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9 忿然
江若宁此刻正在密道,挑了一间密室,当作自己的修炼室,进了随身空间开始修炼。
散朝后,关于凤歌公主罢免公主身份的事就传得满城皆知,随之而来的还有皇帝和容王打架了,两个人都要护自己的女儿,容王喊着要罚大公主,皇帝却一力袒护。
慕容莹听到这消息时,有些意外地道:“容王要治本公主的罪?”
婆子答道:“正是。慕容瑷罢免公主身份失踪了,容王大怒,追着皇上要人。”
慕容莹为自己失了公主封号大为气恼,恨不得江若宁去死,恨不得她和自己一样没了封号,甚至没了公主身份,可,江若宁的身份不是皇帝剥夺的,而是她自己不要的。
她是不是疯了,那是公主身份,失了这样的身份,就是寻常百姓,她居然不想要,说走就走了。
容王与皇帝争吵一场,有御史弹劾说容王逾矩,皇帝几句带过“谁家兄弟不发生口角争执,一点小事。若是发生口角便是逾矩,这家还是家?”御史无话可说,望向太子那边。
自此后,容王一面让府里护卫、侍卫寻江若宁,每天必做的一件事,就是坚持不懈地弹劾慕容莹,天天如此,劲头十足。
碧嬷嬷来请皇帝示下:“禀皇上,温、薛二位县主去了漱华阁拟文臣巷的章程,带走了几位跑腿帮忙的宫人。翠薇宫没领差事的宫人也不多,凤歌公主离开前,叮嘱老奴,让老奴回行宫服侍太后,老奴是来辞行的。”
“辞什么行?凤歌生气了,等她气消,自然就回来了。”
容王立在一边,慢腾腾地道:“皇兄,若儿还真有可能不回来。雪曦的妹妹雪瑶来了,说是要带若儿去外祖家探亲。如果臣弟没猜错,皇兄的暗卫是寻不着人的。”
江若宁自幼在民间长大,又习得一身武功,她不想回来,你去哪儿寻她。
皇帝心下一沉:“凤歌真不回来?”
容王不以为然,“不回来正好,从今往后,没人给皇兄添堵了。不过臣弟,还是会继续弹劾大公主慕容莹。”
要不是因为这,容王当日也不会生气,他是猜到江若宁许跟雪瑶走了,这一走短则三五年,这长则几十年,他曾记得当年雪曦与他玩笑时,曾道:“你真要娶我,可知我有多少岁?”“你不就十七八岁?”彼时,她勾唇笑道:“我三百五十岁。”容王只是不信,后来才知道,天地之间有三千界,而他们所在的乃是人界,也称为人间、俗世。
雪曦来自的地方称为修仙界,那里是人与仙共存之地。
人,可以通过修仙成为仙。
而雪曦便是个修仙者,一个有望能成为真正仙人的女子。
为他,她甘入凡尘。
容王摆了摆手,“翠薇宫就封了罢,里面的钱帛之物都送回内务府。”
皇帝轻斥道:“朕是六宫之主,传朕旨意,翠薇宫上下宫人如凤歌公主在世一般。漱华阁的人已经很多了,将温、薛二人带回翠薇宫,就如凤歌公主在时一般生活。”
碧嬷嬷听到这话,明白皇帝还是会让凤歌公主回来,“早前公主请入宫的朱小姐呢?”
“也带回来罢,让她照凤歌的叮嘱修订律例。”
容王不满面地道:“皇兄可真是好盘算,要让马儿跑,还不给马儿吃草。凤歌心思单纯,一心为朝廷办差,要不是皇兄护短太过,也不会气得一走了之。”
人是走了,可临走前,这该交代的也交代了。
玉鸾、温令姝二人不是还在抓文臣巷的章程,许多良好的建议也是照着江若宁提的来。
皇帝恼道:“莹儿的公主封号被夺,连汤沐邑也没了,你们父女还想怎的?”
“就该将她交给刑部治罪。皇兄这般藏着掖着,群臣就不知道慕容莹背里都干了什么?你越是要护她,群臣们私下瞧着越是寒心。臣弟以为,若儿说的‘有法可依,有法必依,执法必严,违法必究’以这十六字作以法治国之本,很是在理。皇兄英明了这么多年,怎的到了如今,反倒不明白轻重是非。旁的不说,就说慕容莹那性子,知你护她,怕是越发有肆无恐。端仪皇后所出三个孩子,也只琪儿是个可以倚重的,唉……你看着办罢,臣弟不扰皇兄,告辞!”
