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杀死一个人是多么简单的事情。你可以用刀、用毒药、或者用一把枪, 难度依次递增或者递减,取决于你技巧的成熟程度。
但是对于结爱来说,她只是把手伸进去, 简单的上下摇晃了一下, 就找到了血液浮着的那颗小巧的心脏。
她用手握住心脏,轻轻的用力。
“哗啦”一声。
陶瓷杯碎了一地, 里面红色的果汁全部都溅了出来,也溅到了旁边桌脚的木头上。
娜奥米想要收拾, 乱步一只手制止了她, 皱着眉蹲下来,一颗碎片一颗碎片的捡起来。
在捡起一颗碎片的时候, 他的力气有点大了, 手指被陶瓷碎片的边缘给割破了。
“没有关系吧?”娜奥米担心的看着乱步,侦探只是沉默的点了点头,点完了才摇头,表示没关系。
从昨天开始他的情绪就非常低落, 他盯着手上的陶瓷碎片, 碎片上面的血顺着弧度滑下去,滑落后上面映照出了一抹绿色,那是他的绿眼睛。
他和碎片上面的自己对视。
“…好疼。”
“那我去拿医疗箱过来!”娜奥米着急的就要从沙发上面下去,但是在踩上地板之前听到了下一句话。
“她是不是比我疼了很多倍呢?”
“.…..”
她的脚踩到地上, 偏过头去看他。名侦探静静的收拢了手掌,碎片印在他的掌心, 血从他拳头的缝隙间流下来,顺着手臂一路滑下去。
他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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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结爱来说,那些无限增殖的自己倒不是什么问题。
不,她们从来都不是问题。
她既然成为了神明, 需要信徒们的信仰,自然也就会默认他们对自己抱有种种幻想——唉呀,宇宙级美少女总是会在同人里面以各种各样的形态出现的,西幻paro里她可以是公主,也可以是星际设定里面的帝国女王,什么都可以。
“但是总归到最后,他们就会明白,只有我——江户川结爱大人的存在方式才是唯一正确的!”
信徒们会承认这一点的,于是那些妄想就会像是吹得过大的泡泡一样,‘砰’的一声碎裂。
她倒是不觉得这有什么残忍的,有什么好残忍的,她们连情感都没有。每天你的身上生成那么多的细胞,几秒钟几分钟几小时之后那些细胞就挨个死掉,你觉得这个过程是残忍的吗?
那些幻影只是附加生成产品,结爱从来都不在意她们。
“可是竟然有人想要让她们活下去,有人想要教会她们生活的价值——真是莫名其妙!”
“那个人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吗?为什么非得和屠宰场里面的猪做朋友不可?”
除了这这之外,还有一个更加要命的,算得上是利益上的问题。伊阿宋很担心,结爱倒是不怎么在意。
她只是有点可怜那个□□,“她被莫名其妙的教了一大堆的东西,可是归根结底她还是要死的啊?”
至于所谓利益上的冲突。
“那就是记忆的问题。”
□□在回归的时候都会把记忆给她,之前在鲁鲁修的世界里面就是这样的,不过那个时候作为公主的结爱并不愿意把记忆给共享给她,那些记忆是她单独一个人的宝物,但其他□□就没有这种坚持。
而结爱可是有整整十亿信徒,一天之内至少也要生成上千个□□。
“准确来说是三千七百十一个。取平均数。”结爱矜持的说。
“如果她们每一个人都与某个人相遇,每一个人都把自己的故事告诉我的话,那么我可能就会搞不清楚自己的记忆了。”
而记忆正是塑造一个人的关键啊。
“做个假设吧,虽然说这种假设完全不可能,但是假如这三千七百十一个人都过着颠沛流离的凄惨生活,过了整整十年。”
“等等那么久的吗?”
结爱看了伊阿宋一眼。
“时间是弹性的啦,对我来说。”
“就,不是有什么天上一天地下一年的说法吗?”
“不同的世界的时间不同,而我可以自由的穿梭不同的世界,甚至于这个冥界就是我内置在自己体内的世界,所以对我来说时间就比较随便,可以凭着心情加速或者减少。”
“哎,为什么你突然露出了这种表情?”
“不、不,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时钟塔里面那群老古板看到你的时候表情一定会很好看的。”
结爱把头一扬。她的脖颈又细又白,像天鹅的脖颈。
“他们不会看到我的——他们看到我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伊阿宋啪啪啪的鼓掌。
“总之我那些□□颠沛流离的过了十年,等到这三千七百十一个人把她们的记忆给传送过来的时候,这几万年的记忆就会把我变成一个不像现在一样开朗的人。”
如果把随时随地大笑着造成世界危机称为开朗的话,结爱的开朗程度的确世界第一。
“那个时候我可能会内向一点。做点什么来向这个并不爱我的世界报复。这样就不太好了对吧?”
“何止是不太好啊…”
伊阿宋光是想想就头痛欲裂。
但结爱还是不太在意的,她作为神明虽然有着种种的束缚,可是好处还是更多的,首先十亿信徒会确认她的存在,只要那□□的记忆无法压过这十亿个人的情感,就不会对她造成任何的影响。
就好像是隔着一层毛玻璃看东西一样,你知道那个玻璃后面有什么很恐怖的东西,但是你看不清楚,也就不会觉得恐怖。
“这十亿人的思念就是一份阻隔的毛玻璃。”
“我觉得这可比任何拿来蒙眼睛的黑布都更管用呢!”
“毕竟、毕竟。”结爱说着,用手捂住嘴笑了。
“怎么可能会有人能够敌得过整整10亿人的情感呢?”
“….这个真的说不好。”
伊阿宋谨慎的说,用勺子搅着牛奶。因为那是结爱的□□。
而结爱,即使只是在这几天里面给他的印象,也一直都是一个超出常理的人。
“……”
“那是什么啊?!”
