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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实力


克雷迪尔坦率的态度令蕾菲娜着实愣了一下,她本以为克雷迪尔为了面子怎么着也会推搪一下,然而从克雷迪尔那鉴定的眼神中知道了原因——他的哥哥对芙若娅一见钟情了,既然迟早也要展开正大光明的追求,那也不必对自己的妹妹藏着掖着了。

        或者说,这种直接的做法,更符合克雷迪尔的个性。

        “哎呀,哥哥,你想把我妹妹变成我嫂子吗?”蕾菲娜笑着问。

        “……”克雷迪尔毕竟不好意思说是的,所以他一言不,算是默认。

        “那好吧,我来帮你一起弄吧。”蕾菲娜也走上前撩起袖子挽下腰。

        “不用了,我想自己做。”克雷迪尔说。

        “我明白你想尽到心意,现在你已经尽到了,也该是我这个妹妹给你尽尽心了。”蕾菲娜自顾地蹲下来一边帮忙一边说,“何况我也只能在这种事情上帮帮哥哥你了,先声明,芙若娅那边我不会去给你当说客的,这要完全看她自己的心意。”

        “嗯,这我明白。”克雷迪尔点了点头。

        兄妹俩不再说话,很有默契地埋头合作挖掘百合花的工作,同时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如果此时正在酣睡中老花匠知道了克莱顿大公的儿子和女儿现在在抢他的饭碗,不知会作何感想?

        “哥哥,你昨天一整个白天都和芙若娅在一起吧?”蕾菲娜边干活边问。

        “嗯。”克雷迪尔脸有点红。

        “那你们一起去街上玩了?”

        “……你都知道了?”克雷迪尔微有些差异,“她告诉你的?”

        “拜托!芙若娅她什么都没和我说,但是你以为这很秘密吗?全城起码有一半以上的人知道这件事,而且我打赌还有一半很快也要知道了,”蕾菲娜又好气又好笑的说,“以芙若娅的容貌,任谁见了她一眼都绝对忘不了的,而你这个全城都认识的人又站在她身边,你当全城的人都是瞎子吗?我虽然昨天没有出门,但是我听出去买东西的侍女说起了这件事,现在城里正在传呢。”

        “他们传什么?”克雷迪尔问。

        “还能传什么?传你们的事呗。”蕾菲娜耸耸肩膀,“人们都说:昨天有一位比天使更美丽的女孩儿出现在了克莱顿的大街上,而本城的少主——克雷迪尔公子显然是她的伴侣,而且两人的关系看来非同一般,几乎所有的人都相信,他们看到的是未来的领主和领主夫人,你明白吗?”

        “天啊,居然传到了这个程度?!芙若娅如果听到了会不会不高兴?”克雷迪尔惴惴不安地问。

        “难说得很,她现在有点不大对劲啊。”蕾菲娜面带忧色地说。

        “不大对劲?她怎么了?”克雷迪尔差异地问。

        “天哪!天哪!我的哥哥,亏你昨天还一直和她在一起呢,难道你就没察觉到她有什么异样吗?”蕾菲娜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我真的没觉得,她怎么了?你告诉我啊!”

        “我以前一直以为只有艾扎克斯是木头,今天才现原来你也是一根大木头!这么明显你居然都看不出来。”蕾菲娜连连摇头说。

        “我就是因为看不出来,所以才要你快告诉我嘛!”克雷迪尔显得有点急了。

        “唉,我也说不大清楚,只是一种感觉而已。”蕾菲娜叹息着说,“芙若娅她……她说了一些奇怪的话,好像要从此分别似的,但我想要和她好好谈谈时,她又刻意和我保持距离,以前从没有这样过,我和芙若娅之间是一点隔膜也没有的。我也不知道生了什么事,她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而且好像她就快要离开我们了……”

        “离开!?这不是真的吧?”克雷迪尔大声问,他相当紧张。

        “我也不知道啊,这只是一种感觉……唉,但愿是错觉就好了。”蕾菲娜轻声说。

        两人都没再说话,低着头默默地挖掘着花草,但他们的心思早已不在这个上面了。

        好不容易等到了吃早餐的时间,克莱顿一家三口围坐着餐桌,克雷迪尔和蕾菲娜看着那张本该坐着芙若娅的空荡荡的椅子,对望一眼,心中的不安更强烈了。

        “芙若娅怎么还没有来?没去叫她吗?”蕾菲娜终于忍不住问。

        “其实刚才就已经去叫过了,”一名侍女回答,“但是芙若娅小姐的房间中一直没有回应,我们想她可能还在休息,也不敢打扰。”

        “父亲大人,还是我亲自去看一下比较好。”蕾菲娜站起来对克莱顿大公说。

        “嗯,好吧。”大公似乎也感觉到了点什么。

        “让我和你一起去吧。”克雷迪尔也站了起来。

        兄妹俩一言不地快步向芙若娅的房间走去,他们心中的不安正在急剧扩大,但是谁也没有勇气把这个想法说出来。

        在焦急的心情面前,仅有几十米的距离的房间变得异常遥远,以至于当两人终于来到房间门口时,他们都有些微微气喘。

        “芙若娅,你在里面吗?”蕾菲娜急切敲着门问道。

        房间里没有任何的回应。

        “芙若娅?芙若娅?”蕾菲娜开始用力地敲门,并用里旋着门把

        但是们被反锁,而屋子里依然一点回应都没有。

        “还是让我来吧。”克雷迪尔沉声说。

        蕾菲娜略一犹豫,闪身让到了一旁。

        克雷迪尔握住门把,运力一扭,在他的斗气下,门把没有出声音就被摧毁了,他轻轻一推就打开了门。

        两人一前一后冲进了房间。

        “芙若娅?!”兄妹两人齐声惊呼。

        芙若娅躺在床上紧闭着双目,洁白如美玉的肌肤没有一丝血色,她就这么静静地躺着一动不动,仿佛连呼吸都没有了。

        “芙若娅?你怎么了!?”