刚出御书房,与候见的太子目光相对。
即便过了多年,容王还是不喜太子。
尤其是容王所言,三个嫡出皇子公主里头,唯慕容琪一人可倚重。这话深深地刺痛了太子的心,即便已过多年,容王还是不支持他,连带着也瞧不上慕容莹。
凤歌……
若不是她身系大燕运数,他还真容不得此女。
慕容莹的公主封号都被剥了,而今世人皆称一声“大公主”,她还想怎的?慕容莹现下连六公主锦鸾都不如。慕容莹虽有公主之尊,却无公主之实,没有汤沐邑、没有俸禄、甚至没有该有的内务府四季例赏,只能靠嫁妆与积蓄度日。
大总管道:“太子殿下,请!”
太子进入御书房,见罢了礼,皇帝赐了座儿。
太子揖手道:“禀父皇,容皇叔追着莹儿不放,谢婉君又做过何等荒唐之事,若非父皇念及情分,以谢婉君犯的罪,若在寻常人家,早就祸及九族。而今莹儿行事是有错,可父皇已经罚了,他还咄咄逼人,着实不该。”
皇帝冷眸一望:太子与容王不合已久。上次在容王府搜出的凤袍,来得蹊跷,后来刘森指证说谢氏在密道藏了凤袍,事实是:根本没人找到。
皇帝不想纠缠此事。
江若宁说公主犯罪当与庶民同罪,皇帝是不赞同的,皇家凌驾于一切之上,自然应在那律法之外,而江若宁则要让律法面前人人平等,只这一条,皇帝就觉得很难。
太子见皇帝不接话,自讨了个没趣,又道:“父皇,还没找到凤歌?”
皇帝道:“不必找了。”
“父皇……”
皇帝正容道:“朕说不必找了。”他冷冷地道:“你不在乎,朕管得了生前事,还能管得了身后事?”
这话,原带着几分恼怒。
太子垂着首:近来自己也没错什么事?怎就惹皇帝生气了。
皇帝抬手示意左右退去,声音低沉,却带着浓浓的怒色,“慕容莹谋杀凤歌,你自小与慕容莹最亲,这等事,事先你会不知情?若慕容莹行刺成功,大燕只怕最多还有十年天下,任朕如何兢兢业业,只怕也难以守得住。原来太子早对帝位无心,你若真有此意,倒不妨学了凤歌,罢免身份,如此……朕倒免了直接废你!”
这话听着,怎的带着一股杀意!
太子惊呼一声“父皇”,跪在地上,心下细想了一番,确实没有做错事,怎的皇帝突然说出这等话。
“********说过,不想做皇帝的皇子是做不好一个皇帝的。而想做好皇帝的皇子,却未必能做好一个皇帝。好自为之!若对帝位无心,但可直言告诉为父,为父赏你一个亲王爵。退下罢!”
他蓦地转身。
大总管看着这样的皇帝,心里不心得一阵狐疑:近来皇帝的心思越发重了,连他都猜不透。他一面不愿应了容王所请重罚慕容莹,一面又对太子替慕容莹不满。
“儿臣告退!”
太子揖手退出御书房。
皇帝不会突然莫名地说出这番话,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说他做不好一个好皇帝?
他心下越想越乱,又想自己近来并没有做错什么事。
太子闷闷不乐。
慕容莹心里还对凤歌有怨恨吧?
如果真要被她得逞,这不是要毁了大燕的基业?
皇帝问道:“凤歌离宫前,曾说韩国夫人愿嫁入深宫为妃?”
大总管答道:“正是。”
“没亲耳听韩国夫人说,朕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摆驾抚顺王府,朕要亲口问问韩国夫人。”
*
容王府。
容王在主院坐了一阵,凤歌离宫前,说她想做回曾经的江若宁。
做一个民女,就如此好?
这孩子去哪儿了?怎的突然就消失不见。
会不会在地下密道?
容王这般想着,启开入道口,疑了片刻,纵身跳了下去。
密道里很静,静得没有半点的声音。
曾经的地室已经塌陷,里面尘土飞扬,这里似很久没人来了,石床上有一封信,一侧还有个箱子,上面清楚地写着“慕容植亲启”,容王心下一沉,取起信,拆开细阅。
爹爹:
近安,见字如晤。当爹爹看到这封家书时,女儿已跟小姨离去,请恕女儿不辞而别。爹爹,此去一别,不知何时再见。小姨告诉女儿:外祖母很想我,有长留我在世外之意,女儿想,若是在那里生活得快乐,许就不回来了,但女儿会在爹爹有生之年归来探望。信中有一枚药丸,是女儿缠着小姨得来的,名曰驻颜丹,可返十年青春,特献给爹爹以表孝心。
最后,她署下“江若宁”三字,落款日期是三月二十。
她离开,竟有近十日了。
容王看着这药丸,雪曦没了,他延缓青春给谁看。
这药丸是自己留着,还是送给他看重的人。
容王这么一想,立马想到了太后与皇帝,太后已经不在乎年华已逝,在她看来,生老病死已是常情。
送或是留都是个难题。
他将信拆好放回信套,将驻颜丹一并放入其中,静默地打量着地室,不由得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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