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离人怨7
“黄四死了?!”居芑一脸震惊,声音也有些尖锐,又否定道:“不可能,绝对是哪里弄错了。”
这不可能,龛影从来不会害人性命,哪怕那人是个作恶多端的坏人,他身为大祭司是不能沾杀欲的,否则会受到青莲神的惩罚和族人的谴责。
对青莲神居芑向来是没多大感觉的,但龛影和族人不一样,不管平日里如何,他和族人对青莲神是极度尊敬的,要是知道自己害了人性命,他只怕……不,那时再怎么慌张,她也清楚记得,龛影只是打了黄四一掌,怎么也不会将人打死了去。
“听说黄四身子骨本就不硬朗,是一副残躯。”千合冷不防丁的说了这么一句,居芑却是神色大变,她细细回忆那黄四的脸色看起来确实不像个身子骨好的,那情急出手的那一掌,不会……
千合将居芑脸上慌张震惊的模样看了遍,心里微微疑惑面上却没什么神色,道:“居姑娘怎么了?”
“……没事。”居芑显然还在纠结其中,一张小脸还白了几分。
“那官府的人都以为是我动的手,追了我一路,居姑娘放心,我不会连累居姑娘和其他人的。”千合神色恹恹的,整个人因为说出这话都病弱了几分,一副天见可怜模样。
哇,绝了,这就是传说中的男绿茶吗?!谢欢都要被千合这逼的操作给闪瞎狗眼了,如果他有罪,请直接惩罚他,不要让他用上帝视角来看一朵绿茶匣子,当真是受不了,这绿得发慌,自给自足这么个小姑娘哪里是绿茶匣子的对手,难怪被骗的吃到嘴里连骨头都不剩。
不论男女,这美人关,都难过。
“千公子替我担了罪名还遭了这么多罪,我怎会怕你牵连,你安心在此处养伤,我的住处不会有人来打扰,等养好了伤我再找机会送公子出去澄清皆由我一人而起。”居芑听完千合先前那话,心下已经有了打算。
替你么?千合勾唇一笑,眸中闪过一丝寒光。
自给自足快看呀,这绿茶匣子露出大尾巴了,这笑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哎,我无了,这么好个机会,你发什么呆呀,真是气煞我也!
那笑一闪而过,居芑满脑子的思绪自是没有看见,谢欢在一旁气得心肝疼,这剧情看着就恼火,我要这上帝视角有何用?
谢欢又在心里默默的问候了作者祖宗十八代。
“我在此处养伤就好。”千合轻咳了一声后道,居芑没听出话中的弦外之音,只当他这是答应了她的提议,也点头应了下来,端了肉粥递给千合。
啧,谢欢可没错过刚刚自给自足应完那绿茶匣子神情的错愕,也没想到,遇见的是块钢铁吧,惊不惊喜,意不意外,要是有把折扇,谢欢当场就要扇起来了。
与谢欢对比,闻尘这边就要安静许多了,这个安静不仅仅是表现在外在,内里的思绪也并不吵闹,只安安静静的立在一旁看着,准确来说是看着千合。
千合食了几口肉粥后,看了眼垂低着头的居芑,双眸微蹙,轻叹了一声。
这叹不重却饱含着哀怨,居芑抬起头眸子里还带着些乱七八糟的思绪看向千合:“千公子怎么了?”