        ……

        四小时前,克莱顿城郊湖畔。

        金色的洪流包裹着我的身体,我感觉一种无法形容的物质顺着手镯流入了我的体内,那是一种滚烫的,活跃的东西,它在我的每一根血管,每一条神经,每一个细胞里跳动着。

        我不知道是什么流入了我的身体,但是我感觉自己的身体一点也不排斥它,我们正很好地融合着,我的身体甚至在逐渐地和它同步,而这金色的物质依然不断地涌入,我感觉我的全身都已经被填满了。

        “啊!!!”我情不自禁地大喝一声,方圆数十米内刹那间金光大盛,金色的汹涌波涛直冲天际。

        金色的光芒逐渐淡化了,但是我体表的一层光芒依旧没有消失,我怔怔地站在那里,感受着身体的奇妙感觉。

        我肯定已经长高了,因为我现在看东西的水平线变得更高,而脚离我的距离也好像更远了,我把手伸到眼前,那是一双大手,手指修长,手背上有四根刚性的男儿骨骼和粗壮的静脉。虚弱的感觉不知何时早已一扫而空,我感觉全身有使不完的力量,耳目空灵,简直是无所不能。

        我要看看自己变成了什么样,到湖边去,我刚一迈步,立刻就逾越了我和湖水之间数十步的距离,我现自己已经飞行在湖面上方了。

        湖水中倒映着一个全身散着金光的年轻男子,他身高有一米八五左右,,大约十八九岁的样子,英俊的面部线条如刀劈斧削般刚劲有力,坚毅的目光中透出一丝冷酷,一头金色竖起的头,身躯健美富有阳刚之气,酷酷的紧身衣领口岔开很低,露出一对完美的胸肌。

        太完美了,典型的极品猛男,这才是我想要的。

        对了,得验证一下力量怎么样,可别被洛基骗了,弄得外强中干,可是要怎么使用力量呢?

        “感受一下自己的身体,你懂得如何使用的。”洛基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

        我点点头,右手握拳,将能量汇入其中,右手顿时形成了一个金色的巨大光球,我一运力,把光球向远处的湖面打了过去。

        “轰隆!!!”半个湖泊都被我炸沸了,水平面起码下降了五米,而周围开始下起了小雨。

        “原来……这就是天位高手的实力吗?”我喃喃自语。

        “这算不了什么,不过在下界,有这样的力量也足够了。”洛基说。

        “真是多谢你了,洛基大哥,我不应该怀疑你的,你果然是值得信赖。”

        洛基微微一笑,将我的高帽轻轻受落了。

        呼~心情真是好呵,这些日子以来因为破军那家伙的低俗恶趣味,我吃了多少苦,倒了多少霉(虽然也占到一点小便宜),现在终于摆脱噩梦,得偿心愿了,哈哈哈,破军,你能把我怎么样啊?哈哈哈哈……

        (破军王戟:“笑吧,尽管笑,尽管开心,尽管得意吧,尽情享受这一刻的美好时光吧。哼哼……绝望的深渊十秒倒计时开始。)

        真是好手镯啊,我抬起左手,看着左腕上的变身手镯,手镯的样子完全没有变化,只是变大了,和我现在粗壮得多的手臂依然贴合得很紧密,果然使用永远合适的。

        咦?黑玛瑙上的数字怎么好像有了变化?我看看……2:38……2:37……2:36……数字在不停地变。

        “洛基,这是什么呀?”我问道。

        “时间啊,你看不懂吗?亏我还特意按照你原来的世界里常用的计时方式来显示呢。”

        “时间啊,的确,那这是什么时间要用倒计时呢?”我又问。

        “还用问?当然是你变身的剩余时间喽。”洛基若无其事地说。

        哦,原来如此……什么!?????剩余时间!??难道……难道我还会变回女人吗?

        “什么叫变身的剩余时间!?你给我解释清楚啊!!”我暴怒地想要拎起洛基的领子,可是幻影却没有领子给我拎。

        “冷静,冷静,所谓变身的剩余时间,也就是说这个时间一过,你就会变回女身,这很容易理解啊。”

        “什么叫‘这很容易理解’啊!!!难道你把我变成在男人和女人之间可以互相转换的吗?!”我大吼。

        “嗯,不然你以为是怎么样?”洛基问我。

        “开什么玩笑!?这比人妖更让人恶心啊!你就不能把我完完全全变回男人吗?”我的声音都带哭腔了。

        “拜托,你以为这种事情用嘴说说就可以了吗?”洛基耸了耸肩说,“你忘了是谁把你变成女人的?是我老爸耶!神界排得上字号的大神啊!如果他花了大力气做成的事情我可以轻易解除,那他还有什么资格当我的老爸?”

        “可是……可是哪有变来变去的道理?”我是又气又急。

        “我也是煞费苦心才想出现在的方法啊,”洛基无奈地说,“本来我的确是想要把你完全变回来的,但是那天你睡去以后我仔细一检查,现已经不可行了,我老爸做得相当完美,无论我怎么做也来不及了,但是依靠神圣晶体高可塑性的特性,我还是来得及进行了一些的改造,虽然你的身体本身依然没有变化,也永远不会有战斗力,但我的改造却让它可以适应外来的能量以实现短期战斗,而这个改造一直持续到了昨天才算完成。”

        “这段日子里,我又配合你身体的情况帮你做了这个神器——洛基特制变身手镯,它可以吸收周围环境中外泄的能量储存于其中,当你使用它时,它的能量自动输入你体内,并刺激你的全身细胞活性化暂时成为战斗型,同时,物质化的能量凝聚在你体表起到保护作用,这就是你现在的身体了,其实它并不是真正的生命,而更像是一件铠甲,真实的你仍然是少女身体,只是藏在这个身体里面而已。”

        “那为什么还要设时间限制呢?永远这样不就好了吗?”我问道。

        “不可能的,”洛基摇了摇头,“激化细胞战斗对身体的负担太重了,如果普通人一次就死了,你因为有上等材料制作的远人类水准的身体才能承受住,但三分钟也是极限所在。”

        “靠!三分钟有什么用啊?我就当三分钟男人能干什么呀!?”

        “你太小看这三分钟啦,本来我的想法和你差不多,”洛基感慨地说,“但是我在你们的世界是看了一部惊天地,泣鬼神,闻者心惊,看者赞叹的影视作品,它告诉了我一个道理:三分钟里面蕴含着无限的可能性,任何事都可能生,无数次的拯救地球机遇都是藏在这三分钟里面的。”

        “是什么呀?”三分钟拯救地球?我怎么没听过这样的影视作品。

        洛基微微一笑,摆了个很傻逼的pose,然后郑重地说了片名:“宇宙英雄——奥特曼。”

        扑通……我被彻底打败了。

        “你是白痴!!白痴啊!!!你起码也有几千万岁了吧!?怎么会去看这么低能的片子啊!这种片子你也相信!?”我抓狂了。

        “我就喜欢看奥特曼,又碍着你什么事了?”洛基不高兴地说。

        “……算了算了,不和你讨论奥特曼了,去他妈的奥特曼吧!我们现在讨论的是男人和女人的问题,你怎么能把我变成这样忽男忽女的呢?”

        “我不明白,在你们人类看来,性别真得这么重要吗?”洛基很无辜的问我。

        “废话!!如果你突然变成了女人,你会怎么样?”

