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车子缓缓停在了到商场的地下车库。
费洛经常坐车去上学，因此很熟练的下了车，站在车下等着弟弟下来。
糯糯挪动着小屁股，伸出头瞅了瞅地面和自己的高度，伸了伸小脚，慢慢趴着滑下去。
费洛看着弟弟肉乎乎的小身子悬在半空中，愣了下，上前抱住了弟弟的腿。
对于糯糯来说，这个高度还是有点高了，蹬着小短腿晃悠了好半晌，才在哥哥的帮助下成功下了车。
前面的助理刚熄了火，一回头就看见糯糯好笑的下车方式，忍不住笑出了声。
糯糯擦了擦脸上冒出的汗，疑惑的看着突然笑起来的助理叔叔。
“锅锅，苏苏（叔叔）怪怪的。”
费洛也觉得助理笑起来有点傻，牵着弟弟的手，远离了他两步。
助理看到小孩看傻子似的眼神，尴尬地咳了两声，挠了下头装作什么也没发生，带着小家伙们坐电梯上楼。
这个商场是云城最大的奢侈品购物中心，被不少人戏称“壕天大楼”，进去转一圈，就能感受到什么是贫穷。
但作为云城著名的地标建筑，这座高达十几层的商场依旧有不小的人流量，很多人都会边走边逛，当做一种娱乐方式来消磨时光。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外地的游客到这里打卡，来看看云城最奢侈的商场是什么样子。
因为今天是周六，商场人比平日要多，助理不放心两个小孩子，就准备先在门口等费先生过来。
但花花绿绿的世界已经完全吸引了糯糯的目光，他拉着哥哥的手，好奇的想要去商场里面看看。
费洛自然是紧跟着弟弟，两个人不一会儿，就远离了商场门口。
商场整体呈现“回”字形的结构，中间是镂空的，能够看到一楼大厅的展销台，但从十楼往上的楼层，则是完全的封闭，需要贵宾卡才能上去。
糯糯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五楼，是专门卖童装的一层。
似乎是拿捏准了客户的心理，电梯入口的不远处，就是一家卖各色糖果的店铺。
店铺装饰的绚丽多彩，粉蓝色的墙壁上还画着呆萌的小动物，外面的货架上摆满了各式透明的糖果罐子，糯糯一看就走不动路，啃着指头停在门口。
费洛见弟弟不走了，奇怪的瞅了一下这家店。
店铺的员工正好抱着糖果箱走出来，看到两个小孩站在店门口眼巴巴的瞅着，不由得皱了皱眉。
“哪来的小孩，你家大人呢？快别站在这里，都挡着店门了！”
在这个奢侈品购物中心干了这么多年，店员也算练出了点眼光，像这种家长都不跟着的小孩，通常是家里也不怎么上心的，更别提来店里给小孩买糖果了。
“我这里的糖果都是进口糖，你们可别摸啊，再给弄脏了。”
店员不耐烦的摆了下手，让两个小孩赶紧走。
糯糯听见店员凶巴巴的话，不由得拽住了哥哥的衣摆，害怕的往后退了两步。
费洛蹙了下眉，眼睛扫了眼这个店员，里面一点感情都没有，透着点黑漆漆的阴沉。
店员被唬了一跳，随后反应过来自己居然被一个小孩吓到了，嗓音都不自觉高上了几分。
“你个小孩看什么呢！吓唬谁呢！”
尖利的喊声吵得人脑袋疼，糯糯都忍不住捂了下小耳朵。
旁边一个拿着奶茶的女孩看不下去，皱着眉走上前：“你干嘛对小孩子这么凶啊！这路又不是你修的，还不允许站在这儿了啊！”
店员心里憋着一口气，脸色涨红，张了张嘴想要争辩，但看着其他被吸引过来的人，又只能悻悻的闭上了嘴。
