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奇物摘录
班级内下课瞬间已经跑出去大半，转眼等人的都聚到一处已经有了小团体雏形，第一排赵珉然撑着头看向叶彤空着的座位发呆，听着其他人打闹有些羡慕。慢悠悠拉好校服拉链再回头看到于鑫鑫已经牵着丘晓到了老孟座位旁边，一向整齐短发被吹得有些乱，发尾跳动得依然可爱，刚走近不等说话，被孟响站起身走到身后捂住眼睛耳朵往前推搡着：“走走走，不是说午自习一起背课文吗，一寸光阴一寸金。”于鑫鑫被挡着捂住眼睛和耳朵也没害怕，反而当做什么游戏，笑着被孟响推走，也不担心前路有什么障碍，左手还牵着丘晓，她们两个一直这样牵着，隔着一排人手臂举得高高的，绕过了岳严头顶又绕过其他人，经过赵珉然身旁上了讲台老孟才恢复于鑫鑫的视觉和听力，这一路赵珉然都注视着，等人走远了还盯着门口有些羡慕嘟囔了句：“真好。”
最后一排只剩严益禀趴在桌上，岳严低头不知道在写什么，谁都没有起身出门的打算，赵珉然在第一排注视着，等了许久也没见有人动，索性转身双臂撑着后桌桌子上，一个人和后面两个人玩起了对峙游戏。“敌不动，我不动。”可能是目光太过于直接，岳严抬起头看了第一排一眼，“买饭……”赵珉然刚直起身问了半句就见后排人揉揉脖子又低头写题，另一边严益禀一直趴着许久没换个姿势看着像是已经睡着了。
赵珉然一瞬有些泄气，再看向后排视线被挡住，课本整齐推入书箱的声音爽利又清脆，崔莉雅整理好桌子上最后一点东西刚起身看见第一排人也一下站起来。“巧了，宣委也去买饭吗？”只有两排之隔的崔莉雅明显有些愣住，等赵珉然走到身边见到她手里卡套显露出的颜色和自己拿着的并不相同。
“我要先去图书馆一趟。”崔莉雅面上也有些尴尬，开口还想再说些什么缓和气氛，“要不……”
“没关系，学习重要，学习重要，下次一起去啊。”崔莉雅答应得温柔，拿着图书馆卡从桌上拿起唯一一本留在桌面的图书准备去还，举手投足间带着书卷气，下意识赵珉然又帮她把耳边翘起碎发抚平，身边人温柔道谢，垂下发丝陪着公主花苞头温柔又典雅，直到人都走远了赵珉然还看着门口又呢喃了句：“真好。”
眼看班里只剩三人，岳严看着她们两个拿瓶子喝了口水又拧着瓶盖放下，趴桌子上写题的姿势没比睡觉的严益禀强哪去。
“他装死，你殉情？说吧吃什么我去买。”看着他们两个样子赵珉然直接找了个座位随便坐下，手里转着的校园卡上带着铃铛，摇铃声微弱清脆，再安静处也算悦耳。
赵珉然对着窗，余光看向唯一有可能回应的人，谁知反而是严益禀起身接话：“你刚刚对宣委可不是这个态度的。”
摇铃声停止，校园卡也垂落手间，岳严赵珉然一齐回头看向一醒来就抱怨的人。“小仙女之间的事你少管。”说完听见岳严那边咳嗽了几声，赵珉然皱眉看过去，那人躲闪目光拉低几下刘海又佯装拿水瓶喝水。
“小仙女是看见了，之间在哪里呢？”严益禀假装眺望远方环顾四周就是不看赵珉然，等赵珉然气得站起来佯装打量着看了一眼又扭过头去。赵珉然拎着校园卡就要砸过去，原先悦耳铃铛声都凌乱了些。
“寿司，他也一样。”
答话的人始终没抬头，又换了张草稿纸接着写题，习题册翻过一页，黑水笔在题杆处标了些重点，拿过纸接着验算，没再打算开口。严益禀也没反驳，接着低头睡觉，教室里又恢复了安静。铃铛声慢悠悠晃荡着出门，一路走远，消失在走廊上这班里只剩下两人。
因为严益禀的病态这班里总好像少了些热闹，可又好像只是这几个人的错觉，窗边老孟拿着书订正于鑫鑫和丘晓，这两个人倚着窗台，在暖气旁的手还勾着指头，谁背错了都扯对方一下，赵珉然听着老孟一声声咳嗽着提醒禁止作弊咳得嗓子快哑了，可即使如此好像他们也乐在其中，窗边两个人头和头靠在一处，于鑫鑫高些丘晓矮些，阳光下浅色短发散落深色高马尾上让这两个人显得温柔又可爱，被课文背得倒不熟练，纤长睫毛因为狼狈背诵胡乱眨着总看不清神色。“再用一次提示机会，这把必然能背全。”于鑫鑫说得理直气壮，看着胸有成竹，看得赵珉然也跟着翻看课本，背诵内容才不到一半，叹着气听见孟响替她把话抱怨了出来。“刚才就背了个开头你也是这样说的。”老孟书本还给于鑫鑫，自己开始背诵，不忘回头看了一眼最后一排。严益禀依然倒头睡觉，周围没人再去打扰，岳严手里习题册不知什么时候换了一本，低头安静写题。原先班里最热闹的地方如今到冷清了许多。