一片凝固的黑色之上,结爱用红色的手抱住了脑袋,尖叫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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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楼顶看上去一切都是小小的。
黑色的洪流只是一块黑色的不停滚动的布,然后黑布与淡色的大地的交界处汇聚着两个小点,看不清小点的脸,只能知道那是两个人。
两人的身躯靠近了一瞬,随后那个更矮一点的身影把手给抽回来,甚至连她的手臂上沾染着的血都看不清楚,只能看到那个高一点的身影倒下去。
太宰治看着这一切,回过头来,“你的愿望已经完成了——她死了。”
“……”
沉默。一片沉默。
从首领的脸上看不出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如果这个男人是想要利用他最强大的武器来夺得这场圣杯战争的胜利,并且利用圣杯这个万能的许愿机去实现自己的什么愿望的话,那么现在显然是功亏一篑了。
但他现在的表情是完成了一件事的,应该高兴却有点倦怠的表情。
岛敦默默不语。
太宰治那句话是对他说的,他一定什么都知道了,岛敦想说不是这样子的,可是夫人到底得到了安息,他就只是有些迷惘。
他张开嘴,茫然的呼出一些气息,又闭上了。
太宰治把窗帘给拉上,滑轮在铁杆上面滚动,‘刷’的一声,厚重的布料把窗外的风景给遮蔽起来,只有一些模糊的光线从纤维的缝隙之间透过来,房间里面趋于黑暗。
他理着自己的领子,像是要去赴一个宴会,一边向门口走去。
太宰治走过原也的时候连头都没有回一下,好像他们已经不存在于这个房间了一样,但是原也拉住了他。
“……”
太宰治停下来,用不耐烦的眼神看过去,原也问他“这就是你想要的吗?让她得到安息?”
“怎么可能。”
太宰治看他的眼神像是看一个白痴。
“如果我得到圣杯,我会许下一个完全相反的愿望。”
“……”
“…不过这样子也不错。”
太宰治若有所思的说,“这样子也不错。”
说完,他挣开了原也的手,挺直背脊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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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再怎么顺从也是女神级别的,还是有着十亿信徒的女神级别的战力,仅仅只是那么一小时不到的时间,整个地球的70%都受到了影响。
地面已经不可以称其为地面了,街道也不再是街道了,就好像是海啸退去后的沙滩一样,地上只是一片狼藉,太宰治脚下的大地是黑色的,并且比以前高了不少。
保守估计,2楼以下的地面全都被黑色的淤泥给堵塞了。随着其主人的死去,阴影并没有褪去,只是丧失了活性,变成了这个世界的一部分,化作坚固的石质停留在地表。
政府短时间内应该不用担心海平面上升淹没大地的问题了。太宰治不无嘲讽地想着。
他走在路上,看见了一个哭泣的男孩,悲伤的哭泣的男孩。
男孩的手里捧着一个小小的黑色泥块,他的泪水滴在泥块上面,泥块的表面微微融化,在上面流下了黑色的泪痕。
太宰治在他面前停下了脚步。
“你在干什么?”
“小鸟。”男孩泣不成声的说,“我的小鸟死去了。”
在那场黑色洪流,被包裹着的生物会毫无反抗地成为洪流的一部分,而如果包裹时间不够长的话就不会被完全消化,只是变成一个黑色的泥雕塑而已。
但是显然,这个雕塑也是不可能再恢复生机的了。
男孩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就又沉浸在自己的悲痛之。
他哭泣着去吻泥块原先应该是翅膀的地方,柔软的嘴唇染上了黑色的痕迹,更要命的是随着他的泪水和掌心的温度,他手的泥块开始软化,变成软塌塌的淤泥,从他的指缝里面往下掉了。
太宰治默不作声的看着这一切,突然来了一句“我也一样。”
“我的小鸟也变成了这种东西。”
听到这话,男孩终于抬起了头,用朦胧的泪眼看他。那眼神分明是一种控诉,控诉他撒谎——这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人和他一样呢?死去了小鸟的他已经是全世界最不幸的人了呀。
但他还是需要一个同伴,悲伤的人需要和谁倾诉来舒缓自己的痛苦。于是男孩只是说“我做错了什么吗?为什么它现在既不飞起来,也不吻我了呢?”
太宰治的手插在口袋里面,抬起头看着高远的天空。
与大地上的一片狼藉毫无关系,天空是1号颜料的亮蓝色。没有一点云彩,像是龙卷风席卷过后的天空。
“这个嘛。也许它在大地上太痛苦,就决定自己飞走了吧。”
他向上指指,“飞向很高的天空。”
说完,太宰治把手按在了那个泥块上面。
只见一片光芒大作,男孩难耐的眯起双眼,再睁开时,手的泥块迅速褪去了黑色的外表,重新化作一只小鸟,或者说是一只小鸟的支离破碎的躯体。
男孩屏住呼吸看着这一切,他的眼睛里并没有惊讶。在他的心里自己都这么难过了,就算为了这一份悲伤,突然出现一个女神把他的小鸟复活也都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他屏住呼吸看着,等待着那些肉块重新组合起来。像是时间倒流一样,肉块会重新在他手组成一个小鸟的躯体。
他的小鸟会用爪子轻轻的抓着他,他会感觉到它身上热乎乎的气息,这气息会告诉他它还活着。
但是没有。
没有复活。肉块只是沉甸甸的压在他的手上,原先是黑色的淤泥,现在是血的东西,顺着他的手掌流下去。
男孩茫然的眨眨眼。
他的眼睛是浅淡的琥珀色,因为正看着手心上的鸟尸,小鸟的血映在眼睛里而变成了红色。
太宰治把手缩回来,他手上沾着血。
“去把这孩子埋掉吧。”他说,“如果你愿意,可以每年去送朵花。”
说完,他就继续向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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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不会告诉任何人的一件事。
他是在女人开始为自己的存在而困扰之后才开始收集圣杯战争的信息的。
在那之前他根本就不需要圣杯——结爱已经足够满足他的一切愿望了。
得到圣杯之后,她可以用圣杯确认自己的存在,也可以直接让她变成一个人类,什么都可以。
原先不需要戒指的,可是有天晚上太宰治昏昏沉沉地打开夫人的房门,坐在床上,从背后把脸埋上她的身体,在像个死人一样一动不动的坐了一会,呼吸热热的打在她的裙子上。
抬起脸的时候他的黑发被弄乱了,一双眼睛在灯下看起来有些温柔,又像动物一样麻木。
他问,“你会和我在一起吗?”
