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最好的样子
医院里岳严在病床上昏迷许久,久到他的家人再没了脾气,久到身边幽魂也会觉得无聊。清晨床上病人半梦半醒之间挣扎着要醒来,微微转动脖颈又扯动伤口,白色绷带上冒出鲜血,好像这样的红色对于我们都已经习以为常,可这样的颜色在晨间雾气朦胧和洗得褪色的病房床具之间显得不合时宜又格外搭调。伤口也没让岳严清醒,在梦中不知呢喃出什么,总之不成语句便又昏睡过去,这样的情况不知道发生过多少次。
灰白色病房中和幽灵身躯反而有些搭配,在这间病房中我一时间竟然找不到停歇处,只在枕边烛西绑带露出地方蹭处那道污渍旁边才有些安全感。
岳严醒来时正逢黄昏,窗外落日笼罩灰暗中没能照映出漫天云霞,不知何时窗边景象映入岳严眼中,让分明昏睡朦胧的双眼也多了些生气。岳严父母看到他醒来反而没了脾气,也许无声控诉和再不需要的解释比抱怨刺耳,病床上的人分明张口想要倾诉却欲言又止,这副模样被他父亲看在眼中直接起身走人再没留下只言片语。
“岳严,你父亲他最近工作忙压力大,我去看看。”等岳严理解点头目送继母走出病房,病房门关上瞬间,注视那一处良久的眼中逐渐也再无光芒又回归死寂。抬手摸向手腕上剑带,只看到手腕静脉处埋着软管,原本惨白皮肤又青了一片,软管下血管清晰可见不知这东西埋了多久,看到手腕上一片鼓起青紫色淤血又匆忙查看另一只手上鱼鳞,确认龙睚绑带掩盖着一圈鳞片才安心倚靠回床上。目光停留在输液管上,玻璃瓶内已经再没多余液体,厚重瓶身倒映出窗外仅剩光晕在水与玻璃之间流转辉映。
岳严看得认真让我也不得不给它们的美丽寻找出借口。
病房中的时间虽点滴瓶中水底滴落,直到光线已经黯淡,液体已经再难淹没平底,点滴瓶也已经清空,手腕上面软管已经回血,岳严垂着头像是睡着了,一直安静等待,等到空气都要凝结下来再难喘息。窗边铃声响起才结束这一切,他手腕上淤血像是加重了,皮肤下血管鼓起,活动手腕有些艰难,撑着床上已经撑不住,探身去寻烛西额角磕到床边桌子上却没起身,确认烛西位置才起身,探向桌边篮子里拿出颗苹果,一贯用惯了剑的双手这时候用水果刀反而手指臃肿再拿不稳,可削下来的果皮却连接完整,层层绕绕垂落地上像病房中缓慢流转的时光,带着苹果香甜和不需要却舍不掉的粘连。
削好的果肉放到桌子上离得他自己有些远,这一刻我好想懂了他在等待些什么,我们看着暴露空气中的果肉慢慢变暗,岳严眼中的光再寻不见,这一刻伸手去触摸桌上东西分明知道是竹篮打水可还是这样去做了,结果也并没有意外,房间里期望破灭的不只有一个人,但明白这件事的却只有我一个。
“夕阳真是漫长。”岳严低头捡起地上果皮,可房间中再没有所谓夕阳,光线已经暗下,好像这一句我也说过,只是不知道有人回应与无人回应哪个更难过一些。
不忍再看眼前景象,闭上一只眼睛专心盯着其他人身边,另一个病房中严益禀伸手向头顶,扶开额头刘海露出一对淡黄色透明尖芽,随着触摸动了一下,牵动额前刘海随之晃动。病床上一向温和的人放下手中课本,打开床边立柜拿出镜子照出一双稚嫩昆虫触角,额角黑斑已经消失,脖颈上隐约出现一圈猩红斑纹,随身形转动红光若隐若现,触摸上原本流出血迹的脖颈伤口已经结痂。“出来吧。”伴随话语他体内飞出光斑降落身侧病床边,精灵看着严益禀的样子撩开长发也露出隐藏发丝下一双虫角。“你怕了?”话语伴随纤长脖子上一圈猩红纹理,像看不懂的浮纹闪烁在皮肤上和严益禀脖子上的如出一辙。
