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60章 苦无的结局
众人打算原路返回，但山谷中的岔道实在太多，跟着赤影七拐八转之后，竟然没有人记得来时的路线。他们如同没有方向的苍蝇，到处乱串，一个时辰之后，他们又回到原地。
“不是吧！”众人傻眼了。
他们继续找，继续绕，依旧没有找到旱尸的身影，更没有找到山谷的出口。
众人开始相信赤影的话了，这山谷就是迷海的缩影，布有幻阵，他们出不去了。
“该死！”陆寒咬牙切齿的说道。“旱尸只是表层，真正的杀机是这山谷。”
“陆师兄？我们该怎么办？”修士们露出了急切的神情。
“继续找！”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苦无走的路线其实是中间的岔道，甩开众人后，他停在了一片密林中，望向远处，付星云的身影慢慢显现了出来。
苦无背对着他，没有回头，付星云缓缓靠近，在离他五十米处时停下，这个距离可攻可守。
“你是旱尸，还是苦无师兄？”付星云平静的问道。
下一刻，苦无动了，他转身，挥动利爪朝付星云攻来，付星云使用重拳争锋相对，他们再次猛烈交锋。
苦无的脸已经面目全非了，他大声咆哮着。“我要杀光你们，喝你们的血，吃你们的肉，杀光你们，杀光你们！”他情绪激动，浑浊的眼里绿色火焰不断跳跃，这一刻他不是苦无，而是鬼物旱尸。
付星云不为所动，用重拳牢牢顶住他的利爪，寸步不让。要是旱尸在全胜时期，付星云可能会受伤，但如今，他已被松凝汁黏住了头丝，被化腐水灼烧了血肉，实力大不如前，付星云已经能够克制住他了。
旱尸激动的情绪逐渐平复，他眼里的绿色鬼火也隐退到了身体里，渐渐的，他露出了一丝疑惑的神情，之后，他撤去利爪。“付师弟！”他轻轻喊了一句。
“苦无师兄，是你回来了吗？”
苦无点了点头。
“太好了，我有很多话要问你。” 付星云心情沉重。“苦无师兄，你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苦无露出了浓浓的失落之情。“付师弟，这都是命啊。”他悲观之极。“你还记得陈家堡里发生的事情吗！”
“当然记得！”
苦无摸了一下他溃烂的左脸，用沉重的语气说道：“付师弟，陈蓉和那只小白兔，她们不是魔，她们是鬼！我的一生全都毁在了她们手里。”
是的，她们不是魔，而是鬼，付星云通过种种蛛丝马迹，早已明白。
“当日，小白兔在我脸上留下了一个伤口，我并不在意，可是后来，我渐渐发现，在这个不断溃烂的伤口里既然诞生出了一只恶鬼，它不断蛊惑着我，吞噬着我，最终把我变成了这哥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旱尸。”苦无露出了悲愤之情。
付星云听到后想起了柳玉的话：在冥界，有一种鬼物能够寄生在修士体内，随着修士的成长而不断壮大，一旦羽翼丰满，它会反过来融合修士的元神，最终将修士化成异鬼！想必，在苦无脸上诞生的恶鬼便是这种鬼物。“那你有没有尝试驱逐它？”付星云问道。
“没用的！”苦无摇了摇头。“它从我体内滋生，和我融为一体，根本就驱逐不了。”
“哎！”付星云长长的叹了口气。这鬼物就像顽疾，一旦落地生根，融入血液，就注定成为定局。
“我本来可以控制住它，但不知为何，来到这充满阴冥之气的岛屿后，它就变得凶猛无比，我不敌它，最终被它控制了元神。”
“对啦，苦师兄，你是怎么来到这座岛屿的？你知不知道，这练兵岛是整个秘境的最后一站。”
“我进入秘境的着落之地便是这山谷，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出去过。”说这话时，苦无看了看四周，露出了慌张的神情。“付师弟，秘境没有你们想象中那么简单，我曾试图逃离，但没有成功，有人对我设下了禁止，我无法离开山谷半步。”
