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暂缓合作
“砰”的一声巨响让整个厅中的人都突然停下，话音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看向了完颜南望。
“既然你们如此不识好歹，那就不要怪我们不客气了。”他不耐烦地说道，“大周的土地，你们愿意也要全给我们，不愿意也要全给我们。”
“本来想留你们的皇帝一命，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想要投降，直接带上你们皇帝的脑袋来吧。”
甘庆是这里脾气最大的，闻言便站起来驳斥道，“我们以最大的诚意来谈判，你们这是什么态度？”
“这是想要谈判的样子？”
“我们本就没有想过要跟你们谈判。”旁边一个金国官员说道，“是你们自己舔着脸求的。”
“既然不想和平止战，又为何让我们来？”甘庆拍桌，“这不是耍我们吗？”
“耍你们又如何？”另一个官员道，“你们大周现在有什么底气这样跟我们讲话？”
“给你们这个机会，是看得起你们。若是我们想，你们在座的六个人，今日就可以杀死在这厅中。”
“杀了你们，你们又待如何？你们的皇帝还不是会跪下来求我们放过他？难道他还能为了你们几条命跟我们要公道？”
国与国之间的外交底气，来自国家的实力。而实力，来源于国家的作战能力。
现在大周已经全线溃败，毫无作战能力。
弱国无外交。
说完，金人的几个官员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的嘲讽和不屑像针一般刺着大周臣子的心。
但他们又无可奈何。
还好，也不是全然无可奈何。
和成道抬手，示意身旁因为生气而站起来与金人辩驳的几人坐下。
然后抬头，指着投降书上的人白酒儿那条，“我想知道，贵国为何一定要她？”
金国的官员道，“要她就是要她，问那么多干嘛？”
和成道也不气，平静地道，“接下来我们要提的条件里，也有她，所以要问清楚。”
听到作为大周使臣团主官的和成道主动提及白酒儿，还说及她会在谈判内容里，白水儿和完颜南望都看向了他。
“什么意思？”一直没有说话的白水儿问道。
迎着白水儿和完颜南望的目光，和成道沉静的道：“她会是我们的投名状。”
完颜南望眸子一深，“她？投名状？你们要交的投名状不是你们的皇帝吗？”
“大周已经成了如此溃败模样，我们的皇帝，交不交，你们都能掌控他。”和成道说，“就算我们不交，想要拿下我们的天子，对你们也不是难事。”
“这白酒儿你们交或不交，拿下她对我们来说也不是难事。”白水儿在一旁嗤了一声。
要白酒儿，是她加入的条例。
“不。”她话音刚落，就听和成道说，“没有我们，你们拿不拿得下还不一定，就算拿下她，怕是也要出大血。”
白水儿目光微眯，旁边的完颜南望也皱眉。
“什么意思？”
“漠北当初主将失踪，漠北军队溃散，但实则大部队只是群龙无首，导致的溃散也并不是战死，过半的漠北军，是四处的逃散里，被收整了起来。”
“如今所有溃散地漠北军几乎被收整完了，已经成了一支训练有素的新军。”和成道顿了顿，补充道，“更名，白家军。”
“白家军”三个字一出，白水儿就立刻明白了什么意思。
白水儿瞳孔一缩，撑在桌案上猛然站了起来，“什么？！”
“她集整了所有的漠北散军？！”
“她会带兵？！”
“她凭什么会带兵！！！”白水儿目光里全是不可置信，嘴里问出来的疑惑很多，但脑子里也很多疑问。
所有的疑问在一瞬间汇在一起，最后只变成了一个。
她到底是谁穿的？
所以之前跟她所说所做，都是扮猪吃虎？！
白水儿之前一直都是很安静地坐在完颜南望旁边，六个位置，她与完颜南望的两个在中间，足以显示她如今在金国的地位斐然。