        洛基没有说话,只打了个响指,一下子就由男性的样貌变成了一位绝色美女,但是神情没有变化,一看就知道她还是洛基。

        “吓?你……你也变成女人了?”我吓了一跳。

        “嗯。”‘美女’洛基点了点头说,“我们神的身体是精华能量的聚合体,如果想要改变身体,只要改一下能量粒子的排列方式就行了,我们是无所谓性别的。”

        “难道你……你里里外外都已经变成了完全的女人吗?”我不敢相信地问道。

        “要我脱给你看看吗?”‘美女’洛基微笑着说。

        “呃……还是算了。”虽然我是有兴趣,但是一想到她是洛基,感觉就别扭。

        “那……那难道你们都是想当男就当男,想当女就当女的吗?奥丁呢?你不是喊他老爸吗?”我又问。

        “我是他创造出来的,而他一般是男人外形,所以我喊他老爸,如果他变成女人外形,我就喊老妈好了。”洛基淡然地说。

        ……对于这种毫无性别观念的家伙,你让我说什么好呢?

        “我不管,总之忽男忽女的我不能接受,与其这样我宁可只当女人,起码这是正常的。”我想了一会儿以后,下了悲壮的决心。

        “这很容易啊,你不要变就行了,平时你是完全正常的。”洛基说。

        “靠!说得轻巧,为了你的这个什么改造,我白白吃了那么多的苦头,难道就这么算了!?”

        “瞧你说的,怎么叫白白吃苦呢?别忘了,原本的你可是一点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哦,当初是因为一切都有我为你打理计划好,你才平平安安过到现在,你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价值的美女?以后没我罩着,只怕一不留神就被人给吃了。现在可好了,千钧一之际,你可以动强大的变身,尽管只有三分钟,但是天位高手的实力足够你摆脱威胁了吧?别忘了,三分钟时间里蕴含着无限的可能性,你甚至可以像奥特曼一样维护世界和平啊!”

        ……我恨奥特曼。t_t#

        突然间,我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被抽去了什么一样,变得真空了,然后身体开始缩水,整个人化为金光,金光又很快暗淡下去,站在原地的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我,一阵熟悉的虚弱感传了过来,不用问我就知道——时限已到,我变回来了。

        我抬起遭此变得又白又细的左腕看了看手镯,只见上面显示的数字果然变成了“o:oo”。

        我叹了一口气,正要几句牢骚,忽然感觉小腹中有一股奇怪的感觉袭来,那是麻痹和痛感的集合,在我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这种感觉迅扩散全身,我软软地到了下去。

        这一刻,我极端地想痛骂洛基,可是我不能,因为我的身体竟然又恢复到了我刚来异世界时的状态——不能动弹而且全身疼痛,这正是我想骂洛基的原因:不是已经完成了吗?怎么又作了?!

        “哎呀呀,我忘了和你说了,”洛基有些懊恼地说,“强行活化细胞战斗对于身体的负担毕竟太重了,会有后遗症的——就像你现在这样了。”

        虽然我不能开口骂,但是我望着洛基的眼神愤怒到可以喷出火来,他干的一切实在是糟糕透顶,简直岂有此理!这他妈的算什么事儿!

        “别这样嘛,只要一天时间,这种症状就会消失了,毕竟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让不适合战斗的身体强行转化为战斗型总是要付出点代价的。”洛基陪着笑脸说,“而且其实你可以根据情况把这种症状的作暂时压住,最多可以滞后一天才作,不过压住的时间是要加算在作的时间上的,也就是说如果你把症状拖迟了半天,那作以后就会维持一天半,以此类推,明白了吗?”

        靠!这又有什么鸟用?!一点意义也没有。

        “以后你就会知道有没有意义了,现在我们先不谈这个,”洛基耸了耸肩膀,“另外,手镯中的能量现在已经用光了,它会自己慢慢收集,收集的度视环境而定,你每次变身不一定要把能量用完,只要手镯中还有能量,哪怕只有一秒也可以用,但是你的身体,每次变身以后起码要间隔三天以上才可以再次变身,不然会造成伤害的,这很重要,明白了吗?”

        我瞪着洛基,根本懒得听他说什么,我对这种无聊的三分钟变身一点兴趣也没有,更何况这居然有这么厉害的后遗症,我以后死都不会再变。

        洛基看着我的眼神,叹了一口气说:“我希望你明白的是,你的身体早就不可能再变回男人了,早在一个月前,一切都已成了定局,我也想帮你,然而现在我所作的一切已经是我的极限,你可能觉得我所做得不但让你吃了很多苦,而且既无聊又没有意义,但我相信这会对你有帮助的,如果你实在不喜欢,只要不是用手镯就一切如常了。”

        ……你的身体早就不可能再变回男人了,早在一个月前,一切都已成了定局……

        ……身体……不可能……男人……一个月前……定局……

        ……不可能……定局……

        ……定局……

        我不要!!!!!!

        我的心在呐喊,眼泪夺眶而出。

        洛基以一种怜悯而又不解的眼光看着我,我知道在他这个不受性别影响的神的眼里,我只是因为固执而自己困扰自己罢了。

        可是我不能接受啊,男人应该就是男人,女人应该就是女人啊!

        渐渐的,我激愤的心情平静下来了,我冷静了。

        冷静带给我的是清晰的思路,冷静带给我的是对自己情况更透彻的了解,冷静带给我的是——绝望。

        我明白我不应该对洛基什么火,他能做得都已经做了,一切早在一个月前就已经定下来了,只是我这个傻瓜不知道,或者说不愿意接受而已。

        我会对洛基火,是因为希望破灭带来的惨痛失望感,而这个希望,是他带给我的,也是他粉碎的,我相信他其实是出于善意,可是结果却不想他想得那样。

        我不恨洛基了,甚至不再恨奥丁,一切只是阴错阳差,恨又有什么用呢?我只需要面对现实——我现在不再是男人,而是女人,不再是章天正,而是芙若娅。

        可就是这个现实,我面对不了,我无法想象自己后半生作为一个女人活下去的样子,所以,我感到绝望。

        我现在到底是谁?是章天正?章天正已经不存在,他没有未来了。是芙若娅?尽管她就是我,我却觉得这是一个陌生人的名字,她甚至连过去都没有,我根本不知道她是谁。

        我是谁?我的过去算什么?我的未来在哪里?我应该去做什么?我想要的是什么?一切都不知道,我从来没有如此迷茫过。

        这一切我早该开始考虑的,可是那个变回威力无比的男人的希望一度填满了我的心灵,让我别无他念,以至于浑浑噩噩的度过了一个月,我现在才突然现,失去了那个不可能实现的希望以后,原来我的内心是如此的脆弱和空虚,我甚至找不到自我。

        我躺在地上,眼睛呆滞地望着天空,洛基似乎一直在一旁陪着我,但我并没有去在意他。

        “芙若娅,”洛基突然这么喊我,我还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惊愕地望着他。

        为什么你不喊我的本名?

