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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非要逼我杀人


  “啊——”我尖叫着,及时躲开朝我疾飞过来的刀。
  我一躲开,刀正好地插在血棺上,似触到啥机关般,血棺轰地一声,炸开了,里面的鬼提前破封而出。
  一团血雾迅速凝化成形,现出一只通身血红的老鬼。
  浓郁的鬼气混合着怨气铺天盖地袭来,压迫得我快喘不过气了。
  “王帆!”程扁一看到这只老鬼,哪怕他已经报了仇、害惨了王帆,他的恨意依旧不减半分。
  “血衣摄青鬼!”爷爷惊呼道。
  我听了,吓得牙齿直打颤,妈呀!居然是血衣摄青鬼。
  爷爷说过,鬼分为几个等级,依次是孤魂野鬼、怨鬼、恶鬼、厉鬼、摄青鬼、鬼将和鬼王。
  这些鬼遇到异变,如鬼怨森重到一定的程度,也会在同等级上晋加上血衣。
  所谓的血衣,当然不是指衣服,而是指鬼的实力满血、到失去鬼智。
  失去鬼智的鬼非常可怕,它们逢人必屠、不杀尽方圆百里的生物,绝不停手!
  王帆以及他的家人,长久困在血棺里,在失去鬼智的情况下,互相吞噬,王帆成了最后存留下来的鬼。
  他吞噬了家人的鬼魂,进化成摄青鬼,只记得让他恨到骨子里的仇人程扁。
  “杀杀杀!”王帆充血的眼睛,死死地瞪着程扁,他连吼出三声‘杀’,就直扑向程扁。
  程扁惊住了,他大概认为王帆失去鬼智认不出他,放出王帆后,他就逃离这里,遭殃的是这里的村民。
  但他太高估自己了,没料到王帆一出来,就拿他开刀。
  他哪里敌得过身为血衣摄青鬼的王帆?没两下,就被王帆打得无法招架。
  王帆把程扁的鬼魂,从廖地虎身体里扯出来,而廖地虎的魂魄、早就被程扁吞噬了。
  “爷爷!”我双腿发软,连滚带爬地来到爷爷身边。
  “绝不能再让王帆吞噬鬼魂!”爷爷脸色凝重得吓人,他说完,用剃头刀往手掌抹去。
  我看到爷爷自残的行为,吓坏了,急忙拉住他的手,“爷爷,你要干啥?”
  “除鬼!”爷爷把我推开,他的手掌已被剃头刀割开,鲜红的血、染满刀锋。
  事后,爷爷告诉我,他常年给人剃阴头,刀上带有诸鬼惧怕的煞气。
  而人的阳气大多凝聚在掌心、融在掌中血里,特别是修习术法的人。
  剃头刀、加上掌中血,效果堪比百年桃木制成的桃木剑。
  爷爷疾冲过去,一刀砍在王帆的鬼手上,他惨嚎一声,松开了程扁。
  程扁立即奔向门口,王帆哪肯放他走?他避开爷爷再度砍向他的剃头刀,张开血盆大口、冲程扁用力一吸。
  吸力大得惊人,周围的一切、包括地上的尘土,全被王帆吸去。
  我也不例外,所有东西一靠近王帆,就被他魂体冒出的、如风疾转的血刃搅成灰烬。
  周围的血雾越来越浓,入眼全是一片血红,我好像看到爷爷和王帆打在一起。
  然后,我渐渐地、啥都看不清,吸力未停,就在我也快靠近王帆时,楼湛天出现在我身后。
  他紧紧搂住我,低声道:“血衣摄青鬼确实厉害,不过,你爷爷的能力远超你想象。”
  不管楼湛天咋说,我都听不进去,扯着他的袖子,哀求道:“湛天,你快帮帮我爷爷!”
  “没良心!你就不担心我?”楼湛天语气微怒,加重握住我手腕的力道。
  我痛嚷了一声,才想起他自从被疯道人的紫符震伤后,魂体一直未痊愈,毕竟,紫符对鬼的杀伤力太大了。
  “我觉得你很厉害啊。”我不敢说忘记他有伤,只能把高帽子往他头上扣。
  楼湛天果然很受用,他松开了我,凛声笑道:“本来想让你见识一下你爷爷真正的本事,既然你求我,我就好心帮他一次。”
  他这话啥意思?说得好像爷爷有意向我隐瞒真正的实力,这次迫不得已、不能再藏着掖着一样。
  是不是因为这样,所以,每次爷爷除鬼时,无论情况多危急,楼湛天都没出手帮爷爷?
