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章寒烟江雪

当日在倚翠楼闹事者共有三名，表面上看跟九星阙并无关联。但余飞尘买通了亲王府里的奴仆，打听到有人曾亲眼瞧见其中一人在王府内出现，行踪鬼祟不知要作甚。

        有奴仆自告奋勇报备给了主子，谁知当日便落入湖中死于意外。同寝的奴仆被招去问话，回来时仅剩一半。

        被买通的奴仆是死者亲友，因守口如瓶才免遭一难，愿意告密给余飞尘也是抱着一种复仇心态。

        梁芳菲长袖掩唇，惊诧道：“呀！怎么会？傅世子分明说已带回处置，这竟是…留在了府中？”

        余飞尘又喝了一大口茶，愤愤道：“正常，这些皇亲国戚水深的很！等会儿我们就上门拜访，恰恰那江湖宴投毒一案不是未出结果么？我就说是上头让查的！”说着，他为难地看向了梁芳菲，“只是芳菲姑娘你就……”

        梁芳菲双手合拢挡着下半张脸，泪汪汪哀求道：“奴家也想瞧瞧是谁害死了楼里的护卫，有个护卫名唤阿南，是我家丫头的挚友，奴家也想知道真相，为他讨个公道。余捕头~您就应了奴家吧~”

        万澄夏冷哼道：“哼！装模作样。”

        话才落，她就看到这妖女转向了她，眉目含情、泪眼欲滴地瞅着，神色充满了悲戚和悲苦：“万姑娘，您就让奴家跟去吧，奴家保证不给您添麻烦~”

        不知道是被恶心的还是不习惯被人这么求着，万澄夏眼睛一瞪，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下意识就朝荀仲身上靠，尽可能地避开跟她直面相对：“你你你你你干嘛！你去不去跟我没关系！别看过来！”顿了顿，急急补了句，“也别看我仲哥哥！”

        可梁芳菲特意跟她反着来，她不让看，梁芳菲就偏要看：“荀公子~”

        荀仲一僵，沉声道：“危险。”

        梁芳菲笑了：“荀公子会保护奴家的对不对？”

        万澄夏：“不对！”

        余飞尘献殷勤道：“我——咳咳~余某也会保护你的！”

        万澄夏：“余大哥！！！！！”

        梁芳菲：“谢谢余大人~”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吃过午饭后，一行四人浩浩荡荡地去了亲王府，只是梁芳菲身份特殊，路上特意撒娇让荀仲帮她买了个帷帽，薄绢长度齐膝盖的那种，一旦戴上，朦朦胧胧根本看不清里面的人是谁，相对的，梁芳菲也有了高度近视的感触。

        没走几步，梁芳菲就将手探出薄绢、准确无误地揪住了荀仲的衣袖，战战兢兢道：“荀公子，请、请慢些，奴家看不清……”

        万澄夏气地跺脚：“那你就别戴了！舞姬怕什么人看！不对，你就不该跟来！简直是添乱！”

        下一秒，她惊恐地瞧见梁芳菲怯懦地收回手，侧身而立，隐约可见瘦弱的双肩颤抖，像极了在哭泣。于是万澄夏又慌了，她最怕别人哭了：“你、你哭什么！我又没说错！哎呀别哭了！我、我就随口那么一说，你、你——都说别哭了！我不说了还不行吗！”

        梁芳菲双肩还在抖，只是：“多、噗嗤~多谢万姑娘安慰。”

        这分明是被逗笑了。

        万澄夏脸都红了，直接鼓起了脸气到：“你——你骗我！”

        “行了！”荀仲冷声呵斥，又警告地瞥了梁芳菲一眼，“都少说几句。”别以为他没看出来你在耍他的青梅！

        梁芳菲瞬间乖巧，小媳妇一样轻轻应道：“好的。”

        闹剧稍歇，余飞尘终于找到机会凑过去，挤眉弄眼贼兮兮地伸出了自己的胳膊：“芳菲姑娘是不是看不清？余某来扶你吧！绝对不会摔了你的，你放心！”

        帷帽下，梁芳菲看向荀仲瞬间绷直的背脊，眼睛咕噜噜一转，莞尔地伸出了手：“太感谢了，余大人~”

        雪白纤细的柔荑穿过薄绢，缓缓伸向横在自己面前的粗壮的胳膊，只是当掌心放下时，碰触到的却是荀仲突然撞过来的手腕。她笑意渐深，从善如流地五指一合，再度揪住了他的衣袖。

        荀仲神色略显不自然，也不解释自己刚刚的行为，向来平稳的清冷声线却莫名沙哑了几分：“走吧。”

        梁芳菲：“是~荀公子。”

        万澄夏张大着嘴，愣在原地，被撞地一个踉跄的余飞尘也终于反应过来，快步跟上：“不是、兄弟，荀仲兄弟！你这是、这是咋回事咧！”这是被惊的口音都出来了。

        荀仲没回答，只是拉扯着梁芳菲又走快了几分。

        来到亲王府时，万澄夏依旧神魂恍惚还未回过神来，余飞尘却立马正了脸色，在做正事上他从未马虎过。

        但他们来的时间点算对也算不对，亲王府中早有贵客，诸葛寒烟奉家父之命，正在府中拜访傅王爷。但终究男女有别，她并未进入寝室，而是坐在客厅跟傅世子聊天。

        梁芳菲并没有漏掉刚进门时，诸葛寒烟瞬间明亮的眼眸。这位大家闺秀，竟当着未婚夫的面毫不掩盖自己对荀仲的喜爱，可偏偏所有人都像眼瞎了一样没注意到。

        “荀公子，寿宴一别，别来无恙？”

        荀仲轻轻挣脱了梁芳菲，双手抱拳行礼道：“荀某很好，多谢诸葛小姐关心。”

        有礼，却疏远，于是梁芳菲满意了。

        傅翰墨从主座上站起，脸上带着温和的微笑，扇不离手：“诸位忽然造访，可是有事相商？”捕头这个身份，可不适合作为客人，一般出现都是跟案子有关。

        果不其然，余飞尘也不跟他客气，直接开门见山道：“实不相瞒，投毒一案有了新的线索，小人怀疑府中还有九星阙的细作，因此斗胆上门查探，还往世子配合。”

        事关亲父重伤一事，傅翰墨又有什么理由说不可以：“这是当然，只是王府重地不可乱闯，不若由本公带路吧。”

        余飞尘：“这是自然。”

        傅翰墨这才重新看向诸葛寒烟，目光宠溺：“很抱歉，府中另有要事，烟儿若是觉得无聊，不若让下人带你去花园逛逛？府中刚引进了一种牡丹，名为墨魁，如今开的正好。”

        诸葛寒烟看了荀仲一眼，也站了起来柔声道：“世子客气，不过既然事关令尊，寒烟亦想帮忙。”

        “可若是突发意外……”

        “请世子放心，”诸葛寒烟侧了侧身，将身后的丫鬟亮了出来，“此人名唤江雪，自史府遇袭，家父便重金聘请了一位武功高强的女子作陪，她会保护寒烟的。”

        江雪上前一步行礼，不是下人礼，而是抱拳礼，只有江湖中人或男子才会行这样的礼。

        众人下意识望向了那个丫鬟，此人不过蒲柳之姿，身形单薄、面容普通，穿着一身窄袖短袍，气息薄弱，混在人群里一下子就会注意不到。但她的眼神极为锐利，绝非泛泛之辈。

        梁芳菲心中一惊，因为她发现荀仲和那叫江雪的丫鬟正在对视，他们两个…认识，若没猜错，还很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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