        “章天正已经不存在了,从此以后你将作为芙若娅活下去,这一点你最好尽快接受。”洛基说。

        ……

        “今后有什么打算?”洛基又问。

        ……

        “如此迷惘吗?”洛基皱了皱眉头说,“我见过很多迷惘的人,有的是为了名望,有的是为了财富,有的是为了权力,有的是为了爱情,而你却是因为性别,但不管怎么说,其实都只是你们对某样东西太过于执著了,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看开的。”

        ……真的是这样吗?

        “如果你对以后的方向完全没有打算,那我给你一个建议吧,”洛基想了想又说,“你在这个世界里面认识的那几个人,将会是很好的依靠。你最好回到他们那里去。”

        ……蕾菲娜……克雷迪尔……

        “是的,他们都是真正关心你的人,”洛基点了点头,“回到他们的身边去吧,你们是彼此需要的。另外,我再给你三个忠告,这很重要,就算你现在不能理解,你也要牢牢地记住。”

        ……三个忠告……是什么?

        “第一,能量终究是能量,不论它的存在形式是什么,你所了解的电能,核能也好,这个世界的魔力,斗气也好,其能量本质并无二致,所谓强大的人,无非是拥有更多的能量和更善于使用能量而已,不了解的东西并非不可战胜。”

        ……几乎没听懂,只有先记下来。

        “第二,不论在哪个世界生存,只要你处在一个社会中,调整人际关系就是重要的一课,你原来所在的社会把这方面的学问诠释得相当精深,而你在这些年的生活中相信已经有所领悟,事实上,在之前一段日子里你的表现就相当不错,以后更要挥你的先天优势。”

        ……大概听明白了,就是说我要充分运用过去二十年生命里的经历,在这个世界处理好和周围人的关系嘛。

        “第三,也是生死攸关的一点,你有三个秘密是绝对不可以暴露的,一是你的真实来历,二是你可以变身的事情,三是你那个特殊的体质。这三个秘密你一定要死守,对谁都不能说,否则……我也救不了你的。”

        ……有这么严重吗?不过我本来也没有说出去的打算,这三件事情无论哪一件如果被别人知道,我无疑都会被当成怪物。

        “第三件事情特别重要,因为其实在你的身体里藏着一个大秘密,我也是刚刚才知道,原来老爸在改造你身体的时候无意中吧……”洛基说到这里时,猛地回头瞥了一眼说:“不好!被我老爸现了!”

        啊?又被那个老头现了?……算了算了,他还能把我怎么样?反正情况不会更糟了。

        洛基的脸色象得相当难看,喘着粗气说:“老爸并没有来到你的世界,他是在神界现了我和你通话的事情,不过我布下了多重结界,大概可以稍微挡他一下。别怕,事情在我,他不会把你怎么样,但是我以后恐怕再难找到和你通话的机会了,以后你就靠自己一个人了,记住我的忠告吧。”

        ……你也要离我而去了吗?这样就真得只剩下我孤零零的一个人啊。

        “哎,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或许……我们的认识本来就是个错误,你当初根本不该救我,以后的一切,更是错上加错,”洛基谈了口气说,“不过现在说什么也晚了,一切都已不能回头,我再为你做一件事吧,你待在野外不安全,我把魔法越空间送你回去,反正老爸已经现了,也不用再遮遮掩掩的了。”

        洛基话音刚落,一道祥和的光芒包裹着我,我的身体慢慢漂浮了起来,洛基的声音又从耳边传来:“这可能是我帮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以后你一切靠自己,要多加小心,你身上奇货可居的东西太多,但对你却不见得是好事,照顾好自己吧,我现在就把你送回去了。”

        洛基!!!大哥!!!我突然想大喊,可是我喊不出来。

        “呵呵呵,你记住有我这个大哥就行了。”洛基的脸出现在我面前,带着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那种爽朗笑容。

        我的眼皮突然变重了,强烈的睡意袭来,我心里明白,洛基又使用了当初的魔法,让我可以在睡眠中度过这段难熬的时间。

        我想再看洛基最后一眼,但是……不行了。

        “芙若娅!芙若娅!你还好吗?”

        “芙若娅!求求你醒过来,别吓我啊!”

        当我迷迷糊糊睁开眼来时,我看到的第一样东西就是蕾菲娜泪汪汪的大眼睛。

        “啊!你醒了?谢天谢地。”蕾菲娜见我睁开眼睛,惊喜的大喊。

        一个人影猛地从蕾菲娜背后蹿了出来,以微微颤抖的声音问道:“芙若娅你没事?太好了。”我这才看清原来他是克雷迪尔,只见他脸上虽然没有眼泪,眼睛却红红的。

        “噢,她终于醒了吗?”克莱顿大公的声音响了起来,语气中也带了几分欣喜。

        我渐渐地想起一切了,是的,变身以后的副作用作了,然后洛基又被奥丁现,他在最后关头把我送了回来,老天啊,昨晚真是一团糟,但愿洛基没有什么事,不过奥丁虽然可恶,估计毕竟不会把自己的儿子怎么样的。

        比起别人,我倒不如先担心一下自己吧,虽然不知道睡了多久,但从我的身体已就不能动而且痛来看,应该还不到一天,但愿快点恢复吧。

        说起来,看克雷迪尔和蕾菲娜他们这副样子,应该从早上现我一后就一直守在这里,洛基说的对,他们都是真心对我好的人,可惜我无以为报,还要累他们担心。

        我想向他们表示一下感谢,但是不能,身体现在不听我的。

        我只能默默地望着他们,希望能从眼神中表达出一丝意思。

        “咦?为什么她只是看着我们,却连动都不动一下?”蕾菲娜看着我,担忧地问,而她一旁的克雷迪尔神情也差不多。

        毫无疑问,他们有点感觉到了我现在的情况,因为以前他们就和这样的我相处了很长的时间。

        “难道……”看着我一直没有任何反应,克雷迪尔的神色越来越惶急,“难道……那个恶毒的魔法又作了吗?”

        “莫非大贤者所说的这个魔法造成的影响也许一生也无法根除就是指的这个?神啊,你对芙若娅太残忍了!”蕾菲娜说到这里,已经哭了出来。

        神对我是很残忍,但不是体现在这件事情上,唉,洛基劝我看开些,但我却不知道如何面对以后的生活,我真得能做一个女人吗?

        “怎么了?难道是你们所说的那个黑魔法又作了?”克莱顿大公问道。

        “嗯,”蕾菲娜垂泪点头,“我本以为她的痛苦已经永远过去了,以后可以好好开始新的生活,可谁知道……呜呜……”

        克雷迪尔一言不,低着头以极快的度走出了房间,然而他刚一出去,就听到外面传来身体碰撞的声音。

        “哎哟,克雷……快告诉我,芙若娅她怎么样了?醒了吗?嗯?你怎么了?流泪了?”这是艾扎克斯焦急的声音。

        克雷迪尔很含糊的“嗯”了一声,接着他的脚步就远去了。

        “请问……”过了几秒钟,艾扎克斯既焦急又疑惑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谁能告诉我到底怎么了?芙若娅她怎么样了呀?”