欺软怕硬，说的也就是这种人了！
女孩眉头紧皱着，还想上前说什么，胳膊却被同行的女孩给拽住：“小梨，你别管那么多了，就是两个小孩而已。”
小梨似乎有些不敢置信，瞪大了眼睛，将自己的手臂从她手中抽了出来。
“丹染，你怎么了，你以前不是最讨厌这种欺凌弱小的事吗？”
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是从几个月前开始，丹染就变得怪怪的。
以前还算质朴的小姑娘，开始烫起了波浪卷，染上了粉色水钻的指甲，偶尔还神经兮兮的。
这也就罢了，之前丹染满腹正义，一心想当个人民警察消灭世间罪恶，但现在面对这种欺凌的事，居然开始漠不关心了？
小梨的眼睛中不禁透出了几分迷茫和疑惑。
丹染看到小梨的表情，心里一紧，赶紧说道：“我这不是有点内急，想赶着上个厕所，话说有些快了，小梨你是知道我的呀，就是这样心直口快的性子。”
小梨勉强接受了她这个理由，点了点头：“那你去吧，我在这里陪小朋友等大人来，两个小孩子太不安全了。”
丹染面上划过一抹不耐，随后才扯了下嘴角道：“那我陪你一起吧，不然也不安心。”
小梨笑起来搂住她：“对嘛，这才是我认识的丹染呀！”
说完，小梨就转过头蹲了下来，语气柔和的问糯糯道：“小朋友，你的爸爸妈妈呢？是走散了吗？”
糯糯看着这个漂亮的大姐姐，拽着哥哥的衣角越发用力，还把自己往费洛身后藏了藏。
小梨看到糯糯可爱的动作，捧着脸哎哟了一声：“这是哪里来的小可爱呀，怎么这么害羞呢？”
糯糯小脸更红了，小小声的回答：“没有呀~”
小梨心里被萌的一脸血，但面上还是维持住了正经的模样，咳了两声，才将视线投向稍微大一点的费洛，打算问出一些情况后带着小孩去找父母。
费洛眼神却带上了一点防备，紧紧牵着弟弟的小手，面对小梨的询问，只是一言不发的沉默。
正在小梨苦恼之际，她身后的丹染略微烦躁地跺了下脚。
真不知道有什么好问的，商场又不是没有保安，还能把小孩丢了不成？
丹染想到这里，厌烦地瞪了眼这两个小孩。
糯糯抬眸看到这个大姐姐的眼神，吓了一跳，拽着哥哥的手就想走。
“锅锅，走呀！”
费洛拉着糯糯，瞥了一眼那个女孩，才跟着糯糯小跑着离开。
小梨还在纳闷呢，有些着急的伸出手想拦住糯糯，害怕两个小孩跑丢。
但两个小孩人小灵活，像鱼儿钻入大海，倏地一下就没影了。
小梨站起身，拧着眉头还想去找找小孩的家长，但转头看见丹染呆愣的表情，赶忙伸手戳了戳她。
“丹染，你怎么了，可别吓我啊。”
丹染捏紧了手指，美甲按进了肉里，好一会儿才回神说没事。
望着糯糯离开的方向，丹染想到临走前费洛的眼神，微微有些心慌。
应该，不是吧……
糯糯拉着费洛跑了一小会儿，才喘着气停了下来。
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糯糯还踮脚给费洛也拍拍：“锅锅不怕呀~”
费洛想说自己没怕，但看弟弟一脸认真的样子，还是点了点头道：“谢谢糯糯。”
糯糯有点小开心，感觉自己保护了哥哥一样，小胸脯都不由得挺了挺。
费执延的助理也找了过来，看见两人没出事，长呼了口气，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幸好自己提前给糯糯绑了个定位的手环，要是真丢了，费先生不得扒了自己的皮啊，助理一脸菜色的想。
