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森鸥外没想到这个研究员这么不接茬。
刚才她看起来明明是想和自己交流但是被太宰君突然打断————一直盯着监控屏幕的首领瞳孔微缩。
面前的电脑屏幕里传来了枪声。
崩、崩、崩。
研究员对着昏迷的太宰治连开三枪。
落在昏迷的黑发少年身上的窟窿溢出了血色,被血腥味腥到的银发少女露出了嫌弃的表情，丢掉已经没了子弹的枪，往后退了几步。
研究员开枪击中太宰治的弹孔位置,和她刚才被打中又重新缠绕上绷带的位置一模一样。
分毫不差。
太宰治当时让部下开枪就是抱着废了她行走能力去的,而现在全部返还到他自己身上来了。
森鸥外叹了口气：是一位报复心很强的小姐呢。
紫红的眸子打量着太宰治身上的伤，稍微松了口气，能治———就是会很麻烦。
看来太宰君要被迫安分好长一段时间了。
研究员扫了一圈这里的环境,神色中带着难以忍受的厌恶。
混合着血水的沙砾、带着锈迹的黑色铁架、躺了一地的黑西装、以及堪称生化武器的巨大垃圾桶。
除了她自己以外，这片空间里没有一处是纯白洁净的。
———实在是太恶心了！
银发少女无意识的摸了摸缠上绷带的手腕处,站在唯一还算空闲的位置处陷入了沉思。
真想把这里一把火给烧了。
森鸥外看见她这样的表情，若有所思的挑了挑眉,明白了为什么太宰治会用这样的办法来审讯她了。
就是———这个研究员疯狂的有点令人意想不到。
把自己也做成了实验体什么的操作
让人不得不想到常暗岛上的那些见不得光的军方实验。
他捏了捏手指，知道自己这次必须要去一趟实验室了。
还不清楚那个药物的作用到底是什么，但———太宰治看起来也不像是能等他做完药物分析后再去治疗的样子。
森鸥外看向旁边的中原中也,说：“中也君，戴上防毒面具去把太宰君从审讯室里带出来。”
“是,首领。”
中原中也低下头，恭敬的回应他。
而戴着眼罩被送到其他审讯室的诸伏景光也只能记下‘首领’和‘中也君’的声音，其余什么都看不见。
他不着痕迹的在心里叹了口气。
感觉落在自己肩膀上的责任越发的沉重。
研究员小姐是他认为最有可能会成为国宝的顶尖人才,他甚至都和政府联系好了该怎么帮助研究员脱离议会，以及商量好了具体的计划———如何在黑衣组织的合作结束后让她被政府带走。
可惜这一切都没有派上用场。
她被黑手党给截胡了。
一想到这样的天才可能会就此夭折或者继续落入更深的黑暗,诸伏景光就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这段时间的接触足够让他了解研究员。
她偏执、傲慢、毒舌、自负。
天赋有多么优秀，情商就有多么糟糕。
自信于所有的人都会被自己的天赋折服,理所应当的成为她的附属品。
可这个世界上多的是无法得到就毁掉的疯子
黑衣组织放任她接触核心实验项目，是把她当成了未来的组织成员了。
而如今港口mafia将她带走了,如果她加入
诸伏景光手指抖了抖,感觉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盲点。
回到诊所的缇古懒洋洋的躺在内室里,漫不经心的戳着手里的游戏机，密密麻麻的红点放大。
「货都送到伦敦了吗？」
「ai幽灵：到了。」
把游戏机插上充电器，然后捋了捋如今的计划进度。
在东京的时候，她毫不掩饰自己给黑手党帮忙的事情，也毫不掩饰她各种在黑衣组织和港口mafia两个组织之间的挑拨离间的操作。
还试图拉上江户川乱步一起玩，名侦探一度以为她是被首领给洗脑了要挖人，但是被她给否认了。
缇古理直气壮的告诉他：“挖人？我为什么要帮森医生挖人啊———明明就是在报复他啊。”
让他的计划变得更艰难一点但又不是完全无法执行的小恶作剧。
既然都决定要养猫了，那么接受猫猫的恶作剧那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缇古甚至都不关注森鸥外发现这些恶作剧过后的反应，玩开心了再说。
江户川乱步抱怨了几句她增加了破案过后逮捕凶手的难度，然后突然问：“蛋糕小姐有一天会这样对侦探社吗？”
他似乎发现了什么，但需要进一步的确认。
当时正在处理黑衣组织追踪的蓝发少女头也不抬的回答他：“作为侦探，我不会对同行出手的。”