“什么！”付星云非常震惊。苦无体内诞生了恶鬼，结果他被传送到了有阴冥之气的练兵岛，导致他体内的恶鬼提前爆发，不仅如此，他还被禁锢在了山谷中。
“付师弟，秘境中隐藏着大恐怖啊！”苦无胆战心惊。“虽然我不知道这股力量来自哪里，会以什么方式出现，但我已经感觉到了它的存在。”
是那女子吗？！付星云几乎可以肯定，一定是那女子所为。将苦无囚禁于此，目的是击杀寻宝的修士。这说明了两个问题，一好一坏，好的方面是，女子可能无法显露真身，因此需要像苦无这样的傀儡替她诛杀异己。坏的方面是，女子不希望有人离开，后续或者还有更加残酷的考验。
突然间，苦无杀气弥漫，他眼里又冒出了鬼火，他的状态很不稳定，片刻之后，他又变成了鬼物旱尸，他伸出利爪，以极快的速度刺向付星云。“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的秘密，便留你不得。” 他疯狂得咆哮着。
付星云再次使用重拳顶住了他的攻击，双方僵持不下。
旱尸面容狰狞，嘴里喷出血沫。“我要杀了你！喝你的血，吃你的肉！”
“苦无师兄，你快醒醒？”付星云大声喊着。
终于，一炷香过后，旱尸眼里绿色的鬼火退去，苦无又回来了，他神色哀伤。“付师弟，我已经控制不了我自己了，求求你，趁我清醒的时候杀了我。”
“这！”付星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付师弟！”苦无痛苦的喊着。“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没有什么遗憾了，我不想再变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样子了，快动手吧，我坚持不住了。”苦无咬紧牙根，竭尽全力，压制体内的恶鬼，他和它正在殊死较量。
“该死！你还敢反抗!”苦无喃喃自语。很快，他的左眼冒出了鬼火，而右眼依然保持着正常的形态。“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为主，你为次，你为什么要反抗！”
他的左半身化成了旱尸，右半身还是魔道苦无。“我要杀了你！”“付师弟，快动手！”两种声音同时发出，听上去特别怪异。
“桀桀桀桀…”旱尸发出了怪笑。下一刻，“付师弟，帮我解脱吧！”苦无哀求着。
“我该怎么办？”付星云犹豫不决。如果杀了他，苦无会死，但如果不杀他，旱尸一旦取得控制权，又是生死相搏的结果，怎么办？不管做不做决定，以及做出什么样的决定，都是万难之事。
“付师弟，没时间了。”苦无哀嚎着。
很快，他的右眼也冒出了鬼火，完整的旱尸出现了。
付星云咬紧牙根，迅速调动隐藏在灵海里的那缕精华之物，他的眼睛变成兔子眼睛，虚拟之花在兔眼里极速绽放。
“不！”旱尸露出了惊恐的神情。虚拟之花的八片花瓣轻轻旋转，下一刻，一只狰狞的鬼物从苦无身体里吸了出来，它像雾团般虚化的身体，随着花瓣的旋转而扭曲，这情形和当初吞噬摄魂兽时一模一样。
“鬼族！真正的鬼族！”鬼物拼命挣扎，但于事无补，它已经被虚拟之花牢牢锁定了，它的身体不断扭曲，最终化成一缕青烟被虚拟之花吞噬。“不！你到底是什么怪物，怎么能够同时修炼魔道和鬼族神通！”鬼物凄厉的声音和它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
付星云流出了一行血泪，他闭上眼睛，当他再次睁开时，兔眼消失，他恢复了正常。
拔掉毒瘤后，苦无的脸开始发生变化，之前，因为布满溃烂的浓疮而面目全非，如今，浓疮消退，五官显露，他是修炼了枯化术的人，肉身强悍，恢复速度要比其他修士快很多，不一会儿，苦无终于变成了他前往陈家堡时的模样。直到此刻，他才算是真正回归了。“能在死前和鬼物斩断因果，我也别无所求了。”苦无感慨万千。