“你应该解释一下。”话语中质问语气惹恼了身边人,头上露出虫角微动,脖子上红文也愈发明亮了些,回答严益禀的话语气也尖利刺耳:“那应该问你兄弟,他要换果实才会这样,如今变成了你给我续命。”精灵看向别处,专注地板上破碎石头纹理再没管严益禀表情,背后翅膀收起周围没落下半分磷片,严益禀的神情反而镇定下来,叹气声中没有无奈更像故作深沉,从桌上拿过玻璃杯递到垂头再不理他的人面前,眉尖轻抬手里东西又向前递了递,轻飘飘道出实情:“消消气,是你拿了果实故意等他交换,我心里有数。”本是温温柔柔一句话却惹恼了对面女人,打翻水杯,玻璃飞溅到地上变为碎片,背后翅膀张开飞到严益禀面前的样子第一次再没精灵模样,指着颈上暗红纹路和他对峙:“你看清楚了吗,收起你的幼稚想法,根本没有什么精灵,只有个热带雨林昆虫和水泽妖精的杂交生物,没有人类身份,没有世俗生存下去的物资,就连这副面孔也能随时变成你想不到的模样。”纯白双眼面上依旧凶狠,撞进双温柔眼里看到自己这副样子逐渐收敛表情。
“连谎言都没办法坚持会变成稀有物种的,趁着我还是小孩子之前的诺言依旧有效。”严益禀话音落下伴随碎裂声,在一地玻璃碎片中倒不显得突兀,病床上严益禀垂头揉动眼角流下眼泪,再抬眼眼球依旧充血有些泛红。精灵看着这一幕有些动容,呢喃着:“真是自大。”消失原地。伴随精灵消失严益禀脖子上一圈红文也慢慢隐匿踪迹又变回正常皮肤颜色。
病房中回归寂静,严益禀无知无觉间瞳孔颜色变浅了,闭目休息只片刻病房门被猛的打开,门口孟响扶着门框喘息着把手里平板递到走到门边的严益禀面前,屏幕荧光突然亮起晃到严益禀眼睛,眯着眼看向屏幕上面新闻加黑标题写着松风乐府入室抢劫案,图片上被害人面部被故意模糊依然能看出那三人是许家三姐弟。
“饼哥,看图。”老孟点开其中一张图片,画面放大才看出是两张图片拼贴一起,许家姐弟分别被绑在各自衣柜内,被束缚住样子也相同,双手张开双脚垂落捆在一起一如当初救下赵敏然时被绑模样。“咱们刚从那里出来没几天许家就出事,这里恐怖有诈。”话语声伴随抬手做了个灭口姿势,他身旁严益禀脸上倒映平板上白光更加严肃可怖。平板关上又放回老孟手里随即走出病房。“先去找岳严。”
电梯缓缓上升打开门两人跑去岳严病房,正逢屋内岳严打开灯在门边和两人差点撞到。“有事?”正说着眼前递过平板,不等岳严结果已经打开显示上面屏幕消息。只看到个标题便按下屏幕,用到那只埋着软管的手。“糟了,是给赵敏然看的。”转身到床上拿起烛西,几人跑出楼道遇到楼道中前方家属推着轮椅缓慢前行,洁白地砖上方压过轮椅印记一寸寸挪移速度没比输液瓶中点滴流速快几分,岳严跟在身后只走了几步再没耐心等待,倒了声借过侧身跑走离开轮椅旁边,严益禀跟在身后也转身离去,不忘回头对老孟抱拳执意,又对轮椅上老人略带歉意点头才头也不回跑远。孟响看着前方两人刚想开口骂看到身边老人又把话吞下去,跟着走到座椅旁边,踏过椅子跑到金属门前照出一排等电梯的三人。“怎么样,跑得快有什么用还不是得等同一趟电梯。”那两人再没接话,三人等在电梯旁边,目光一致转向电梯旁边数字,电梯门口三人一齐转头模样有些搞笑。
