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被擒
第一百零九章
奉德十九年四月十二，奉德帝下诏，立皇三女引珂为储。因帝病重，诏命太女监国，孟德辉为辅政大臣。同时，又下一道旨意，贬皇五女楚珺为庶人，与武国公世子卫珩和离，皇六女青璇、柳嫔幽闭于长思殿，无诏不得出。
传旨的人到武国公府的时候，只有卫朗来迎，问皇五女的为何不来接旨，卫朗只答卫珩不在，他也不好多管儿媳的事，并不知楚珺的去向。楚珺的侍女翡扇倒是在，可她也说自己只是个下人，主子不多说，她哪里能知道主子的去向。
这下可没办法了，传旨的人只好回去。不多时，从宫里出去的缉拿皇五女的人就纷纷出了。这些人名义上是皇帝派出的，实际上都是孟德辉的暗卫。
再说楚珺这边。本来楚珺是想让翡扇扮成自己留在武国公府，这样可以迷惑孟党。但一收到宫里孟芷萱到紫宸殿的消息，楚珺马上改了主意。
如果翡扇扮成自己留在府里，一旦有与自己相关的旨意到府上，“自己”不得不出来接旨，不管旨意是不是真的，不管接旨的是不是真的自己，在其他人眼里，那份圣旨都会生效。到时自己再想翻盘就难了。要是孟党找不到接旨的人，那就暂时拿自己没办法。
所以，在宣旨的人来到武国公府时，楚珺已经在前往夏州的路上了。
为了掩人耳目，在楚珺出京的同时，一共有四路人马出京，中间都有一人，是楚珺的模样。这都是曾在瑶谷学过易容的翡扇的功劳。只是时间太紧，要做的人数又太多，所以每一个都有些破绽。不过只要不是熟悉楚珺而是只见过画像的人，是不会认出哪个才是楚珺本人的。
楚珺本人顶着的却也不是自己的脸。她这次只带了一个卫府亲卫，一来脚程快，二来不引人注意。第三也是实在挑不出那么多人。瑶谷的人肯定是不能带，玉屏不在，翡扇又必须留在平都以保持与元墨珏和青璇的联络，自己也不能把所有亲卫都带走了，平都需要用人的地方还多。
楚珺虽然也知道孟德辉如果尽全力搜捕自己，障眼法是不能从根本解决问题的，毕竟这次时间紧，易容也许能骗过对自己不熟的暗卫，但绝对骗不过见过自己的孟德辉。
但楚珺也没料到，孟党的暗卫能这么快找到自己。
自己走的不是官道，又有那么多“元楚珺”引开注意，她本以为能拖到夏州附近。
其实也不能怪楚珺没计划周全。亲自出京本来就是冒险，孟德辉又不把元墨珏和元引璋放在心上，青璇是以楚珺为主的，所以孟党的眼睛都在楚珺身上盯着，从武国公府出来的，不管是谁，都有孟党的人跟着。
现有人追上来后，楚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让跟着自己的亲卫先走，马上回京向卫朗报告情况。
奈何这个亲卫不是翡扇，是个认死理的，直言走前卫朗吩咐他，若楚珺出什么意外就提头来见，更何况断没有遇险弃主的道理。楚珺又急又气，却也没有办法。
楚珺这边只有两个人，对方却有数十个暗卫。楚珺心里想着，不知是自己运气差，正好遇上一队人多的，还是每一路出城的“楚珺”都遇到了这个数量的堵截。
楚珺的功夫也就勉强算得上是一流，对付一般人没问题，遇上卫珩颜煦这个水平层次的，真想对付她就是一盏茶的事儿。孟党手下的暗卫虽然比不上卫珩，但要楚珺一人对这么多，却也是不可能的。
清楚这一点，楚珺秉持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大丈夫能屈能伸”的观念，几乎是束手就擒。天知道孟党抓到她后会用什么手段对付她，还是多留一些精力，为之后脱身做准备。现在就受伤实在不划算。
可那个亲卫不会像楚珺这样想。主辱仆死，楚珺让他回去报信他都不肯，更不用说是见楚珺被抓。
楚珺亲眼看到了他的死。但她没有声嘶力竭地挣扎。她清楚自己的能力，无济于事的、仅仅是一时冲动的事，她已经学会控制自己不去做。
总有一天，她能站在九重丹陛上，将威胁她的人和事踩在脚下。所有她爱的、在乎的人永远不会遭受无妄之灾，所有她憎恶的人永远不会出现在她眼前。
一个蒙着脸的黑衣人朝楚珺走过来。以楚珺经验判断，这个人应该会一掌打晕她。好在这个人只是递过来一粒药。
抱着孟党这会肯定还不会杀她的念头，楚珺把药吃了下去。
楚珺有种有人在使劲挤自己的太阳穴的感觉。她费力地睁开眼，眼睛却还是花的。她感受了一下身体各处的知觉，觉得没有少了哪里，才稍稍安心。
缓了一会，楚珺再次睁眼，同时动了动手脚。
果然。楚珺冷笑一声。自己的脚被铁镣锁在地面，双手被铁链锁在身后的墙上。也就是说，除了站起来，她什么都做不了。
楚珺抬头打量了一下周围。