到午休结束铃声响起班里崔莉雅的座位依然空着，刘衍手里默写条刚要发完门口敲门声响起，熟悉声音小心翼翼喊了声“报告”，班里目光整齐看过去，崔莉雅怀里抱着本已经泛黄卷边的书册，看到刘衍后又不自觉看向最后一排，和岳严对视间一向没什么心绪的人眼神中有些不赞同。
“回座位，下不为例。”刘衍随口回答，“下面我们默写第一题。”拿起历史书刚想默写，看到从面前走过去的崔莉雅手里抱着的是本课外书。“我说一下，快期末考试了，大家心思要放在学习上，课外读物放假了再看，分清主次明白吗？”
已经坐回座位上的崔莉雅把书塞到书箱里又抬头小声回了句“明白了。”刚拉开笔袋，听到窗边于鑫鑫问得响亮：“老师，你习题册里夹着的那本也是课外书啊。”于鑫鑫的话语伴随着班里人的嘲笑，刘衍也没慌，拽平正西装拿起习题册里的书籍：“喜欢吗？没收的。”书本重重摔到讲台上，于鑫鑫再没出声，反而于洋几个小声抱怨了句没劲。这一刻严益禀才慢吞吞从桌子上起身，已经错过了第一个问题。
下午放学时分严益禀背着书包第一个站起来背着书包就要出教室，像一直掐算这时间，压着老师话语声，最后一排个子高挑的人猛得起身让周围人也都看过去，大步向前走不等老师走出去就已经没了踪影，看不清神色只听见几声低咳，衣角碰掉了周边几个人桌上摆件。老孟看着那处又回过头和岳严说：“饼哥是不是烧糊涂了，今天他这样简直像换了个人。”岳严低头掏出手机看了眼早上发的饼干猜想，严益禀的数字完全正确，确认了近三天的内容屏幕又回复漆黑，屏幕上倒映老孟已经凑近的面庞，视线里他还想问什么，却被岳严拦下来：“是严益禀，于鑫鑫来了。”
屏幕上再看不清老孟的样子，孟响不经意撇了眼低头不语的岳严，把于鑫鑫拉到自己座位旁边。“真磨蹭，丘晓都不等我先走了你书包还没收好。”于鑫鑫转身把书包放到老孟桌子上，样子已经轻车熟路，几缕短发贴在脸上，双手环靠书包，平日里灵动双眼如今盯着孟响不满得皱着眉，陪着微微上挑眼睑显得有些刻薄。可面色如此手底下还是看不过去帮忙收拾桌子上洒落文具，书包碰歪基本书册，老孟也没怪罪，扶好了接着收拾试卷夹。那里面单独一层夹着两个人一起默写时于鑫鑫的条子。“给你总结的你的错题漏洞，回去好好改。”
娇纵表情拿到条子的时候到收敛不少，放到包里侧面，下巴抵着书包，低头把桌上橡皮屑聚到一处又一一拍打到地上。老孟低头看着，低眉间一向张扬跋扈的人也双眼圆圆得乖巧可爱。“我媳妇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于鑫鑫听了反而回复原先姿态，可手里收拾东西动作倒更利落了不少，把地上水瓶也放到书包侧面，于鑫鑫倒没等老孟背书包，垫脚转身，短发晃荡着稚气又高傲，做出不在意身后人姿态，可步子压得却慢。
“纸老虎一个。”孟响声音刚好让于鑫鑫停了脚步，刚要转身理论，孟响余光下岳严也快收好了东西。“注意表情，发飙就不好看了。”老孟指着于鑫鑫，大步走过去又推着她向门外，将出门才回头对着最后一排挥挥手。
挥手时岳严刚好也注视着他们，那目光和中午十分赵珉然竟有些相像，表情似有一瞬间柔和，手臂上硬物碰倒卓沿又恢复之前神色，他包里倒是乱，卷子边夹在习题册里突出来已经折了页，不少已经残破，按了几下拉上背包起身就走，到第一排才注意到这班里只剩他最后一批离开。
岳严在前方步子不疾不徐，学校广场前巨大花坛树林已经只剩下枯叶细枝，可岳严走着倒像进入了什么游园仙境。飘荡在枯枝残叶上我也觉得这是什么有趣的游戏，踏着落叶故意撒到岳严身上，看到身下人抬头拂去身上碎叶有些委屈，也可能是我多心，只觉得好像前行的步子又慢了些。