        蕾菲娜低头垂泪,没有作声,克莱顿大公叹了口气,走过去说:“艾扎克斯,咱们出去说吧?”

        怪了,好像没这么严重吧?我过几个小时就会好的呀,等等,对了,他们并不知道这一点,在他们看来,可能我一辈子都会成为废人了。也难怪,毫无征兆的时好时坏,的确是很难琢磨的症状,也难怪他们会往最坏的地方想。

        现在的我,也不可能向他们解释什么,唯有顺其自然,等待身体恢复了。反正我早就已经对这种状态习惯了,只要执导过一段时间能恢复,那也不算太难熬。

        没过多久,天色就开始暗淡,并逐渐黑了下来,我这才知道我那一觉已经睡到了下午,克雷迪尔走了没多久就有回来看我,我见他眼角隐隐犹有泪痕,心中有些过意不去,尽可能以安慰的眼光看了看他。

        克雷迪尔似乎也注意到了,对我强笑了一下,然而似乎触动心事,突然猛地别过脸,吸了一下鼻子,又低着头急匆匆的出去了。而坐在我一旁的蕾菲娜眼泪就一直没停过。

        到了晚饭的时间,蕾菲娜让侍女们先去吃,自己却不肯离开,我听到一位侍女劝她吃饭的话,才知道她已经一天没进食了,克雷迪尔也是如此。哎,你们这又是何苦?

        受不了了,这样下去我都要以为自己要死了,装睡吧,眼不见为静,等到后半夜一切自然会好的。

        这段时间里,蕾菲娜一直守在我身边,克雷迪尔虽然没有露面,但是走廊上一直传来我所熟悉的脚步声,我能想象他肯定一直在门外像个哨兵一样的转圈,而与他一起的还有另一个脚步声,虽然我不是很熟,但也大概能猜到是谁了——他还在顾忌那块挂在门口的牌子而不敢进来吗?果然很单纯啊。

        终于等到了后半夜,我感觉全身突然传来一阵轻松感,我明白——终于恢复了。

        看着伏在我床头睡着的蕾菲娜,我可以隐隐看见她眼角的泪光,我实在是有心让她再多是一会儿——今天她操了太多心了。

        但是,我又听见了门外的轻微的脚步声,我知道那两个“哨兵”仍然没有去睡,只是放轻了步子怕吵到我们。

        不能让他们在担心了,我轻轻地推行了蕾菲娜,然后以平静的语气告诉她我已经没事了。

        克莱顿的居民们今晚一定很诧异,因为前半夜如此安静的大公府在后半夜突然变得像过节一样。

        看着一边呜咽一边紧搂着我不肯松开的蕾菲娜,看着满脸喜悦并不时回过头去偷偷擦一下眼泪的克雷迪尔,看着乐得话都不会说,只晓得傻笑的艾扎克斯,看着在一旁捋须微笑的克莱顿大公,看着那些和我并不熟,但都出真诚笑容的仆人侍女们,我知道,我在这个我并不熟悉的世界已经欠下一笔还不清的债务了。

        恩情债。

        大公府顶层的书房中,克莱顿大公正在柔和的灯光下翻阅这一叠文件,他的度显得相当快,几乎每一页只扫了几眼就翻过去了。

        并不太厚的一叠文件很快就被翻光了,克莱顿大公把文件放在桌子的一角,叹了口气,然后就靠在椅背上闭起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门口传来“咚,咚”的敲门声。

        “进来。”克莱顿大公睁开了锐利的双目。

        “父亲大人找我什么事?”克雷迪尔很有教养的推门进来,并行礼问候。

        “怎么?心情好象不错的样子。”克莱顿大公看了看儿子,微笑着说。

        “是的,因为芙若娅已经没事了嘛。”克雷迪尔微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克雷迪尔,芙若娅的身体或许已经好了,但你真得觉得她已经没事了吗?”克莱顿大公的神色变得有点严肃了。

        “……我不明白,她不是已经全好了吗?”克雷迪尔疑惑地问。

        克莱顿大公盯着儿子的眼睛看了一会儿,缓缓地说:“克雷迪尔啊,你从小资质过人,天赋甚至过了我,你的先后四位剑术师傅都被你在三年内赶了,别人都夸你是天才,我也以你为傲,相信你早晚有一天能青出于蓝。而你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却能够平和待人,并没有养成傲慢自大的个性,这也令我很高兴。”

        “都是父亲大人和大贤者教导有方。”克雷迪尔低头谦虚道。

        “不过……”克莱顿大公话锋一转又说:“你从小听着别人的夸奖长大,虽然没有目中无人,但心中一直自视极高,你认识的人中除了我和哈里曼,其他人大概你从不认为有什么值得你学习的地方吧?你在不自觉中漠视了他人的长处。这种情绪的产生我可以理解,但这样并不好。”

        “父亲大人教训的是。”克雷迪尔垂说。

        “我不是要教训你,”克莱顿大公语重心长地说,“我希望你明白,人不会完美的,他人总有值得你学习的地方,比如你妹妹吧,蕾菲那或许其他方面都不如你,但有一点:她对人的观察绝对比你细腻得多,我敢肯定,她也已经现芙若娅现在的异状了。”

        “芙若娅……她到底有什么不妥?”克雷迪尔有些紧张地问。

        “我只能这么说,那天晚上她一定生了什么事。”克莱顿大公皱了皱眉说,“几天前我第一次见到她时,她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和我说话也不多,但我从她的眼神中可以看到希望的火花,可以看到年轻人特有的勃勃生机和活力,所以当时我对她也很放心。可是从昨天早上她身上的黑魔法作开始,我突然现,她眼中的希望火花没有了,一开始我还以为是黑魔法作带来的打击,可是直到她的身体恢复以后,那希望的火花却没有再出现,她的眼神变得空洞而迷茫,似乎失去了未来的方向。尽管,在我们面前她强颜欢笑,但隐藏在其中的痛苦却逃不过我的眼睛,我确信,那天晚上一定生了什么事,而这件事对她造成了极大的打击和伤害。”

        “这是真的吗?”克雷迪尔显得震惊而焦急,他顾不得礼仪转身就向门口走去,“我要去问问她,究竟生了什么事。”

        “回来!”克莱顿大公喊住了克雷迪尔,显得有些无奈的笑了笑,“我的儿子啊,我做父亲的今天要说叨说叨你,追女孩子哪有像你这样缺心眼儿的?如此下去我很为你担忧啊。”

        “父亲大人,”克雷迪尔有些哭笑不得地说,“我很担心芙若娅,我像现在就去好好问问她到底生了什么事,请您不要再开我的玩笑了。”

        “我可不全是开你的玩笑,”克莱顿大公微笑着摇头,“你想想,如果芙若娅她真得愿意说,早就告诉我们了,谁愿意把难过的事放在心里憋着?既然她不愿意说,你这样跑过去问她,除了让她为难又有什么用?”

