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愉快玩耍的第三十五天
午餐时分, 黑云沉沉，窸窸窣窣地下起了小雪。
花见刚恢复到人类形态，整理完衣服上沾到的猫毛, 房间门被轻轻敲了两下, 有个声音告知她午餐已经准备就绪, 可以去餐厅用餐了。
餐厅就在旅馆入口处的一间开放式大房间，两张长餐桌可以容纳十六个人同时用餐。
景光在门外等着花见，带着三只猫一起前往餐厅。
里面已经差不多快坐满了。
毛利小五郎, 小兰, 柯南加上安室透就是四个, 还有服部平次跟他的小青梅，他们之外还有五个没见过的陌生男女。
在外面不方便像在家那样给三只猫猫准备同样的饭食。
景光去和老板娘沟通, 打算饭后借用旅馆的厨房用现有的食材自己给他们三个做猫饭。
花见坐在小兰右侧，看着整齐摆放在面前的传统日式午餐。
有外人在, 伊达, 萩原跟松田就没有在花店时那般随意, 默默在花见椅子旁边坐下，萩原还偷偷扒拉了下她。
“真是的, 怎么会有这么多猫啊, 会掉很多毛, 很脏的好不好？”
坐在斜对面的打扮时髦的和红发女人不满地抱怨，转向厨房喊道：“老板，把你们家的猫弄走行不行？真是的, 好好的午餐都被这些畜生破坏了。”
老板高山晃立刻出来道歉：“抱歉客人, 这些猫都是那位小姐的宠物, 旅馆并没有禁止客人携带宠物入住的规定。”
旅馆规模虽然不大, 老板夫妻显然经营得很用心, 餐食十分丰富且精致。
花见本来还在看午餐，闻言当即就不高兴了。
“他们好好地待在我身边，别说没那么容易掉毛，就算掉，离得这么远也飞不到你碗里去，这么矫情来住什么小旅馆，去住星级酒店啊。我还觉得你妆化得那么丑严重影响我的食欲，是不是请你也滚出去？”
“你……”
红发女人怒拍桌子站起来，才吐出一个字突然僵住。
花见面无表情地看向她。
本来想发作的红发女只觉得脊背爬上一抹诡谲刺骨的冷意，嘴巴张了张没能发出声音来，眼神陡然惊恐，直勾勾地盯着花见身后。
就在那一秒，花见若有所觉地转身往后看。
三只猫也齐齐跟着转过去。
角落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那瞬间出现又消失的气息让花见眼中闪过深思。
红衣女人身边的男人拉着她手臂安抚：“别生气了亲爱的，我们快点吃饭吧，下午去泡温泉，听泉旅馆的温泉真的非常棒，你不是期待很久了吗？”
说完他又朝花见露出歉意的表情：“优香她以前被猫抓伤过，情绪有点激动，我代她向您道歉，请不要介意。”
花见冷笑一声，不予理睬。
男人脸上有点尴尬，但他心理素质倒是过关，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拽着突然呆滞的红发女人坐下。
景光刚好跟老板沟通完走出来，察觉到餐厅气氛有些奇怪。
“出什么事了？”他低声问。
花见摇头：“没什么。”
景光低头看向三只猫猫，伊达比较稳重，并没有生气，萩原则是懒得计较的样子，至于松田，他比较不服气，觉得那女人根本就是故意找茬儿。
还没等他们三个说点什么，红发女人停止发呆，一把甩掉了男人的手。
“凭什么你要代我跟她道歉，我又没有做错，几只畜生而已，你不会是看人家长得漂亮想借此机会给她留点好印象，回头甩了我好去跟她献殷勤吧？”
女人说这话的时候表情略显狰狞，指责男人的同时还不忘瞪花见一眼。
坐在那男人左手边的女人眼神讽刺。
“闹够了吧。你当初就是这样把杉山从小纯身边抢走的，现在看谁稍微漂亮点都觉得是情敌。很可惜，不是谁都跟你一样喜欢抢别人的男朋友。”
“秋子……”
另一位女性友人为难地欲言又止。
柯南注意到红发女人和她男朋友在听到“小纯”这个名字时脸色铁青。
餐厅气氛莫名冷凝。
花见刚好给萩原投喂了生鱼片，颇觉无语。
她放下筷子，转头询问毛利小五郎他们六人：“你们介意跟我的猫猫们一起用餐吗？”
毛利小五郎端起一杯清酒：“有什么好介意的，我太太也养猫。”
服部平次和柯南摇头表示不介意。
小兰跟和叶就不用多说了，她俩刚刚就已经彻底被萩原猫猫征服了。
剩下一个安室透笑着说：“我也养了宠物的。”言下之意他理解花见这种把宠物当做家人的心情。
听着别人一口一个畜生的骂自己的家人，花见不生气才怪。
