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枕戈待旦

近三百里的长途行军后，不管是士兵还是马匹，都已经累坏了。大魏的骑兵来到野人谷口，发现梁军还没有通过野人谷，每个人都是开心的。大家心里想，就是累也值了。

        士兵的荣誉感真是最强的。

        夏幽与王平看到了完成任务的希望，于是指挥两千骑兵就地休息。

        可是，敌人随时都有可能出现在面前，必须提前想好应对之策。

        夏幽再一次将目光望向乌醒石。经过了最近几天一系列事情之后，乌醒石的形象在夏幽的眼里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他感觉到了欧阳炯和穆子同以及左玉、欧阳丹对乌醒石的敬佩。这实在是很难得的，尤其是对一个年轻人来说。他的睿智也配得上那些人的敬服。

        一路上的行军完全依赖于乌醒石控制下的如电带来的情报。

        在路上，夏幽听乌醒石对战局走向的分析，更让夏幽深深折服。

        既然大军及时来到了野人谷口，夏幽将完全按照乌醒石的建议来掌控军队。

        现在，如电正站在乌醒石身前的马背上休息。

        它已经来回折腾了好几趟。好在，每一次带来的都是好消息：梁军在野人谷里进军缓慢。

        这就是机会。这就是乌醒石在路上一直强调的机会。如果害怕，这就不是机会；如果放弃，这就不是机会。机会还有个名字，叫后悔。抓不住的机会，就叫后悔。

        夏幽一行人来到的地方是野人谷东边的谷口，这里罕有人到，到处是荒草怪石，秋天的萧瑟到这里后，就得叫秋天的凄惨了。

        “夏将军，离这里最近的地方就是连山县吧？”乌醒石像是在问，但是眼睛却在搜索着野人谷。

        夏幽虽然是这支军队的主帅，但在乌醒石面前，却更像是个服务人员，好在，这是他甘心情愿要做的事情。于是，夏幽不自觉地向乌醒石的身边走过去，这样好离他近一些：“是连山县。”

        “连山县城防卫军队多吗？”乌醒石问。

        “很少啊。”夏幽据实回答。

        左玉看了夏幽一眼：“为什么很少？连山县怎么就这么不重要？”

        夏幽笑了笑：“连山县就在边境上上，能不重要吗。”

        欧阳丹也开腔：“那还怎这么少？对了，有多少人？”

        欧阳炯哭笑不得：“你搭什么话？你又不懂！”

        夏幽连忙阻止欧阳炯：“虽然问得直，却问得对。我现在也在想，连山县干嘛驻守这么点儿军队。今天要用了，结果却用不上。”

        接着，夏幽又向两个姑娘解释：“连山县城西面和北面都是连山山脉，北面的山就是落雁山。因此，连山县基本上是不设防卫部队的，只有一支象征性的部队，大概有一千人。”

        如此薄弱的守卫力量，实在是不堪一击。

        听完夏幽的解释，连欧阳丹也摇了摇头，表示担忧。

        “这么说，只要梁军冲过去，只要我们的骑兵守不住野人谷，连山县马上就会被占领。”乌醒石说。

        谁说不是呢？

        乌醒石继续说道：“应该马上派人去报信，让连山县提前有个准备。”

        夏幽点点头：“好，我马上派人去通知连山县县令。这是不是意味着，我们挡不住野人谷里的梁军？”

        一个信使被打发出去了。

        乌醒石沉默了会儿：“我跟将军您说过了，既然来开辟第二条通往魏国的路，那梁军来的就不是一两万人马。我猜这次梁军至少出动了与漓州驻军人数相当的人马，否则，他们也不敢来。五万，只会多，不会少。”

        欧阳炯惊呼：“怎么？你说野人谷里会有五六万梁军？”

        乌醒石赶紧示意欧阳炯不要那么大的声音，他看了看四周的士兵，意思是不要大声说这些，以免影响军心。

        欧阳炯转头看了看正在休息的骑兵们，真有几个人在看着他们窃窃私语。

        “夏将军，很有必要对这些士兵进行一个战前动员。即使他们没听到我们的谈话，他们心中恐怕也充满了恐惧。”