夫人一言不发的握紧他的手。
于是他得到了答案。
他点点头,“那我们得有一个戒指才行。”
这个世界并不美好,一如既往的让人有点害怕。但如果有她在的话,或许可以忍受下去。
然后就有了戒指。
可那天她进来,走近,跪下来把脸压在他的膝盖上。
这个世界上只有太宰治会为结爱提供信仰,也只有他的话语能够清晰的通过10亿人的杂音传递到她的耳边。他对她来说就像是大海上的一块浮木,得用力抓紧才行。
他的手一下又一下的抚弄着她的头发,另一只手放在抽屉的把手上面,准备把里面的那个秘密告诉她。
他也许会对她认输吧,也许不会。如果有必要的话他也可以跪下来求她。用脸去蹭她的鞋子,被踢被打,怎么样都可以,只要最后她屈尊说句‘可以’就行了。
他的脸上已经带了笑意,似有似无的,像是微风拂过水面的波纹。而此时膝头的女人轻轻地开口了。
她与其说是在说话,倒不如说在发出一阵风吹过小提琴的琴弦发出的微弱的音乐声,几乎要融化在空气里面。
可太宰治还是听到了。
“我…无法忍受。”她的眼泪洇湿了他的膝盖,“让我死吧。”
“……”
太宰治当时把抽屉拉开到一半,轻轻一声就又推了回去。
他把女人的脸抬起,她的眼睛在流泪,眼神一如既往的茫然,像个白痴,可是手却紧紧的抓着他,不愿意让他抽出半点。
他一点一点的调整自己手的位置,和她十指相扣。
“好啊。”太宰治轻松的说,“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商量一下吧。”
他嘴角上挑着盯着闭上的抽屉,眼睛却毫无笑意。
“自杀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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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在颤抖。
才刚刚平息下来的大地在颤抖,结爱站在无尽的黑色洪流上,大声的宣泄着因为过多的在心头奔涌,小小的心脏无法承载,就只能从口□□出来的情感。
“等一下等一下——什么啊?这究竟是什么啊?”
“明明只是一个人的思念,为什么可以这么的…十亿个人都无法阻挡…”
“太大了,太大了…没见过这样的!不要把那种东西给我,不要把那种情感塞给我你这个笨蛋…我不想知道!”
在此之前别说体验过了,见都没有见过听都没有听过,连做梦都没有想到过的情感在心头奔涌着,她的心脏像是一块抹布一样被攥了起来,从拧出酸涩的鲜血。
她的脸颊湿湿的,眼泪从眼睛里滑了下来,可明明就算是拿针去刺,拿剑去捅,结爱也不会哭的呀——她是很坚强的孩子。
她不可避免的想着一个人。想要把他碾碎,却又想要把他捧在掌心里宠爱。这两种情感结爱从来都分不清楚。
“骗人——骗人,我没见过这样的啊?”
“……!”
她猛地转过头,眼神一瞬间极其凌厉,感觉到有人闯进了自己此刻绝对不容有人闯入的领域——如果有人看到了现在结爱的样子,肯定会被她毫不留情的杀掉。
她与一双毫无光彩的黑色眼眸对视了。
太宰治走过了三条街区,来迎接他必死的命运。
对上视线的一瞬间,大脑比情感更快地理解了一切,娇小的魔王尖叫一声,下一秒身形化作无数光点溃散在空气——头也不回的逃走了。
这是她第一次在比自己弱的人面前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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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阿宋最后是在一片废墟之找到她的。
就是他第一次召唤她的那个地下室,已经随着那一场黑色洪流变成废墟了,没有想到她会到这里,这算不算是某种雏鸟情节呢?
对于能够镇压一整个世界的女神这么想,实在是非常的不恭敬,可是看着现在的结爱,无论是谁都只能想到这么一个形容——被雨打湿的瑟瑟发抖的小鸟。
她就这么小小的一只缩在角落里面,真的是角落,在她的后背更往上就是一个压着的木架子,她就缩在一个纸箱子大小的地方,用手抱住头瑟瑟发抖。
听到有人走近,她不要说出声恐吓或者直接拿魔法轰过去了,连问一下来人是谁都不敢,只是把身体蜷缩的更小。
伊阿宋无奈的走过去,蹲下来,把她背上的木架子给抬起来,顺路拂掉她头发上落着的蜘蛛网。
她也知道他究竟为什么要来找她,在圣杯战争逃跑的英灵她绝对是上百年来唯一一个。
他帮她整理的时候少女没有反抗,伊阿宋的手按上白天他帮她别上去的发卡时结爱才发出了声音。
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强气,但是由于说话的时候还把脸埋在膝盖里面不肯抬起来,就显得特别爱逞强。
“我是不会去战斗的!”她大声的说,真是难为她能够把这么羞耻的话说的这么理直气壮。
这句话如果给一小时之前的结爱听,她会毫不犹豫的让这个玷污了战士的荣耀的家伙人头落地。
“我才不要去跟那个人打,不要开玩笑,会输的会输的,跟那个人对上视线的瞬间我就会死的!”
