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出乎意料
双日偏斜，天色将晚。
绚烂的霞光映红了天空，整个东城门，像是披了一层华丽的光芒外衣，巍峨中夹杂着几分萧瑟，行人也慢慢少了起来。
林方歌抬头，望向了不远处的城楼，不知何时，那里出现了一位奇特的武士，浑身重甲，屹立在城楼楼顶，似乎也在看向这边。
“龙城城守，顿谷将军。”一名花侍蹙起娥眉。
“看样子城主也得到了消息。”火悦儿忧虑的望向了城楼，不知道对方这么露面，是想表达什么态度。
“来了！”林方歌脸色一紧，站了起来。
云九条件反射般的取下弓箭，木芽也将法杖握在了手中。对林方歌惊人的灵觉还不清楚的花侍们，迟疑的看着几人，不明白刚刚还平静的几人，怎么突然就紧张起来。
但是很快，花侍们就明白过来。
天边的云逐渐变暗，暮色中，一道犀利的光芒却直刺天空，连霞光都黯淡了几分。
那是冲天的剑气，狂人来了。
“西门饮毕调头东，山风野角与时同。乌云灌海悬一线，我拔剑处君莫从。”
人未到，声已至。
声音低沉嘶哑，不知道隔了多远的距离，稳稳的传递到这里。林方歌心中微沉，这狂人，恐怕比预料中还要强大的多。
剑气在移动。
一股无匹的气势扑面而来，虽然距离遥远，但凡能感受到那股剑气的人，无不心惊胆战，那是多么萧杀悲凉的一柄剑，携带的气息犹如汪洋大海，似乎要将整个世界都淹没。
“来者何人？”东城楼上，响起了城守的声音，只见他屹立在城门之上，拔出了腰间的大刀，以刀拄地，对着那惊天的剑气一声吼：“藏头露尾的家伙，报上名来！”
话音未落，远处的通天剑气骤然一变，竟然凝成一股，远远的劈了过来。
“不可力敌，快躲。”虽然这里距离城门很近，但是依然有几十步的距离，林方歌却一摆手，招呼大家赶紧离开这里。
“轰！”一声巨响。
刚刚离开茶馆的几人，震惊的看到不远处的城楼竟然从中折断，像土堆似的被一道剑气从中劈开，轰隆隆的倒成一堆瓦砾，霸道的剑气摧毁了城门，在地面上犁出一道深深的沟壑，一直延伸到茶馆前面，堪堪在茶馆门前止歇。
“好一个下马威。”云九冷哼。
“扑通。”一道人影从天而降，狠狠的摔在地面上。
定睛望去，却是刚才还在城门上怒吼的那位城守大将，可他现在看起来却十分狼狈，厚重的铠甲被从头至尾的劈开，隐隐能看到里面的血迹。
一剑之威，厉害如斯。
立刻有兵卒过来，将地上受了伤的城守抬了起来，那位叫顿谷的城守大将似乎颇为羞恼，嘴里骂骂咧咧个不停，被兵卒很快抬着离开了。
云九将箭支按上了弓弦，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却被林方歌拦了下来。
“好奇怪，狂人离开了。”灵觉里一空，林方歌纳闷的说。
“什么？”“这还没开始打呀。”······然而狂人确实消失了，又仔细用灵觉搜索了一番，城门外一片空荡荡，刚才还气势滔天的剑气一下子烟消云散，似乎从来没出现过一样，四下无人，林方歌断定狂人已经离开了龙城范围。
“劈了一剑就走，这人在搞什么。”木芽很不满：“准备半天了结果没打成，什么狂人，不如改叫胆小鬼好了。”
林方歌想了几种原因，但是都不太可能，显然狂人的突然离开，让大家有些懵了，大战前，几人都做好了思想准备，唯独没猜到会碰到这情况。
不一会，有卫兵策马而来，飞快的在东城门废墟旁边贴上了告示，紧接着一队队的士兵出现，穿过瓦砾，朝着城外而去，看情形是追击狂人去了。
“······兹令城内各武装势力，务必安分守己，不可妄动······”念了一遍布告，上面无非写的是几条安民措施，告诫城内的私人武装力量不要擅自行动之类。
林方歌想了想，说：“狂人应该不会走远，没有达到目的，他肯定很快还会找过来，咱们坐观其变吧。”
几人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暂时返回城内了，半路上有千层楼的侍卫传递过来消息，也是狂人失去了踪迹，千机阁阁主令众人进城等待云云。
回到抱厦居中，大家都觉得闷闷的，本来做好了同狂人死拼的准备，结果竟然没打成，就像一口气没出尽一样，连木芽都有些无语。
中午自然也没心思做饭了，几人决定去附近的酒楼随便吃点，然而到了酒楼里，却发现里面一反常态的异常火爆。
找个桌子坐下，只听了几句，木芽差点就蹦起来要打人，被旁边的云九拉了回来。