        “可是……可是我……”

        “哎,你是关心则乱哪,我告诉你吧,女性对男性多少是存在戒心的,你如果这样急吼吼地跑过去问她,她本来就算想说也不敢说了。她如果连什么事也不肯说我们怎么开导她?放心吧,我已经叫蕾菲娜去和她好好谈谈心了,两个女孩子真正亲密起来,那是什么体己话都说的,应该会有帮助的。”

        “……但愿如此吧。”

        “另外,我今天还有一件事要和你说,你先讲讲吧,你对芙若娅到底是怎么看的?她在你心中占什么样的地位?”

        “……非她不娶。”克雷迪尔沉思了一会儿说道。

        “那……如果,我是说如果你们将来绝对无法结合呢?你会怎么做?”克莱顿大公严肃地问。

        “这个我也考虑过,如果真得有这么一天,为了国家和家族,我会听从父亲大人的安排的,但是我可以肯定,我这一声都不会快乐。”克雷迪尔淡淡地说。

        克莱顿大公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开了口:“其实,这些日子我已经派人去探查芙若娅的身世了,报告就在桌上,不是捕风捉影就是毫无头绪,这个女孩儿的来历是一团谜。哈里曼和我的观点是相当一致的,芙若娅无疑是优秀绝伦的女孩子,但毕竟她失忆了,我们对她的来历一无所知,而你身份特殊,爱情是理智的敌人,我希望万一将来生了我们都不愿意看到的事情,你能保留着一份理智。当然,这一切只是最坏的打算,要知道虽然我不是很了解她,但是能让哈里曼赞叹的人可不多呢,她会是你的良配的,呵呵,浩浩加油吧。”

        “嗯。”克雷迪尔红着脸点了点头。

        “对了,顺便告诉你,其实艾扎克斯曾经来找我,求我替他做媒,对象不用说你也知道吧?”克莱顿大公笑了笑说。

        克雷迪尔的脸色变了变。

        “你也知道,艾扎克斯的父亲当年是我的侍卫也是朋友,为我挡了敌人一剑而牺牲了,我从来是把他当成半个儿子来养的,他也是你和蕾菲娜从小的朋友,造化弄人,想不到如今却和你成了情敌啊。不管怎么说,我不希望这件事影响到你们之间的关系。呵呵,我已经对他说了:‘这类事情我不管,你们自己去努力争取吧。’,既然我已经这么说了,那就意味着就算我心里希望你成功,也不可以帮你去做什么了,艾扎克斯虽然单纯了点,但是个好孩子,你可要当心别输给他了哟。哈哈哈哈……”克莱顿大公难得地大笑了起来。

        夜凉如水,我站在房间的窗前,长久地注视着夜空。

        在星云的彼端,我原来所在的世界——地球怎么样了?我那位不可靠的大哥——洛基又怎么样了?无从得知,也许,我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客观上,我已经被同过去一刀两断了,以后的一切都只能在这个世界重新开始,然而,我却不知道方向在哪里,我到底应该做个什么样的人呢?

        “在想什么哪?”蕾菲娜的声音突然出现在我背后。

        “啊!?”我吓了一跳,惊愕地转过头,她什么时候进来的?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吓你的,”见我受惊,蕾菲那连忙道歉,“其实我刚才有敲门,但是你没有反应啊,我又现门没锁,于是就进来了。”

        是这样啊,看来我太入神了。

        “没关系的,有事吗?姐姐。”我问道。

        “来,坐下说。”蕾菲娜拉着我来到床边坐下,温柔地***着我的头问“芙若娅,你信任姐姐吗?愿意对姐姐说说知心话吗?”

        “……”我默然不语,她可能察觉到什么了,但我能说什么呢。

        “唉,”见我默然的态度,蕾菲娜叹了口气,又转移了话题说:“你知道姐姐为什么要给你去‘芙若娅’这个名字吗?”

        我疑惑地望着她,摇了摇头,我当初就觉得“芙若娅”这个名字对她和克雷迪耳似乎有非同一般的意义,但其中的原委我并不知情。

        “其实,‘芙若娅’是我死去的妹妹的名字,”蕾菲娜的眼神变得黯淡而哀伤,“她小我两岁,和你差不多大,我和她的感情非常好,我爱她胜过爱父亲和哥哥,但是,四年前,她……她离我而去了。”

        离你而去?她死了么?

        “芙若娅……她非常得漂亮,当然不如你,但比我要漂亮,但是她从小体弱多病,经常会咳血,一年中有大半的时间是必须卧床的。身边的人都对她的身体很担忧,但她自己却从来没有消沉过,还经常鼓励大家打起精神来。”

        “她是个非常善良也非常坚强的孩子,非常关心身边的人的疾苦,但是她自己常年受到病痛的折磨,她却从来没有在意过,只是默默的忍受,父亲大人曾经请了很多名医想要治好她,但她的病是先天的,以什么毫无办法,治疗魔法也没有用。”

        “大概从六年前开始,她的病情开始越来越严重,我们为了救他,名医,灵药,魔法等等什么办法都用尽了,可是她的身体却一点起色也没有,两年中,我们眼睁睁地看着她日渐憔悴瘦削,却一点办法也没有,看到她每次见到我们都强忍痛苦作出笑容,我心里就像刀割一样,那个时候,就算让我把自己的命换给她,我也决不犹豫,可是……可是我有心无力啊。”

        “结果,那一天终于来了,我至今还记得,她那天在弥留之际,已经神志不清了,突然回光返照,开始喊我的名字,我连忙过去问她有什么事,她却对我说:‘笼子里的那只金丝雀,这些日子里一直有它陪我,我很感激它,请把它放了吧。’我当时说不出话来,只有默默地照做了,芙若娅她看着金丝雀欢快地飞出了窗外,似乎露出了微笑,然后,她就闭上了眼睛,永远的……”

        的确可怜啊,这就是红颜薄命吗?

        我回头看了看这个房间的一角,那里挂着一个空荡荡的鸟笼。

        “是的,这里就是芙若娅的房间。”蕾菲那深情地望着我,泪珠在眼睛里滚来滚去。

        我默默地站起身来,走到蕾菲娜跟前拥抱住她,让她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在她耳边柔声说:“姐姐,芙若娅在这里。”

        “哇!”蕾菲那终于大哭了起来,眼泪把我的衣服沾湿了一大块,我温柔的拥抱着她,轻拍着她的背脊。

        过了好一会儿,感情得到宣泄的蕾菲娜终于平静下来,她擦了擦眼泪对我说:“谢谢你,芙若娅,你不会怪我把她的名字取给你吧?”