伊阿宋叹了口气。
少女的声音很大,但是说到最后却微微颤抖了,她肯定哭了。
伊阿宋看到她脚边的泥土被眼泪打湿了,但是他什么都不说,只是把她的头发别到耳后。
如果是对另一人,他会把她的脸给抬起来,逼迫她‘现在就给我去战斗’,但是对这位大人物肯定不能用这种说法。
而更何况对于一个刚刚失恋——那能算失恋吧?的女孩子来说,这么做也太残忍了。
他转过脸去,恭敬的低下头。如同面对地上绝对无法违逆的魔王。
“接下来就麻烦您了。”
这时才察觉到还有第三人的结爱身形猛然僵硬了一下,还没有等她抬起头看看那个窥伺到她丢脸一幕的冒犯者是谁。后者就主动朝她走了过来。
看样子是伊阿宋请他过来的,但是来人似乎决定对伊阿宋采取完全无视政策,就好像他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传令兵,既然把他带到了地方,伊阿宋的使命也就完成了。
伊阿宋对此毫无异议,他是个如果能达成结果过程就不太在意的男人,结爱也很欣赏这点所以无所谓。但是问题是伊阿宋为什么会确信这个人能够解救目前处于绝对消沉状态的结爱。
而且这个世界上能够有这种目空一切态度的人结爱只认识一个…
不会吧…
一种不同于之前的恐慌感席卷全身。结爱战战兢兢的抬起头。
如果是那位大人的话我一定会被杀的——!
在视网膜上烙印上那个美丽的身影之前。犹如月琴一般悦耳的声音在废墟响彻。
“真是难看的样子——吾妹。稍微知点耻。”
“兄、兄长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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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长大人的出场实在是过于气势汹汹,让结爱非常的怀疑,随着兄长大人的下一次开口,他的话语就会化作魔风把她的头给吹走。
但是是真正开始对话之后,结爱却反而放下心来了。
兄长大人真的像是哥哥一样温柔的对待着她。
倒不是说以前说他的没有尽兄长的义务,而是说以前的他更加信奉那种‘棍棒底下出孝子’和‘慈母多败儿’的想法,又非常的别扭(这个形容词真的是罪过),所谓伴君如伴虎,兄长大人不愧是最棒的明君,和他对话真的会担心下一个瞬间自己的脑袋就掉到地上。
可是现在,他其实只跟结爱说了几句话。
“还可以去战斗吗?”
“我…不太敢。”
兄长大人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他原本是最厌恶懦夫的人,此时却只是温柔的抚摸着结爱的脸颊。她的脸颊有些被浮土弄脏了,但在他仿佛月光一样纯白的指尖拂过后又恢复了白皙的状态。
“吾妹也到了这种年龄啊…”
结爱莫名其妙的有种不自在,先前分、身传递来的陌生感情好像又被唤醒了。
“不提意愿的话,仅仅是能力如何?还可以再战吗?”
“嗯,刚刚收回了分、身,她也在这个世界上面闹腾的很厉害,影响很大,力量有增加的感觉。”
说着,结爱看了一眼后面的伊阿宋,后者对她耸耸肩,他知道这个世界的百分之七十此时已经完蛋了,对于这个仅仅召唤出来两天不到的少女能够造成这么大的破坏,他的心头竟然毫无惊讶之情。
“但是如果要论魔力的话,再跟她融合的途,为了抵抗她的情感,魔力消耗了很多。”
而且完全没有用。十亿个人的情感压不过一个人的思念,就算是如此伟大的自己的一部分也太离谱了!
“当然。如果现在要打的话还是可以打的,把剩下的百分之三十世界全部毁掉也只不过是…只不过是三分钟之内的事情!”
结爱迅速的补充道。
‘咳咳咳’
伊阿宋顿时被这个举例吓到了,剧烈的咳嗽起来。
“…三分钟吗?”
兄长大人却是一副不满意的样子。
他又叹了口气,“已经虚弱到这样了吗?”
“那么…”
结爱睁大了双眼。
他捏住了她的下巴,美丽的面容靠近过来。
剩下的言语湮没在柔软的嘴唇之间。
一秒钟。两秒钟。从唇齿相接的地方传来无比巨大的魔力。魔力冲刷着结爱的身体,她脑子里面回响着嗡嗡的声音,一直到被放开的时候都没有发现。
回过神来的时候,兄长大人的嘴角微微濡湿着,微笑的看着她。
“现在去战斗。”
他就好像是古代西方激励英雄的女武神一样,用无可置疑的语气下着命令。
“……”
结爱的嘴微微张开,她的嘴唇上还反射着妖艳的水光。
体内过分充足的魔力在血管里面四处乱撞,冲刷着身体,给她造成轻微疼痛的感觉,好像要用全力打出一拳才会压住这种疼痛。
她的内心也在渴望着战斗。
“与死亡相比,那种情感也不那么叫人害怕了。可它要更温暖。”结爱喃喃的说。
“如果我多死几次,我或许会忘记它吧?”
就在此时,一道剑光闪过,站立着的伊阿宋头顶不到三厘米的建筑物猛然被削成两半。
天光照射进来,木质结构混杂着灰尘洒落,在碰触到结爱之前就被一个透明的罩子给弹出。
在天空之上,金发的青年哈哈大笑,又一次挥舞着手的巨剑,又是一道剑气扫过,给大地留下不可弥合的伤痕。
“现在没有人打扰了。”南欧的剑之王开朗地说,“让我们来打最后一场吧——挚友!”
“我现在就去!”
