那么清晰。

  祁行臻降下车窗,看到杨锐撑着一把伞站在车门前,他还是一身西装笔挺,只是没有打领带,穿着的衬衫雪白,在雨夜里干净利落的黑白分明。

  那张脸上鲜少有表情的,就算是有,也是淡淡的笑着,但此刻他面容冷峻,透过半降的车窗往里面看了眼,看到了车后座躺着已经蜷缩成一团的许苑。

  “去哪里?”

  祁行臻被莫名拦住,眼神像是要杀人。

  “滚开。”

  雨越来越大的,水珠顺着伞骨落下,在地上砸碎,溅湿了杨锐的裤脚,他没往后退半步,只说:“云市仓库那边出了点儿意外,你安排的人没办法销毁货物。”

  祁行臻握着方向盘,没打算松开,他扭头看了眼后座的许苑,“你去处理,实在不行就用备选方案。”

  杨锐的神色一闪,祁行臻正在心烦意乱中,没有注意到他微低头之下的冰冷和杀意。

  杨锐说:“我都安排好了,让我们的人离开,直接炸毁仓库。”

  祁行臻有些火了,“那你|他|妈在这儿耽误我什么时间,滚开!”

  “你不能送她去医院,现在肯定有警察盯着你,只要你开车去市区,就是往他们的圈套里钻。行臻,不能上赶着去送死。”

  车里都是血腥味,这血腥味将祁行臻紧紧的困在其中。从公寓出来已经快十分钟,再迟下去会出人命·····

  杨锐又开口:“你不能和她待在一起,你先去和仓库那边的负责人接头,再想办法甩开跟着的警察,我有熟悉的医院和医生,医院我带她去。”

  祁行臻犹豫着,终于还是打开了车门。

  他将已经疼到昏迷不醒的许苑抱出来放到杨锐的车上,在杨锐伸手关车门的时候拦住了他。目光一直停在许苑身上,“她要是出什么意外,我不会轻易放过你。”

  “不动妻儿是原则。”杨锐浅然道。

  ·

  雨幕里,车慢慢的在视线里消失了。

  祁行臻拨通了陈钊的电话,让他去找杨锐。

  陈钊还在睡觉,有些迷迷糊糊的,“祁少,这我去哪里找?”

  祁行臻很快发了个定位过去,正是杨锐车移动的轨迹,陈钊似乎是没想到祁行臻居然也监视杨锐,顿了下,干巴巴的,“那我去了做什么?”

  “······照顾好许苑。”

  ·

  于此同时,扬市特别行动队第二支队紧急集|合。

  五十多名特警站在扬市分局的院子里,只待一声令下。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晚上八点五十八分,随着一句“行动”,敏捷的像豹一般的年轻特警队员迅速上车,方向——云市西郊仓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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