  我无暇多想,着急地往打斗声看去,可血雾太浓,我啥都看不清。
  只听到爷爷的念咒声,和楼湛天的声音,听起来都很轻松,我放心了不少。
  过了一会,从血雾中爆出王帆的惨叫声,尖锐得几乎要刺破我的耳膜。
  我下意识捂住耳朵,直到血雾渐渐散去,楼湛天和爷爷的身影,隐然出现在我眼界。
  “爷爷、湛——”我刚开口,突然从身后伸出一只冰冷的鬼手、死死地掐住我的脖子。
  在场的鬼气太浓,我竟没察觉到有鬼靠近,我脖子快被掐断一样,疼得快窒息了。
  以前楼湛天也掐过我,鬼是不是都爱掐人的脖子?
  程扁阴测测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是冲爷爷说的,“谭林,把怨气结晶给我,不然,我要你孙女的命!”
  原来在程扁的魂体、快被王帆身上的血刃搅到之际,爷爷刚好冲过去,无意中救了他。
  程扁不甘心灰溜溜地逃走,于是,躲在暗处,想趁爷爷他们和王帆两败俱伤时,坐收渔翁之利。
  他见爷爷他们灭了王帆,就打算挟持我、来换取怨气结晶,以助长修为。
  好在程扁没发现我是九阴之体,不然,一定会吞吃了我,我血肉可比怨气结晶强太多了。
  “放了阿音!”爷爷怒到了极点,提刀,向我们走来。
  “我要怨气结晶!”程扁掐住我的脖子、往后退了一步。
  他力道越来越重,我几乎快昏厥过去了,依稀听到爷爷答应了。
  怨气结晶在楼湛天手里,他冷笑道:“从来没有谁能威胁我!”
  他说完,用力一捏,竟全然不顾我的安危,把怨气结晶化入他的魂体里。
  楼湛天的举动,果然激怒了程扁,他鬼吼一声,就要使力扭断我的脖子。
  我惊骇欲绝,吓昏了过去,昏迷前,似乎看到楼湛天的魂体化成一道极光,疾射向程扁…………
  ******
  “爷爷是不是在大姑家?”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回到牛头村的家里,没看到爷爷,只好问楼湛天了。
  对于廖家村发生的事,我心有余悸,也知道是楼湛天救了我。
  “是,喝了它!”楼湛天说着,递了一碗黑乎乎的汤药给我。
  我接过药碗,被里面散发出恶臭味熏得想吐,捏着鼻子问他,“是啥药?”
  楼湛天说我吸入太多鬼气,又被程扁掐了脖子,给我喝的自然化阴、驱鬼气的药。
  至于药的成份,他没说,我也没问,怕问了、不敢喝。
  我苦着脸,小口小口地喝着又恶心又苦的药,难受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楼湛天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忽然道:“可有生我的气?”
  冷不丁,来这么一句,害我被药呛住了,剧咳不止,“咳咳咳…………”
  “蠢!”楼湛天皱眉,伸手帮我拍抚了几下。
  我有些无语,他每次做出令我难过、恐惧的事,总会在事后,问我可有生他的气。
  其实我知道,他并不在意我的感受,反正他的所作所为,都令我费解。
  “我爷爷有没有受伤?能不能带我去找他?”我缓过来后,岔开话题。
  楼湛天眼里划过一丝讽意,“他不需要你担心!”
  我把他的意思理解为爷爷没事,他又说爷爷在操办大姑的后事,让我别去添乱。
  大姑家没长辈,爷爷帮忙操办也正常,既然他不让我去,我就不去了。
  “我去消化怨气结晶,你不准乱跑!”楼湛天抛下这句话,就回到小木牌了。
  我知道凡是对鬼大补之物,都得经过消化,才能吸收为己用。
  家里只有我一个人,我心里闷得难受,一躺下,总会想起这段时间发生过的事。
  不久后,我又昏昏沉沉地睡着了,接下来几天,爷爷都没回来,我想可能会等大姑过了头七吧?