千合咳了咳,似怕给人添麻烦似的,顿了顿才缓缓说道:“也不知是不是我昨日太匆忙了些,没看清路磕碰了些,总感觉脖颈处有些疼得厉害。”
“脖……脖颈?”居芑眼睛睁大,含着些慌张,完了,他脖颈处是她昨日以为他是歹人拿骨棍打的,被突的这么说出来,居芑还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了?”千合见居芑有些慌张,开口温声问道。
“没事,没事。”居芑眼神飘向别处,有些不太敢看千合:“许是夜里太黑磕着碰着了,我等会拿药酒给你揉揉。”
千合轻笑一声,也不点破居芑的异样:“如此便多谢居姑娘了。”
“哎,没事。”居芑看见千合一副真心实意道歉的模样,心底的愧疚就又浓烈了些,这人看起来脑子不太好使,是个心善的,在外面估计很容易被骗,本就是她打的,如今还白白受了别人的谢意,惶恐得很,感叹完了,又自我夸赞了一番,她果然是个成大事的,说起鬼话来脸都不红,也没叫人看出什么来。
这番居芑沉浸式自我倾诉,而一旁的千合将她脸上的神情看了遍,唇角不自觉勾起,显示着此刻主人的一丝愉悦。
这场小插曲就随着时间慢慢翻过了篇,风一吹再也没掀起波澜。
千合在帐篷内也养了一段时间,伤好的七七八八,经过一些时日的相处和居芑也愈发熟稔了起来,知晓她每日都会出去种植桔梗,而今日居芑出去时心情多了几分愉悦,想来此日便是她口中所期盼的最后一日了。
天天躺在床榻上,偶尔会起来在帐篷内活动一番,但也就止步于此了。
换作常人肯定也有些烦闷,千合却悠然自得,一副轻松模样,这苦闷乏味的养病生活,反倒给他原本朦胧妖冶的面膜增添了几分生气,看起来姿色更甚了几许。
居芑怕他一个人待着无聊,想着他矜贵孱弱模样,像族内外出采集人说的戏文里的书生,想来应当是爱看书的,就找了几本书来给他解闷打发时间。
千合收到后细雨朦胧般的瞳眸里带着欣喜,虽然他对这些并不甚感兴趣,但她花心思给他找来,他也就愿意做做样子让她也高兴高兴。
龛影进帐篷时,就看到的一身着白色里衣的男子躺在床榻上披散发丝,眉眼如画的翻弄手中的书籍,翻阅时眉头还会轻皱,双眸低垂,看不出其中是何情绪,听见声响,千合抬眸恰好与一双漆黑的瞳眸对视。
两人神情皆是平常,仿佛这样的见面并没有让他们感到惊讶,不知内情的人只怕还以为这两人相识许久,只有他们二人知晓各中缘由。
龛影面色如常是向来情绪都不怎么外露,也不会有太大的波动,虽看见这凭空冒出的男子有些诧异,但还不至于让外人瞧了去,而千合则是早就知晓他来,也有几日了,他不来反而要奇了怪去。
两人对视许久,各怀心思,终了,千合率先开口道:“可要喝口花茶?”
这语气俨然一副主人家招待客人的模样,龛影又看了看帐内的用物摆设,想来这人已在此处住了几日了,他也没听闻居芑有搬出别的帐篷住……想到此处,龛影面上虽没什么情绪,但脸色寒了几分。
千合见次只是笑了笑,又低头看起手里的书来,寻常的动作,他做出来却带着一股道不明的妖冶朦胧意味。
“你收拾好今夜走。”龛影漆黑的瞳眸不带半分波动冷声说道。
千合觉着有些好笑,当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这么沉不住气,可叫他有什么乐趣而言呢?
“公子能替阿芑做主?”言外之意是居芑留他在这的,要他走也得要居芑同意。
龛影淡淡看了他一眼,他虽看不出这人有何异常,但直觉告诉他,这人恐不是好人:“族内不留外人。”
“嗯。”千合点了点头,将手里的书放在一旁,继而缓缓问道:“是族人就能留下了吧?”
千合刚说完,就感觉四周又凉了几分,看着那依旧未带半分神色的脸,心里只怕已经翻云倒海了吧?真是不禁逗呢。
“速速离去,莫要连累她。”龛影看了他一眼,冷声道。
“连累?我怎么舍得连累她呢,公子这样急欲赶我走,莫不是藏了别的什么心思?”千合声音阴柔话说得缓慢带着些许蛊惑的意味。
龛影忽觉呼吸有些不畅,眼前这人说的话让他莫名有些不适还带着丝……心慌。
“公子……”
居芑进来时就带着些慌张,因为外面的藤蔓被取下来了,急忙跑进帐篷内就看见站着的龛影,还有躺在床上不知在说什么的千合,她只听到了“公子”二字,龛影听完了表情很是难看。
虽然和平常没什么区别,居芑却是知晓龛影他此刻心情有些复杂,具体是些什么她看不出来,但可以肯定的是不算什么好的情绪,也不知千合说了些什么让龛影这么大的反应。
居芑进来的声响不小,两人都未开口再言语,只看向她。
居芑将族外的人养在自己的帐篷内,虽说是他自己误打误撞跑进来的,可她却没有在发现的那天就将人送走还养了这么久,违反了族规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本想找个机会悄悄将千合送走,没成想都快熬到底了被龛影抓了个正着,但总归是没闹出什么太大的事情,她也没指望龛影能替她瞒着,自己被罚一顿就好了,反正她被罚习惯了。
龛影不知道居芑心里想的是些什么,只见她一进来就站在了那男子旁边将他护在身后,似怕给人欺负了去。
帐内的有几个人呢,除了她们之外,就只有他了,是觉着他欺压了那男子了吗?
