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 华严寺大会（一）

翌日，晴。空气中还弥散着泥土的芬芳。

        石室的房门被悠悠打开，一个中年僧人怒视白水，冷冷道:“诸大门派都已到齐，了法师叔让我请你过去。”

        白水行礼道:“有劳大师了。”

        那僧人也不理他，只管向前走去。

        白水叹了口气，也紧紧跟了上去。

        不多时，已来到大雄宝殿之中。

        放眼望去，黑压压的全是人头，粗略估计，已有近千人左右。这些人有僧有俗，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服色各异，兵器也迥然不同。他们分为十几个阵营站着，显见分属不同门派。然而殿上人数虽众，却分行分阵排列，倒也给足了华严寺面子，只规规矩矩地站着，静悄悄的无一人随便说话。

        白水匆匆扫过众人，发现七大门派赫然站在最前方，一个个神色复杂，有的凝重，有的好奇，有的疑惑，有的担忧。白水走在最里面，被人群挡着，倒没有被人发现。

        白水又望了人群几眼，竟发现了不少熟人——

        玄水宫阵营处。司马进面无表情地站在一个白发老者身旁。在白水望向他的一瞬间，那老者原本闭着的双眼忽然睁开，一道凌厉的光芒闪电扫过白水，立刻恢复平静。

        白水吃了一惊，心想此人大概就是玄水宫宫主，司马进的父亲司马飞鹰了。但见此人白发如雪，神态安宁，面庞和身材微胖，身穿一件紫色绸缎长衫，简直像极了一个富家老者，哪里有丝毫杀气？若不是白水知道他的身份，又哪里想得到，这么一个和和气气的老者，竟会是魔教的一位霸主？

        在两人身侧，站立着数十人，有老有少，一个个手执兵器，显见是玄水宫的其他人员。

        凌波仙子等人也来了。楚狂人和吴逸雾也在其中。无情崖老巢虽被银面人占领攻陷，但毕竟没遭灭门，剩下的人数虽少，昔日身为一大道派的底蕴仍在，依然不容小觑。因此华严寺还是送上了请帖。

        白水遥遥望见苏雪莹站在无情崖中央，心下顿安:“雪儿和他们在一起，料来再无忧患。华严寺没有抓到雪儿现行，自然空口无凭，想来也不敢为难于她。有什么罪责，自己一力承担便是，须不能连累了她。”

        正一教也来了不少人，南宫俊赫然便在其中。他身边立着一个相貌魁梧，神态威严的中年汉子，南宫俊望向他的目光充满恭谨，想来此人便是南宫俊的义父，正一教的教主，南宫玄！

        相较于其他三派，阴风窟的势力就小得多。鬼先生带着大量阴风窟的精英在五一六大案中消失，阴风窟因此实力大损，只剩下来几个长老，和一群三代弟子。这一次倾尽全力，却也不过派出了一位长老和十几位弟子，其余的要留下来守护家门，以防发生不测。

        白云观的十几位道士傲然而立，由一个高瘦道士带领着，神色从容而傲然。看他模样，应是白云观的二把手，玄清道人。

        视线继续移动，白水的眼睛忽然模糊了——一个又矮又瘦，身着灰衣，长相普普通通，背部甚至有些佝偻的老人，正静静立在那里。他的身旁，一个朴实憨厚的青年也默默站立着。

        “老三。”白水的脑海中仿佛有一道声音响起，他禁不住喃喃道:“师傅——徒儿让你失望了。”

        白水强自将情绪稳住，用衣袖擦了擦眼睛，望着郭涛破涕为笑道:“郭师兄，好久不见。”

        白水转过头去，再不看大殿上的众人。跟着那僧人的步伐，从偏道走向大殿中央。

        大殿中央，了法静静地站在佛像之下，神态庄严。

        不多时，一个小沙弥快步来到了法身边，对着他耳朵低声道:“首座师伯，人已到齐了，白水也已押过来了。”

        了法点了点头，待得小沙弥退下，他环顾四周，朗声说道:“诸位能于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光临敝寺，老衲感激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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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走向众人，一一引见道:“这位是七星阁洗尘峰首座秦默。”

        众人都“哦”了一声，面上却没有多少敬意。只因秦默为人低调，又淡泊名利，因此洗尘峰在七星阁中一向都没什么名气，更不用说在仙林之中了。众人纷纷好奇为什么七星阁会派遣这样一个没有名气的峰主前来，但又有些好事者早已打听到秦默正是白水的授业恩师，于是一个个幸灾乐祸，都对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情充满了期待。

        了法接着向众人引见:“这位是白云观玄清道长。”

        人群中登时响起一阵喝彩声。原来玄清道人昔年曾经凭借一把仙剑独自荡平莽山阴云十八窟，在仙林一下赫赫声名。因此他一出场，仙林众人立即人人叫好称赞:“原是这样的道长，才能干出惊天的大事业！”

        介绍完正道，了法微微一笑，转而介绍魔道，“这位是正一教教主南宫玄南宫施主。”

        “啊——”底下以前哗然，想必是没人想得到，名震天下的正一教教主南宫渊，居然看起来像是一个正值壮年的魁梧大汉！

        了法顿了顿，待得喧哗声渐息，方才朗声道:“这位是无情崖崖主凌波仙子。”

        人从中又是一阵惊叹。一来他们没有料到传说中心狠手辣的无情崖崖主凌波仙子居然看起来不过是一个容貌秀丽的中年妇人；二来无情崖险遭灭门，甫经大难的凌波仙子面上非但没有一丝一毫的憔悴与不安，反而神态平和，面带微笑，让人不得不佩服她的承受能力，暗自对她敬服不已。

        “这位便是玄水宫宫主司马飞鹰。”了法伸手向众人引见司马飞鹰。

        众人听了，心中俱是一凛——这看起来慈眉善目，和和气气，人畜无害的老者，居然便是杀人无数的玄水宫宫主司马飞鹰？真真让人匪夷所思。

        了法又将场中其余领头人向众人逐一介绍，然后场中一阵“久仰久仰”“幸会幸会”的声音响起。大多平日里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人物，今天都得以相识，有许多一见投缘，闲谈几句后便开始称兄道弟。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场中登时喧闹起来。

        了法也不阻止，只微微笑着，看着众人寒暄。

        良久之后，喧闹声渐渐小了下来，了法这才双手合十，高声道了句“阿弥陀佛，”然后终于进入正题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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