结爱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觉得东尼这家伙来得真是时候,用脚一蹬,她猛然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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弑神者的战场通常根据心情决定,有的时候是大海,有的时候是地面,还有的时候特别兴奋,就会跑到天上去打。
而此时,对于结爱过于激荡的心情来说,不管哪里她都觉得太低太狭小。
上升、上升,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到了普通卫星所在的区域,在外太空俯瞰着蔚蓝的地球了。
出乎意料的,她是在回想起来’啊,人类应该呼吸的’的时候才试图吸入空气的,理所当然的什么都没有吸入,可是就算没有空气的提供,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弑神者说到底跟人类已经是两个种族了吧。
这么想着,她抬起头看着对面的金发青年。乱步哥不在,她想到这件事的时候也只是随意的一瞥。
“真奇怪啊。”结爱说。
她的手里面握着魔剑形状的法杖,“明明应该有很多话想说的,可是只要和你面对面的想要战斗的话,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说不定战斗才是最棒的遗忘药水,其他事情都无所谓了。”
“这个嘛。”东尼很有哲理的说,“我在面对你的时候每时每刻都是这样子,有时候会连心跳都忘了,一不小心就会死掉,我觉得也是差不多吧。”
“这样。”结爱说,她微笑了。
这个微笑是几乎有些凶险的美丽,而伴随着这一份美丽,远处正调转着镜头窥探两人的卫星猛然碎裂成无数的光点,光点又组合成了一条巨剑,锋利的剑尖对着东尼。
“我啊,突然开始喜欢起来我的职介了,sabersaber,只要说一声这个是剑技,真的什么魔法都能用呢。”
结爱笑嘻嘻的说。
那把剑直直的刺了过去。
明明宇宙外太空是不应该有空气的,没有空气自然就不可能有声音的传播介质,可是只要结爱想,巨剑刺过去的时候,依旧发出了嗖嗖的音爆声。
“我觉得还是有声音会比较有气势。”
“然后现在就来战斗吧。”
结爱像是跳舞一样轻巧的避开了她劈过来的剑光,甚至站立在东尼的剑尖上面,足尖轻轻一点,瞬间在上面施加了压上一座珠穆朗玛峰一样的重量。
东尼的手往下一沉,她又继续跳着舞步,从剑尖想要跳上他的脑袋。
理所当然的,如果这一下踩实了,青年俊美的面容就会变成一块烂西瓜,但没有成功,结果是差点被削掉了整条腿。
“我觉得我们今天能玩的很开心。”
东尼说,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
结爱站立在远处的一块卫星碎片上,微笑点头附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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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里仅仅只有一件事情是需要注意的。
那就是结爱和东尼同为魔王,而魔王最值得称道的,就是他们的破坏力和能够无时无地毫无顾忌发挥这份破坏力的强大心脏。
在地上的时候他们打起架来还会收敛一点,倒不是说会在意什么幸存者还没有疏散什么建筑物修复起来超麻烦这种事,而是估摸着这一剑要打出地平线了也就算了,没有必要。
视野很狭小,导致他们还不至于把别人从一个大陆踢到另一个大陆板块。就好像你杀哥布林的时候不会蓄力三十秒放大招一样。
但是一旦到了外太空,谁管你这么多啊,直接抓着其他星球过来随便撞了。
伊阿宋在地球上面眼神死的观察着这一切,当然他并没有看到实际情况,只是看到天空上一次又一次发生自然灾害等级的龙卷风火山爆发陨石坠落等等等等。他站立在原来的废墟,距离那位教主大人仅仅只有三米的地方,在这里似乎有一层无形的保护罩,把所有的伤害都给弹开了。
这倒不是说教主大人顾及到他是结爱的御主所以帮他消除掉了攻击,只是教主大人自然而然的想要避免灰尘沾染上自己的身体而已。
他倒是无所谓伊阿宋,所以伊阿宋也能借他稍微挡一挡。就像是在暴风雨来临的时候,仍旧暴露在荒野之的人,急忙寻找一个山洞遮风一样
伊阿宋把他请过来的时候倒是半点没有怀疑教主会一下子把那个不成器的妹妹杀掉,他甚至都没有想过会和教主去争夺圣杯——这种人只要一看就知道了,就是那种老古板的封建家长,一旦问起来就会愤怒的说,“你以为我会和一些小辈争抢玩具吗?”
他现在任由结爱去和东尼战斗,自己在地上观望,心情应该就和看着初孩子运动会比赛的家长是差不多的,只不过层次要上升三百万个等级就是了。
伊阿宋现在已经彻底绝望了,他原本的打算就是要成为世界首富扬名立万,重点的是扬名立腕,倘若命运不叫他成名,他就连屋里的黄金也不想要了,就连比俄耳甫所唱的还要甜蜜的歌也不想唱了。
他要的就是立于万人之上,堂堂正正的说出自己的名字,然后得到一大堆的夸奖,这能不能算是虚荣都不好说,充其量只能算是小孩子梦想的一种。
不过现在全完蛋了。
原先地球上面的人死掉百分之七十的时候还好,剩下百分之三十,剩下的人怎么也有一两亿吧,就算是对于世界常识一窍不通的魔术师伊阿宋也能理解,这一两亿也足够他称王了。
在古代,人们不也就是统领个几千人的人口,就敢号称什么国王了吗?
但是现在这么一下,他一眼望去完全是世界末日的风景,观测魔术施展到最大,方圆一千平方公里没有一个活物。
这下子是全完蛋了。
别说什么世界首富了,伊阿宋的脑子里面已经幻想出了结爱凯旋归来后,笑嘻嘻的变出来一个女人丢给他,让他们做新时代的亚当夏娃,生出一个种族的未来。
她是真的干得出这种事的。他毫不怀疑。
就在这个时候,却通过灵魂上的魔力链接接收到了来自外太空的通讯。
“呀,master,还好吗?能听到我说话吗?”
