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西北铁匠

“当啷~当啷~当啷~”

        一阵清脆的金属撞击声从王家村里的铁匠铺络绎不绝地传出。

        通红的炉火映衬下，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赤裸着上半身，手里一把巨大的铁锤不断锤击着锻台上的铁块。

        男人乌黑的长发盘在身后，面庞棱角分明，下巴的长着唏嘘的胡渣，肌肤呈小麦色，汗滴沿着肌肉的沟壑流淌。一把需要普通大汉双手持的大铁锤被他单手挥舞得上下翻飞。

        这个男人正是被放逐的烈烽。

        此刻他正在锻造一把长刀。王青山在火炉旁鼓动风箱。

        到这个世界三个月了，烈烽做了一件以前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会做的事，成为一个铁匠。打铁，一来帮助王青山作为报答，二来借着捶打铁器，发泄自己心中的愤懑。

        做个凡人，做个锤子！做个凡人，做个锤子！

        烈烽咬牙切齿，一边心里默念一边敲击着锻台上的铁块。

        锻造是一门高深的学问，作为天界的公共学科，他曾经选修过这门课程的基础知识。以他学到的皮毛自然是无法打造神兵利器，但是这个世界的锻造工艺实在是太落后，在跟王青山简单的实际操作后居然就能做出对于当地人来说品质还不错的铁器。

        朔州位于帝国的西北方，距离北境边防还隔着一个牧州，自三个半月前新皇登基剑指突厥之后，牧州一直被战争的阴云笼罩，越来越多的牧州流民慢慢地涌进朔州。

        朔州鄯阳县王家村本是个祥和富足的小村庄，附近的村民都很朴实，最初的时候铁匠铺只做一些镰刀，犁耙，锄头之类的农用工具。但是近日，随着局势的动荡，铁匠铺打兵器的生意渐渐多了起来。

        很快，一把大刀的粗胚被敲了出来。

        烈烽夹起粗胚，正要检查一下。墙外突然传出一声呼哨，接着一个男子探头探脑的趴上围墙。

        “嘿，烈烽。”男子朝院子里喊道。

        烈烽听着声音却并未理会，而是认真地检查着铁钳上的料子。

        王青山抬头一看，是村里的亭长，王勇。便打了个招呼：“哟，亭长来了，又来找烈烽呀。”

        亭长是村里掌管治安的小官，平日里跟王青山没有过多的交集，但是自从烈烽有次顺手帮王勇打翻了几个闹事的流氓之后，这个亭长见识了烈烽的武力，就隔三差五的来王青山家找烈烽喝酒耍闹，并且还积极地帮烈烽解决了户籍问题。

        王勇咧着嘴对着王青山笑了一下，算是回应。然后又朝着烈烽喊道：“嘿，烈烽，我问你个问题，出来喝酒最重要的是什么？”

        烈烽斜着眼看着王勇，有些不见待他，“想说什么赶紧说。”

        “是出来呀！大佬，昨天不是约好了吗？怎么等你了半天还在家里打铁。隔壁村的混蛋可跟我约架呐。”王勇绕到正门。

        “昨天你是叫了我，但我可没有答应。这附近村的流氓都被我打了个遍，现在谁还敢找我们村麻烦，去去去，别烦我。”烈烽把铁块再次放在锻台上，准备再次敲打。

        在这三个月时间里，烈烽大大小小打了十几架，不仅把村里的刺儿头揍了个服服帖帖，还把隔壁几个村子的流氓都教训了一遍。村里的治安好了不少。

        王勇见烈烽爱答不理，仍不死心，从院子晾粮的圆簸箕上抓了一把晒干的南瓜子一边嗑一边朝锻铁的炉子走过去。

        “铛~”烈烽却有点不耐烦了，猛敲了一下粗胚，铁器交鸣，吓得王勇瓜子撒了一地。

        “今天没啥兴致，你走吧。”

        “行行行，不去就不去，别急眼呀，乡里乡亲的。最近你帮了我不少忙，以后有什么要帮忙的招呼一声哈。”

        王勇也不生气，还表露了好意，言毕就告辞离去了。烈烽也不管，埋头打铁。

        日上三竿，王青山将最后一块铁片夹给烈烽，停掉了手里的活去张罗午饭。

        铁匠铺在王青山家的土房旁边，是一个四方的小农家院落里，锻造的位置在院落东北角的棚子下，西北角是一个休息吃饭的小厅堂，剩下的地方是一个露天的小院子。

        王青山走到厅堂，他先把一块野猪肉和一盘饼摆到神龛上祭神。

        这野猪是烈烽前天上山打的。因为烈烽的到来，王青山野味吃了不少，黝黑的面容也变得红润起来。

        神龛上供奉着王家的祖先牌位和土地神。

        烈烽专门研究过这个世界的神祇，结果发现基本都是当地人供奉的生前德行高尚或者能力强悍的亡者。这个世界并没有真正意义上天生的神。换个角度来说，只要你足够强大，就能成为普通人心中的神。但是死掉的人，对他的飞升没有帮助价值。

        王青山对着神龛拜了三下，祈祷平安康泰。转身正准备叫烈烽吃饭，却看到放在墙角正火的几柄刀，不由得有些黯然，叹了口气：“唉，好好的打什么仗，好不容易得来的太平盛世，又这般动荡。”

        话音刚落，铁匠铺的门帘被掀起，四个身着牧州服饰的大汉走了进来。

        带头的大汉膀大腰圆，满脸络腮胡，他示意一个高个子站在门口，带着剩下两个大汉走到院中，大大咧咧地嚷道：“老板，我们的铁器打好了吗？”

        王青山一看，是前几天过来预定了三柄把大刀和七柄柴刀的客户。便迎了上来，说道：“十把铁器均已完工，壮士稍等片刻。”

        说完便招待几人在院中的桌上坐下，并将七柄柴刀和三柄大刀拿给几人验货。

        这几个大汉不是本地人，七天前来到村里面，自称是为躲避战乱，从牧州迁移过来的樵夫，以砍柴售卖为生。

        官府对兵器有严格的管控，销售买卖每次不能超过三件。大刀算兵器，在管控范围内，柴刀却只算作寻常的农具。

        当时络腮胡卡着三柄砍刀的量订货，又要了足足七把柴刀。王青山看这几人一身匪气，身形矫健，不太像砍柴为生的樵夫，担心有问题不想做这笔生意。

        但络腮胡软磨硬泡，又许诺了极高的报酬，最后还是说服了王青山。

        胡须大汉斜着坐在矮桌上，本有点不耐烦，但是当看到拿上来的刀后眼睛一亮，不由得站起身来，挑出砍刀，拿在手上把玩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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