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1章 苦尽甘来
傅公馆客厅里。
佣人们一各个有条不紊地打理着家务，既不多语，也降低着他们的存在性。
而景阳波一个晚上没睡，因为之前收到了女儿景清欢的电话，得知白羽被接回帝都了。
这些日子，他在傅公馆，吃不下睡不好的，一直梦魇缠身。
医生换了一拨又一波，可还是没有缓解。
为什么？
回顾景阳波这一辈子，他就跟做了个梦一样。
前半生，丧妻，被人囚禁在白家，靠着装疯卖傻夺过一劫，却让他这一双儿女饱受折磨和苦楚。
而现在…他却安稳地被救回到了傅公馆。
那种不真实感，让他久久回不过神来，更多是惶恐。他的自信心、曾经的骄傲全被摧毁了，他无法想象自己能像一个正常人过正常的生活。
可是这几天一直见不到清欢…他心急如焚。
好在侄儿黎嘉遇一直陪在他身边，告诉了自己一些事。一直到前几天予安被接回来修养，得知他这病情有所缓解了，景阳波才终于睡了几天好觉。
现在得知白羽也被救回帝都了。
所以景阳波更睡不着，他想了很多。
是激动的，也是迷茫的。
对未来，对自己的身份。
他开始怀疑，自己还能做一个好丈夫、好父亲吗。明明自己这样无能……
而一旁的黎嘉遇终于看不下去了，他下巴冒着青色的胡须，紧蹙着眉，安慰地说:“姑父，你看你好不容易养回来的好气色，熬了一夜没睡觉，脸色又是惨白的。”
“嘉遇，辛苦你了，这些天一直陪着我。”景阳波扬起笑脸，尽管他很瘦，脸色不好，却依然掩盖不了他那儒雅的面容和气质，“你快去歇歇，我再等等清欢。”
闻言，黎嘉遇心里更难受，“要是妹妹看着你脸色不好，会伤心的。”
景阳波一听，整颗心都跟着提了起来，“我脸色真的很难看吗？那，那我要不要再打一点女生用的遮掩一下？”
黎嘉遇咽了咽嗓子，他有点难受，大概是烟瘾犯了。
“这还是张妈给我买的呢，说涂点腮红和口红，气色看上去也没那么差。”景阳波微乎其微地叹口气，苦笑着继续说:“你觉得姑父这身装扮还行吗？有点皱了，我要不要去重新换一套？”
说完，他神神叨叨地竟从包里掏出粉饼盒，往自己脸上涂擦。
只是在涂擦的过程，他手不停地抖着。
这些年，被白家人的囚禁和羞辱，他早就病痛缠身，而手抖，也是无意识的。
黎嘉遇看在眼里，他哽咽着，心里越来越难受。
终于，他确定，那不是烟瘾犯了。
是真的难受。
他的姑父啊，曾是多么骄傲又自信的一个人。
早年就在学界获得了极大的认可和成就，却被白家的人摧残成这样。
气，怎么可能不气？
他渐渐回笼思绪，吸了吸鼻子，伸手拥抱姑父，柔声说道：“姑父很英俊了，不需要这些东西的。”
“是我没用，真是太没用了……一个小小的粉饼盒都拿不住。”景阳波眼眶有些红。
黎嘉遇咬着牙，好像有种无力的窒息感堵住了他的呼吸，难受的很，却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说:“不是，姑父有用着呢，是粉饼盒的问题…”
景阳波落落一笑，没说话了。
气氛一时间，有些凝重的沉默。
而两人沉浸在各自的痛苦中，并没有发现此刻大厅外嘀咕:“哎，希望清欢小姐的家人，苦尽甘来啊。”站着的张妈，她躲在一旁，一边偷偷抹掉眼泪，一边小声叨咕。
可不是吗？
张妈活了大半辈子了，早年丧夫，也没觉得这日子苦。因为她在傅爷的帮助下，这日子过得还有滋有味的。
可是清欢小姐一家人，是真的惨啊。
尤其是这些天照顾清欢小姐的父亲，她真是深有感悟。且不说清欢小姐那个母亲是个什么情况，可像景阳波这样的男人，在白家装疯卖傻20年之久，只为了保全自己希望有机会和妻子再相见。
这没几个人能做到的。
再说清欢小姐那个胞弟…
明明是和清欢小姐相当的年纪，可前几天被接人从医院接回来时，张妈就瞅了一眼，心都要碎了。
为什么？
清欢小姐那个弟弟，因为长期营养不良，瘦的只剩下皮包骨的，看上去个子也很瘦小
张妈去送饭，那孩子醒来第一句话，慌里慌张地问“我姐姐呢？”
当时张妈按照清欢小姐提前交代的事，稍微说了一下，并没有具体说清欢小姐不在帝都。
然后那孩子又说:“我姐姐告诉我动了手术，求求你们不要赶我们走，也不要为难我姐姐，等我病好了，我什么都能做，一定会做牛做马报答你们的…”
想到这，张妈的心也揪着难受。
就像第一次看到清欢小姐来傅公馆一样，她为了不被傅爷赶出去，半夜起来把整个傅公馆打扫地干干净净…
太懂事的孩子啊，总是招人心疼。
忽然……
门外的管家小跑进来，他气喘吁吁地说:“傅爷，傅爷回来了！景小姐也回来了！”
由于张妈站在门边的，她离老管家最近，在对方即将跑进客厅里时，她一把抓着对方的袖子，问:“你刚刚说什么？傅爷回来了？你慢点说，都多大岁数了，还这么着急……”
老管家也没在意，又说:“哎，我这不是看这景先生一宿没睡吗？肯定是在等景小姐和傅爷…结果，我刚刚在门口，老远就看到了傅爷的车——”
老管家的话还没说完…
张妈就以百米的速度冲进了客厅里，她笑颜逐开，急吼了一声:“景先生，清欢小姐回来了！”
站在门边的管家:“……”
他先是愣了一下，这才回过神来。
还没见过张妈这么开心过呢。
我看你也一把岁数了，比我还心急呢。
这声音很快传到了景阳波耳边，他有种不确定，转头看了眼侄儿，两人相视一笑，是欣慰的而激动的。
他连忙从沙发上坐起来，由于太着急了，气血上涌，他身子摇摇晃晃的，还好黎嘉遇上前扶着，景阳波才没摔倒。“走，走……我们去接清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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