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第十一章】
梁津离开后，屋子里恢复长久的安静。
泡面弥漫的香辣气味还未散尽，宋睿从书桌的抽屉里抽了根烟出来，他没有点燃，只是食指和无名指轻轻地夹着。
他轻轻垂目，回想起梁津刚刚慌乱的表情，他忍不住勾起了唇。
追求梁津对于他来说，是个一举两得的好主意。
一边，他可以给梁津造成困扰，满足他一直以来想要整他一顿的想法；二来，他和陆晴因为偷拍接吻照的事情彻底结束，眼下还没有一个新的目标可以气宋媛，如果让宋媛知道自己和一个同性恋搞在一起，想必她的表情一定十分精彩。
这么想着，宋睿迷起的双眼，露出了得意的目光。
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深，就如同他的眼眸。
梁津从宋睿那“逃”出来后，一路跑回了宿舍。医学院的宿舍离宋睿住的地方有些远，他一路狂奔，呼吸急促地上楼、开门、关门。
门一关，仿佛隔断出另一个安静的世界。梁津明显地听到自己心脏如擂鼓般跳动的声音，这让他没来由地有种紧张感。
他背靠着门，想起上课时调整呼吸频率的方法，深呼吸喘气，再深呼吸喘气，心跳渐渐开始平稳下来。
梁津今晚受到的震撼太大了，即使他明知道宋睿很大成分是在故意戏弄他，但当一个男生向自己说出要交往的话，他还是没来由的惊慌失措。
他对感情一事向来小白，在得知自己是gay后，感情更不外露，沈伯意是他这么多年里唯一有过心动感觉的人，他根本不能冷静地应付刚才的突发状况。
“疯了。”梁津放下背包，躺在床上，对着天花板喃喃自语，“他一定是疯了。”
带着这样坚定的结论，梁津躺在床上，忘记了洗澡，缓慢地闭上眼睛。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那晚他做了一个很乱的梦，梦里面有一只手慢慢地抚摸着他。
梁津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刺激感，他感觉自己全身发热，像是被火烧一样，心中发紧，说不出来的滋味。
良久，似是有人在他的耳边吹气，一股细痒的感觉钻进耳朵里，然后低沉磁性的男声在他耳边叫他的名字。
梁津回过头，看见的是宋睿的脸。
他身体打了个寒战，瞬间从梦中惊醒。
视线所及是灰白的天花板，梦中的缱绻画面后知后觉映入脑海中，他摸了摸自己，忍不住低声骂了句脏话，起身跑进了卫生间。
二十多年没做过这种梦，他这是怎么了？
梁津昨晚被宋睿突如其来的告白弄得心烦意乱，解决完自己，他也没心情去图书馆温习。想着食堂不开，便利店又不是二十四小时营业，他决定去市区里的商场购置一些食物。
于是他算好了，去车站等车。
济舟大学的校园内设置了公交站，直通市区。
因为是起始站，所以每辆公交车都会按照发车的准点到达车站，他特意算好了时间过来，但却没见到车。
估计是学校放假，这条路线坐车的人数大量减少，所以可能调车去别的线路了。
梁津决定再等一会儿，结果却等来了宋睿。
今天他依旧穿了件灰色的衬衫，衣领翻过面，在晨间温柔的光线下显得异常柔软。
“去哪儿？”宋睿眼里带着轻微的笑意，主动开口问道。
梁津看见他那张脸，本能地想起昨晚这人要提出和自己交往的事，免不了一激灵。
他没有回答宋睿，反而避开他的目光，侧过头看对面的建筑。
宋睿轻轻勾着唇角，对他爱搭不理的样子并没有什么感觉。
没过多久，公交车便进站了。
梁津先一步刷卡上车，选了最后一排的座位坐下，宋睿也跟了上来，选择了另一边最后一排的座位坐下。
两人坐在同一排，只是一个在最左边靠窗，一个在最右边靠窗。
这条路线果然没人，车开出去了大半天，也没人上车，中途有几个站司机看见站台没人连车都没停，直接开了过去。
到站时，是梁津先起身的，随后宋睿也跟着起身一起下了车。
走了几步，梁津终于忍不住了：“你到底要跟着我到什么时候？”
宋睿轻笑道：“你哪只眼睛看着我跟着你。”他轻轻扬起下巴，反问道，“我是要去超市的，怎么，要一起吗？”
梁津真的很想踹他一脚，他用全身的力气，忍住了。
超市里的人不算很多，梁津先是去生活区给自己补了一点日用品，然后推着车去食品区买能即食的食物。