  这天,我准备做晚饭,发现家里的菜没了,想去菜园子摘些回来。
  刚走出院门,就看到杨晓笙一脸着急地站在外面,不用说,我也猜到他是为了啥事。
  我不想多管闲事,假装没看到杨晓笙,正想转身回院子时,被他看到了。
  “阿音姐!”杨晓笙疾跑了过来,从我关到一半的院门挤了进来。
  “晓笙,都说了你姐的事,我和爷爷都管不了。”我很无奈,就算管得了、也不会管。
  原以为杨晓笙会哭求我,没想到,他摇头道:“阿音姐,你误会了,我这次来,不是要你救我姐。”
  “那你是为啥事?”我奇怪道,想不出他找我还有啥事。
  杨晓笙往门口望了一下,见没人经过,他才压低声音道:“我姐逃出来了,她要离开这里,想见你一面。”
  “你说啥?你姐真的逃出来了,咋没听到人说?”我不咋相信。
  牛头村就这么点大,平时没啥娱乐,村民一闲下来、没事只能嚼嚼舌根、聊聊八卦。
  所以,一有啥事发生,不用半天,都能传得全村皆知,哪怕足不出户,也能听到。
  像杨大妞逃跑这样的事,对村民来说,肯定是爆炸性新闻,可现在啥动静都没。
  杨晓笙见我不信,有些着急了,“阿音姐,我没骗你,是真的。”
  他说,汪家把杨大妞关在地窖,中午,她趁她养母给她送饭时,把她养母打晕、逃了出来。
  如今,杨大妞躲在村外的一片树林里,打算趁夜深人静时再逃跑。
  汪家可能是怕影响不好,没有传出去,估计这会在偷偷找杨大妞。
  反正,杨晓笙是这么说的,可我想不通,杨大妞大可以直接逃走,为啥要见我?
  再说,我们的感情已经破裂了,她现在不是很怨恨我吗?
  “你姐要见我干啥?就不怕我把她的行踪泄露出去?”我提出疑问。
  “我姐说你不会告诉别人她藏在哪的。”杨晓笙道,也不说杨大妞要见我的原因。
  “放心!我不会泄露她的行踪,也不会去见她的。”
  不管杨大妞为啥要见我,我都不想去,见了也没啥意思。
  “阿音姐,你就见见我姐吧,她这一走,再也不会回来了。”杨晓笙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他见我没答应,又继续说:“我姐说,当时她遭遇那种事,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不是故意那样对你的,想当面跟你道歉。”
  我看着年仅十岁,说话却有条有理的杨晓笙,问道:“这话是大妞教你的?”
  杨晓笙没回答,催问我,“阿音姐,你答不答应?”
  “晓笙,你告诉你姐,我没怪她,让她保重。”我说完,准备进屋。
  “阿音姐,我姐还说,你要是不肯见她,她就算被捉回汪家、也要把你和人贩子勾结的事传出去,让你在龙岩镇待不下去。”
  杨晓笙拦着不让我进屋,说话的语气、态度全变了。
  没想到他们姐弟会这样威胁我,我气得不行。
  我用力推了杨晓笙一下,“胡说,我哪有和人贩子勾结了?”
  “我姐说有就有,你不去也得去。”杨晓笙神色间,多了一抹与他年纪不符的狠厉。
  这样的他,一如当年提刀追砍自己奶奶的杨大妞。
  我微怔,原来不止杨大妞在那时候改变巨大,连杨晓笙也是。
  这时,小木牌里的楼湛天开口了,“答应他!”
  “为啥?”我脱口问道,对上杨晓笙疑惑的眼神。
  杨晓笙听不到楼湛天的声音,肯定以为我是在问他。
  “去了就知道。”楼湛天低笑道。
  我咋觉得楼湛天没安好心?可他都这样说了,我不敢不去。
  “阿音姐,我就当你答应了。”杨晓笙说道。
  “算了,我去!”我假装妥协道。
  ******
  一入夜,我往杨晓笙说的地方,也就是村外的树林走去。
  这树林离大路不远,中间隔了一条河,一般天一黑,是不会有人来这里的。
  借着夜色,我看到杨大妞和杨晓笙站在河边。
  姐弟俩不知在说啥,看到我来了,立即止住话尾。
  杨晓笙也背了个包袱,看来他要跟杨大妞一起走。
  至于杨大妞,快一个多月没见,她消瘦得我差点认不出来。
  她的头发凌乱如稻草,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跟乞丐没两样。
  想想也是,她被关了好几天,又刚逃出来。
  杨大妞缓步走向我,声音嘶哑道:“谭音,你终于来了。”
  我没和她走得太近,“大妞,你找我啥事?”
  “我有很多话要和你说,怕不说,以后没机会了。”杨大妞神色古怪道。
  “你说吧。”见到这个曾经最好的朋友,我心里酸酸的。
  “谭音,你知不知道,从小到大,我一直都很羡慕你?”杨大妞的声音突然拔高。
  “我无父无母,一直被人当成灾星,有啥好羡慕的?”我觉得她的话莫名其妙。
  “可你有个本事高、人人敬重的爷爷,我呢?我从小被我爸和我奶打骂到大,我爸烂赌,我妈又软弱。”杨大妞厉吼道。
  不等我开口,她又指着我的脸,质问道:“你长得这么丑,凭啥比我命好?被人贩子捉走时,为啥受辱的不是你?为啥不是你被逼着嫁给傻子?”