天地良心,居芑要知道龛影是这么想的,绝对舌头都要解释出泡来,她只是站的位置刚好在哪,比较尴尬而已,可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今夜将人送走。”龛影看了一眼垂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的居芑说道。
居芑猛然抬起头,语气有些震惊:“他伤还有些没好。”话语有些生硬,这是自从那日之后,居芑头一次这么近距离和他说话,看着他一脸冷漠的神情,居芑莫名感觉心里涩涩的,没一丝甜还苦得厉害。
居芑这一个月都没有来寻他,偶然遇见了也离得远远的,龛影虽神情淡漠,但也不是一块什么不通的顽石,居芑对他的疏离他自是感觉得到:“死不了。”
居芑是看见过千合身上的伤,知道他伤的有多重,能熬过来完全是靠着命硬,如今才不过修养了几天,此时出去奔波劳累身上的伤口难免不会裂开:“千公子伤得很重,救人就要救到底,此时不能送他出去。”
像是应景一般,千合咳嗽了起来,一张白嫩的脸布满的骤红,细雨朦胧的眼眸蓄起了泪珠,孱弱的身躯风一吹就能倒了似的。
“怎么了?是身子又不大舒服了吗?”居芑一脸担心的看着千合,一只手自然而然的放在他后背轻轻拍了起来。
千合咳嗽的越来起劲,肩膀都在不停的颤抖,断断续续的说着:“咳咳咳……居然这位公子这么说了……我也不便……咳咳咳……阿芑,你送我出去吧……咳咳咳”
“我不会送走的,就是送,也不是今日,况且我说过要和你一起出去的。”居芑轻拍着千合的背安抚着说了这么一句,俨然不知晓她的这么一句话在龛影心里掀起了多大的风浪。
居芑的另一只手被龛影抓住,劲道大到捏得她有些生疼,她抬眸带着意味不明的眼神向龛影询问他这是在干什么?
“你要和他一起走?”龛影自己都不知道他问这出话的时候,声音比以往深沉得多也带了几许戾气,像是低吼的野兽。
居芑没见过这般陌生神情的龛影,转眼一想到黄四,也由不得她去细细深究龛影为什么有些异常,只当他是感到些惊讶,毕竟总是围绕着他身后,当条小尾巴的姑娘说要离开族内去外面,就算再不喜秉持着大祭司的责任多多少少也还是会感到意外吧:“嗯。”
居芑应完,感觉捏在自己手腕处的力道又大了些,正想让龛影松手,就见他一双眸子黑得惊人,原本平稳的瞳眸此刻竟然有些紊乱,只听他问道:“你想好了?”
毫无意外的又是一声:“嗯。”龛影带着深意的看着居芑,她被看得有些没由来得心慌。
“我送他出去。”龛影松开居芑的手,不咸不淡的道了一句。
居芑一愣,倒是没想到龛影会说出这样的话,以为他会错了意:“不用,我同他一起出去”顿了顿又补了一句:“以后就当没我这个族人吧。”反正你也不在乎。
龛影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自己帐篷内的,坐在桌前准备整理些药草时,才发现自己右手手心布满血迹,皮肉破绽,像是被什么深深的掐陷了进去,血止不住的留,他竟感觉不到一丝的疼。
安抚好千合,居芑这才慢慢回味龛影临走时说的那句话。
龛影听完她的那句不要将她当族人后,面色沉得厉害,本以为他要厉声斥责,却没成想他静默了一会儿只说了一句:“半个月后我送他出去。”
半个月后千合伤应该养得差不多了,也正值下一次采集刚好可以送他出去,这样的安排就是同意千公子留下来了,但是龛影说他送千公子出去又是个什么意思?
千合看出居芑纠结的神情,小脸皱巴巴的,五官被生生挤在一起,像个包子似的:“阿芑?”
“嗯?”居芑抬眸,神情还有些呆愣,看向脸色惨白的千合忙回过神来:“怎么了?”
“无碍。”千合声音闷闷的,显然不像他所说的那般。
居芑想他应该是被先才龛影的那番言行吓着了,忙出声安慰:“没事的,龛影只是面色冷了些,人还是不坏的,他既然说半月后送你走,那这半个月就不会为难你的。”
垂低着头的千合又咳嗽了一声,眼眸中闪过一丝寒意,嘴角带着若隐若无的嘲意,也不知是谁为难谁……
再一抬头又恢复了之前孱弱的神情,眸中带泪的看着居芑。
居芑被看得有些不自在,这人眼神也太惹人怜了些,让人不由得想去安抚他:“千公子可要吃些东西?”
千合面色一僵,很快又消失不见,启唇道:“阿芑,我不饿。”
居芑一顿,这才惊觉过来,这人唤她阿芑?!
