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你的手……”宋故予视线落下他的绷带上。
“是左手。”夏礼晃了晃，下意识反过来安慰，“不影响画画。”
“谁问你这个了。”宋故予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思索一番，在几个口袋里翻了翻，找到了一颗薄荷味的糖递过去，“吃。”
夏礼先是一愣，笑着收下:“谢谢。”
“你每次都拿糖哄我，这次换我了。”宋故予转过身体，将腿伸出栏杆外，脚下里地面大概有十几米，看着让人心慌，“哄你比较好，你好像很爱吃糖。”
毕竟，她也想不到一个看起来温润如玉的少年总喜欢甜甜的东西。
夏礼有些哭笑不得地解释:“是因为我第一次见你，在奶茶店，看到你用糖哄另一个女生，我以为你喜欢吃糖。”
每次见她难过，总以为那颗糖也能哄好，所以，他总想着，身上带颗水果糖总不会出错。
“……”
奶茶店……宋故予依稀记得好像是
宋故予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摊开手“那你还我。”
“不要。”夏礼笑得眼睛弯起，撕开包装，一下挤进嘴里，甜丝丝的薄荷味裹挟着凉意一下子进入口腔。
宋故予扭过头切了一声。
“作为谢礼，要不要帮你辅导作业。”夏礼将手盖住她的脑袋，带了过来，含笑的眼睛对上她。
“……”
宋故予差点被少年眼底的光亮晃住，但很快回过神，颇不自然地往后仰了仰，脱离他的掌心，“也不是不行。”
“你数学基础怎么样？”夏礼翻了翻宋故予的数学书，意外看到了记得很满的笔记。
宋故予:“还行，我基本在家自学。”
“那有什么不懂的吗？”
宋故予想了想:“有些概念会有点模糊，但其实——”
“嗯？”夏礼尾调上扬，安静等待下文
“我化学更烂。”宋故予眨眨眼睛，作乖巧状。
夏礼浅浅笑着说:“那烂着吧。”
“哎呀呀。”宋故予避开他的伤口，摇摇他的手臂，“明天再给你一颗糖嘛。”
夏末微风里，夏礼笑着一边答应一边想，这大概就是，这大概是专属于他的夏日限定？
补习没多久就被迫中断了。
她很聪明，不需要他多解释，她也能很快举一反三。
如果，如果她没有退学，那她应该能考上一个很优秀的学校，那应该也不会再遇到他。
他低头看着靠在他肩上的脑袋，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沉沉睡去，好像很久没有睡着的样子，眼下有淡淡的黑眼圈，微风吹来，轻轻柔柔地，吹的耳畔的发丝不只是谁的，飘起，他感到脖子微痒。
天边云层散开，阳光已经感觉不太到热量，却比金橘色的晚霞还要美，简直是一场视觉盛宴。良久，直到他眼底倒影着天边勾勒出完整而清楚的光，低声祈祷:“你要等等我。”
半梦半醒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宋故予以为自己掉进了水里，越来越深，光线越来越暗。
她开始动弹不得，忽然就有光透过水面，落在她身上，于是宋故予奋力向上划动，为了抓住那道光。
耳边寂静的环境，忽然想被打开了一样，温澜潮生，伴着温柔地低语。
原来，生活在黑暗里的人啊，有一天也会变成光的信徒。
再醒过来，太阳已经快落下，天那边是好看的粉红色，美得让宋故予在睁眼的那一刻，忽然忘记了一切，只觉得幸福。
也不知是睡了多久，宋故予睡得脖子有些酸痛，更不必想当了一下午人形枕头的夏礼。
“不好意思……”宋故予揉揉眼，语气难得绵软还带着困意。
夏礼勾起嘴角，只觉得她此刻有些可爱过了头:“看来补习的事还得另说。”
“那不行。”那有吃进肚子里再吐出来的道理，宋故予困意尽消。
好像也不是，在郑清面前，她是很懂得分寸的。
哪怕是面对赵梨或是顾迁，她也非常有边界感。
可偏偏，对着这个总是笑得温柔的男生，她不自觉会想要靠近些。
惊诧之余，宋故予并不打算放任自己。
宋故予蹙眉，很懊恼的样子:“我是不是打扰了你一下午。”
“……”夏礼也跟着皱起眉，“好像是。”
“对不——”
“不过比画画开心。”夏礼打断她的歉意，笑着直白告诉她他此刻的感受。
如果你真的在意，请继续靠近吧。
夏礼迎着夕阳，好像回到第一次他们来到天台的时候，又有一些不一样，一来一往之间，他们都无法裹着厚厚的盔甲交流，好似被燥热的太阳融化了尖锐的防备，变得柔软极了。
尽管，这层楼之下，层层叠叠的流言和恶意。
可——
