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我送
此时的帝都，科大天体物理系的实验楼里气氛有些凝重，原本两个简单的质子和脉冲的测试，应是整个项目环节中最基础最不容易出错的一部分，却不知何故碰上了点问题，数据一直不达标，从而耽搁了整个项目的后续推进。
已经两天了，质子的分解和脉冲的周期一直统计不到一个有效的阈值，给后面的测试带来了很大的阻碍。
“啪嗒”一声，关博将防护眼镜丢在实验桌上，扫了一眼再一次得出无效结果的测试报告，叹了口气，“今天先到这里吧，大家都累了，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再从新测试。”
众人脸色都不太好看，垂头丧气的点了点头，鱼贯而出，原本年轻外向的几个博士生此时都没有开口说话，不止是这两天来是真累了，也是对这两天来反复的失败有些沮丧。
傅成易走在众人之后，脱去防护眼镜和实验服，脸色低沉，一边往外走，一边还在思索着测试步骤，想找出问题点，可脑海中思绪繁杂，怎么也集中不了注意力。
他的脸色就愈加的不好了。
“成易，你等等。”关博在傅成易身后叫了声。
傅成易闻言回身，看向关博，却没有开口。
关博这些年来也习惯了他这位天才学生的清冷寡言，等众人都走了后，才道，“今天你师母在家，你跟我一块儿回去吃饭吧，我书房里有几本早期的关于脉冲辐射与周期定论的学术杂志，也许对现在遇到的困局有用，你顺便拿去研究一下。”
傅成易没有多话，只点了点头，“好。”
关博作为科大天体物理系的博导，除了对学术科研上的事严谨慎重外，私底下并没有什么架子，对名下的几位博士生都很平易近人，时常邀请大家到家里吃饭，嬉笑调侃间增进感情，其中又以傅成易去关家的次数最多。
关博知道傅成易的父母常年奋战在泉城科研基地的第一线，身居高位学术顶尖却对这唯一的独子关心照顾不多，而傅成易自从搬出祖父母居住的军区家属院后就一直独自居住，他平日里对傅成易的照拂自然而然会更多些。
甚至，有时候比对自己的亲生女儿还要上心，还要护犊子。
自傅成易当年考进科大少年班时，他就注意到了这个天才少年，一直很是欣赏他在物理学方面的才华，也一直很是看好他的自律心性和能沉得下心来面对一遍遍枯燥繁琐却经常会失败的科学研究的心态，所以当年傅成易还在读硕士时，他就极力相邀其考入自己门下的博士生。
他当然知道，以傅成易的才华和能力，博士毕业后肯定会追随着他父母的脚步去到泉城第一线，在那里发光发热，为国家在探索宇宙奥秘的领域内作出自己的贡献，并不会留在帝都。
他对傅成易的厚待与欣赏，纯粹是他真的很喜欢这个孩子，以及他很是为能为国家培养出一个顶尖人才而感到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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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毕业论文准备得怎么样了？”饭桌上，关博寻常的问起。
傅成易今年即将博士毕业，现在正处于准备毕业论文最关键的时候。
“在筹备中了，问题不大。”傅成易淡淡应了声，情绪不高。
关博扫了他一眼，“如果时间来不及，手上的项目可以先放放，交给朱维他们，毕业论文要紧。”
“好。”
“对了，今天都四月十九了，五月初中科院给的截止时间可就到了，你认为举荐的名额给到谁最合适？”关博问傅成易的意见。
每年中科院会定向录取几名各大理科高校推荐的博士毕业生进中科院发展，其实若不是傅成易的身份和他早早的就定好了的职业规划，在关博的心里，举荐名额除了傅成易不作第二人之想。
傅成易沉吟片刻，斟酌道，“论综合契合度，我觉得张涛最合适。”
关博挑了挑眉，继而点了点头，没说什么，神情是满意的。
张涛不是这届博士生中最出挑成绩最好的一个，却是最能沉得下心稳扎稳打的，也是最不骄不馁心态良好的，这两点比之傅成易都不逞多让。
当然，傅成易的天赋之能不是人人都能拥有的，大多数人还是平凡人一个，所以，同等的条件下，张涛的这两个品质就显得难能可贵了，毕竟聪明的人多了，但知聪明而不自傲自贵的人不多。
关博喝了口汤，又扫了眼对面的年轻男子，才慢慢的意有所指的问，“你这几天怎么了？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关博能作为他的博导，对他的了解也算多，自然看出来了这几天的傅成易心绪不定，心浮气躁，虽然傅成易已经刻意收敛了。
傅成易还没开口，餐桌上的手机先响了起来，是莫如的。
莫如扫了眼来电显示，笑着接起，“怎么了，沫沫？”
傅成易拿着汤勺的手一顿，扫了眼莫如的手机，然后不动声色的继续喝汤，耳朵却竖了起来。