电梯铃声响起伴随门缓缓打开正对上门内赵敏然,走位人从旁边走下蹭过她身上宽大身穿病号服和披散头发显得易碎又狼狈,原本活泼琥珀色瞳孔因无神变得暗淡,配合憔悴面孔显得有几分衰老。正与三人对视,两方无言只看着赵敏然捂住腰间伤口,病号服外沾了些已经干涸乌黑血迹。岳严几人到电梯上也未见她移动分毫,正对电梯门口站着,呆愣愣盯向门口缝隙,不等身后几人开口电梯已经到了赵敏然等待楼层。
电梯门尚未完全张开人便跑了出去。“这祖宗是疯了吧,她腰上可是掉了块肉。”老孟指着她跑的方向抱怨,这三人没回过神来人已经跑远,速度之快严益禀抬手去抓也没能拦住。“走吧。”岳严追上去正看到赵敏然跑进楼道尽头病房内,岳严孟响腿上有伤跑得慢了些,严益禀几步超过他们两人也跟着进了病房,里间许家三姐弟都在床上休息,看到严益禀进来放下手机坐正了身子,最外侧叶彤病床被子上放着本黑皮书籍,被压出许多折叠白痕,已经破旧,半本已经探出床沿在床边晃荡几下悬而未落。这本书出现得突兀吸引严益禀目光,正当身后两人跑进来书册掉落正翻到正面,黑皮书上只四个字《倒行逆施》,再无更多图画。
书本掉落声打断屋内死寂,几人看向叶彤,优雅起身捡起地上书本又倒扣床上。“抱歉。”同样穿着病号服叶彤还带着精致妆容又回到床边再无言语。
“然然你别担心我没事。”赵敏然站在许诺许言两人床中间过道,他二人几乎一致的脸上分不出更多不同,中间许诺傻笑着安慰赵敏然,眼睛弯起看样子有些呆傻,这幅样子反而激怒赵敏然。“你之前是故意那样说的是不是,我根本就不可能毕业也活不到成年,你就没想让我活下去。”
“你在说什么呢,我们当然都会顺利毕业。”许诺有些无辜,说不出此刻是在敷衍了事还是欲盖弥彰。窗边许言看着赵敏然疯了一样到许诺面前刚站起身要阻拦被严益禀抢先一步挡到他两人之间,低头怒视扶着腰间已经流出鲜血的人。“冷静点,他们明显有备而来,你现在闹也无济于事。”这四人僵持不下,可赵敏然对其他声音充耳不闻只呆愣看着许诺,也许是怨恨也许是期待听到些不一样的声音固执己见又向前走了半步,身后岳严上前挡住许诺身影拦下赵敏然视线,才见她回过神来发现身边同伴,身后老孟拽住手肘,挣扎着腰上伤口流出血迹更多。
“然然你是不是误会了,我最近没回复消息是因为出了点事。”许诺拿起手机晃晃两人聊天界面,只把这一切当做普通误会。最后的答复打破赵敏然的希望,她看不见许诺,只对着岳严方向捶打,哭喊:“许诺你个骗子,老娘要刮了你。”一只手腕被孟响桎梏,另一只被岳严握住伤不到许诺分毫,抬头看向岳严方向,曾经一起历经生死的人也对她质问着:“闹够了吗。”第一次冷静的换成了岳严和严益禀,一向固执于实际和理智的人怨恨看向众人,把怒火对准在场每一个,手肘和岳严争执用力拽回,还是被牢牢禁锢住没有丝毫变动,她身后孟响轻声叹了句算了,这情景一时间竟然换了位置。
“我知道你只是病了脾气暴,先回去乖乖休息好不好。”许诺像哄孩子一样安慰着,少年语气也带着无奈:“然然你伤口在流血。”也许是突然的关心打乱赵敏然阵脚,被牵制手肘的动作有些无所适从,翻看手掌上血迹才看到地上滴落了几滴血迹,血水里混合眼泪,低着头又走出病房再不用谁劝阻就离开当场。
电梯内四人无言任凭赵敏然按下电梯内一层按键,随着电梯楼层一层层下落几个人也不复最初神态,依靠着电梯墙壁看向镜子里自己,电梯内人们来了又走,到达一层纷纷离去再没半点留恋,直到电梯门要闭合岳严才按下按键,“下去吧。”赵敏然慢慢走出门,脚步飘忽,离去前念叨着:“有些舍不得。”身后跟着三人一路出了医院大门再没交谈。