原来狂人一剑劈龙城，将东城门斩成废墟的消息已经飞也似的传遍了龙城，搞得城内人心惶惶，尤其是人多嘴杂的茶楼酒肆里，更是议论纷纷。甚至有些人提议，干脆将什么劳什子朱雀公主赶出龙城算了，否则会给整个龙城都带来危险，刚好被木芽听到，自然火冒三丈。
好说歹说，火悦儿总算将木芽劝了下来，现在大敌当前，实在是不宜节外生枝，而且这些人说的也没错，作为外来户的自己，的确为龙城带来了狂人这个风险。
看到火悦儿的做法，林方歌有些赞叹，这一路行来，火悦儿从一个青涩的小姑娘，迅速的蜕变成了识大体的公主，隐隐有了几分朱雀女国主的风范。
没滋没味的吃着饭，林方歌却扭头，看向了不远处的那一桌。
那一桌只坐了一个人，正在狼吞虎咽的吃一大碗面，胡子拉碴的样子十分普通。
林方歌却死死盯住那个人，双眼一眨不眨。
察觉到了林方歌的异常，吃饭的几人都停下来，跟着望了过去。
酒楼里人很多，但是附近吃饭的人都下意识的避开了那里，所以附近爆满，唯独这桌只坐了一个人，在人声鼎沸的环境中显得有些奇怪。
那大汉三两下将一碗面吃了个底朝天，似乎意犹未尽，抓起桌上的酒壶咕嘟咕嘟直接往喉咙里灌。
林方歌起身，走在大汉桌子对面坐下。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一人独饮，不如我来陪你。”
“哈哈哈。”大汉发出震耳欲聋的笑声，喊到：“爽快，正愁无人对酒，小二，再来一坛。”
店小二殷勤的搬来一坛酒，又在林方歌面前添了一个酒杯。
大汉拎起硕大的酒坛，精巧的倒满了林方歌的小酒杯，一滴也没洒出来，接着又倒满了自己面前的酒壶，略微示意了一下，两人同时一饮而尽。
“小子，这世界上，能坐下同我喝酒的，你是第一个。”一杯过后，大汉不再给林方歌斟酒，反而不断往自己面前的酒壶里添酒。
林方歌哑然失笑，说：“谁能想到，名震大陆的大泽族狂人，竟然是个连酒钱都没有多少的穷人。”
“你懂个屁，老子久居蛮荒，怎知道这龙城的物价飞涨，唉，一碗面都要天价，真是的。”大汉无奈的说。
看着狂人一壶接着一壶喝酒，林方歌心里出了奇的平静，对方似乎并不急着动手，反而选择在这个人声鼎沸的酒楼里会面。
不远处的云九几人，已经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统统变了脸色，木芽悄悄从指环里取出了法杖，花侍们将火悦儿护在了身后。
“你怎么猜到是我？”狂人终于忍不住，主动开口。
“你虽然隔绝了灵气的流通，降低了灵力的运转，想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普通人，但是高阶灵力对空气的亲和力，依然会导致周遭的灵气产生细微的紊乱。”林方歌淡淡的说。
“还是瞒不过你，传说异域行者掌握有不同于这个世界的奇特力量，果然不假。”狂人咂了一口酒，说：“自从我靠近龙城，就发现有一种奇怪的力量，像无处不在的空气，似乎能侦查到我的位置，于是我收敛了全身气息，在这龙城找到了你们，没想到，还是被你识破。”
林方歌顿时了然，怪不得当时他劈了一剑就走，原来是这个原因。
“小子，别以为千层楼或者区区龙城能护住你们，蛮王死了儿子，任你们逃遍天涯海角，也逃不脱被陪葬的命运。”狂人的话变得冷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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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总以为，但凡能修炼到一定境界的强者，总会讲点道理，看来，是我想错了。”林方歌语气有些落寞：“强者未必是好人，正义只存在传说中。”
“没错，年轻人，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狂人裂开嘴笑了笑，无所谓的说：“你从异域而来，我不知道你家乡是什么样，但是在这里，所谓公平正义，不过是有权势的人，来统治普通人的工具罢了。拳头就是道理，谁掌握了力量，谁就掌握了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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