不知电话那头说了什么，莫如有些诧异，“回来了？不是在申城拍戏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傅成易掩下眼睑，眸色渐深，喝汤的动作慢了下来。
因着关沫的来电，关博也被吸引去了注意力，并没有注意到，傅成易没有回答他的话。
莫如扫了眼盯着她看，同样关心女儿却嘴上不肯承认的关教授，无奈的轻笑一声，将手机的免提打开，方便他听。
于是，关沫娇俏的声音就在整个餐厅内响起，“我回来录个综艺啊，刚刚到公寓呢。”
“那你晚饭吃了吗？怎么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莫如问，“你早点说回来，妈妈就让王姨煮你爱吃的菜了，正好成易也在家里吃饭。”
电话那头的关沫听到某个名字后神色一紧，顿了片刻，才打着哈哈道，“我好累的，就不回去了，而且过几天就又要去申城了，没空啊。”
“那你想吃什么？让王姨做好了妈妈给你送过去好不好？”
“我想吃血燕桃胶羹，妈妈，太晚了，你不要来回奔波了，叫个快送吧。”关沫建议。
“好，我现在让你王姨煮上，等会儿叫快递给你送过去。”莫如笑着叫来保姆阿姨吩咐。
“谢谢妈妈，对了，不要放糖啊，我戒糖呢，最爱你了，拜拜。”关沫乐呵呵的挂了电话。
莫如收起手机，见餐桌上的另两人都没在说话，笑着开口，“这沫沫，简直是个空中飞人，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这不，昨天还在念叨她呢，今天就回来了。”
“哼，做个明星有什么好的，常年不着家的，还要控制饮食减肥，现在还说什么戒糖，简直不科学。”关博嘀嘀咕咕的念叨，实则是想念女儿了。
“是是是，哪儿有关教授你注重科学敬畏科学啊。”莫如顺着他的话说，给他铺台阶。
夫妻两人在说着话，对面的傅成易没有开声，他不动声色的打开手机，点出某人的微信对话框，发了个信息过去。
【回帝都了？】
此时正在家里边吃着沙拉边刷着手机的某人，看到微信跳出来的对话框，手一抖，刚刚夹起的一片牛油果掉回碗中，她凝眉思索了一会儿，手指踌躇间，最终还是敲了几个字回复。
【嗯，刚刚到家。】
她就知道，他在她家里，肯定会听到她妈妈说的话的，所以也没必要隐瞒。
不过，好险，还好她没有回去，不然就躲不过了，关沫不禁从心底吁出一口气。
还没等她完全吐完气儿呢，新的信息就又跳了出来。
【饿不饿，带你去吃晚饭？】
关沫撇了撇嘴，心说他不是在她家吃着嘛，还吃什么？
【不了，我累了，不想出去了。】
刚发出不过几秒，紧接着又有新的回复过来。
【你想吃什么，我给你买过去？】
关沫嚼了口沙拉，手指快速点了几下，回绝。
【我在吃沙拉呢，饱了。】
【那明天带你去吃好吃的？正好，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关沫看着新进来的这条信息，鼓了鼓腮帮子，蹙着眉瞪着眼，深呼吸了几下，还觉得不解气，她又拿手指恨恨的戳了戳他的微信头像，小声嘀咕着，说什么，我可没兴趣听你分享你的新恋情呢，怕耳膜生疮。
一边腹诽，她一边手指重重的敲打下字，生硬的发泄着不满。
【明天有通告，我这次的行程很满，没时间。】
字里行间都透露着明显的拒绝再交流之意。
傅成易收起手机，揉了揉太阳穴，只觉整个人更加的焦燥烦闷了。
吃过了晚饭，傅成易跟着关博去了书房找相关的学术杂志，关博旧话重提，“刚才被沫沫的电话给打断了，你还没说你最近这是怎么了？”
傅成易翻阅过一本本杂志，找着里面关于脉冲周期的相关报道，一边不动声色的回，“没事。”
关博盯了他一眼，叹了口气，他看出来了傅成易是明显不想说，他也就没有再逼他，而是道，“没事就好，如果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都可以找我，就算以后毕业了，你依然还是我的学生。”
“谢教授。”傅成易抬头看向关博，颔首，对关博，他一向是很尊敬的。
两人在书房待了一会儿，出门时，王姨的血燕桃胶羹刚巧煮好，莫如正准备叫快递，傅成易先开了口，“师母，我给沫沫送去吧。”
“不用，太麻烦了。”
“没事，我回家顺路，而且这么晚了，沫沫又是个公众人物，任由一个陌生人去家里到底不合适。”傅成易沉着的暗戳戳的提醒着。
莫如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就没再反对，也不和傅成易客套，“那行，你给那丫头送去，让她晚上先喝一碗，还热乎着呢。”
“好。”傅成易接过打包盒，弯了弯唇角，从善如流的点头应承了下来。
转身之际，谁也没有注意到，傅成易先前还暗沉一片的眼眸中浮现出了几缕光亮。
期待而志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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