千合将居芑吃惊的神色一览无余,眉眼低垂一副受伤模样,声音也带着些伤心的意味:“阿……居姑娘若是不喜欢我这样唤你,我以后不会再唤,是在下冒犯了。”
居芑简直被千合这番话搞得外焦里嫩,她打心底觉得她和千合的性别搞错了,他就该是个女子,心底是这样想,但还是出声道:“害,没事,千公子要是喜欢就这样喊吧。”左右不过是个称呼,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居姑娘不情愿的话不用这般,在下不会强人所难。”千合含泪的眼眸看着居芑,旁人不知道的看见了只怕还会以为居芑是哪个负心汉做了罪不可赦的混账事欺负了千合这位小娘子。
居芑只得叹了口气,这人真难伺候,心思太难猜了,龛影虽然冷冰冰的,但相处起来她却是很快乐的……嗯,居芑摇摇头,骂了自己一句没骨气,怎么又想到龛影了。
居芑这般走神的功夫,再看向千合时,只见他眼中的泪水仿佛顷刻就要决堤而涌,忙道:“没有不情愿,千公子若是愿意就这样喊。”只要你不哭哭啼啼的你唤什么都行,唤二狗她都不在意。后面这些话居芑是没有说出口的,不然这人听后只怕又得闹脾气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她就是觉得会这样。
千合微敛了眼眸,让人看不清眼中是何神色,低声道:“居姑娘心善,不用说这般话来哄我。”
啊!居芑真是要疯了,逐渐体会到族内的人看见她调皮时头疼的感觉,她眼下也头疼得厉害,可见人不能做些捣乱的事,这不,眼下就现世报了:“真没哄你。”
居芑话语诚恳,千合抬头看了她一眼,问道:“那为何还唤我千公子?”
好家伙!原来是为了这事,这是不是族外的人所说的“礼尚往来”?居芑虽是女子,但性子一直不像族内其他女子,是根直肠子,不爱哪些弯弯绕绕的,她是想不明白这么简单的事情直说不好吗?
非要绕这么大圈子,但她也没将这些话说出来,只说道:“那我唤你‘阿合’?”瞧她多守礼,随着他用“唤”了。
千合睫毛微微一颤,随即又露出了笑意:“好。”
居芑见人露出了笑,知道这件“礼尚往来”的事总算解决了,感觉浑身轻松了不少,看了看天色,到用膳的时候了,这次她问千合要不要食些东西,他没有再拒绝,居芑暗中猜想可见之前是揣着事情不肯吃饭呢。
千合看着居芑出去的背影,面无表情,只低低喃呢着,阿合吗?躺平在床榻上看了看乳白色的帐篷顶,突然觉着也不是那么得无趣。
日子一天天安稳的度过,转眼就要到半个月的期限了,可不知为什么,居芑觉着心下慌得厉害,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是夜,谢欢看着这暗沉得如浓墨的天空,半点不见星光,愈发衬得气氛冷冽危险。
谢欢看着居芑这一日不经意间露出的异样,心中微叹,好歹是这一单元的女主角,自给自足这敏锐度还是可以的,若他记得不错的话,这第二个场景的高潮部分也是尾声部分就要来了。
“快来人啊——”
“族长快不行了——”
寂静的夜被这一声声带着惊慌的喊叫声撕裂,形色各异的帐篷内也亮起了灯光,纷纷出来裹了衣服出来看出了什么事情。
居芑本就浅眠,今日又一直心神不宁,第一声呼喊时她就醒了,她觉自己心跳得厉害,随便裹了件兽皮就出冲出了帐篷,连身后千合的话都没听到。
居芑看着外面族人围成一圈一圈的身影,是谁呢?围着谁的帐篷?那是谁?谁快不行了?
看着居芑过来,族人自觉的给她让了一条道,她看着近在咫尺的人,突然放慢了脚,在临近时,她止了步,扯出一抹笑问道:“这是怎么了?”
没有人回答她,有的人动了动唇,最终也没有说出口来,看她的眼神带着些她看不懂的情绪。
居芑觉着这些人真是奇怪得很,突然变得沉默了起来,平常看见她不是都是嫌弃和责怪的吗?怎么今天要用她看不懂的眼神看着她呢?
居芑将随意披在身上的兽皮拢了拢,她忽然觉得有些冷,呼吸也有些不畅,像是喘不过气来一样,半晌,她问:“是谁出什么事了吗?”
声音暗哑得厉害,还是一如既往的没人回答她,她觉着自己许是做梦了,眼前这些人她觉得陌生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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