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她不记得他了

庄婉杏眸微微疑惑，似是对他问出的话感觉不解，这不是明摆的事情吗，这次庆功宴的举办不就是为了他，她不至于都来祝贺了，还不知道来此的目的吧。

        虽是如此，她还是有一丝犹疑地说道，“他们同我说过，你是沈蹊言，听说你这次大败了魔兵，很厉害。”

        沈蹊言向来冷淡的眼眸里各种情绪交织，语气焦急地问道，“除了这个呢？”

        庄婉虽有些疑惑男人的神色这般激动，像是她的回答于他而言至关重要，她细细地在脑海搜寻了许久，可却没有和他的任何有关的记忆。

        看着他的神色，她犹豫了许久，浅茶色的眼眸中带着丝丝的抱歉道，“我不太记得了。”

        少女低着头，红唇微抿，情绪有些低落，神色诚挚，让人不忍心生责怪。

        她的语气极为轻柔，沈蹊言却觉得似冽冽的寒风，心口仿佛裂开了一道，吹得轰轰作响。

        男人的眼底翻滚着各种情绪，深藏着各种痛苦，那大军压境，生死之际都直直挺立的脊背，也忍不住微弯。

        他在心底轻嘲，像他这般平凡而卑劣的人，她不记得倒也极为正常。

        怕自己狰狞的神色会吓着眼前的少女，他将情绪全然收敛。

        压下心底的苦涩，沈蹊言面色如常道，“一生所见之人无数，不记得也正常。”

        “那便从现在重新开始认识，我是庄婉”，少女原本蹙着的眉渐渐舒展开，微微一笑，似枯木逢春，万花齐放，绽开殊色无双的容颜。

        沈蹊言在心里默默想，她不必介绍，他怎会不知她，那是他藏在心底很久的女孩。

        或者说，很少有人不知道她，她是无数人想要企及的梦，比起认识她，他先知道的是她的名字，无数次从别人口中得知，而见过她之后，每次听见有关于她，他都忍不住驻足停留。

        他曾鄙夷过哪些夸赞她美貌的人，可后来，他把自己的所有想法全部推翻了，原来他也是那个单纯会为美色所惑的人。

        他曾无数次后悔在得知她姓名，在还未触及真实的她，那时他不在意的别人有关于她的谈论，以至于错过了那么多时光，哪怕多见一面，也是极好。

        那个对凡事都极为冷淡的男人，此时的语气却极为温柔说道，“我是沈蹊言。”

        “谢谢。”他轻声呢喃道，尽管她不记得他，也想替那个曾经在角落暗自落灰的孤僻少年对她说声谢谢，也算和过去的自己告别。

        许是声音太小，少女未听清，她清澈的眼眸里满是疑惑，微微歪头问道，“你方才说了什么。”

        沈蹊言只是极其温柔地说，唇角忍不住微微勾起，目光专注地仿佛看着他的全世界，“只是觉得认识你是一件很幸运的事。”

        指尖相触间，似一阵电流涌过全身，他仿佛荣获了新生，内心似是有一团灼灼烈火，足以燃尽所有孤寂，他终于以全新的形象认识了她。

        此时的他，永远不会想到，他和她竟会走到那般田地。

        ----

        神殿里，少女的话一直不停的在他耳边回响，沈蹊言情绪翻涌，内心的嫉妒让他生起了一股毁天灭地的冲动。

        她说，他强迫她留在这里，是错的。

        若是不想失去现在的一切，就放了她。

        她说，其他人定会寻她。

        那么多话，他却只注意到了最后一句。

        对呀，她身边永远围绕着那么多人，宠着她，爱着她，可以任她挑选，没了他，还有别人排着队等着接替。

        所以她抛弃的人，又何止他一个人。对她又爱又恨的，又何止他一个。

        他虽修为极高，在天界难有敌手，可能与神女殿下有交集，甚至在一起的，又岂是普通人。

        一二人他尚可敌之，可几人合力却无必胜的把握。

        他虽无法通过修为压制他们，却在神殿的里里外外都布置了阵法，他们无法见她罢了。

        毕竟，强力破阵会引起很大的动静，若是引得他人怀疑那便不好了，毕竟这是他们一起犯的错，只是果实被他独享了罢。

        所以这一次，她想错了，这可不只是他一个人的主意。

        甚至可能包括她口中的他们之一。

        沈蹊言靠近少女，轻捻起落在她脸颊的一缕乌发，笑得疯狂，眸底隐隐暗色涌动，“他们不会来寻你的。”

        少女眼睫轻颤，带着丝丝的脆弱距离感，仿佛是一个易碎的艺术品，虽未说话，可眸底分明是怀疑的，像是不相信他的话。

        怒意染红了他的眼，沈蹊言气极反笑，“你不信我？”

        庄婉眼眸氤氲着水光，眼尾染上绯红，眼里却是希翼和信任，丝毫不惧地回答道，“旁人我不知道，但容夙他若是发现我不在，必定会找我。”

        这个名字，彻底激怒了沈蹊言。

        他的眼眶发红，仿佛是陷入了梦魇，双眉紧拧，似是经历着某种酷刑，回忆某些并不美好的记忆，神色满是痛苦。

        自那次他去寻她，看见神树下她和容夙极其亲昵的模样，就成了横亘在他心中永远的一根刺。

        所以，容夙对她就不是旁人，而其他人在她心目中就是旁人，就无关紧要。

        沈蹊言眸光发暗，眼底满是偏执，大笑道，“哈哈哈哈，他们不会来寻你，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发现你不在。”

        “容夙更不会来寻你的，因为他此时根本就不在天界，我支开了他。”

        明明是他做错了事，却为了掩盖过错，怪她不安于室，像是能通过这样验证自己没做错，“谁叫你平时惯爱稀奇古怪的东西，经常到处瞎折腾，一会闹着要去鲛人的领地，一会又想看鲲鹏翱翔于天际，我同他们说，你去北海百年难得一遇的霞光了。”

        少女不可置信的表情极大的鼓舞了他。

        沈蹊言暗自思忖，勾起一抹疯狂的笑，这罪名他可不能一个人担着，只有他们是清清白白的好人，“当然，也有可能，你以为的一些人根本就不会救你，要不然那一天，我怎么能在众目睽睽下带走你。”

        他轻抚少女脸颊，语气温柔的让人觉得有些害怕，“因为，我们骨子都流淌着恶劣的基因，只有我是最爱你的，只有我能保护你。”

        他的话像是击破了少女一直以来坚持的信念，原来她那般信任的人，竟也将利刃伸向了她，似冽冽的寒风割的她心口疼，庄婉的眼神无神，满是失望问道，“都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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