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马阁炮台攻防战

　　六月的澳门，已是盛夏的火炉。只是在夜里，人们才会凉爽的晚风中说笑、游逛，但此时东望洋山脚下200名香山雇佣军却在拼命的削竹子。“神眷者，这么简单的东西，真的会有用吗？”卡瓦略好奇地问陈良，对了，耶稣会为了鼓舞澳门人民的战斗热情，把陈良提前通报战争的事，改编成了荷兰人的进攻是上帝对澳门信徒的考验，陈良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了“神眷者”。不但有教士宣传，还有议政会和贵族的作证，陈良现在在澳门葡人当中老受欢迎了，不过也有坏处，一群老太太总要亲吻他的手……

　　陈良没说什么，拿起一个做好的竹签，竹签头部已削掉皮，黄色内皮与沙滩近乎融为一体。往沙子里一插，中空的内腔迅速灌满沙子，让竹签分外坚固。陈良又向士兵讨了只布鞋，往下一压，鞋底瞬间被扎穿。

　　“竹签阵在中国数千年的战争中，被证明是绝对有效的，跟它有相似的铁蒺藜、陷马坑，都是野战防守方的利器”陈良很不屑一顾，这东西对越反击战的都在用，你问我好不好用？

　　“简单易用，中国人的智慧确实令人惊叹，就像你提议的游击战法和巷战战法。”卡瓦略很满意竹签阵的效果。陈良这两天很担心卡瓦略把深井兵们拉出去和荷兰人长矛对捅，所以向卡瓦略提出了游击战和巷战的建议。

　　“你猜明天，荷兰人是从南面攻过来，还是北面。”陈良还是很忧心战争的走向。

　　“一定是北面，如果在妈阁村登陆，荷兰人需要舰炮压制炮台，即使登陆成功，我们还有城墙和100雇佣军，也有足够的时间支撑到主力到达。”卡瓦略一边在沙滩上画地图，一边说道。澳门确实太小了，从这里跑到马阁村只用40分钟。

　　“如果荷兰人分兵呢，两侧同时登陆。他们可是有1300人呢。”陈良说出了自己心里最后的疑问。

　　“如果这种情况针对出现，就要依靠你的人了。”卡瓦略盯着面前澎湃的海浪，似乎想要看穿蒙在眼前的黑夜。他该庆幸，历史上只有50名士兵加100个会使用火枪的市民的情况下，他只能选择赌博。

　　6月24日上午8时，战斗依然在马阁村附近打响，这一次荷兰战舰减少了2艘，但是重型战舰都在。其中排水量600吨以上的有加利亚号和旗舰海伦芬号，分别装有38门和40门火炮，而生意人号和香料群岛号以及埃克森号排水量均在500吨上下，每艘舰艇都拥有30余门火炮，即使是唯一的一艘武装商船白鸟号也有350吨，配备12磅舰炮20门。



　　6艘战舰成两列纵队驶向澳门，在3海里处，海伦芬号和香料群岛号和埃克森号率先完成转向，抢占北部射击海域，三舰之间拉开很大的距离，以便增加射界。而加利亚号等三舰则继续向着炮台前进。

　　看着眼前的军舰越来越近，从一个小点变得越来越大，炮台内的士兵们呼吸也越来越急促，“24磅炮组，5磅药包，集火敌军头舰，缓射”公沙的劳西发出了今天第一条指令，光着膀子的炮兵们迅速的装填，点火，汤若望站在炮前虔诚的祈祷：“上帝保佑，让我们的炮弹撕碎异端的舰船吧。”不过上帝好像还没起，4门24磅炮发射的炮弹都掉到了海里。

　　“看啊，这就是葡萄牙人的底牌，继续向前冲，泽兰省的小伙子，我们要到炮台下面开炮”莫里茨站在加利亚号的舰桥上，这一刻，他似乎感受到了希姆斯敦尔袭击直布罗陀西班牙海军的冲天豪情。