而她在之前大半日的谈判里，并没有开过口。
只有方才提及白酒儿的时候才说了一句话，现在突然的反应，吓了大周的使臣一跳。
就连完颜南望都吓了一跳。
他转头，看向白水儿，不确定地开口，“圣女，这白酒儿怎么了？”
在投降条例里，是白水儿的要求。而白水儿，如今是金国万人之上的圣女。
她不仅对漠北军了如指掌，对大周的朝中动向也一清二楚。甚至将乔邵琪和白达作为投名状，将整个大周从内部慢慢瓦解都是她出谋划策。
不仅如此，她还对很多事有先见之明，从联合大周抗辽收服燕云十六州开始，她的计策对于金人至关重要。
正式向大周宣战，她其中发挥的作用也很大。
可以说，没有白水儿，就没有金军一路的高歌猛进。
她是有真本事的，也被金人所尊敬。金王亲封她为金国圣女，地位超然。在金国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就连大将军完颜南望也尊她三分。
当初就是她提出在投降的条例里，加入白酒儿一条的。
至于原因，她并没有多说，他们也就没有多问。圣女既然如此做，就一定这样做的道理。
听着完颜南望的疑惑，白水儿摇了摇头，并没有回他。关于白酒儿的事一时半会儿她跟他们也说不清。
“现在她手里多少兵？”白水儿盯着和成道，冷声问道。
她一开口，旁边的几个金人官员都不敢插嘴了。一时间整个厅中的气氛都因为白水儿而变得低压严肃。
看着白水儿的反应，和成道意识到，金人并不知道白酒儿的情况，甚至都不知道她手里有兵。
在条例中加入她，也大概是因为别的一些原因。
在方才黄东林的话语之中，他也知道了面前这个女子是白酒儿的庶妹，大约猜到了她们之间怕是有私人恩怨的。
也是因此才加入了这个条例。
不然不可能在不知道对方有兵的时候，会将她一个小小女子加入投降的条例之中。
但和成道现在摸不清的，是她们之间有的私人恩怨，到底是恩，还是怨。
和成道没有讲，只是看着白水儿，“这需要我们谈拢了之后，再告知您。”
“所以现在，贵国可以跟我们好好谈了吗？”
有了白酒儿，有了漠北军，他们也就有了让对方听他们说话的资本。
完颜南望看向白水儿，白水儿紧盯着和成道，然后坐了回去。
“行，说罢，你们想要提什么条件？”白水儿开口问。
“还是方才的条件，割一部分国土，赔款款项我们再做商议，而被贵国俘获的大周子民都要归还。”
白水儿摇头，“绝不可能。”
“大周如今是我们的囊中之物，势在必得。”冷静下来的白水儿说道。
大周她必须要。
她殚精竭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得到大周。
双方为此而展开了一轮又一轮的争辩。
好在此时，他们有了说话的权利。
就这样，争了整整三天。
到最后一天，就在金人的耐性快被磨光的时候，和成道终于松了口，答应了将整个大周都给金人。
最后这一天，崔朝义彻底病倒了，只有柳琮锦和卫长书拖着病体坐在和成道的左右两边，稍好一些的甘庆和没有生病的黄东林坐在最两边。
看着完颜南望越来越不耐烦的神色，和白水儿越来越冷峻却不退让的态度。
和成道终是松了口，道，“整个大周给你们，也可以。俘虏我们也不要了。”
话音落下，完颜南望脸上的不耐消失，白水儿也平静下来。
“我们唯一的条件，只有一个，在贵国的版图里，划分一部分给我朝天子，封他王爵，为金人划治之下。”
“封王？”完颜南望一时间都没明白和成道的意思，“所有国土都是金人的了，还要划地给你们？”
“虽然划地，但是划地多少都是贵国说了算。”和成道道，“且封王也是金国的臣，我朝天子自愿为臣，既不是属国也不是另立为王，而是为金人之臣。”
这话说出来，对面的金人使臣都懵了一下。
天子自愿为臣？
