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袍（三）：远离假币，会变得不幸
似是从小杨倒下开始，再没有客人踏入四号店。
与小杨同组的两个小姑娘，一个晕过去了，一个哭得离晕过去不远，只有陈羽然在阐述刚刚发生了什么，但她那时候在招呼客人，只听到了收银台的动静：“有个人来买东西，找了钱之后说想破开五十元，他就同意了，然后……”
她扭头问那个哭得快要背过气去的新人：“然后他怎么了？”
“他，他站，站在那里，不，不动了，”新人抽抽噎噎的说，“我，我就，去叫，叫他，然后，他，他突然，头……”
“头……”
她尖锐的倒抽了一口气，浑身颤抖了起来，仿佛又看见了那时的景象。
“头怎么了？”一旁的玩家不耐烦的催促道，“你说清楚啊！”
新人哭着摇头，她想说，可越急越说不出口，叶无青无声的递上纸巾，严川弯下腰，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慰道：“别急，慢慢说。”
在两人的安慰下，她慢慢平静了下来，抖着声音重新说起自己看见的那一幕，再说到小杨的头自己转了一整圈，从脖子上掉下来的时候，连俞杰都没忍住摸上了手臂，胳膊上全是起的鸡皮疙瘩。
“人怎么可能自己把头扭个圈，”他追问道，“你确定是他自己转的吗？旁边没有别人？”
“没有……没有……”新人急急忙忙的否认，突然想起这不是她熟悉的那个世界了，又道：“我，我没看见。”
如果是没看见，但存在这么一个人，岂不是说明她尖叫的时候，那个人就在小杨的尸体边看着她？
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的新人被突然蹦进脑海中的想法吓得蹦了起来。
其他人正忙着讨论触发死亡的点是什么：“会不会是那个客人有问题，但他没发现？”
“那直接就被杀了，为什么还会有破开五十元这一个步骤？”
“但换钱不是一个很正常的举动吗？小额纸币有需要，麻烦店员换一下，我没看出这有什么问题啊。”
邵志聪捅了捅若有所思的俞杰：“是鬼吗？”
俞杰沉默片刻，道：“不确定。”
这里残留着一小缕似是而非的气息，他不敢下定论。
但这股“似是而非”的气息在叶无青看来，确是再明显不过的阴气了，只是在严川问他相同问题的时候，他也想了想，道：“不一定。”
刚刚店里也出现过阴气，却什么也没有发生，他不能肯定小杨的死和阴气有关系。
说到五十元……叶无青抬头问陈羽然：“那张五十元在哪里？”
陈羽然皱起眉头：“应该在钱箱里吧。”
她朝收银台走去，其他人跟在身后，尸体已经消失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些残渣碎片，他们小心翼翼的跨过残肢，来到了收银台前，钱箱在不知何时关上了，陈羽然对着键盘一通乱按，一边嘟囔道：“这个怎么打开来着……额，不是这个……啊，好了！”
钱箱啪叽一声弹出了收银台，其他纸币都摞得整整齐齐摆在各个分区里，只有一张颜色不同的五十元横在中间，左上角写着四个大字——天地银行。
俞杰瞪大了眼睛：“这是……”
他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有人已经给出了答案：“冥币。”
叶无青冷冷的看着那张纸币，上头残留的阴气浓郁得叫人无法忽视。
“破开五十元可能不是问题，导致他死亡的应该是这张冥币，”严川迅速理顺了当前的线索，分析道，“我听说过一种诈骗，就是拿大额的假币去超市或者商场里买东西，或直接说要换钱，来换小额纸币，冥币可以算是假币，这样看来，致命事件应该是他收下了假币。”
“有可能，”邵志聪思索道，“收银员辨别假币是必要的，正常情况下收银员收到假币却没有发现也会遭受公司的处罚，只是普通的商场是扣钱，这个商场里扣的是命。”
“但也不
一定是直接由商场执行，”严川始终记着叶无青说的话，如果不是因为感应到了什么，他一定会直接给出肯定的回答，而不是一个这么模棱两可的答案。他道，“有可能规则是对的，但执行的是某个我们看不见的鬼。”
随着尸体完全消失，又有客人踏入店铺，玩家们的讨论也暂时告一段落。严川和叶无青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俞杰看着他们走进店铺，转头对邵志聪说：“他们不一般。”
