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二章 拜师(二)
阮志南脸上的表情足以证明他对于拜师一事十分无所谓,倒是他身旁那两个女人兴奋的不成样子。
尤其是那个乌仁图雅,她不断推搡着阮志南,“这可是难得的机会,你还不快快磕头拜师!”
阮志南却不以为然的问道:“难道前辈要我答应的就是拜您为师?”
穆道人摇了摇头,“我的确是说让你拜入我门下,但我要你拜的师父是我的小徒弟乌仁图雅!”
“什么!?”三人异口同声的问出这句话。
乌仁图雅当即会意,“师父是想让他以您徒孙的身份去和云初杭的孙女比剑吗?”
穆道人道:“正是如此!既然我徒弟不是他儿子的对手,我就培养个徒孙替我打败他孙女。”
阮志南连忙拒绝道:“不、不可能,我是绝对不会帮你害梦儿的!”
说着他便向远处跑去,却被穆道人用鞭子擒了回来,“以你现在这副德行想要给你爹报仇基本是无望了,你没有本事就得一辈子受制于人,就像现在这样!”
阮志南无奈的撇了撇嘴,“那又怎样!梦儿又不是我爹的杀父仇人。不管怎么说,我是不会为了学武就和梦儿作对的。”
穆道人大笑了两声道:“我可没说让你和她作对,更没让你害她。我只是希望你可以学习我的剑术然后以我徒孙的身份打败她,仅此而已!这就是我要你答应我的事,绝对在你力所能及之内。”
阮志南有些犹豫了,他试探性的问道:“真的只是这样吗?”
穆道人再次点头确认,“就是这样!”
这时,乌仁图雅却突然不乐意了,只见她跪在穆道人跟前言辞恳切的说道:“请师父收回成命,徒儿自己的武功都练不好,如何能教授徒弟呢!”
其实,她是打了另一番心思,从阮志南挺身而出为她挡鞭子开始,她就对其高看了一眼。
这么多年来,除了春江海以外,阮志南是第一个宁可自己受伤也要保护她的人。这样的人,几乎快被自己歌颂成英雄豪杰了,又怎么可以做自己的徒弟呢。
不过有一句话,她说的确实没错,以她目前的武功实在不适合收徒弟。
穆道人却满不在乎的说道:“那有什么,你们顶多是挂个师徒之名而已,他所有的武功皆由我亲自来教。”
乌仁图雅仍旧不肯起身,但她知道自己要是不说出个让他信服的理由,饶是磨破嘴皮子也无法改变他的想法。
因为他时间不多了,那些想赢的心却越强烈。如今连阮志南这等不入流之辈都能入他的眼,可想而知,他当真是没有其他办法了。
乌仁图雅的脑筋飞快的旋转着,终于让她想出一计策,“师父……图雅自恃资质平平,实在不能担此重任。不如、不如……就让志南转投在大师兄春江海门下!
大师兄是您最为得意的弟子,若非受到其他三位师兄师姐的牵连,大师兄也不会选择自尽……总之,我支持志南做大师兄的弟子。何况,大师兄一生都对您忠心不二,临终却无传人……志南的到来正是天意呀!
如此一来,大师兄有了弟子,您也有了徒孙,岂非一举两得!”
乌仁图雅这一番话着实戳到了穆道人的痛处,当年他为了一己之私强迫春江海丢弃自己的亲儿。
初时不以为意,上了年岁以后每每忆及此事,心中都甚为后悔。虽然春江海与夏瑞竹一直没有埋怨过他,但他经常会问自己,那孩子现在何处,过的可好……
所幸,曲宗荣除了身体异于常人不能练武外,一切都很好。
而乌仁图雅的提议正中阮志南下怀,他也不想认一个小丫头做师父。加上穆道人内心深处的愧疚,三人一拍即合,就这样替已故的春江海收了个徒弟。
虽然师父已死,这拜师礼却是一样都不缺。
阮志南很是恭敬的在其灵位前磕了三个响头,又撒了一杯酒水,“师父在上,徒儿阮志南在这里向你磕头行礼了。”
拜完了春江海,阮志南又跪到了穆道人面前向他递了一杯茶,“徒孙志南,见过师祖。”
望着他那双略显迷离的眼睛,穆道人轻声问道:“怎么,不愿意做我的徒孙还是不愿意做春江海的徒弟?”