        “当然不会。”我摇头。

        “因为,我真得觉得你和她好像,都那么的美丽,坚强而且善良,而命运之神又对你们都那么残忍,我但是不自觉地就把你和她的影子重合起来了,但是,请相信我,我从没有把你当作是她的替代品,你和她有各自的独特之处,在我眼里,你们都是我最爱的妹妹。”

        “我明白的,姐姐你不用解释。”

        “那就好,”蕾菲娜以一种无比喜爱的眼神望着我,“芙若娅,我告诉你一个小秘密好吗?”

        “噢?秘密?”我的好奇心倒是被吊了起来。

        “是的,这本来是件很难以启齿的事情,我也没有告诉过别人,但是对你,我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当然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了。其实,你还记得我们刚见面的那几天吗?那时你还完全不能动,每天都是睡在我的营帐里的。”

        “嗯,记得,那时多亏姐姐你照顾我。”

        “傻妹妹,对姐姐有什么好说谢的?”蕾菲娜微笑了起来,“那你还记得吗?那时你连水都不能喝,哥哥他就去弄来了蜂蜜,我调成了蜂蜜水喂你喝下去的。”

        “……”正是不好意思说,当然记得了,那是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回忆啊。

        “呵呵,你害羞了吗?不过我呀有点不好意思说啊,你知不知道,当时其实我每次喂完你,都觉得浑身热,心跳得好快啊,我都不知道是怎么了,而且晚上夜辗转难眠,就算睡着了也会做那些让人说不出口的怪梦……唉,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好在自从你身体开始好转起来,这种奇怪的现象也消失了,我妈妈去世得早,这种事也只敢告诉你了,别人一定会笑话我的。”

        ……石化ing

        我想我大概明白生了什么事——奥丁你这杀千刀的变态老头!

        简直不敢相信,蕾菲娜当初是从上而下把水灌进我嘴里的,就算沾到一点我的唾液,那也是非常微量的,想不到这样就会有如此明显的反应,奥丁那个天杀的,把药效弄得这么强!

        以后一定要注意个人卫生了,如果乱打喷嚏或者和别人共用餐具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芙若娅,”蕾菲娜当然不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她柔声对我说:“你可能会觉得我对你讲这样的事情挺无聊的,但我想要告诉你的是,无论任何秘密,我都愿意和你分享,我希望你也能这样对我,好么?”

        “……”

        “我知道你有心事,也知道你一定有不能说的苦衷,”见我沉默不语,蕾菲娜又说道,“可我希望你明白,无论你所背负的是什么,我都愿意和你一同分担,无论前面是什么,我都愿意和你一同面对,我相信我哥哥也是同样的意思。”

        “姐姐,我……”

        “你不用现在就回答我,我也明白,有些事情我们可能根本帮不了你,而且你也不愿意说出来,只要你知道,有任何需要我们帮忙的事情,你说一声就行了。”

        “……真是谢谢你们,姐姐。”

        “好的,那么我告辞了,”蕾菲娜微笑着站起身来,走到门口打开了门,当她走到房间外面时,回头冲我微笑了一下说:“再见,还有,手镯真漂亮。”

        门轻轻地关上了。

        我怔怔地站在房间里。

        原来蕾菲娜早就现我手上多出来一个手镯了,想想也是,我又没出过门(在他们看来是这样),手上竟然莫名其妙地就多出来一个手镯,是够奇怪的,别人也就罢了,蕾菲娜如此细心,和我又走的这样近,怎么可能不现呢?可是她什么也没问,真是体贴的人啊。

        越是深深感受到他们的关怀,越是对欺骗他们感到内疚,而我同时却又依赖于这种欺骗来得到他们更多的关怀,我突然觉得自己真无耻。

        那么……要告诉他们真相吗?

        不!我很快否决了这个想法,因为我想通了一点:说出真相,不但于事无补,而且无论对我还是对他们都不是一件好事,结果只能是双方都不好过。

        我相信,尽管在出点上有自私的因素,但我对他们的欺骗是善意的,有些事他们不知道,对大家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这个想法或许有点阿q,但也的确是事实。

        想通了这一点,我的心情轻松了很多,仿佛卸掉了一个包袱。

        蕾菲娜他们的关怀令我颇有温暖的感觉,心情也豁然开朗,我突然觉得,只要能保有这种真情的温暖,或许就算在这里做女人,也未必不能接受吧?想想洛基说得也有道理,或许我以前真得太执著于性别了,我可不是一个拘泥于陈规的人啊,有没有可能患重看法呢?何况我还是坚定的马克思唯物主义者,相信物质决定意识,我会有男性的意识是因为我以前是男人,既然现在我的身体成为女人了,那意识也应该逐渐转化了吧?

        然而,虽然想通了不少,但毕竟意识也要反作用于物质的,总还是觉得有点别扭,再怎么说我也当男人2o年了,已经完全习惯于男人的角色,让我突然“转型”做女人,难免觉得接受不了啊。

        唉,心情矛盾哪。

        正当我苦恼不已时,却听到窗外传来淅淅梭梭的声音,我好奇的走过去想一看究竟,不料刚走到窗边,一个脑袋却猛然从窗口探进来,我吓得半死,惊叫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这才看清,原来这个人是艾扎克斯。

        “啊……对……对不起,芙若娅小姐,我不是有意……”艾扎克斯结结巴巴地说。

        “我的天啊,艾扎克斯先生,吓死我了,你想干什么呀?”我一边从地上爬起来一边不悦地问。

        “呃……我……我只是想来看看你,但是……但是门口……有牌子……蕾菲娜说如果我违反,她和你就……就永远不理我,我想……从窗子的话……”艾扎克斯显得很羞愧,越结巴了起来。

        我听着他半通不通的话,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对了,门口有一块写着“艾扎克斯与狗不得入内”的牌子,那是当初蕾菲娜嫌艾扎克斯太烦,怕他骚扰我,所以就在门口挂了那么块牌子,其实有一半是开玩笑,大概曾经向他放过像“如果你敢违反牌子上写的话,我和芙若娅就永远不理你了”之类的狠话吧?后来蕾菲娜心思都放在我身上,只怕早就忘了那块牌子的存在了,然而可怜的艾扎克斯却一直把这话记在心里,想来他虽然不至于笨到把这话完全当真,但也怕人我们生气而不敢违反,可是又实在想来看看我,才会想出爬窗这个笨办法吧?