宋故予看着夏礼阳光下，极致温柔地看着她笑，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都是在遇到他之后，才发现今天是有光的。
——
宋故予扭开门锁，屋内干净极了，不再是嘈杂的麻将声，烟味散去，房里竟久违地传来饭菜的香味，她一怔，握着书包的手紧了紧，站在门口，有些踟蹰。
“怎么不进来？”
陆瑜将菜放在桌子上，笑着朝她招招手。
“傻站着干嘛？快去洗手。”
指尖传来刺痛，宋故予松开手，有些迟钝地想，原来不是梦。
方才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她无数次的幻想终于成真，她回到了过去。
坐在餐桌上，餐桌上倒映着暖黄色的光，好似下一刻，那个早已离开的男人会忽然从房间里走出来，温柔地揉揉她的脑袋。
宋故予望着房间的方向，觉得不可思议却又荒唐地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有些局促地手不知往哪放。
“吃菜阿。”陆喻打断了她的想象，将菜夹到她的盘子里。
“谢谢。”宋故予迟疑了一下，才拿起筷子。
“这孩子……”陆瑜笑了一下，抬起手，有些生疏地将宋故予的翘起的碎发挽到耳后“说什么谢不谢的。”
宋故予喉咙里，好像被卡住了什么一样，没咽一口饭，都难受的快要掉泪。
她有多久没吃到妈妈做的菜了？
明明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却想是隔了很长的时差，坐在一起吃饭的此时屈指可数。
陆喻：“好吃吗？”
“嗯。”
菜有些咸，远不如面馆的好吃，但宋故予还是将碗里的饭一点一点吃干净。
陆瑜动筷的次数倒是不多，时不时看一眼手机，嘴角始终挂着弧度，看上去心情很好。
“妈妈呢，想跟商量一个事。”她喝了一口水，状似不经意提起。
宋故予也放下筷子，要认真去听。
“没事你吃你的。”陆瑜又拿起手机看了一眼，“这几天有个阿姨忽然提说想要去国外玩两天，问我要不要一起。你说妈妈应该不应该去呀？”
宋故予低眉笑起来的样子很乖顺:“你喜欢就去，玩一玩也好。”
“可是还不一定什么时候回来，我想着你又是高三……”
“没关系的，我可以照顾自己。”宋故予不喜欢看到别人因为自己为难，很快打消她的顾虑，“我在学校里很好的。”
陆喻“嗯”了一声，似乎藏着些许愧疚，一直给宋故予添菜。
她也不拒绝，尽管撑得难受。
就好像过去陆喻对她的埋怨和打骂，她也全盘接收一样。
因为，好好照顾妈妈，是宋故予曾经答应过他的。
——
第二日，流言愈演愈烈，马威把宋故予叫进了办公室。
“这两天，我看你要不回家休息一下吧。”马威也有些无奈，光是昨天晚上，他就收到了好几条家长私信。
“……”宋故予低下头没有说话。
她只是不明白，两年前是如此，今天也是如此。
“我知道，这件事你也很难受。”马威那张看起来很凶的脸难得柔和下来。
“老师。”
“嗯？”
宋故予抬起头，眼底的光亮一闪而过，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她笑着说:“不……没什么。”
“老师，那我现在就回家。”
“不……”马威想说先上完今天的课，但还没来得及，宋故予已经转身出了办公室。
马威转过办公椅，低低叹了一声气。
一旁的数学老师笑道:“要我说，你也没必要对她那么上心。”
马威没搭理他，反倒是旁边的老师有了兴趣。
“哎，李老师，你之前不是带过她嘛，当初那是怎么回事儿？”
李老师凑过去:“当时阿，我刚带他们班。对谁都不太了解，当时班上有个女生，那是真的懂事，我记得还是个课代表来着，有懂礼貌，看着可讨喜了。我对那个宋故予印象不深，只记得总喜欢坐在角落里，对谁也不搭理的那种，阴沉沉的。”
“不啊，我看这女孩挺乖的，漂漂亮亮的，看着我都想要个孩子了。”
李老师瘪瘪嘴:“谁知道呢，反正我带他们班没过几天，那个女生就死了，叫什么来着，我也记不大清，说是从桥上直接跳下去，我的妈呀，当时我都怕死了，你说这第一次当班主任就出了人命，这叫什么事儿呀。”
“然后呢然后呢。”一旁的老师地甚至连水都忘了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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