但是「会长大人」可不一定了。
江户川乱步睁开眼，翠色眸子带着看穿一切的犀利，认真的告诉她：“蛋糕小姐，你需要摒弃掉来自过去的影响。”
“虽然———名侦探并不支持逃避，但是蛋糕小姐也不要辜负曾经的自己留下的新开始。”
缇古微怔，意识到他应该发现了什么，不过还好，也不是不能圆回来的事情。
她转头看着他，也很认真的问：“所以，只要侦探社不会被牵扯进来就好吗？我还以为……”
从因为她的恶作剧导致增加了不少人命案子，他不阻止不在乎来看就知道———江户川乱步并不是广义上的大好人，甚至连工藤新一都比他看起来更像传统意义上正直的侦探。
他完全贯穿了自己的座右铭。
「若合我意，一切皆好。」
只关注有兴趣的，不关注没兴趣的。
但他唯独不希望自己的侦探社被牵连进去。
江户川乱步撑起身子，碧绿和漆黑相对。
“蛋糕小姐———森先生作为黑手党的首领，不一定会保护你的。”
他不再提与谢野，很明显是知道她有了更好的选择，但现在并不知道那个更好的选择是谁。
缇古轻轻笑了笑，一如既往的温柔：“小披风，谢谢你的关心。”
“……才不是关心，只是觉得你在做很危险的事情。”江户川乱步小声嘀咕，“森先生的脾气可没看起来的那么好。”
可惜，回到横滨过后也不见缇古安分下来，扭头就带着被抓住把柄的江户川乱步一起去找森鸥外的麻烦。
江户川乱步：“……”
所以根本就没有听进去嘛！！！
-
「ai幽灵：如果那个幼崽不是机器人的羁绊，是不是这一群人也没有活下来的必要？」
纯白蝴蝶通过缇古提前在安全屋留下的监控摄像头，看着被江户川乱步忽悠走的机器人乖巧的坐在沙发上。
她旁边的是被名侦探塞过来，抱着玩偶的幸介小朋友。
「是。」蓝发少女散开发丝，躺在床上闭上了眼，「我又不是做慈善的，没事干嘛要救这群人。」
「幸介对机器人来说是重要的存在，爱屋及乌她也对其他人带有善意。」
「但是对我来说，他们是死是活都不重要。」
不管是「侦探小姐」还是「会长大人」，就没有一个是善良的角色。
「或许，‘缇古’的善良只会给自己。」
意识里轻飘飘的呢喃仿佛一吹就散。
因为缇·机器人·古的存在，所以缇·本体·古才愿意救下无法带来利益———只会带来麻烦的咖喱饭店一大五小。
安全屋里，老板看了一眼沙发那边过于迷幻的气氛，默默的看向咬着薯片的江户川乱步。
“江户川先生，我们接下来要在这里休息吗？”
他现在是真的一无所有了。
咖喱饭店在他们离开过后没多久就被炸上了天。
但好在捡回了一条命。
老板小心翼翼的抱着睡着的咲乐，整个人的精神都处于紧绷的状态。
江户川乱步滑动着椅子上转了一圈：“这里很安全的，大叔放松一点～”
虽然说这个安全屋，一看就不是蛋糕小姐的。
不出意外，肯定是之前那个一直在捣乱，不让他找到机器人小姐的黑手党的安全屋。
可惜那个黑手党一点在这里生活过的痕迹都没有，根本找不到那个黑手党算账。
这里只有蛋糕小姐补充进来的食物和布置反侦察措施时留下来的痕迹。
他看了一眼猩红眼珠闪烁很明显处于数据混乱的机器人，以及旁边紧张担忧的人类幼崽。
江户川乱步又塞了一片薯片到嘴里，微眯着眸子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
他有些不满的咔擦咔擦咬碎了薯片：“等明天我就走。”
才不要当保姆呢。
蛋糕小姐骗的他好过分。
机器人有些混沌的数据在经历过一晚上的冷凝后，慢慢恢复了秩序。
她眨了眨眼睛，慢吞吞的扭动着脑袋打量着现在所处的地方。
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提着一大堆早餐来到安全屋的缇古打着哈欠，推开门。
避开了机器人从警惕到茫然的金属纽带，抬高声音唤道：“小披风————”
「别紧张。」
「机器人：嗯，好。」
她自然的依赖了给她带来无限安全感的蓝发少女。
占据了唯一一个房间休息的江户川乱步有些迷糊的打开门，难得没有戴他的小帽子，发丝翘起。
“？”他微眯着眼睛看了一眼站在蓝发少女身边的机器人。
———什么都不记得了居然还在依赖蛋糕小姐吗？
缇古弯唇。
她把早餐放到桌子上，顺手揉了揉醒过来的幸介脑袋：“去叫大叔和弟弟妹妹们吃饭。”