泡面和香肠必不可少，牛奶和面包可以当早餐。他每天睁眼就要去图书馆温习功课，也没时间等外卖，牛奶面包很方便。
梁津选自己的东西，宋睿慢慢悠悠地跟在他后面，他偶尔用余光瞄他一眼，结果看见他拿着货架上的蓝莓酱左看右看，不知道在寻思什么。
东西选好后，梁津往收银区方向走去，宋睿依旧跟着他，这次却快走几步与他并排。
“昨天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宋睿漫不经心地问道。
梁津好不容易平息的太阳穴因为这句话再次抽抽起来。
考虑？
他有什么可考虑的？
这种事你让他考虑个什么？
梁津停下脚步，倒吸一口冷气，声音从牙缝中挤出：“没什么好考虑的。”
宋睿对他的态度仿佛意料之中，微微绽开唇角：“所以你是不答应我了？”
梁津用奇怪的目光看着他，试图想要在他身上找出，他到底脑袋里的那根弦不小心断了，才让他对自己说出这种话。
宋睿毫不在意他的目光，继续说：“行，那从今天开始我就追你，直到你答应我为止。”
梁津又想说那句话了。
“宋睿你是不是有病？”
看着他奓毛的样子，宋睿倒是很是愉快：“你作为济舟大学医学院的高材生，竟然会问出这样的疑问句。”他伸手拍拍他的肩膀，“看来你还需要再学习学习。”
梁津嘴上也不服输，嘲讽道：“我毕竟是给人看病，看你属于专业不对口。”
宋睿立刻收敛了笑意，眉眼变得严肃，眉头轻蹙。
两人还在这边争锋相对。
不远处的货架传来一声巨响，随时而来的是人群哄乱的吵闹声。
接着，一道刺耳的哭声穿过人群，在超市异常的清晰。
“囡囡，你怎么了，别吓妈妈。”
宋睿和梁津听到巨响后同时转过头看向声源方向。
只是迟钝一秒，梁津立刻撒开推车，往那个方向跑去，宋睿也跟着跑过了过去。
两人推开围观的人群，看见一个女人怀里抱着晕厥的小女孩，哭着摇晃怀里的孩子，并且向围观的人求助。
梁津立刻蹲下身，快速打量一眼，小女孩的脸色苍白，他伸出手指放在小女孩的鼻翼探呼吸。
宋睿也跟着蹲下，本能地问：“怎么样？”
梁津语气有些急促：“呼吸很弱，快，帮我把她平躺放下。”
梁津拽着小女孩的腿，宋睿准备伸手去扶小女孩的头。
女人下意识往后退，缩紧身体，保护女儿不被抢走。
梁津见状，立刻道：“我是医生，她现在呼吸很弱，需要做急救。你如果再不松手，她可能就没救了。”
可能是这句话的内容实在过于具有威胁性，女人下意识松开了双手，泪流满面地低着头。
梁津摘掉自己身上的单肩背包，双手交握，还不忘间隙中抬个头对旁边围观的人说：“麻烦叫个救护车。”
无数次的急救经验，让梁津的手法熟练的如同肌肉记忆。
他一下一下按着小女孩的胸脯，神色里的沉重和慌张被在一旁辅助他的宋睿全部收进眼里。眼前的画面仿佛和那天他从湖里救出陆晴的模样渐渐重合。
他忽然发现，梁津一直都是认真的。
只是当时站在他已经得知陆晴做戏的视角里，并不能感同身受梁津的想法。
他是真的想救人，仅此而已。
梁津已经记不得做了多少下的心脏复苏。他感觉到自己的开始吃力，呼吸也变得沉重起来。
手背下的心脏开始恢复正常跳动的频率，梁津停止急救，泄力一般坐在地上。
他喘了口气说：“把她衣服解开。撑着她的头，让她保持仰头的姿势，上臂还有膝关节屈曲，保持呼吸道通顺。”
宋睿虽然不解，但在此刻情形十分相信他，按照梁津的吩咐一一做了。
小女孩脸色依然苍白，但呼吸渐渐开始平稳。
没过多久，救护人员抬着担架赶到了现场。
人群被驱散，小女孩被抬上担架。
梁津主动道：“她有呼吸不畅，心跳衰弱的症状，脸色苍白，初步诊断应该是心脏问题。”
救护人员一愣：“你是医生？”
梁津回答：“我是济舟大学医学院的学生，我叫梁津。”他转身看了宋睿一眼，继续说，“这位是我同学。我们刚给小女孩做了急救，但一定要做深入的检查，我怀疑……”
他话语停顿了一下。
救护人员，小女孩的妈妈，以及宋睿同时看向他。
梁津轻抿了一下唇，说出自己的猜测：“我初步怀疑是先天性心脏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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