“嗯嗯，长成那样是挺不一般的。”
“我认真的。”
邵志聪这才收敛了嬉笑，正色道：“你看出什么来了？”
“没有。”俞杰道，“必要的时候，可以拉拢他们。”
“要你说。”
邵志聪白了他一眼，转身上楼。
-
严川把事情完完整整的和苏梅梅说了一遍。“如果有人说要换钱，你就看清再……”他想了想，又改口道，“不，想个办法拒绝，千万别接。”
小杨当时未必不是看好了再接过来的，如果真如他所想，那鬼想要在两人交接的一瞬间换钱再简单不过了。
“我……”苏梅梅心里也慌，但仍然笑道，“我会注意的。”
她笑得太勉强了，严川一眼就能看出她的害怕，目前已知会有危险的就只有收银员这个位置，让组里唯一的小姑娘站也是有些不妥，他看向身旁的谭昊和叶无青，谭昊听完四号店的事情就离收银台快要八丈远了，叶无青一如既往，安安静静的站着，不知道在想什么，见他望来也只是瞥了一眼，很快又移开视线。
“不然我来吧，”他最后想了想，对苏梅梅点了点下巴，“梅梅，我负责的那块区域交给你了。”
“谢谢严江哥。”
本来想着一定要好好表现，结果还是让别人照顾了，苏梅梅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严川倒是觉得无所谓：“反正都会换岗位，早晚的事。”
不过等真正站在收银台前，他还是忍不住吐槽了一句：“就不能直接扫码吗？这年头谁还用现金啊！”
“严江哥，”苏梅梅小小声的提醒道，“这商场那么旧，应该不会是现代。”
扫码什么的当然也就不可能有了。
“我本来也这么觉得，直到看到店里的衣服，”严川指着琳琅满目的衣服疯狂吐槽，“这些衣服时髦过头了，这件，这件，没记错的话这件也是那什么……”他说了一个品牌名字，“没多久前刚上的款式，这难道会是上个世纪的衣服吗？！”
他说的品牌名，叶无青没听过，因此也没什么反应，苏梅梅和谭昊却突然变了脸色，苏梅梅小心问道：“严江哥也关注了这个牌子的大秀吗？”
“啊？”严川一脸茫然，“没有啊。”
“那你怎么知道……”
“哦，见人穿过。”
谭昊看他的眼神瞬间就不一样了：“那是最新的高定款，明星都借不到，”
严川：“……”
完蛋，他真的不知道还有这些弯弯绕绕啊，他只是在妈妈发的朋友圈里看见了而已啊！
不过严川提的问题属于谭昊的专业范围，他道：“凭款式认时间还真不好说，都说时尚是个圈，今年的潮流就是复古，很多都是仿上世纪的款式。”
苏梅梅愣愣道：“所以这里也有可能是上世纪的商场？”
“但……上世纪有这种收银机了吗？”
“……也有可能就是个混搭，游戏根本不在乎是什么时间。”
在他们交谈的过程中，叶无青一直默默的工作，直到他的客人试了数件衣服，终于定好要买哪件，他才开口提醒摸鱼摸得正欢的严川：“麻烦结个账。”
“说什么麻烦，那么客气。”
严川点了几个按钮，钱箱啪的一声弹了出来，有苏梅梅事先教导，他上手很快，三五下就打包好了衣服也结好了账，再欢欢喜喜的把客人送
走。
四人分工明确，把店里打理的井然有序，过了半小时，谭昊带着一位女士来到了收银台，交代了两句之后就离开了。这位客人买了五六件衣服，算是大单，但加起来居然只花了六百多。管他是什么年代，反正肯定不是现在，严川一边算钱一边想，现在哪能有这物价。
“找您七十八元，请收好。”
那位女士嗯了一声接过了钱，手刚触到放在一旁的纸袋，突然又松开了。
“不好意思，”她说，“这张五十元有点脏，能帮我换一张吗？”
几乎是同一时刻，叶无青突然察觉到了一股阴冷的，与那张冥币同源的阴气，他抬起头，看见收银台前站着一位客人，正把一张五十元递到了严川的眼前。那张纸币初看与普通的人民币没什么差别，然而在叶无青的眼中，它的边缘正慢慢显现出一层奇异的色彩。
况且，它并不是阴气的主要来源。
叶无青的视线缓缓移到了严川身旁，那里仍然什么也看不见，但他能感觉到，那个东西就站在严川的脚边。
就这样了吗？
他冷眼看着，没有出声，更没有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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