少女的声音倒是一如既往的健气,她是完全不在乎别人的灾难的。
“啊不过如果能够听到我说话,就证明你既没有死,而且线路连接也还好了吧。”
大概就是因为她这种满不在乎,所以伊阿宋也很平常的回了她,“我很好。能够听到。”
“那就可以了。”
少女的声音有一瞬间给人一种放心下来的感觉,看来她虽然攻击的时候完全没有在意地表上的伊阿宋,但是在事后询问的时候反而开始祈祷他的平安了。
这也算是她表达善意的一种方式吧,伊阿宋想,又听到她继续问出追加的问题,带一点期待,又有点强加过来的好意。
“你…想不想做救世主啊?”
“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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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我们两个之间已经不能够称为战斗了。”
“规模太大了,整个世界都快完蛋了,我们还是叫它战争好了,你同意吗?”
东尼严肃的点点头,并且一剑挥过去表示自己同意,结爱伸出手,手指在面前一划,一条空间裂缝在面前延伸出来,把那道剑光给吞噬进去。
她继续说,“现在。我忘记是在哪本书里面看过了,也可能不是我看过的,是我自己幻想出来的。”
“总之,上面说国家与国家的争斗归根结底并不是战术上的…啊还是战略上的?我分不太清楚这两个词,就不是这两个的,而是国力之间的争斗。”
“国力?国家的力量…你是说国家实体化打架吗?”
东尼的表情好像是很好奇,那么他以前在意大利那块地方作威作福,怎么就没有和一个国家级别的敌人作战呢?
国家变成敌人诶,那样子怎么想都比普通的神明要强吧。
“国力就是看一个国家的钱多钱少,土地多土地少,人多人少来分的。”
“总之战争就是靠国力之间的争斗来区分的,这点你同意吗?”
“这个我搞不懂。”东尼用更加严肃的语调说着,“但你继续说。”
“啊,总之就是我现在是靠信仰过的,如果说有十亿人给我提供信仰,那肯定就超过一亿人的信仰,这就是所谓的国力高低。”
“然后东尼你这个笨蛋一个信徒都没有,我就肯定碾压你了哦!”
“国力高低这个我能同意。”东尼说,然后轻轻一撕,就把结爱的一条手臂给撕下来。
他做的轻巧,受伤的那个人也没有尖叫痛哭,只是微微蹙着眉,用被冒犯的眼神看着他。
结爱的袖口随风飘荡着,手臂的断面处没有流淌出鲜血,而是黑色的恍如宇宙星空一样的空洞,让人想要把手伸进去看看。
“但是要说碾压不碾压的,你现在信徒这么多,不还是——”
东尼晃了晃手的手臂。
结爱切了一声。迅速的又长出了一条手臂,给了他一巴掌。
“闭嘴,不要拿我现在的缺点来说事,我失恋了啊!”她大声的说。东尼严肃地低头道歉。
“总之。原本我在这个世界就没有什么信仰基础,我那个分、身倒是做得很漂亮,仅仅只是一个小时就让整个世界都陷入恐惧之了…不过她死的太快了。”
“这个世界那些对她产生恐惧的人也死的太快了,给她的信仰完全是一次性产物,哪里够啊?”
结爱说,愤怒的跺跺脚,随着她的动作,原先散落在周围的小行星带碎片像是被敲打的桌子上面的小碎片一样跟着震动了起来,震动之间散发出了无数的魔音,冲刷着东尼的耳膜。
“呃呃呃这就是所谓动人心弦的女孩子的哭泣声吗,老实说脑浆要被搅拌均匀了…”
“总之我现在要让他们复活。”
“…啊?”
“还要演出一个剧本来收取他们的信仰!然后就可以国力碾压东尼了!”
“...你加油。”
东尼说着,用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出剑,指望着这一剑能够斩掉结爱那个总是摆出不开心表情的漂亮脑袋。
既然手臂在重新长出来的时候,依旧是白白细细的莲藕一样的样子。东尼天真的想,那么挚友的脑袋在重新长出来的时候,也一定会从不开心变成微笑着的快乐表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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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正在重生。
这是伊阿宋在外太空之亲眼所见。
当然,他并不是肉身站在了地球之外。他又不是英灵那些怪物,或者就算在英灵之,这两人也都是怪物的怪物,能够直接肉身在宇宙生存。而是在他答应下结爱的话语的那一个瞬间,他的意识就像是乘坐了热气球一样越飞越高越飞越高,最后变得可以很简单的俯瞰整个地球了。
那么多的信息涌进他的脑子里面,他的大脑也没有烧坏,他就好像是在玩战略游戏的时候简单的查看一个星球的资料一样,看到地球上的人口以数字的形式不断增多,不断增多。
反应在现实,就是那个蔚蓝的星球的颜色变深了一点,又变深了一点。
他渐渐地能够听到嘈杂的声音,又想笑自己——在外太空里面怎么可能会有声音,可是既然那边正在打架的两个人刀剑交叉之间都有铿锵的声音,也就只能认为外太空果然是有声音的了。
这种场景如果写进小说给科幻小说迷看到绝对会被笑到死,他们绝对会骂这是个不尊重现实的三流小说,可这种场景却实实在在的在他眼前发生了。
复活的人们茫然的看着自己的双手,还有自己脚下无尽的黑色大地,他们有些人想起发生了什么,因为痛苦的回忆而开始尖叫。有些人在亲眼见证到发生了什么之前就已经死去了,但也从附近人的言行举止猜测到了一些,也开始恐慌。
他们开始恐慌开始尖叫,再过几十秒,一场□□就会发生,这场□□可能会持续几分钟,可能会持续一小时,完全看运气。
□□平息之后又会死伤百分之几十的人。
可能结爱又会乐此不疲的将他们复活,但是这过程会消耗大量资源,既然她将他们复活本来就是为了资源问题(信仰。伊阿宋咀嚼着这个词语,发现这简直就像在说从一群猪身上收割猪肉)。那么浪费资源当然就是不被允许的。
伊阿宋几乎冷酷的想着,就在此时,听见了一个响彻整个地球的声音。
那是他无比熟悉的少女的声音,却比和他对话的时候少了许多的情感,变得像是无机质的金属一样冷酷,或者说那才是她平常的态度,只是在面对他的时候或多或少的有些温柔而已。
“愚蠢的人类啊。”她用着有些装模作样的戏剧一样的语调说着,但是因为现今的情况,没有一个人笑得出来。
“吾乃历史上最强大的魔王江户川结爱大人,因为毁灭了整整367个世界,而被处以关押之刑。”
“我被关押了整整一万年,而你们却敢来打扰我——”
不不不,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啊,你不是从以前到现在只穿越过三个世界吗?而且毁灭了367个世界的魔王竟然还会被关押,这也太扯了,说到底367这个数字就是你胡扯的吧???