  面对杨大妞的无理责问,我连辩驳的心思都没有,只是没想到她居然会羡慕我,真可笑!
  我沉默了一下,淡淡道:“你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个?”
  “当然不是!”杨大妞咬着牙,表情变得有些狠戾。
  我心里涌起不好的预感,“那你想干嘛?”
  “我想杀了你,只有你死了,才能抹掉我不堪的过去!只有你死了,我才能活得安心!”
  杨大妞边说,边逼近我,一副恨不得把我弄死的样子。
  “你想杀我?”我难以相信,杨大妞竟对我动了杀心。
  “没错!我恨你!”杨大妞几乎从牙缝挤出这话。
  “你有病!”我骂了一句,转身要跑。
  姐弟俩早有准备,一下子就把我扑倒在地上。
  “姐,要咋弄死她?”杨晓笙死死按着我,问杨大妞。
  “绑住她的手脚,丢到河里去!”杨大妞冷漠道。
  也许是受杨福田的影响,他们小小年纪,说起杀人,如同杀鸡般轻松。
  我顿觉心寒,没想到他们狠到这种程度,得有多恨我啊?
  好在杨晓笙人小、力气也小,杨大妞也好久没吃过饱饭,渐渐地压不住我。
  在我快掀翻他们的时候,杨晓笙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狠狠地砸向我的头,“招我姐恨的人,都该死!”
  眼见石头就要砸到我了,突然,杨晓笙手一顿、转了个方向。
  他居然把石头往他自己的头部砸去,嘴里却惊叫着,“姐,我的手不受控制了!”
  “晓笙,你咋了?”杨大妞大惊失色,急忙松开我,要去阻止杨晓笙。
  不过,杨晓笙的力气瞬间大得惊人,杨大妞拉都拉不住。
  “姐,啊——”杨晓笙的话还没说完,石头已经砸中他的头部。
  力道之大,令杨晓笙当场头破血流,身体往后倒去。
  他难以置信地瞪着我,啥话都说不出,气息渐无………
  杨大妞愣了几秒后,扯开嗓子,厉声哭吼,“晓笙!”
  我也吓懵了,做梦都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楼湛天从小木牌出来了,站在不远处,冷眼看着这一幕,“像这种情况,不是你死、就是她亡!”
  我瞬时明白楼湛要我来的用意了,怔看着他,“你要我来了,是为了——”
  楼湛天打断我的话,冷声道:“没错!教你存活之道!”
  他说,世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
  面临生死之境,更不能感情用事,谁心狠、谁就能活下来!
  “杀了她!”楼湛天捡了一块石头,塞到我手里,要我杀了杨大妞。
  “我下不了手!”我拼命地摇头,平时连只鸡都没杀过,何况要我杀人?
  杨大妞趴在杨晓笙的尸体上痛哭,听到我像在跟谁说话。
  她猛地抬起头、死瞪着我,“谭音,是你作怪,是你害死我弟弟的!”
  因我爷爷的身份,杨大妞认为刚才是我施法害杨晓笙的。
  我百口莫辩,很想逃离这里,可楼湛天不肯让我退缩。
  “谭音,我要杀了你,为我弟弟报仇!”杨大妞发狠地朝我扑来。
  我急急躲开,她疯了似的,又扑了过来,直嚷着要杀了我。
  “不杀她,死的就是你!”楼湛天冷寒如冰的声音,直钻入我耳里。
  “为什么?为什么非要你死我活?”我这话是问杨大妞、也是在问楼湛天。
  我不明白,只要我不来,就不会有眼下这一幕,楼湛天却硬要逼我,教我所谓的存活之道。
  “杨大妞此人不除,日后必会成为你的劫数!”
  楼湛天见我一直在闪躲,不肯对杨大妞下死手,便给出另一个理由。
  劫数?由不得我多想,杨大妞已经咬住我的肩头。
  那股狠劲,好像不把我的肉给咬下来、不罢休,疼得我直吸气。
  “大妞,快松口!”我怎么都推不开她的头。
  不得已,我拿起石头,狠下心去砸杨大妞。
  我连砸了她好几下,她疼得松开口,大概是收势过猛,她身体直直地往后仰倒。
  我们是在河边,正巧,杨大妞背对着河,她这么一倒,结果可想而知。
  “大妞!”我嘶喊着,眼睁睁地看着杨大妞坠入河里。
  杨大妞在河里扑腾着,眼神充满了怨毒,“谭音,我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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