叮嘱完过后蓝发少女拉着还没清醒过来的名侦探去洗漱，她靠在门上，轻声抱怨：“早知道就听你的了，这次的事情带来的根本就不是一个好消息……要不是那个青花鱼，你可能就看不见我了。”
江户川乱步若有所思，她很少会说这样的丧气话。
啄木鸟议会的科研人员居然对蛋糕小姐有杀意…吗？
名侦探确认了最后一条线索。
他推开门，跟着她去吃早餐。
唯二不用吃早餐的机器人和缇古面对面坐着。
缇古打量着她，察觉到她对自己的陌生过后挑了挑眉：“机器人小姐———是不是，被重启了？看起来好像比以前更笨了。”
听到这句话的机器人缓慢的眨动了一下眼睛，看向她：“？”
旁边的一大五小也很疑惑：“？”
整个房间都要被问号塞满了。
咬着天妇罗的江户川乱步含含糊糊的说：“这种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事情还需要问吗？又不是第一次了。”
缇古白了他一眼：“最近估计会很乱，大叔你们待在这里不要出去了，会有人给你们送食材过来的。”
这段时间森鸥外的重点会放在太宰治和研究员身上，没时间管机器人这边，正好安排一下给他一个分别的大惊喜。
老板迟疑：“缇古小姐…你”
他现在还有些迷茫，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些事情最好还是不要知道会比较好哦～大叔。”蓝发少女漫不经心的看了眼他，漆黑的眸子带上了警告。
“我先走了，拜拜～”
江户川乱步：“我和你一起走！”
别想让他当保姆！
停顿了下，他又补充一句：“机器人小姐待在这里保护这些小孩子。”
机器人左右看了看，幸介拉住她的手指，有些紧张的看着她：“妈、你会留下来吗？”
幼崽咽下那个称呼，含糊略过。
“……”机器人手指动了动，被幸介下意识抓的更紧。
「留下。」
她低头看着他，慢吞吞的点了点头：“好。”
「机器人：研、究、员……」
能够重启她的只有那一个人。
更何况，无条件服从研究员的核心程序也强制启动了。
机器人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却还是在下意识的在担心研究员。
「她挺好的。」
一直没有断开过和研究员意识链接的缇古能清晰看见银发少女视角下的森鸥外，平静微笑的面具下是难得一见的僵硬。
蓝发少女淡淡的回应机器人：「我最后一场比赛结束后，你就可以去接她了。」
正好给研究员收尾。
避免她搞完事情过后无法安全离开。
-
缇古带着江户川乱步离开了安全屋直奔比赛的地方。
到议厅的时候发现伦敦大学的人终于来了。
江户川乱步扭头瞥了一眼那边莫名颓丧的伦敦大学学生，微眯的眼眸睁开了一瞬。
蓝发少女似无所觉的带着他去了休息室。
等待许久的国木田独步看见乱步先生平安归来过后松了口气，然后他看向整个辩论队里面最不省心的队员。
他推了推眼镜，说：“今天这场比赛结束过后晚上有个联谊舞会，你要去吗？”
江户川乱步：“我要去，伦敦大学的人看起来有点不对劲。”
明面上的理由是调查，实际上就是冲着联谊舞会的甜点。
国木田独步没有拒绝的理由，点了点头。
“……”蓝发少女看了眼名侦探，“好吧。”
国木田独步和她再确认了一下接下来几场比赛的流程，然后就被老师叫走了。
缇古抱着软枕趴在沙发上。
江户川乱步表情严肃，翠色的眸子完全睁开：“蛋糕小姐骗了我。”
这么多次的巧合放在一起可就不再是巧合了。
排除掉所有错误选项，留下的那个答案哪怕再不可能，也是正确答案。
“———蛋糕小姐也是啄木鸟议会的人。”
将脸埋在软枕里的蓝发少女唇角微勾。
计划通。
费尽心思误导小披风，也不过是为了那个「找回记忆」的委托。
所以———
「试图逃避破案的蛋糕侦探」的过去，在名侦探眼中，是什么样的呢？
“———更准确的说，蛋糕小姐‘曾经’是啄木鸟议会的人。”
被名侦探断言为「啄木鸟议会」前成员的蓝发少女抬起头，下巴搭在软枕上，安静的看着他。
没有否认，也没有确认。
江户川乱步推了推眼镜，笃定地说出最后的结论。
“蛋糕小姐是议会的叛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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