　　炮台中的公沙的劳西拿着单筒望远镜，无视己方的炮弹全部射失，继续计算彼此的距离，“所有12磅炮，18磅炮开始射击，24磅炮停射降温”这是他今天发出的第二道命令。

　　橡木制成的船体，让荷兰人对于炮台的威胁视而不见，三艘荷兰舰船成品字形队列向前冲锋。此时坐在海伦芬号上的科恩总督也已经站起来了，看着迎着炮火前冲的舰队，科恩用着激昂的语调在船上高呼：“西班牙人比我们的船多，比我们的船大，但是为什么总是我们获得胜利，因为只有我们才懂得舍弃生命而争取胜利的精神！胜利吧，勇敢的低地人！”

　　全速前进的荷兰舰队，直到能看清炮台的护墙时才开始转向。随着加利亚号上的32磅舰炮喷出剧烈的硝烟，荷兰东印度舰队侧舷100余门大炮，齐齐发出了震耳欲聋的轰鸣，从远处望去，海上如升起了一团浓雾。

　　实心铁弹有如冰雹一般扫过马阁的海滩，激起阵阵黄沙。公沙的劳西方放下望远镜，举起自己右手中的指挥刀，沉声下令：“所有炮手听令，瞄准南面敌方首舰，集火速射。预备！”一声令下，所有的葡萄牙炮手，耶稣会士迅速动作起来，调整射角，装填弹药，炮手们高举火把，屏气凝神。“放！”伴着公沙的劳西略带狂热地呼喊，马阁炮台上2门42磅炮，4门36磅炮，4门24磅炮以及所有18磅炮和12磅炮全部开火。

　　汤若望感觉自己已经失去了意识，火药燃烧产生的辛辣气体，让他无法思考；火炮轰击发出的巨大声响，甚至让他无法站立。他只是机械地看着装填手塞药包、压实、插引线、装弹，自己调整角度，点火，然后继续等着膛手清膛降温。炮台内的气温极高，让他不尽羡慕那些赤膊的炮兵，自己厚重的修士服已经被汗水浸透，弥漫全身的粘稠感让他发狂，汤若望只能紧握着手中的十字架，一再的向上帝乞求能够命中。

　　这个时代的火炮命中率极低，双方近千枚炮弹也只是在空中留下阵阵怪啸，无一命中。不过幸运的是，不知是上帝起床了，还是概率起了作用，一颗36磅实心铁球，划着美丽的抛物线，越过沙滩，飞过海洋，一头撞向了加利亚号的舯部，船只侧舷的木板直接爆开，飞溅的碎屑与木刺击倒了甲板上的多名水手，但是这并没有耗尽他巨大的动能，直接在甲板凿开了一个洞，所幸没有造成更大的伤亡。这时加利亚号的船长莫里茨终于冷静下来，他的船只几乎处于炮台所有火炮的射程之内，而且刚开始骚包的表现，让对方的火炮都在集火加利亚号。厄运不会随便离开它的宠儿，另一枚24磅炮弹直接在船只水线附近撞开了个口子，海水不断地涌进船体。底层甲板水手们迅速跑过来淘水，修补，但是起伏的海水极大地降低了他们的效率。不过片刻，又有三枚炮弹先后击中船体。“该死，我们的命令是压制敌方火力，不是攻陷炮台，在这么下去，我们只能游回去了，挂旗，请求撤退。”莫里茨终于记起了自己的使命。

　　看着眼前船体已经有倾斜的加利亚号，公沙的劳西终于露出了微笑，“所有炮组三发急射。”指挥刀向前，这个军人感觉自己也随着炮弹飞向了敌舰。

　　6月23日，澳门守军重创荷兰海军二号舰船加利亚号，虽未立即倾覆，却只能后撤。白鸟号和生意人号先后中弹，荷兰总督科恩宣布后撤。与此同时，澳门北部海湾外32艘小艇组成的登陆舰队，在6艘舰船的掩护下，展开了登陆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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