虽然厉鬼被虚拟之花吞噬了，但这不意味着苦无可以活下去，如果在他们没有融合之前，或许可以，但现在已经晚了，鬼物的消失重创了苦无的元神，他命不久矣。
“苦师兄，我无能为力。”付星云叹了口气。
“不！”苦无摇了摇头。“付师弟，你做得很好。”苦无有些迷恋的看了一下四周，像弥留之际的老人最后看一眼这纷扰尘世。他有些感慨的说道：“付师弟，你刚才使用的是鬼族神通吧，我和鬼物融合过，他的情绪，以及一些思维我都能够扑捉得到。”
“嗯！”付星云点了点头。
“什么时候的事情？”
“陈家堡！”付星云没有隐瞒。“小白兔在你身上留下了一个伤口，而在我身上留下的却是一缕能够开启鬼族神通的精华之物。”
“哎！”苦无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所以我说这就是命啊，付师弟，你还记得为了救陈蓉对我出手的理由吗？”他的脸越来越苍白了。
“记得，我当时说，我受不了这种龌龊的事情。”
“当时，我还觉得可笑，在这混沌乱世，你怎么能有怜悯之心呢，怜悯是软弱可耻的象征。现在想想，付师弟，你是对的，这世间万物都存在因果，我们同上陈家堡，我行极恶之事，结果得到的是恶报，最终化成了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旱尸。而你心存善念，内心留有一块柔软之地，去容纳，保护那些美好的东西，结果，你得到的是善报，这便是因果。付师弟，在不久的将来，你可能会变成真正的鬼之一族，师兄在这里祝你一切顺利。”
会吗？付星云沉默不语。遇魔成魔，遇鬼化鬼，那遇到仙呢，会成为仙吗？他最终是魔？是鬼？还是仙？他自己都没有答案。
苦无踉跄几步，几近摔倒，元神溃散的痛苦不是谁都能够承受的。“时间不多了。”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玉简。“付师弟，眼前这山谷是一个天然迷宫，岔道很多，容易迷路，又在关键之处刻下了幻阵，你们走不出去的，而这玉简里记载着山谷的地形以及幻阵的位置，把它收好，或许能给你们带来一条生路。”
听到苦无的话，付星云才知道，原来这山谷也是杀机所在。他没有太多惊讶，这一路走来，他发现秘境中的很多杀机都是环环相扣，像剑海与母剑，火种与毒液，石怪与峰群，湖底幻境与赤影，以及旱尸与山谷迷阵等，都是如此。
“谢谢。”付星云接过玉简。
苦无摇了摇头。“不用，这是我还能为你们做的唯一一件事情。”
他曾经想逃出山谷，但最终失败了，这玉简或许就是在他在逃离时拓印的，他半尸半鬼的状态比修士更能发现幻阵所在，可惜的是，他即使知道出口在哪，也出不去，他身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禁制，这山谷就像一道无形的枷锁，将他牢牢桎梏着。
他是被女子选中之人，从进入秘境的那刻起，便身不由已，他的结局或许早已注定。
“付师弟，我要走了！”苦无悲愤得望着天空。“我苦无不怕死，但筑基未成，便要化成一捧黄土，我实在心有不甘啊，这就是命！”说完，他使出重拳，全力轰击地面，他战力强悍，地面承受不住巨力，尘土飞扬，一个比他还要深的大坑出现了。
苦无毫无犹豫的跳了进去，泥沙俱下，他背对着付星云，任由落下的泥土将自己掩埋。“付师弟，你我缘分已尽，从今日起，这世间再无我苦无之名！”
泥沙掩埋了他的颈脖后将他彻底葬下了，上魔宗排名的第二的苦无，就这么消失地底。他是幸运的，因为在死的时候，他是魔道苦无，而不是旱尸苦无。
“哎！”付星云叹气一声，朝远处遁去。我能够活着离开这座岛屿吗？还是要像苦无一样，为自己掘下坟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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