花见看向对面两女一男疑似红发女人和她男友同行友人的三个人：“那你们呢？”
那三人看起来蛮好说话的样子，面面相觑后纷纷摇头。
“大家都不介意，我就不客气了。”
花见唇角勾起，冲老板说：“老板，麻烦你再上三份餐点，我会按照正常价格双倍付钱，他们使用的餐具你算个价，我也直接买下来，当做他们的专用餐具。”
众人：……
餐厅里是两张可以容纳八人的餐桌并排。
红发女人和她的同伴们五人坐在靠近厨房出入口的方向，身边身下三个座位，毛利小五郎六人在他们对面坐了一排。
花见坐在和厨房出入口相对的餐厅另外一道门前，跟红发女人呈对角。
她和景光对面而坐，剩下三个座位让伊达，萩原和松田三只猫猫直接占了，吃着老板很快送来，跟其他人一模一样的餐点。
三只猫都被养得油光水滑，他们各自坐在垫高的椅子上，坐姿端庄，吃相优雅。
除了红发女人满脸愤怒和她神情尴尬的男朋友之外，其他人都从一开始的无所谓到好奇到惊讶再到赞叹。
和叶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花见小姐你的猫也太聪明了吧。”
他们完全不会乱跑乱叫，就各自吃自己的，小口小口吃得很慢，没有把餐具打翻，也没有把食物残渣掉得到处都是。
吃完还会乖乖地看向自己的主人，等着被擦嘴擦爪子。
花见闻言笑眯眯道：“他们是很聪明，在家还会帮忙看店招揽客人，平常完全不需要人操心，去洗手间还会自己冲水，是最厉害的猫咪。”
其实萩原还会飙车，松田还会拳击，伊达还会帮忙捉抢包的犯人等等。
不过这些就没必要说出来了，肯定也没人会信。
两个女孩不约而同：“好厉害啊~”
服部平次有点怀疑人生，他觉得这几只猫聪明得都不像是猫，仿佛身体里藏着的是人类的灵魂。
那些种类繁多的食物，他们自己能判断怎么吃。
譬如螃蟹，他们会冲主人喵一声，仿佛在指挥铲屎官把帮忙把可以食用的肉剥出来。
碰到某些猫难以消化不适合吃的食物，比如虾，鱿鱼之类的，不需要人提醒，他们自己都会主动略过，然后把盘子推到两位主人面前。
柯南想起之前和那只西森一起搞定炸/弹犯的经历，诡异地保持着沉默。
他看了会儿没忍住开了口。
“花见姐姐，这只西森叫什么名字？”
萩原已经恢复记忆，伊达就差那么一点，松田也快了，花见听到他们讨论说记忆恢复之后要跟安室透坦白身份的，这会儿就没顾忌了。
她冲柯南笑了笑，依次给他介绍：“西森叫伊达，那只起司叫松田，还有这只暹罗叫萩原。”
安室透霍然转头看向那三只猫，难以置信的视线望向专注剥蟹肉的景光。
似乎是察觉到他的目光，景光抬头回视他。
然而景光像是完全不知道他在惊讶什么似的，若无其事转开视线，把堆了半碗的蟹肉放在花见面前。
花见看看蟹肉又看看景光，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可又说不上来。
“怎么了，不想吃吗？”
“不是。”
花见摇摇头，她其实没有挑食的毛病，只是比较偏爱冷食，她就是觉得最近景光好像过于体贴了些。
以前他就把她照顾得很仔细，但也没有细致到连吃螃蟹都帮她剥蟹肉的程度。
想不出是哪里不对，她默默地开始消灭那碗蟹肉。
伊达察觉到什么，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景光，随后转向看过来的安室透，提醒他：“诸伏，别忘了帮我问的事。”
景光微不可见地点点头。
萩原左右看看，视线落在花见那碗蟹肉上，深藏功与名。
只有松田啥也没管，努力干饭。
柯南没注意到安室透的眼神，仍看着花见奇怪地问：“这怎么听起来都像是人的名字？”
一般女孩子养宠物都会取很可爱的昵称，冠上主人的姓氏，叫起来就像是自家孩子那样，比如小兰妈妈养的猫就叫五郎。
像这几只猫这样直接用人的姓氏当名字的很少见。
“随口取的而已。话说回来，毛利先生先生和这位大阪的高中生侦探怎么会结伴来这里的？”
花见不能不在意。
她都跑到北海道这么偏僻的小旅馆还是能碰到他们简直槽多无口。
“是我邀请他们来的。”
服部平次说：“我有个亲戚之前来这里度假，他说晚上泡温泉的时候看见雪女从窗外走过，回去之后大病一场，就拜托我来调查看看。”
此言一出，对面五人或多或少都变了脸色。
刚从厨房出来的老板夫妻俩也愣在哪里，似乎是想到什么，他们的表情沉静又哀伤，一言不发地继续送饭后甜点。