        夏幽点点头：“他们即使心里没数，真正见到好几万梁军，估计也得吓傻。”

        “我们就按在路上商量的办！”乌醒石语气很坚定。

        夏幽点点头，转身去做士兵的动员工作了。

        看夏幽走远了，左玉看着乌醒石悄悄说：“你有多大的把握？”

        “什么多大把握？”乌醒石装作不懂。

        “赢啊。”左玉着急地说。

        乌醒石只笑笑没说话。

        欧阳丹笑道：“你乌公子也有不敢说大话的时候啊！”

        欧阳炯也笑了：“我女儿这句话，正是我要问的。”

        穆子同：“你们这回可算是父女同心同气了。”

        “打仗，可不是说大话就能解决的。”乌醒石喃喃地说，眼睛却一直钉在野人谷里。

        这边，夏幽已经组织骑兵们聚拢在自己周围，他站在这支两千人的骑兵部队前面，很严肃地说：“弟兄们，得到可靠消息，敌人确实还没有从野人谷通过，这给了我们消灭他们的机会，给了我们保家卫国的机会。一旦放他们进来，漓州的百姓将遭涂炭，我们的兄弟姐妹将遭蹂躏践踏。为了我们自己的家人，我们跟他们拼了！”

        士兵们大喊：“拼了！拼了！”

        声音响亮，连谷内正在艰难前行的梁军都隐约听见了，他们停下了手头的活面面相觑，不知道这是什么声音。

        不会是谷里的野人吧？有些梁兵心里想。

        夏幽指挥军队分成三部分，第一部分由王平带领，埋伏在谷口左侧；第二部分埋伏在谷口右侧；自己和欧阳炯、乌醒石这些人埋伏在谷口前面乱石与杂草后面。三面夹击。

        但是，最后他郑重地说：“我们是要拼命的，但是，我们也要坚持活下来。我们的目的是重创敌人，而不是全歼敌人。因为，不知道来的有多少梁军。”

        士兵们点头，表示记住了。

        夏幽要求士兵到各自位置上后，马上休息，吃饭。长途奔袭之后，人的劳累感非常强烈。

        此时已经是下午未时了，太阳已经没那么精神了，正慢慢向西滑动。

        谷口静下来。

        只有如电在谷口的天空中时见时没。如电经过短暂的休息，又投入到了工作。

        欧阳炯担心的是欧阳丹和左玉，这两个人都没打过仗，第一次打仗就赶上了这场很可能非常惨烈的战事，这真是不幸。

        不知道为什么，欧阳炯觉得这次生还的可能性很小，带她们到这儿来太不应该了。她们还在如花似玉的年纪，就这么死了，岂不是太可惜了。

        欧阳炯慈爱地看着自己的女儿。欧阳丹和左玉一样，没见过这样的阵势，心里有些懵，但也有一些莫名其妙的兴奋。

        乌醒石倒很平静，实际上他也很忐忑。这也是他平生第一次面对战争，原来都是赵括一样，纸上谈兵的。

        只有穆子同是无所畏惧的。艺高人胆大嘛。

        在来野人谷的路上，考虑到乌醒石不会武功，身体弱弱的样子，夏幽本来是要他去连山县城找救兵的，可是，乌醒石坚决拒绝了。

        左玉走近乌醒石，低声问道：“你不害怕吗？”

        穆子同倒是笑了：“这句话不是应该我来问吗？”

        左玉的眼神让穆子同想起了如雪。要是如雪姑娘在这里就好了。穆子同想。

        乌醒石回答说：“左小姐，我和你一样。你害怕就是我害怕，你若不怕，我也不怕。”

        这句话说得太文艺了，一般说得很文艺的话，都有歧义。

        比如这句话，就让左玉脸上一红，现出娇羞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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