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蒋府

敲了半晌不见来人应门，柳千叶伸手一推，门“吱嘎——”一声开了，原来根本没上锁。

        徐奉先啧啧道:“蒋家下人可真有够粗心的，连门都不关，不怕进贼人吗？”

        “恐怕已经进贼了。”崔无患指着满地狼藉，皱眉道。

        游廊过道上散落着很多衣物首饰，庭院里也散落着许多。柳千叶摩挲着下巴，道:“不见得是贼。你们看，这些贵重首饰这样大喇喇散落在地上无人理睬。像蒋府这样的地位，一般独身飞贼必然不会偷这么多零碎累赘之物，净捡精细贵重的拿走罢了，更不会堂而皇之从门进来。”

        “可如果是团伙匪贼呢？”徐奉先问道。

        “那地上应当有车辙马迹。”柳千叶见回答的人是崔无患，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毫不吝啬赞赏道:“崔无患说得不错。今天上午刚下过雨，这里山谷围绕浓雾更甚，泥土较为湿润，车行马过不可能没有痕迹，可我们刚刚过来的路上并没有这些痕迹，由此可见也不是山上的匪贼。”

        崔无患突然被夸奖有些不习惯，下意识想躲避柳千叶的眼神，却被对方当场逮住:“崔师弟，那么依你之见，这里应当发生了什么？”

        褐色的双眸一瞬不瞬的凝视着，崔无患觉得自己在柳千叶面前无所遁形。他从没有被人这么注意过，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这使他又想起了之前不好的回忆。那时候的他也是被人团团围住，所有人叫嚣着，嘴里蹦出来的词句越来越难听，一种熟悉的溺水窒息感涌了上来，令他呼吸有点急促。

        柳千叶发现了崔无患微微颤抖的手，猜测到了一二。他心里叹了一口气，涌出许多怜悯。

        就在崔无患感觉自己快要背过气时，一双温暖的大手攀上他的肩膀，带着安抚意味的顺了顺后背，只听到柳千叶语调轻柔道:“没事的，慢慢说，我们不会笑话你。”

        他一抬眼就撞上柳千叶那双担忧的褐眸，崔无患甚至可以从对方清澈的眼珠上看清自己的倒影。

        他在安慰我？崔无患心中讶然。

        或许是安抚起效果了，崔无患竟然真的感觉自己紧绷的双肩逐渐放松，呼吸也趋于稳定，他发现柳千叶原来挡在了自己身前，加上他声音很低，所以徐奉先他们根本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说了什么。

        崔无患垂下眼眸，道:“是调虎离山计。没有车行马迹意味着那些人可能还在府里。”

        此话一出，除了柳千叶其他人均是面色一变。

        柳千叶也表示认同:“你们没有发现这里有点儿奇怪么。”

        “奇怪？”万斛雪凝眉:“哪里奇怪？”

        柳千叶道:“这里没有风动。自打我们进来后，一丝夜风也没有。”

        这时候正值深秋，恰是金风送爽的时候。经柳千叶一提醒，众人也反应过来这一怪状。是啊，庭院内大树笔挺，可树叶却同被施法定住一般不见晃动。

        “幕鬼。是幕鬼。”柳千叶目光一凛，他道:“奉先、斛雪你们二人去府里那些阴暗的地方查找，记住，一定要细细搜查，灯火通明处不必理会。崔无患同我一起去后院，一炷香后不论找到与否，我们都重回此地汇合。”

        徐奉先听说是和万斛雪一道，心中暗喜，迫不及待地就根了上去。见二人背影消匿在黑暗中，柳千叶拨身朝后院走去。

        崔无患跟在他的身后，二人一前一后走着。背影看来柳千叶的腰很细，却又不失柔韧，不会显得过于清瘦，而是秾纤得衷，修短合度。他想起在净雪峰时，饱受寒毒折磨的柳千叶曾经主动抓过他的手，示意自己去抱着他，只因为自己太冷。那时候他被动触碰过，的确是清瘦柔韧。

        想到这里，崔无患脸莫名烧起来，连前面柳千叶何时停步都没有察觉到，直挺挺撞上了对方的后背，就在这间不容发的时刻，还是柳千叶反应迅疾一把拉过崔无患的衣袖将人带入怀中，这才避免摔得人仰马翻。

        崔无患以为柳千叶应该会十分恼怒，做好心理准备等着承受怒火，却不想对方只一心询问他有没有受伤。

        待到崔无患摇头，柳千叶这才放心。他狡黠地眯起双眼，问道:“你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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