和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等一下平次，什么雪女，我可没听你说过那种事啊！”
和叶跟小兰都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可她俩有个共同的弱点，对非人类的存在十分恐惧。
“笨蛋，这一听就是假的嘛。”
服部平次仍然和往常一样把帽子反扣在脑袋上，单手撑着下巴吐槽道：“我就是来调查是谁在恶作剧假扮雪女吓人，把人都吓到住院了，真是不可原谅。”
在场最淡定的就是花见，景光和三只猫了。
小兰勉强地笑着说：“会不会是看错了？也许是把路过的别的客人认成雪女了也不一定。”
“不是那样的，是真的有雪女。”
一个稍显稚嫩的女声冒出来接过话头，语气笃定而慎重。
老板娘又气又急地怒斥道：“小瞳，不许再胡说，你会吓到客人的。”她对着客人们连连鞠躬表示歉意，“这是我的小女儿，从小就喜欢说这些有的没的，请不要在意。”
小瞳望向母亲，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到底还是没再开口。
“我受够了！”
红发女人猛地站起来，满脸仇视地将在场的人都盯着扫了一遍：“莫名其妙碰到这些畜生，还一直说这些奇怪的话，什么雪女，都是编出来骗人的谎话，故意搞噱头吸引客人的吧。”
她的男友要去拉她手臂被她毫不留情地甩开。
“我真是疯了才会答应跟你跑到这种可笑的旅馆来度假，”她怒视着男友，扬起手一巴掌甩在对方脸上，“我现在就要离开这里，多一秒都没办法再待下去！”
顶着鲜红巴掌印的男人眼神阴沉了一秒又闭了闭眼强行按下去。
红发女人说完转身就走，还踢倒了椅子。
男人说完抱歉匆匆追上去，留下餐厅众人气氛诡异地沉默着。
没多久又回来了。
“杉山，佐佐木真的要走吗？”友人之一出声询问。
男人摇头：“她就是发点小脾气而已，我已经劝好她了，现在在房间休息，你们不用担心，继续用餐吧。”
他脸上的巴掌印还新鲜着，貌似都开始红肿了，老板娘拿来药箱给他上药。
叫优香的女人离开对大家没有什么影响。
气氛沉默过后反而和谐起来，大家各自做自我介绍简单地认识了一下。
被打的男人叫做杉山正人，女朋友叫佐佐木优香，同行的友人分别叫池田翼，石川秋子以及石田千穗理。
他们五个是大学同学，其中除佐佐木之外，另外四个还是中学时代就认识的。
发现毛利小五郎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名侦探“沉睡小五郎”之后，四个人的脸色都有点微妙，引得柯南奇怪地多看了他们几眼。
这五人只有佐佐木是第一次来这里，其他四人之前都来过。
因为觉得旅馆还不错，他们再次结伴前来。
服部平次失去兴趣，转头朝那个叫小瞳的女孩招手：“小妹妹，你说真的有雪女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亲眼见过？”
叫小瞳的女孩大约初中生的年纪，她警惕地摇头没回答。
这时柯南好奇地看向花见：“对了，花见姐姐，你们又是为什么会来这间旅馆的？”
“接受委托来的啊。”
花见已经吃完了正餐开始消灭小甜点和水果，漫不经心地说：“说来也巧，我也是为了调查雪女而来的哦。”
只不过服部平次是为了证明雪女事件是恶作剧，而她……
她之前还没在意，刚才佐佐木发飙那一下，她敏锐地捕捉到不寻常的气息，这里的雪女传闻说不定真的不只是传闻而已。
“……委托？”柯南一愣。
小兰疑惑地说：“花见你也是侦探吗？怎么完全没听你提过。”
花见顿了顿。
小兰害怕鬼怪之类的存在她是知道的，偏偏她身份特殊，本就在对方害怕的范围之内。
“我是灵物侦探，抱歉之前没有如实告知。”
花见看向小兰，心里还有点可惜。
作为朋友来说，小兰真是无可挑剔，热情善良，温柔细心，总是会为别人着想，对待友谊珍视且真诚。
“灵物侦探就是专门调查这些非正常现象的侦探，雪女显然包括在其中。”
她视线落在小瞳脸上，没错过对方眼里一闪而过的光。
本来还想问问老板娘关于对方去世五年大女儿的事，瞧见小瞳的反应，她觉得委托人是谁已经很明显了。
难怪委托费只能给五万块，敢情委托人是个小女孩。