医院门口便利店大门因四人到来打开,着四个人带着伤穿了病号服,一排走进吸引许多店内顾客目光,应付排队选择食物的服务生也往门边看过来。赵敏然孟响两人看向窗边唯一空出来一排高脚椅座位已然离去,岳严抬步跟上去退变撞到个跑过的小男孩,身穿浅蓝连帽衫手里拿着把巨大塑料长刀,身后跟来个浅色衣衫男孩要抢他手中玩偶,一颗玩偶蛋看不出是什么东西,围着岳严腿边争抢,不留神撞到伤口上后退几步被严益禀上前扶住肩膀,伸手指向窗边位置,可岳严还低头看着一对男孩,没在意严益禀暗示。
“这是我先看到的是我的。”浅色衣衫男生语气带了鼻音,鼻头通红伸手要抢,被塑料长刀挡在身前拦下动作。“是我拿到的就是我的,你太幼稚了,照顾不好种子的。”蓝色衣服男孩奶声奶气却装作成熟样子让严益禀也跟着笑出声,两个孩子听到声音才看向他们身边两个高个子大哥哥,这两人身上缠着绷带穿了病号服,吓得孩子们退后几步,两个人的动作整齐划一竟觉得乖巧可爱。岳严和拿刀男孩对视着他手中彩色蛋壳被另一个孩子抢走,刚要伸手去抢,另一个孩子把蛋壳藏到身后摇头晃脑言之凿凿道:“你才幼稚,幼稚的人才会觉得奥特曼最厉害,最厉害的是喜洋洋。”
“你胡说,厉害的是奥特曼。”他们两个人的话题从彩蛋又争执到了别的问题,像忽略掉了之前争抢的东西又围着货架争吵,门口两人看着孩子吵闹,那个蛋壳被一位中年女人拿走又放回货架也没能让争吵结束,这两个孩子跟在身后又走过岳严严益禀身边,身边玻璃门开了又关,没了孩子声音店内只剩下冰冷机械提示音乐。
“厉害的是奥特曼还是喜洋洋?”周围再无人严益禀接着之前的争吵声问向岳严,眼中一扫之前沮丧多了些温暖,岳严看着他的样子略微放松神情瞥见他额角斑纹不见,眼中又恢复之前神情,低声说着:“幼稚。”走向窗边看到孟响赵敏然两人正打趣注视他们两个。
便利店中窗边四人对着玻璃静默良久,随着时间流转外面光线逐渐暗淡,倒映出四人身影也更加清晰,路灯旁边几只飞蛾围绕吸引了赵敏然目光,久久没能回过神来,窗外一只飞蛾撞到玻璃上,“咚”得一声惊了赵敏然一个踉跄,眼前放下瓶啤酒,老孟手里拿着几个啤酒瓶一一推到几人面前,眼看推得力气太大要掉下捉被最边上严益禀伸手拦下,顺势咬开瓶盖喝了一口才坐回原位。
“咱们之前不是已经想明白了吗,怎么又开始犯糊涂。”孟响问着饮进口啤酒,许久也没等到赵敏然回答,头上流下些细碎汗珠,玻璃倒影着他的身影有些不自然,不知如何劝慰欲言又止,瞄了眼玻璃上情景,见赵敏然还一副失了心神模样,面前酒瓶动也没动,无奈又喝了口手中啤酒。玻璃中旁边两人都探头等着她答话,许是店内最后一个顾客离去声音惊倒她心神许是刚给自己找好接口,只回了句:“叶彤是我最后一个女生朋友。”伴随话语拿着身边啤酒瓶才看到还没开盖,沾了一手水滴又放下。最边上严益禀按下瓶子声音倒响亮,枕在台子上看着赵敏然不成气候的样子恨铁不成钢,“女生朋友怎么了,要不以后你把我当女的,管我叫姐得了,我就不信兄弟就比闺蜜差。”严益禀生得秀气,倒在台子上傻笑的样子和医院中许诺有些像,赵敏然闷声说了句:“不是这样。”却被老孟声音遮盖过去,最边上孟响随着严益禀话语也枕着桌子与他对视,看得严益禀不自在用啤酒瓶挡住脸。“你别说,还挺合适。”“姓孟的你几个意思。”移开酒瓶用力捶打桌面尚未逞威风被啤酒浮沫迸溅到脸上,最边上孟响嘲笑着,啤酒瓶拿回他面前,酒瓶中映着中间低沉两人看得严益禀也没了好脾气。“行了,以后哥陪你聊美妆问题。”