他们争了三天，好不容易有了跟他们谈判的资本，就算没有国土了，可那些金人俘获的奴隶里可有很多他们大周曾经的兵士，那些为国而战而成俘虏的兵士……
还有无数的百姓，以及无数的女人。
他们都不要了？
好不容易松口让他们提条件，他们却只字不提这些，而是天子自愿为臣？
这要求太奇怪，什么都不要，只要皇帝安稳的生活？
那这天子当的什么狗屁？
对于这要求，完颜南望很警惕，哪里有这样提要求的？他总觉得哪里不对。
白水儿也觉得不对劲。
“划了封地，你们的天子有了封地之后，谁知道会不会在境内瞒天过海养兵为患？然后动摇我金国政权。”
“这个将军请放心，我们坐拥整个大周天下的时候，都被金人打成这番模样，更别说只有一个小小的封地了。”
“再者，我朝天子因膝下子嗣单薄，所以提出了在金庭皇族过继一个孩子到膝下。”和成道说着，停了停，纵然他心境再好，在此刻说出这句话也难掩心中郁气和膈应。
“这样，贵国也不必担心我朝天子有二心了。”
这话出来，就是金人也听傻了。
这是什么要求？好不容易松口，赔款俘虏的都不要，就要一个无法承袭的王爵？封地大小还是他们说了算。
过继了金人皇族的儿子，主动要监视，境内也不可能养兵。
所以谈的什么？为的又是什么？
完颜南望看着和成道，过了会儿才满是质疑地开口，“只有这个要求？”
和成道点头，“没错。”
旁边的卫长书想到什么，张嘴插话道，“太”
卫长书转头，一个眼刀扫过去，卫长书住了嘴。
既然能提条件，他想要让太子归国。
完颜南望也立刻明白卫长书的意思，挑眉看向和成道，“是啊，太子你们都不要了？”
太子是大周的储君，直接连太子都不要了。
完颜南望想不通。
可想不通的，又何止完颜南望，别的金人臣子都想不通。
“你们图什么？”白水儿问道，她也没想到大周提出的要求这么……也就是举国之力能拿出来的资本，只为了换景明帝一人的安稳？
真是好笑。
和成道沉着脸，“这是我们天子的要求，只要贵国能答应，我们就帮你们将白酒儿捉住。”
完颜南望心中很是质疑，“你们为何要捉住白酒儿？她不是你们大周的人吗？”
“且她带领的漠北军，不也是曾经你们大周的军队吗？”
“捉住白酒儿，对你们有什么好处？”完颜南望不懂。
但常年行军作战让完颜南望不敢掉以轻心，就怕奸诈的周人来一招请君入瓮……毕竟提起了漠北军，他便心有余悸。
不得不防。
和成道倒也不绕弯子，直接道，“我朝天子与白酒儿有杀父之仇，曾经金陵的首富，白达，金人应该也认识吧。”
“白达正是白酒儿之父。”
和成道说道，转头目光扫过厅中，“说起来，我朝天子，和贵国跟她，都有杀父之仇。”
完颜南望不知和成道说这个真假，也不知道能不能成立大周天子不顾漠北军死活也要捉她的原因。
只有他们的圣女能知道。
圣女多智近妖，且有先见之明，还是那白酒儿的妹妹，肯定是最了解的。
白水儿目光犀利地看着对面坐着的和成道，深思之后，点了点头。
景明帝她上一世后期深度接触过，极度自私阴狠，以他的性子，还真的有可能举国之力去换他一人的安稳。
她抿唇思衬了须臾，看向和成道，道：“就算你们想要与我们合作，白酒儿带着漠北军，你们凭什么觉得有能力抓到她？”
“我们没有能力，所以才和贵国谈判。”和成道说，“驻军之地和兵力我们都知道，只要我们合作，白酒儿必死无疑。”
“家仇在国恨面前微不足道，景明帝就没有生过跟白酒儿合作的心思？”白水儿半信半疑地问道。
和成道倒也不隐瞒，“不瞒你们，的确生过。”
“但白酒儿不愿意。”和成道说道，“她要合作的条件是，天子殉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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