“我吃完了，各位慢用。”
花见招呼着三只猫猫离开，去找老板支付给他们准备餐点和买下餐具的额外消费。
“喂工藤，灵物侦探什么的，是开玩笑的吧？”
柯南正要说点什么，总算发现安室透目光沉沉地盯着那几只猫猫，表情透着丝难以置信，又像是被什么触动了一般，低垂着眉眼，任由额前的碎发遮挡住视线，叫人辨不真切他的神情。
“安室先生，你……”
“怎么了？”安室透没有抬头，语气平静地应声。
事实上他最近在做的事里有柯南，或者说工藤新一父亲的影子，柯南本身是个被他亲自认证聪慧敏锐到可怕的孩子，尽管他才只是个高中生。
安室透从被柯南确认公安身份后对他很坦诚，可随着针对组织作战的计划进展，他有段日子没跟他交换情报了。
尤其是其中涉及到景光的部分。
内务省特殊部门的存在不是能随便透露的，柯南再怎么说也只是个普通人，这些就没必要跟他说了。
柯南愣了愣：“……你对花见姐姐是灵物侦探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只是一种谋生手段而已，不用在意。”
不等他再问，安室透表示自己也吃完了，礼节性告辞后把椅子摆正回去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餐厅。
午餐就在这样莫名其妙的气氛中结束了。
客人们陆续离开餐厅回到各自房间，下午又三三两两地去了温泉池。
旅馆的温泉是男女分开的，中间隔着座约两层楼高的石壁，贴合石壁的位置分别隔离出两个形状不规则的池子，木制结构的建筑，拉开窗还可以看见窗外被积雪覆盖的树林。
服部平次拉着柯南泡在角落里，指着窗外说：“我亲戚说就是在这个位置看见雪女的。距离树林不算太近，地势也很平坦，我刚才看过了，从走廊上出去是可以绕到这里来的，所以雪女什么的肯定是人在装神弄鬼。”
柯南托着下巴沉思：“难道是老板他们为了吸引客人故意制造雪女出没的灵异事件？”
“这里就这么大，离温泉小镇又不远，一年四季都不缺客人。”
服部平次耸耸肩：“我问过了，旅馆经营状况挺好的，夫妻两个也没有欠债什么的，没这个必要……”
他们俩说话间，杉山和池田也来泡温泉，就在那里跟毛利小五郎攀谈起来。
柯南望向温泉入口处。
安室透和春井光都没有来，隔壁小兰跟和叶的声音不时响起，却没听见过花见说话。
他们都没来泡温泉？
小雪渐渐转成了大雪一直下到傍晚都没停，姗姗来迟的花见和景光都先后泡过温泉，安室透却始终没出现。
柯南有些在意，特地去找他。
安室透也没干别的，就在那里投喂猫咪，用的是他自己借用厨房做的猫饭。
吐槽的话还没来得及出口，突然听见两声叠加的惨叫。
两人对视一眼，身就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是女汤池，正在被投喂的三只猫也紧跟着跑得飞快。
服部平次从另一边跑过来，刚好遇到他们。
三人加上三只猫冲进去，看见只穿着浴衣的小兰，和叶跟花见三人，抱在一起吓到叫出声来的小兰跟和叶还没来得及反应，花见沉着脸把他们三人推出去。
她是妖怪无所谓，小兰跟和叶可都是普通的人类女孩子。
等三人都换好衣服，三个侦探总算被允许入内，女汤池边靠近石壁的地方横躺着一具女性尸体，脑袋磕在了石头上，人已经没气了。
死者是佐佐木优香。
花见注意到已然进入侦探模式的柯南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之前都把他当小孩子忽略了，他可名高中生侦探工藤新一。
也就是说这里不是三个侦探，而是四个？！
她无语两秒，眼角余光捕捉到女汤池的窗户有一抹白影飘过，定睛看去时，映在暮色中的树林前，披散着湿漉漉的黑色长发的白裙女人虚影浮现。
仿佛知道只有花见才能看见自己，女人黑沉沉的一双眼径直锁定了她。
花见平静地和女人对视。
原来这地方还真的有雪女，跟在餐厅察觉到的那抹一闪即逝的气息完全相同。
这雪女左脸上有块巴掌大的暗紫色印记，惹人注目。
她对着花见微躬，随后转身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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