“两个小祖宗，以后可不敢随便跑了，吓得我心脏都差点停了。”
助理蹲下身，揉了揉糯糯的小脑袋瓜。
糯糯也想到了刚刚那个吓人的大姐姐，缩着小脑袋点了点头：“窝不、不跑呀。”
助理这才稍微放下了心，起身看到旁边是一家童装店，想到今天就是来给两个小孩买衣服的，就牵着糯糯走了进去。
“糯糯、小洛，你们看有喜欢的没有？”
店员是个漂亮的小姐姐，看到顾客上门，十分热情的走过来介绍：
“有什么需要的吗？这边都是刚上的款式，布料也都是最好的棉绸，很适合小朋友们穿哦。”
糯糯听见店员姐姐的话，从费洛身后探出了自己的脑袋，仰起小脸蛋看了看店铺中挂着的衣服。
琳琅满目的童装整齐的排列在两边，酷帅风、呆萌风古装风等等各式衣服，看的糯糯小眼睛都直了。
其中挂在左边最中间的，是一件闪闪发亮的鱼尾公主裙，上面缝着透亮的蓝色水钻，纤纱织就的鱼尾薄如蝉翼，漂亮的好似穿上它就能成为真正的美人鱼。
糯糯的眼睛都黏在了这件鱼尾裙上，看了好一会儿，才伸出小指头指了指：
“尾尾&……糯糯呀！”
糯糯想说着衣服和糯糯一样，都是漂亮的蓝色尾巴呢。
但糯糯说不清楚，一旁的助理还以为糯糯喜欢这件鱼尾裙，颇有些无奈的笑了下。
“糯糯，这是件女孩子穿的裙子，你可是小男生哦，不能穿的。”助理努力的想和糯糯讲明白。
糯糯并不理解什么男生女生有什么不一样，他听见助理的话，指着的小手依旧没放下。
“四（是）糯糯呀！”
是和糯糯一样的尾巴呀！
助理没有哄孩子的经验，看到糯糯这么喜欢这件裙子，实在没办法，只好求助的看向店员。
店员温柔的笑了笑，将一件绿色小恐龙套装拿了出来，在糯糯面前晃了晃：“小恐龙来喽，看看是哪个小朋友能幸运的穿上它呢？”
糯糯果然被吸引了，在陌生人面前有些害羞的糯糯，小小声的说道：“糯糯穿~”
店员笑着将小恐龙套装递给糯糯：“那姐姐带着糯糯去换衣服好不好？”
面对小姐姐递过来的手，糯糯侧身躲了下，抓着哥哥的衣服都紧了紧：“不呀，和锅锅一起。”
糯糯是特别容易依赖人的性子，尤其是身边有亲近的人在的时候，就像是个粘豆包似的，又软又黏糊的贴在你身上，生怕跟丢了。
助理看了眼一旁的费洛，不得不承认自己有些嫉妒了。
要是糯糯也乖巧的抓着他的衣角，满是依赖的看着自己，助理觉得自己能把整间店的小恐龙套装给包下来。
费洛也握着弟弟的手没松开，俨然一副要和弟弟一直待在一起的样子。
店员看了眼助理，以为他是两个小孩的父亲，就干脆将衣服递给了他。
助理领着两个小家伙去了试衣间，关好门后仔细叮嘱了一番，就站在门外等候。
商场的试衣间都是一个独立的房间，里面有一个两米长的布艺沙发和小茶几，上面还放着印有店铺名字的糖果罐子，是特意给小客户们准备的。
此外里间还配备了独立的儿童洗手间，以防客户们有需要。
糯糯先是站在那里看了一会儿小沙发，才高兴的拿着小恐龙套装，跑到镜子面前。
“哥哥！好看呀~”
费洛不太明白这个衣服有什么好看的，不过弟弟这么说了，他也就跟着点头：
“弟弟好看。”
糯糯一听，小脸红扑扑的，抱着衣服爬到沙发上，要换上这件小恐龙衣服。
费洛上前将拖在地上的恐龙尾巴捡起来放在沙发上，想了想，还帮弟弟将裤子也给拽了下来。