身后传来一阵沉重脚步声，放学时这声音倒不足为奇，只是声音由远及近转眼已经到身后不远处，岳严转身刚好看到崔莉雅要伸手拽住衣袖，又喘着粗气收手，弯腰顺着气，背着书包差点就这么垂下来砸下去。
“哎呦！”第一次见到这样狼狈的崔莉雅，头发蓬乱，书包被岳严拎在手里，弯着腰差点被自己书包砸到地上，吓得手里抱着的书都没拿稳。
“先捡书，我提着包，慢慢来。”地上一本厚重书册正是中午崔莉雅怀里抱着的那本，离得近了些那上面画着张牙舞爪满身鲜红鬼怪，和她在一处格外不搭调，那本书又被包在怀里，弄脏了纯白羽绒服，抹净上面尘土，看到岳严目光也停留在书册上。
“是这样，我写完那些故事总觉得怪物怪物的叫终归笼统，知己知彼嘛，这本书应该对你有帮助。”书册递到岳严面前，本以为是会是《百鬼夜行》还是《聊斋志异》，那本土黄色印着红皮妖魔样式土气的书上只有黑字写着《奇物摘录》。翻看目录古今中外世界各地妖怪都收纳在册，里面页脚沾了些红油和水笔印记，妖物旁边还绘着画像，只是画风不一。
岳严留心书上内容，崔莉雅在身侧看着他，往来学生也好奇驻足留心这两人几眼，看着倒有些多事。
“虽然没什么名气，可我在志怪书籍里对比着这本应该是工具书，妖物类的工具书也挺稀少的，这个作者还挺怪。”书本伴随崔莉雅话音合上，林间花坛小路上特意绕路过来一人拍拍岳严肩膀，推了下眼镜，笑得倒是暧昧，班长看看崔莉雅又把目光转向岳严，虽岳严表情没变可他反而看热闹看得起劲。笨重羽绒服手臂下比了个大拇指，本想做得隐蔽的动作在笨重衣物下反而显眼。
“我们是……”崔莉雅刚开口被班长抬手阻止了话语。“我懂。”说完对自己做了个封口动作，嘴巴藏在围巾下。“深藏功与名。”说完双手抱拳，露出来个连指棉手套，转身离去挥手间还背着“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伴随一地落叶的确有些江湖隐士错觉。
“不是，也不是这样用的。”崔莉雅在身后追了几步冲着班长离去放向喊，一双桃花眼都焦急得皱起来，第一次崔莉雅的袖子被岳严拉住，一直在注视前方人背影的人第一次转身看见岳严，对视一瞬应是第一缕暖风吹入深渊，我看着只觉得碍眼。
“记得离怪人们远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警告的语气变成了叮嘱，树上落叶伴随我的怒气散落一地，身形落到地下，正听到岳严道了谢抱着书离去，人类身体穿过手臂什么都没留下，我记得志怪故事喜欢管这个叫人鬼殊途。
回家路上岳严都翻动手里书册，一字一句看着上面罗列出的妖物鬼怪，到新年这一日书页才翻看一半。2月15日这天难得窗户窗帘全数拉开，屋外积雪映得夜晚都明亮了些，朦胧雾气缠绕玻璃，看外面不真切，一时间有些怀念去年冬日的情景，第一朵烟火在天幕燃烧通过这扇窗什么都看不清楚，只听到飞入天际的声音和炸开的响声，有些遗憾烟火光芒被遮挡，看着对面的人，身影沉入黑暗里，只借着微弱灯光查看那本《奇物摘录》，再没分出半点心思。背对着窗户手指在身后轻敲了下玻璃，“当当”两声清脆，可低头看书的人还是像聋了一样没半点反应。
“有那么好看吗。”抱怨着转身听到岳严低头咳嗽了几声，可能是过年的缘故，这人难得穿了纯白高领毛衣，虽然也只是为了遮挡伤口，可衬得脸色好了些。
对面人起身动了书柜里的图书，桌子上却没放笔。“家里只有我，你可以随意些。”也不等我回应，岳严拿着两个水杯转身出门，他手机里消息闪得倒快，记得前几日严益禀发了个馊主意春节前洗凉水澡，这四个人刚好没多久的病又重感了一遍，房间里药味都又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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