阮志南耿直的说道:“都有点不愿意!毕竟你们和梦儿一家结了很深的仇怨。可是如果我不做你徒孙的话,你就会继续虐待图雅。而且……我身兼父仇,只有学会了你的武功,我才能为我爹报仇雪恨。”
“所以……”穆道人接过他的话继续说道:“你是不得以才做我徒孙的咯?”
阮志南十分爽朗的点了个头,“就是这样!虽然我拜师之心不诚,但我想和你学功夫却是真的!”
听完这话,一旁的乌仁图雅着实为他捏了一把汗,“志南,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呢,还不快和师父认错道歉!”
阮志南顺势从地上站了起来,“我不觉得我哪里做错了,我只是把我心中实实在在的想法说出来了而已。”
乌仁图雅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甚至不敢去看穆道人的眼睛,她很怕阮志南会因此而死。
以往,不管是她的四位师兄师姐还是自己,一味地奉承讨好还来不及,饶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这么和他说话。
出人意料的,穆道人没有生气也没有责怪,反而用赞许的眼神冲他笑了一下,“看不出来,你还蛮有骨气的。好,好的很!拿上你的枫染,随我来吧!”
说这话时,穆道人脸上难得有了一丝慈祥之气,他用内力催动着轮椅向内室走去,阮志南紧随其后也跟了进去。
乌仁图雅这才将心放进了肚子,“志南果然与众不同,非比寻常……将来一定会比大师兄还要厉害的多。”自此,她对阮志南更是添了几分崇拜之情。
穆道人的房间里除了一张硬床外,再无其他能入眼之物,看上去显得十分空阔。
阮志南满是疑惑的问道:“不知您的佩剑在何处?”
穆道人淡淡的说道:“虽然云初杭害我成了残废,但他是这个世上唯一打败过我的人,也是我唯一钦佩之人!
很长一段时间内,我苦练剑术只为了打败他一雪前耻。他死后,我的心中莫名感伤,或许是因为失去了一个最好的对手吧!
所以,我便折断了佩剑,也誓再不与任何人斗剑。可我还是不甘心,这才收了四个弟子,奈何他们无一人真心为我所用。他们全都怕我、惧我……只有你,敢对我实话实说。”
不知为何,阮志南竟莫名的对穆道人充满了同情。他很清楚,这份同情不是因为他身有残疾,而是看见了他心底的孤独与寂寞。
想到此,阮志南轻声问道:“就算我替您打赢了云老堡主的孙女,又有何用呢?毕竟,云老堡主已经故去很多年了。您如今一把年纪也应该安度晚年才是,武林中的纷纷扰扰还是提早放下吧!
这样,对您自己也有好处。许多事,看开了,心里就会舒服了。”
穆道人冷笑道:“你小子懂什么,我执着了大半辈子的事岂会因你的三言两句作罢!总之,你只要一心一意学习剑术就好,其余的事少操心!”
阮志南这才提剑慢慢向他靠近,“烦劳师祖费心,我一定会勤学苦练的。”
穆道人只轻轻拂了下衣袖,阮志南便于顷刻间翻倒在地,手中的枫染剑也随之滚落至一旁。
只听得穆道人重重的叹了口气,“看来,得先从内功教起了。”
说完这话,穆道人便功将其吸至掌中,“小子,你的资质虽说不差,但也委实算不上多好!老天爷留给我的时间已经不够让我一点点的教你了,我现在就将我这一身的内功全部传到你的身上!
横竖我也出不去这大沙漠,要这一身功夫也是无用。我看得出来你为人耿直忠厚,一定会为我达成所愿的。”
阮志南只觉背上一暖,仿若一团火焰贴在自己的脊背之上,一股热流在周身经脉流转。
随着温度的升高,阮志南的脸上开始滴落起豆大的汗珠来,他一度感觉自己的身体热的快要炸裂开来,难受至极。
他只轻轻动了下手指,穆道人便伸手点了他两处穴道,让他无法动弹,也不能言语。
直到穆道人的手自他脊背离开,他才稍稍感到舒服了一些。
穆道人捋着白花花的胡子说道:“你身上那些粗浅的内功已经全部被我化去,现在你尝试着气走真田,然后对着这张石砖床打上一掌试试。”
阮志南当真是一点儿也不心疼自己身上的功夫,即便被化去他也未曾多说什么,只是按照穆道人的指示而行事。
令他意想不到的是,他只轻轻一功,竟将那张坚固无比的石砖床给劈了个粉碎。惊的阮志南登时便瞪大了眼睛,“这、这……这不可能,我何时变的这般厉害。”
显然,阮志南无法相信这一掌是经自己手打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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