伊阿宋默默的想,但地表上的人们显然都已经相信了,或者说他们现在就只能相信了。
一天之内发生的灾难太多了,又是突如其来的黑色洪流,又是漆黑的大地,又是死而复活之类的,他们已经丧失了思考的能力,只能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了。
而现在结爱就是唯一一个他们能够听得到的声音。他们也只好无条件的相信了。
伴随着这种‘相信’,人们开始恐慌,有人开始咒骂,有人开始祈祷,而对这些结爱漠不关心,她只是继续说着。
“哼哼,总之现在我要把你们全部重新杀死。”
“不。仅仅是杀死还不够,我要让你们品尝一下我的苦果。”
“呼呼呼,总之就先在灼热的地狱里面饱受火刑之苦10万年好了!”
她的话语完全就是小孩子恶作剧一样的腔调,伊阿宋听的很清楚,这女孩如果突然从背后蒙上你的眼睛,问‘猜猜我是谁——’的时候也会用这种语调天真无邪的说话的。
这对她来说是在做游戏,而对这些地表上的可怜人来说则是不折不扣的灾难。
更何况说‘火刑’的时候她还轻轻压下了手臂。伊阿宋感觉到了轻微的——真的只是轻微的,像是你在夏天从空调房里走出门时感受到的一样的热风。
但是这已经足够被当成一场灾难的预兆。
地表上的骚动增大了,人们开始尖叫,开始祈求一些什么。
“哈哈哈,就算乞求也没有用!”少女继续着自己那种装腔作势的声调,“因为我是魔王大人啊,如果没有勇者的话是不可能打败我的!”
“哈哈哈,可是这个世界上面怎么可能会有勇者呢?所谓勇者。明明就是金色头发、翠绿色的眼睛、长得超级帅,然后又叫伊阿…”
“不!你不要再说了!”
再说就太刻意了!你是游戏开场时大规模公布背景的新手引导npc吗???
伊阿宋其实完全没有理解这是什么情况,从头到尾他就只知道她说要他做救世主而已,但还是没忍住迈开了脚步。
随着他迈开脚步这一个刹那,他的形态从意识体变成了实打实的真人,并且是能够脚踩着一整个大陆作为着力点的超巨大型巨人。
他踩在大陆上,地面上的人像是蚂蚁一样的四散开去。
不知道是不是结爱的构造,他没有脚下踩到什么人类肉块的触感,倒是因为板块的下面就是大洋,于是产生了一种踩在水的泡沫板上一样的不稳的感觉。
伊阿宋努力的稳住自己的身姿,面对着面前的魔王。
结爱倒是没有显现出真正的形态,她看起来只是天空一个虚幻的人影而已。
但仅仅只是这样,她就给伊阿宋带来一种一每时每刻都可以把自己杀死十亿次的超强威胁感。
要真正面对的时候才会知道,为什么那么拙劣的演技也会让地表上面的人那么害怕,因为他们知道无论她是怎么想的,只要随便的一个举动都能够给他们造成无尽的苦难。
他尽可能的压抑着剧烈跳动的心脏和不断涌动的胃部,不要在这里吐,不要在这里吐,我求你了,然后猛然握紧双手。
在他握紧双手的那一刹那,在他的手真的生成了一个剑鞘,伊阿宋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个剑鞘完全就是结爱手魔剑剑鞘的翻版这一件事,并且更加敏锐的假装没发现。
他尽可能帅气的把剑一挥,内心想法是动漫里的剑圣,体现在实际上就和在厨房里面挥动了一下锅铲没有任何差别。
但是后期特效足够给力,这一挥剑,有一道圣光划过,在天空上面留下了一道不可更改的裂痕。
这样都行啊臭氧层不会破的吗????
心里想着,要说的还是另一段话。
“我就是这一代的勇者伊阿宋。”他大声的说,“认输吧,魔王!”
“啊。”结爱干巴巴的说。
她的身影朝后做出了一个跌倒的动作,那样子和你拿着一条白裙子在空抖动没有任何的差别。她的嘴里,或者说应该是嘴的一片模糊的面部渗出了一片红色,应该是在模仿吐血吧。
“你好强。我死了。”
说完。她的身影就消失了。
“.…..”
伊阿宋看傻了都。
“.…..”