        “天哪,”对于这个家伙,我倒是感到有点好笑起来,“你怎么爬上来的,这里是三楼啊。”

        “哈,我怎么说也是上阶剑士耶,区区三层楼怎么难得倒我?”艾扎克斯顿时显得得意起来,果然是个单纯的家伙,“何况这墙壁上有那么多爬山虎,抓着它们很容易就爬上来了,哈哈。”

        “原来如此,”我突然现,自己已经不是像原来那么讨厌他了,单纯的家伙也有可爱之处嘛,“那么你找我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啊,只是突然很想看看你。”艾扎克斯笑了笑说。

        “突然想看我,于是你就顺着爬山虎跑到三楼上来?天哪,难道你做事从来不先考虑一下的吗?”我惊奇地问。

        “别人经常问我和你同样的问题呢,芙若娅小姐,但是我想,这又有什么关系呢?随便别人怎么说好了,我有我的生活方式,我喜欢自己的生活方式,这不就行了吗?何必想那么多呢?一切顺其自然,自己开心就好了嘛。嗯,我就是这么想的。”艾扎克斯的笑容有点傻,但他的眼神中却流露出与众不同的真诚和自信。

        我被触动了,被那个傻里傻气的神经级粗的艾扎克斯给触动了。

        “……这又有什么关系呢?随便别人怎么说好了,我有我的生活方式,我喜欢自己的生活方式,这不就行了吗?何必想那么多呢?一切顺其自然,自己开心就好了嘛。”艾扎克斯的这番话,解开了我心中的一道锁。

        是啊,我既不需要执著于原本是男人的性别,也不用去太过刻意地做得像一个女人,顺其自然,做我自己就好了。想通了此节,心中只觉得海阔天空,数日的阴霾一扫而尽。

        枉我自诩聪明,却远不如艾扎克斯看得通透啊。

        未来的方向也是一样,何必非要想那么多呢?以前的我也从没有想过将来要怎样要怎样,但不是依然过得很自在吗?只要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那就可以每天都开开心心的,在哪里不都一样吗?虽然我以前的朋友现在一个都不在身边了,但我身边又有了现在这些人啊,尤其是蕾菲娜和克雷迪尔,我喜欢他们,我很确定这一点。甚至眼前的这个艾扎克斯,我现我也有点喜欢他了。

        “你真了不起,艾扎克斯,我很感激你说的这番话,谢谢你了。”我微笑着看着他说。

        艾扎克斯露出了非常惊喜的表情,甚至兴奋的双手舞动起来,然而他忘记了一件事情——他现在正依靠双手抓住爬山虎来攀爬,结果就是,只一瞬间,艾扎克斯的声音就从我的眼前消失了,接着楼底下传来一声闷响和一声“哎哟!”的大叫。

        “你还好吧?”我把头伸出窗子关心地问道。

        “……没……没事……”接着是一连串的傻笑声。

        呵呵,我也放心了——傻瓜是死不了的。

        接下来的几天是相当快乐的日子,我不再消沉了,连带周围的人也都高兴起来,尤其是蕾菲娜和克雷迪尔,另外,我还听说艾扎克斯这两天常常在走路或者吃饭的时候突然傻笑起来,让周围的人诧异不已。

        蕾菲娜再也没有准问过我关于那天晚上生的事,其他人也都很有默契的绝口不提,这也令我很感激,他们是很真心地为我好,而且很体谅我的隐私。我也开始渐渐喜欢上现在这样的新生活了。

        只是有一点,开始因为对这里陌生环境的新鲜感还不怎么觉得,但是现在,随着我对这里的逐渐适应,这种感觉越来越明显了,那就是——好无聊啊。

        在大公府享受贵宾待遇的我,身边的每件小事都有人服侍周到,结果就是我自己根本无事可做。

        然而,蕾菲娜仿佛是我命中的天使,正当我未开始为无聊而烦恼的时候,他已经帮我解决了问题。

        “哦?天神之光学院?”

        “是啊,我和克雷迪尔都是天神之光学院的学生,现在学院快开学了,我们想,既然你的记忆还没有恢复,那就先和我们一起去那里上学吧,反正你的年龄,也刚好可以去上一年级,手续我们会帮你办理的,这样我们也可以常见面,这不是很好吗?”蕾菲娜满怀期盼地望着我。

        天神之光学院?听这倒是蛮像那么回事儿的,但不知是一所什么样的学校。

        “嗯……姐姐,你能给我讲一下这个天神之光学院的事情吗?我好像有印象,但是又……”我用含糊的语气开始套情报。

        “哎呀,天神之光可是大6最负盛名的学院啊!你连这个都不记得了么?不过没关系,我现在就给你好好说一下吧。”

        “国家想要展,最需要的是人材,大6上这么多国家,千百年来分分合合,历代更替,所有的国家都明白了人材的重要性,所以早在千年前,大6上就出现了专门为展人材而设立的学院,展至今,全大6有学院数百所,其中知名的大学院数十所,而天神之光学院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天神之光学院的历史是相当悠久的,而它建校的历史也很富有传奇色彩,早在五百多年以前,有一位天位高手叫塞德洛克,他童年贫寒孤苦,长大以后又过得不得志,一度曾经误入歧途,眼看着就要糜烂一生,却在机缘巧合下遇到了他的老师——当时的大魔导师萨拉曼,萨拉曼看出了塞德洛克对魔法的惊人天赋,于是收他为徒并倾囊相授,而赛德洛克也不负他重望,最终青出于蓝成为了天位高手,塞德洛克后来回忆前半生的经历,在感激恩师之余也不禁感叹:如果当初没有两人巧合的相遇,自己很可能就此埋没一生,只有死在街头的无名小混混,再也没有日后的天位高手赛德洛克。眼看大6地域虽广,但是门阀等级森严,下曾人民难以接受到教育,不知又有多少平民中的人材明珠暗投,遭到埋没。”

        “于是,塞德洛克下定了决心,开始建立一所学院,他声称这所学院建成以后招收学生时不问出生,只看才华,对学生因材施教,唯才是举。同时,他也一改过去的学院隶属于国家势力下的模式,不依附于任何势力,在全大6范围内招生,录取的学生也无向任何国家宣誓效忠。”

        “他建造这么一所学院,一定很困难吧?恐怕会有很多阻力呢。”我轻声插嘴问,塞德洛克的行为无异于一场教育上的改革,把过去统治阶级独享的受教育的机会提供给了平民阶层,我不认为那些封建君主们会愿意接受。

        “是的,困难之大,令人难以想象啊。也幸亏赛德洛克的天位高手身份,没有人干公然对他怎么样,而他又有着极高的声望和人望,很多人向他提供了暗地里的资助,塞德洛克自己筹集人力物力,前后耗费三十七年光阴,终于建成了天神之光学院。”

        “三十七年!?天哪!”我惊叫起来,“那岂不是一个人的半生?”

        “嗯,对普通人的确是这样,但是对于平均寿命过三百岁的天位高手来讲,还不算是太长吧。”蕾菲娜略有点奇怪的望着我。

        靠!原来当天位高手还有延年益寿的好处,我哪会想到还有这种事啊?虽然有些好奇,但现在不敢问,以后总有机会的。

        “姐姐,那学校建成了以后又怎么样了呢?”我赶快转移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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