没有窗，没有光线，唯一的光源是离自己不远的油灯。阴暗冰冷，但不潮湿。没有粗木桩的牢笼将自己关起来，还算宽敞的空间里只有自己正对面的一条幽暗狭长的走廊。
楚珺摸了摸头，好在虎符还在。她猜想孟党掳她来的人应该已经在她身上找过虎符了，还好没现。
出之前，楚珺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被擒，一定要保证虎符不被现。她将虎符外缠上细细的丝线，做成一个饰的样子，盘在头上，有半截还露在外面。楚珺想着，这已经是她能想到的最隐蔽的藏法了。
当务之急，是自己被关在这里，还要将兵符尽快送到夏州去。多耽误一秒，北境的危险就多一分。
没有光线的地方无法判断时间的流逝，楚珺也不知自己醒来的时候是什么时辰。她想遍了所有办法，都没想到一个掌控权完全在自己的。
一直没有人出现，楚珺越来越焦急。
她突然想到，如果孟德辉把她一直关在这里不闻不问，北境得不到援兵，卫珩难解北境之围、北境溃败，孟德辉几乎能一举除掉所有对他不利的人。
不不，先别慌，不能自乱阵脚。楚珺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如果孟德辉多疑，怀疑兵符并没有在自己身上，自己只不过冒险，以自身为诱饵转移了孟党的注意力，那么就一定会来当面问。楚珺稳了稳心神，决定就将孟德辉往这个想法上引。
楚珺一直昏昏欲睡，她怀疑这跟暗卫给她用的药有关。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幽暗狭长的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
脚步声已到了近前，有人走了进来，在楚珺的面前停了下来。
“五妹，别来无恙啊？”
楚珺没想到来的人竟然是元引珂。她甚至还有心思想，孟德辉做事也太不谨慎了，竟然让元引珂这个藏不住事儿的来见她？还是现在外面的情况已经对他十分有利，让他根本不担心自己还能改变什么？
心思百转的时间也不过一瞬。楚珺面色镇定，依旧坐在地上没有起身，“没想到三皇姐还能亲自来。能这么快从平都到夏州，想必路上一定快马加鞭、日夜兼程吧。”
元引珂冷笑一声“那是自然，妹妹还等着，做姐姐的怎好让你等急了呢？”
楚珺并不知道自己在哪，只是凭借对这个地方的观察，大胆猜了一回，故意说“夏州”。元引珂不觉有异，没有否认，让楚珺确认了自己的猜想。
只要在夏州，兵符尽快送到段希晨手上的希望便大了一分。
“你便这样一刻也等不得了吗？”
元引珂的声音突然疾厉起来:“我如何等得？二十年了，只要有了你，我便一日也不曾好过！我哪一点不如你，为何父皇就是偏爱你！就连我中意的男人你也要抢走！”
元楚珺沉默半晌，她不能对元引珂说起父皇偏爱自己是因为自己的母亲，更不能说父皇疏远她是因为孟芷萱。
“孟氏势盛，权倾朝野，若父皇偏重你，大抵孟氏就会顺势而就拥你上位，挟天子以令诸臣，过不了多久，大兴皇族就该改姓孟了。”
“你……你胡说！母后一族对父皇忠心耿耿，怎会行此谋逆之事！定是你存心污蔑！你这个贱人！死到临头还要害我！”
楚珺怜悯地看着她，元引珂似乎被这样的目光惹怒，她正要开口，突然止住，唤了一声“来人”，就有一个黑色的身影从走廊过来。
“主子有什么吩咐？”
楚珺听到这个声音，心中不由地一阵狂喜。
天助我也！
元引珂并没有现楚珺情绪的变化，她对来人道:“给我搜，兵符一定在她身上！”
元引珂上前几步，凑到楚珺面前道:“我到要看看，等我拿到兵符，攻下平都，重新得到卫珩，你还有什么可得意的？”她转身，“褚风，给我搜！”
褚风面无表情，“是。”
褚风走到楚珺面前、背对元引珂时，面色有一丝犹豫。楚珺眼神肯定，微不可察地点点头，褚风这才上前，顺着她的胳膊摸索。
楚珺给褚风一个眼神暗示，随即一把甩开褚风的手，“放肆！你是什么身份，竟敢冒犯我？！”
她甩手的时候，顺势就将头上的兵符取了下来，握在手上。
褚风道:“主子有命，不敢不从。五殿下，得罪了。”说着，褚风又上前来。
楚珺看到元引珂面露得意，一时松懈下来，趁机飞快地将兵符递到褚风手里。她相信，褚风看到这件东西，就知道该怎么做。
褚风会意，迅将楚珺递来的物件放进了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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