地表上面的人们沉默三秒。
就在伊阿宋觉得这一场表演会不会有点尴尬过头的时候,从地面响起了即便是在几千米高空之上的他也能够听到的欢呼。
“勇者伊阿宋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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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者伊阿宋大人万岁——”
结爱自己也笑嘻嘻的举起手来喊了一声。
在地球上发生这些的时候,地球之外当然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做。
她尽可能的不以本体出现,就是为了不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可饶是如此,在这短短的几分钟内,她在外界的身体也至少被杀死了31次。
“而且我觉得你对砍我的头有什么执念啊。”结爱嘟囔着,用手正一正自己的脖子。
那里原先被砍断了,但现在只是一条细细的红线,被手指一抹就消失无踪,像是涂在皮肤上面的果酱。
“不过现在就已经好了。”
她说着,微笑的伸出手,几十亿人的信仰涌入她的手心,完美的补充了先前把他们短暂制造出来的信仰还有得多。
“勉强够用。虽然说不知道能不能就此一击消灭你,但是…”还得拼一拼嘛。
结爱的双眼睁大了。
地表上,人类等着他们的勇者,他们的国王颁布上位之后的第一道律令。
国王轻轻地伸出手,即便是等比例放大了成千上万倍,他看起来依旧精致的像是一个象牙雕塑。他把手放在胸前,右手背上鲜血一样不详的纹路闪烁着光芒。
那上面按样子应该有整整三条纹路的,可是现在仅仅只剩下一条了,并且随着他的话语,那一条纹路也渐渐消失。
“我以令咒的名义下令。”国王清晰并且不可动摇的声音传遍整个世界,“saber,取得你想要的胜利吧。”
即便完全不明白这一段话的意义,但是就犹如鸽子不可能明白夜莺的声音一样,普通人类不理解勇者(国王)的话语又有什么奇怪的呢?人们依旧欢呼雀跃,希望着国王的命令能够得到实现。
更加强大的力量瞬时从地球上涌入结爱的身体,她的手心处光芒膨胀膨胀再膨胀,到最后甚至连她自己都有一点驾驭不住了。
驾驭不住的力量对于法师来说是很恐怖的,这通常就意味着自我毁灭,可是比起恐慌,结爱心更多的是自豪。
“这个…怎么说呢。”她用手指戳戳脸颊上的小酒窝,“我可能有一个很不错的master呢。”
三道令咒全部用光,两人之间的因缘再不存在的现在,她说起master这个称呼,反而很害羞的笑了。
在她对面,一直沉默不语的东尼背后的气势也上升到了最高。
“你的大招也蓄力好了吧,那来吧,就像上次一样。”
结爱的脚踢蹬一下虚空,她轻飘飘的向前。
“一击决胜负,谁死算谁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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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爱站在兄长大人面前汇报这些,一直讲到这里才停下来。
既然她能够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汇报,那就说明在这个‘谁死算谁输’的游戏里,赢的人肯定是她了。
“这个嘛…真的不好说。”结爱谨慎又不乏骄傲的说着,“我当时用掉了他身上所有的魔力,并且还顺带着寄托了一个瘟疫的权能过去,我觉得应该活不下来吧…不过东尼的话也说不好。”
“当然,就是能够活下来,也只是在地球公转轨道上面和卫星残骸一块运转的活化石而已!”
“…等一下?”
教主的关注点却不在这里。
怎么回事,如果说想要汲取魔力和施加瘟疫权能,都得是嘴对嘴的吧?
“嗯,那个时候…”
结爱回想着。
“因为一开始把大家完全复活就是不太可能的事情,我能制造的也只是一个转瞬即逝的幻梦,然后从汲取我想要的信仰而已。”
“结果没有想到master那个笨蛋。”她用力的跺了跺双脚,远处一座大山有规律的颤抖着。
“竟然真的为我用掉了最后一个令咒!”
“要是令咒还在的话,我还能够作为他的从者把圣杯给他实现愿望,可是令咒都用掉了,他要怎么办啊?”
“我也没有办法,只好把这一个转瞬即逝的幻梦继续做下去啦。”
“如果说圣杯无法为他实现愿望,那就我自己来好了,再多花一点魔力让大家真正复活也不是什么难办的事情,反正我是操控死亡的神明嘛。”
“至于这剩下的魔力去哪里找——”
结爱可爱的笑了。
她当时可是‘总之你现在也快死了吧,就先给我派上用场了啦!’然后就把完全失去意识的东尼的脸给掰过来,亲了上去。
在把想要的魔力吸走之后,就顺手把他给推到地上,就像让他像是死尸一样在宇宙大陆漂浮了。
真·用完就丢。
“这个嘛,当然就是我好心的敌人借给了我一些啦。”
结爱可爱的说。
兄长大人倒是浑不在意,这都是小辈一些无伤大雅的恶作剧,不管怎么说,现在她赢了,这才是最重要的。
“可是…你还有什么想要对我说的呢?”他问。
“这个…”结爱原先高扬的情绪渐渐低落了下来,她站在夕阳的余晖之,脸颊有一个瞬间比正在落下的夕阳更加鲜红。
“我想要去见一个人。”她小心翼翼的说。
“我原先以为那种情感在战斗之,在面对死亡的恐惧和热烈的时候就可以压制下去,可是并没有。”
“在想到死的时候,我第一个瞬间想的并不是死亡的恐怖,而是死掉之后还能不能再见到他,活着的时候也在想他。”
“我原先以为死亡是最古老最强大的感情,这可能只是因为我执掌着死亡相关的权能吧。”
“可其实并不是这样的,有什么东西比它更加的神秘,更加的古老。”
她说着,用手指揪了揪裙子的下摆。
“您知道吗?兄长大人。”
她轻声说,“在上帝创造出死亡这个概念之前,亚当和夏娃就在伊甸园里面相爱了。”
他笑了。
“我不知道啊。”他温柔的说,白色的指尖拂过少女绯红的脸颊,把她的长发别到耳后。
“但是去找他吧,现在就去。把自己想要说的话说出来,再听听他要说些什么,然后——”
他的指尖朝下,轻轻的点在了少女心脏的位置。
兄长大人就像是伊甸园里面诱引人犯下罪孽的蛇一样,在夏娃耳边吐着信子。
“如果他让你伤心了,就杀了他吧。”
第一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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