糯糯脱掉上衣裤子，光溜溜的站在沙发上，浑身只剩一件小内裤，赶忙害羞的往一旁的小恐龙套装里面钻。
费了好大的劲，他才从衣服中钻出了小脑袋。
好不容易在哥哥的帮助下穿好衣服，糯糯额前的碎发都被弄得乱蓬蓬的。
费洛看见后，叫住了往外小跑的弟弟，将他前面的头发给拨了拨，露出他明亮漆黑的眼睛来。
“谢谢哥哥！”糯糯说话越来越顺畅，小跑着拉着哥哥的手往外走。
助理站在门外，正在回复费执延的信息，下摆的衣角忽的就被拽了下。
他低下头，看到穿着绿色小恐龙套装的糯糯正仰着小脸，眼睛晶亮的看着自己。
“叔叔，我好惹。”
被小奶音萌的心肝有些颤的助理捂了捂胸口，缓了一会儿，才蹲下来夸赞道：
“糯糯自己都会穿衣服了，真棒！”
糯糯红着脸摇头：“哥哥帮呀。”
助理手痒痒地戳了戳糯糯的小脸蛋：“小洛也很棒，奖励你们一人一件小恐龙衣服好不好？”
“好呀！”
糯糯举着小胳膊开心，拖着自己恐龙尾巴，哒哒走到另一件同款恐龙装面前。
“给哥哥呀！”
想到要和哥哥穿同款的衣服，糯糯乐的眼睛都微微眯了起来。
助理笑了笑，示意店员小姐姐将衣服拿过来，递给费洛。
费洛看到手中的衣服，还有站在一旁期待的看着自己的弟弟，向来没什么神采的眼睛，此刻却多了一抹挣扎。
“不、不用了。”费洛话说都磕巴了一下，摆手拒绝道。
明明弟弟穿上是很可爱的，但一想到自己也要穿……
费洛忍不住的沉默了。
助理之前还觉得费洛性格有些闷，但现在看到他为难的小表情，不禁噗嗤一乐。
果然还是个小孩子呢。
看出费洛是真的不喜欢，助理也只好将衣服拿了过来，递还给了店员。
糯糯疑惑地小跑过去，小手指着被店员重新挂回去的衣服：“不、不穿呀？”
费洛点头：“弟弟穿就好。”
糯糯没能和哥哥穿上同款，小眼睛里期待的光不禁都暗了下来。
费洛看到弟弟垂下了头，心里不知为何紧张了一下。
“弟弟……”
你不要不理我……
从前费洛总是一个人待着，甚至他一度觉得，要是没那么多聒噪的人类就好了，这样世界也就会安静下来。
但人一旦有了被包围着的暖意，再回头去看那些独自生活的日子，似乎都会有些恍惚，也会感到无趣。
费洛觉得自己或许也不是很喜欢那种生活吧。
毕竟在他被丢进垃圾桶那一刻，人生就一直在沉默孤独中重复着。
但现在他的身后总是会缀着一个活泼的小尾巴，喜欢和自己亲密的紧挨在一起，就算手心出汗都要抓着自己的手……
他从来没想到，有弟弟是这么快乐的一件事。
所以不知道从什么起，费洛也开始会担忧了，害怕弟弟会不喜欢自己，像其他人一样远离自己……
他怕自己的生命再次堕入安静的深渊。
糯糯看到哥哥无措的模样，懵懵地张着小嘴，随后想到什么，转过小身子，将恐龙尾巴给哥哥看：
“给哥哥呀~”
以为哥哥是没穿到带尾巴的衣服不开心，糯糯很大方的将自己的尾巴给哥哥。
毕竟糯糯可是有两条尾巴的小人鱼呢！
费洛惶恐之际被塞了一条绿尾巴，眨了眨眼，才反应过来弟弟的意思。
他嘴角忽的扯出了一个笑，黑漆漆的眼睛里也多了抹光：
“弟弟尾巴好看。”
以为哥哥是在夸自己的蓝色鱼尾，糯糯就傻乎乎的也跟着点头：“好看呀~”
006说过，糯糯以后可是海里面最好看的人鱼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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