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十九章倚翠命案

那天说开了之后，荀仲依旧天天给倚翠楼送钱，晚上却不再出现在楼里，反而大白天去见梁芳菲。一开始她也不习惯，聊天时聊着聊着会打瞌睡，只能逐渐一步步地调整自己的作息，晚上早点睡觉，反正也没人会找她。

        上次秦楼过来是为了告诉她一件事，荀仲花钱过于猛烈，已经被东郭山庄的庄主发现了，九星阙的杀手在楼外发现了几个行踪鬼祟的江湖人，不过因为对方没有其他举动，杀手们便也没冒然出手。让人尴尬的是，对方也发现了杀手们。

        而在梁芳菲表白心迹的第五天，泉州又出现了一件命案，地点就发生在倚翠楼，死的是倚翠楼的老板娘——陈妈妈。

        第一个发现她死了的是陈妈妈的丫鬟翡翠，当时梁芳菲正在睡觉，突然被一声震耳欲聋的惨叫给吓醒，正当她迷迷糊糊地想接着见周公，叶娣那丫头就撞开了门冲进来喊：“不好了姑娘！陈妈妈死了！她被人杀了！”

        不怪她知道陈妈妈是被杀的，任谁看到都觉得是被杀的。

        屋子被翻地乱七八糟，金银首饰全掉地上没人捡，陈妈妈被捆着手脚躺在地上，眼泪鼻涕尿液一起流，可哪怕这样，也这挡不住她身下浓郁的血液。

        梁芳菲下意识拢了拢披风，神色严峻地询问道：“派人去报官了没？”

        其他姐妹早被吓地脚软，哭哭啼啼根本说不出话来。梁芳菲无奈，只能叫个腿脚快的，骑马也好跑步也好驾马车也好，赶紧把官府的人带过来，顺带把大门关闭，不许人进出。

        这年代有宵禁，终日吵吵闹闹的瓦舍青楼等都建立在郊区，四处荒无人烟，若无人报官，陈妈妈烂死了都没人知道。

        倚翠楼内哀嚎声一片，梁芳菲看着陈妈妈死不瞑目的模样，难耐地合上了眼。她有种预感，陈妈妈是因她而死的。所有见她的人都得经陈妈妈的手，如果孙修德真的在楼里暴露了什么秘密，之后被黑暗中的人知道后，唯一还有可能知道这个秘密的，不是她就是陈妈妈。

        等待期间，她回去了院落，叶娣不在，不知道忙什么去了。

        她面对着空荡荡的院落，心底一片寒冷，如赤身站立在冰天雪地之中，止不住的颤抖。忽然想起秦楼曾经说过的话，她抱着一丝希望低声问道：“你们可知凶手是谁？”

        院落静了一会儿，才有人答道：“回梁小姐，属下只奉命保护您，并未留意院子外的情况。”

        梁芳菲的表情有些微妙，她被叫过芳菲姑娘、女表子、妖女等等，就是没被叫过梁小姐。小姐这个称呼，只有那种出生在名门望族的清白富贵姑娘才有的，像她这样的身份，哪怕是自己的丫鬟都只叫她姑娘而不是小姐。

        也不知道秦楼到底是怎么跟他们说的，或许是他本人在部下眼里过于严肃？竟因一句交代就把她当上宾来供着。

        心里的寒冷默默被暖风吹散，顿时觉得安心了不少，可安心过后就有些不好意思了：“多谢。”顿了顿，“辛苦你们了。”

        又是一阵沉默，那声音才回道：“梁小姐不必客气，职责所在。”

        荀仲来的很快，他原本就会在早上过来这边找她，恰恰在路上碰见了回去报信的护卫，便加快马步飞奔而来。只是刚到门口就被一群人挡住了去路，那些人有舞姬、有说书先生、有丫鬟店小二等，全都像找到了主心骨一样直拥过来。荀仲脸色一僵，忍了半天才没转身就走，而是等在那听情况。

        但他眼珠子还瞥在大门，眼见梁芳菲穿着完整、在叶娣的通风报信下赶过来才松了口气。她看样子很是冷静，看向他的目光柔和含笑。

        他也松了口气，心底却有些微妙的疑惑。所有人都被吓地脸色苍白，唯独她像是没事一样站在人群外，好听是遗世独立，说句不好听的…她过于独特了，独特到不像一个普普通通的舞姬。看到身边的人死了，她难道就不怕的吗？

        才刚这么想，蓝框就出来了——

        看到她，你想说什么：

        【你不怕的吗？】

        【你还好吗？】

        荀仲和梁芳菲同时一怔，后者在震惊后有些庆幸，庆幸这段文字提醒了她，她过于冷静的表情确实惹人嫌疑，但现在就算装作害怕也来不及了。

        荀仲：“你还好吗？”

        他没有质疑……

        毫不犹豫的信任让梁芳菲红了眼，颤着嗓音摇摇头道：“看到你，我就很好，非常好。”因为她知道，无论如何，他都是护着她的。

        被忽然抛过来的情话惊地荀仲有些猝不及防，他微红了脸，下意识避开了她的视线，喃喃道：“那、那就好。”

        那么正经冰冷的剑客，此时竟羞涩的像个黄毛小孩，根本不经逗。他这一脸红，不仅逗笑了梁芳菲，也刺激了一群女人，孙雨就是其中一个。只见她一手攀上了荀仲的胳膊，努力把胸部往他身上靠：“荀公子，你一定——”

        梁芳菲刚蹙起眉想要上前，却见荀仲毫不犹豫地将孙雨掀飞了出去，毫无怜香惜玉之意。瞪向她的目光更像在看一件垃圾，满腔厌恶：“姑娘自重！”

        梁芳菲：“咳~”差点没忍住笑出来了。

        孙雨撞在一旁的墙壁上撞狠了，身上又是疼又是羞怒，很多人都不给面子地笑出了声，她更是被刺激地失了理智大喊道：“一样是舞姬！我也长地不比梁芳菲差！为何她行我就不行！”

        荀仲侧过头，只因为梁芳菲已经越过人群来到他身旁，却很乖巧地站在那，双手规规矩矩地合拢在身前，姿势、仪态都非常完美，完美到像是无意中闯进来的大家闺秀。看状，荀仲看孙雨的目光就更嘲讽了：“你如何跟她比？”

        梁芳菲接着补刀，善意地提醒道：“雨姐姐，地上凉，莫躺太久，快起来吧。”

        是啊，孙雨如何跟她比。在知道荀仲是个正经人后，她就收起了所有的献媚，称呼、语气、姿势都尽可能地往正经女孩上靠，若当初她也像孙雨一样直接扑到荀仲身上去，下场怕同样是被掀飞。

        唯一一次放肆，就是数日前她生气了，耍性子不配合他们办案的时候了。然而哪怕如此，他也没有朝她发脾气，让她心底里存了一点小心思，是不是…是不是她再任性点，再无理取闹一些，他都能接受？都会宠着她？

        就像他当初由着万澄夏胡闹一般。

        余飞尘也很快赶了过来，闹剧早已结束。一众无关人等都退出了屋子，包括梁芳菲。她撑着下巴坐在院子里，饶有兴趣地看着荀仲查案。他虽不是捕快，只是受余飞尘邀请过来的，但办事能力也是一绝，一举一动有条有理，看上去…更俊了。

        逐渐的，他似乎有些卡顿，余飞尘表情微妙一言难尽。

        再后来，他忍无可忍，把房门给死死关上，彻底隔绝了她的视线。

        梁芳菲：“噗嗤~”

        她的荀公子，是真的有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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