岳严听到严益禀胡话移动瓶子到他酒瓶之前又在他视线内遮住一层玻璃,望向街边路灯放松了神情,“因为他又让你看得了希望才会有所期待。”
严益禀站起身拿着酒瓶手臂搭到岳严肩膀上,一个瓶子正压岳严头上把刘海压扁,看着中间赵敏然不成气候的样子恨铁不成钢道:“鱼饵千万条,生命只一条,你可要考虑清楚。”岳严头上瓶子抬起还未在头顶落下,一个垂肩把严益禀又滑落台子上,不等严益禀张开埋怨,听到瓶盖开启声,赵敏然手上还带了血迹喝着啤酒动作旁边三人也没多劝阻。
玻璃倒映出几人身影整齐划一了许多。
几人眼前酒瓶堆了不少,孟响又起身去身侧自动贩卖机按下按键,拿出几瓶啤酒,一一推到其他三人面前力道倒是精准了不少,岳严看向窗外远处医院红色招牌出神,这已经不知道是他第几次这样看着医院外红光亮起地方,街道上早已无人可便利店中几人还是不愿离去,身侧传告声伴随店员平稳呼吸声,对着玻璃岳严也打了哈气,身侧两人都背对窗外坐着,只有老孟从桌下拿出个白瓶子对啤酒瓶里加料又放回去。
转动座椅看向身后,顺着严益禀目光注视店内显示屏中新闻,未知典礼上女星身着鲜红拖地长裙,衣裙摆动着如同鲜血翻涌,不多时主持人才出现停止之前画面。“又在想多余的事?”
岳严温声问向严益禀,目光对着他侧颜,双眼除了向往还有遗憾。“是啊,总觉得和以前的生活越来越远。”
“我记得最开始严益禀你也总穿成扑克牌。”孟响眼中有些浑浊,动作也不稳,严益禀正看到他又拿出白酒给杯里加料,嘲笑着:“呦呵,吃独食。”老孟抱着酒瓶没多理会,又往里面倒了白酒。中间两人还执意盯着屏幕上又一次循环播放画面,女明星红裙出现瞬间赵敏然举起染满鲜血手掌与屏幕平齐一处,眯起眼睛懵懂看着对比着,“我可能是疯了,竟然觉得裙子鲜血翻涌一般很好看。”
“正常,这是思维惯性,过年时小表弟来我家要拿我篮球,第一反应想到的竟然是找电锯,那时候我也觉得自己是疯了。”严益禀说着这话笑容愈发灿烂,配上一双温柔双眼这副样子更适合念首情诗,赵敏然却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点头收回染血手掌,地上滴落了些血滴。
店内响起撞击声吸引窗边四人看过去,服务生撞到后脑带的透明口罩都已经掉落,揉着眼睛看向窗边不好意识笑笑,动作变得僵硬。
“该走了。”岳严站起身走向门口,门外夜风吹得本就脸上泛红的人眯起眼,身后几人跟上不自然放慢动作,孟响的白酒瓶不偏不倚摆到桌子正中,打了个酒嗝伸手指向天幕上医院标志。“我懂,我懂,灰姑娘的故事,明天城里警察就要顺着dna来找老子。”
“得了吧,你看的那是童话还是今日说法。”严益禀虽不满却走到孟响身边扶着他向外走,这几人离去又惊扰到店员休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们离去我却执意呆在身后注视满桌酒瓶和一排空位不愿离去。这几人各有各的故事各自有各自不愿割舍的人,又因外力凑在一处,我也读不懂极致压抑下的情绪,未知猜测中的情感和淋漓尽致的爱恨哪个更可悲。我和这些人一样像桌上空瓶被人摆在各自位置上再难动弹分毫。
七月中旬考试前一天正值岳严出院,病床上大大小小放着不少塑料袋装满生活用品,他父母运了东西出门,病床边站着一排来看望的客人。严益禀孟响手捧白玫瑰,中间赵敏然手中一束黄玫瑰,黄白相间的架势看得对面岳严撇过头有些不耐烦。
“这和上战场有什么区别。”七月中旬的病房内关上空调有些闷热,孟响头上碎汗滴落,扶开撒到几滴到眼前花束上和露珠混在一起不分彼此。一束花直接塞到岳严怀里,嘴里哼唱着啊朋友再见。歌声未过半被严益禀怼着手臂打断了声音,手里花束也竖直放到岳严怀中倒像去给烈士上坟。“别瞎说,上战场还有生还几率。”说完接着孟响断掉歌声哼唱,从岳严手里花束中抽出一支白玫瑰,随着最后一句歌声举杯致意,这两人看着岳严目光同情又惋惜,大有一副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悲壮。
“严哥,别听他们的。”赵敏然第一次有些谄媚,手里黄玫瑰花球比旁边两个人花束加起来都大,圆形捧花外带着白沙,层层叠叠格外正式,说是结婚用的花球也有人信,花上插着张卡片,深蓝卡片银子写着“恭喜出院”有些不伦不类,一捧花球递到岳严怀里把整张脸都挡住,她动作愣,直接扔到岳严怀里,岳严严益禀两人都对着巨大花球打了喷嚏。看着岳严笑容僵硬又刻意。“严哥,考完试记得多对对答案,兄弟几个开学后补考可就靠你了。”
“瞧你那怂样,一个假期能补习了你怕什么,是把我当死的是不是?”严益禀指着赵敏然对着她脸上堆起的假笑有些鄙视,他鼻头已经微微泛红,正对着赵敏然争吵胸前被塞满花束,岳严手里两白一黄都塞到了严益禀手里,“那就靠你了。”
三捧花束塞到严益禀怀中原本泛红的鼻头被花粉扰得弯腰打着喷嚏,捧花将还回去岳严已经提着床上塑料袋走向门边,捧花遮挡住严益禀视线又无处放置一时间无所适从。花叶缝隙之间露出岳严身影已经走到门边,两步上前拉住岳严肩膀,花朵砸到门框上又挡住视线,严益禀手下扯分明扯住岳严手上剑带却听到塑料袋落地洒落一地杂物。“还有事?”看着岳严蹲下身收拾身后两人也过来帮忙,严益禀满手鲜花只能退后两步,对上岳严视线轻声道:“我是想说考完试到摘星院再聚一次。”
严益禀目光注视忙碌收拾地上杂物的人勉强点头,门口又走来身影蹲下加入他们,收好最后一包纸巾孟响看着岳严父亲到场严益禀再难开口,接过岳严父亲手中塑料袋又回床上提了剩下两袋子解围道:“叔叔我们来帮忙,您歇会儿别累着。”回头望了病房内剩下两人,拍拍岳严肩膀道了句:“咱们走吧。”
医院门口外岳严一人提着包裹走上出租车挥别身后孟响,如同考完试一人提着书包最后留恋望了眼身后校园已经郁郁葱葱的院内树林,坐上去到摘星院公交车手中拿着一束包裹在铂金包装纸间的白玫瑰,一路上护着没被周围人晃荡着压扁,到摘星院路边车站旁,正是当初和老孟遇上散客处,破损监控又换上了新的机器,只剩下栅栏边上划痕证明过之前一切并非虚妄。岳严手中花束垂直对着车站旁垃圾桶,夕阳下白色花瓣染上些红霞,松开手前又收回眼前从中抽出一支白玫瑰,对着夕阳闭气一只眼睛看着挡住日光,像万丈霞光由玫瑰散发而出,手里一捧花束直接松开扔到垃圾桶里,只带着一朵进入摘星院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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