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你俩挪过去点，那边还这么大地儿呢。”沈母端着四碗热气腾腾的汤圆放上茶几，沈伊和沈川扬各拿一碗，识相地往外挪了三分地儿。
“老沈呢？”
“卧室抢红包呢，说我和姐在这儿玩手机占了他信号。”沈川扬舀起一勺汤圆，送进嘴里一半儿就被烫得龇牙咧嘴放下了碗。
“还有5分钟就跨年了，川洋你把你爹拉出来，怎么一点仪式感都没有！”
“哦。”
“哟，还知道仪式感呢，妈您可真潮。”沈伊打着趣，突然瞄到电视台直播晚会里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想当年你妈在工会里也是引领潮流的弄潮儿……”沈母说到一半，看到沈伊点着手机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谈恋爱了？”
“啥啊？”沈伊以为自己露出了什么端倪，急忙辩解道：“我准备给羽落打电话呢。”
“她忙着吧，你不是说她要参加什么晚会儿吗？”
“对啊，刚我在电视里看到她了。”沈伊说着小碎步跑到电视前，“一会儿你看角落，有个玩手机的黑裙子皮草外套的美女，应该就是她。”
镜头非常配合地转到了台下。
“诶诶诶，我看到了。是那个吗？”
“对！一定是她，我正准备打个电话逗逗她呢。看看她什么反应。”
“那你快打，我也想看哈哈哈哈。”
沈伊笑着拨了过去，卧室里的老沈抢完了红包一脸不甘心地走出房间。
视频拨通了快15s，对方才接了起来。
“干嘛这么久才接呀！”
“哈哈怎么了？我刚在录节目呢，到外面才敢接。”
程羽落看着视频里裹着严实加厚睡衣的沈伊忍不住笑了起来。“看着可真暖和。”
“电视上看到你了，抓到偷偷玩手机！”
“我在工作呢，没有玩。你在家吗？”
“对啊，我爸妈弟都在呢。来，大家给程羽落女明星打个招呼！”
镜头拉远，其乐融融的一家四口参差不齐地笨拙挥手。
好幸福，也好可爱。
“诶？那是小洋吗？”程羽落盯着角落动作最不标准的沈川扬，“大变样啊，我完全认不出来了。”
“是啊，男大十八变嘛。”沈伊后退两步把沈川扬拉进镜头里，“叫姐。”
沈川扬来不及看清画面就稀里糊涂叫了声姐。
烟火升空，绽出千万朵绚丽的烟花。
“你们快看，我们这边放礼花了！”
程羽落将镜头对准身后的夜空，烟火升空，黑夜骤明，星光点点下映出少女明艳动人的侧脸。
“不错不错，我们也算和各大天王看过同一片烟火了。”
两人相视一笑，像是心电感应般默契开口。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每年的约定，今年也没有缺席。
圣皇娱乐
“调到川城？”宣传总监有些好笑地打量着程羽落。
“你怎么知道那边最近才建起的分公司？汪小斐跟你说的？”
“没……”程羽落心虚，“我在招聘网站看到的。”
“看来你心里已经做好决定了。”总监直言不讳，“如果我不同意，你就会提离职对吗？”
“也没，就想先请教一下您的建议，因为我家也在那边，如果可以回川城，我工作应该也会更稳定。”
“据我所知目前川城还没有设立艺人市场部，如果你现在回去，目前只能做新媒体运营和公司官网的内容运营，薪水大概率也会受影响。”
“不能平薪调岗吗？”
总监思忖片刻，“这个可以后续再评估。但是羽落，我也老实交个底儿，我今年是准备让你升职主管的。如果你现在回去了，就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川城发展大不如北京，你自己好好掂量。”
“那……我再考虑一下吧，谢谢总监。”
退出办公室，程羽落回到工位开始发呆，蒸汽喷出的白雾弄湿了她耳侧的发丝也毫无察觉。
直到身后有人拍她的肩。
“羽落，来一下z-1会议室。”
程羽落回神，身后人已经不知去向。
“刚谁叫我？”
她抽了一张纸巾擦着头发看向身边小姐妹。
“zara吧，我看她好像挺着急的样子。”
楚临的宣传经纪。
这姐因为楚临这几年来名声大噪去年已经升到了宣传主管。不想去，但又得罪不起。
z-1会议室不大，程羽落面色淡然推开玻璃门。
主座的楚临抬起冷眸，冰冷的眼神直刺人后背发凉。
一头奶奶灰，眼角下有着一颗小巧的泪痣，皮肤白得失真，粉底也盖不住的不知道几个晚上熬出来的黑眼圈。
病娇又妖冶的圣皇小魔头。
程羽落扫射四周，办公室里只有楚临、汪小斐和一个小助理。助理举着手机正对她的脸，一看就是在录像。
她咽下口水，缓慢开口：“zara姐叫我过来……”
“是我叫你过来。”
楚临后仰依靠在座位上，手指从外套内侧抽出一张卡扔在了桌面。面无表情道：
“听辰景说你一直想在北京有个房子，这是200万，天通苑买个小两居应该够了。密码是他身份证后6位。”
“什么……意思？”程羽落不解，“这是什么费用？”
“补偿费？分手费？”楚临漫不经心低头抠着指甲。“他是我好朋友，听说你们交往不久已经和平分手了。但我还是有点担心你给他惹麻烦，如果不介意也可以当做是额外给你的精神补偿。能懂我意思吗？”
翻译过来大概就是，要是敢在网上曝光一丝对他不利的新闻，这个视频就是你为了钱不择手段的证据。
“好。”
程羽落心情出乎意料的平静，拿起卡片询问道：“还有别的事儿吗？”说完她便注意到了楚临无名指上的戒指，那是李辰景和她的情侣对戒，另一只此刻还遗忘在自己的无名指上。
楚临同样也注意到了，扬着下巴命令道：“把戒指取下来放到桌上。你可以出去了。”
傲慢无礼的态度让一旁的汪小斐都皱起了眉，但楚临如今如日中天，她也习惯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得眼神示意程羽落不要轻举妄动。
程羽落咬着唇一声不吭，心里第二人格已经跳上了桌提溜着楚临的头疯狂抽打起来。
“怎么？舍不得？”
“没有，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楚临面露不满，“什么？”
“就算有一天你不爱他了，也别害他。”
这样的回答出乎意料，楚临敌意的眼神稍有缓和。
“我永远不会害他。”
“那祝你们幸福。”
她取下戒指轻放在桌上，毅然决然走出了会议室。
餐厅内
“怎么有空找我吃饭了～？”
程羽落目光从手机转移，看向走进包厢的漂亮女人。
“好久没聚了嘛，挺想你的。”
孙玥是程羽落在实习时认识的第一个朋友，两人兴趣相投，如今在一家影视公司做资深编剧，性格爽朗大方，在圈子里混得还不错。
“想我？上个月还一起去了环球影城。你这女人是不是就想天天见着我？嗯？”
“嗯嗯。”程羽落把面前红彤彤的一盘菜放到孙玥跟前。“你最爱的，尖椒兔。”
“还是你懂我。”孙玥夹起一块儿兔肉放进嘴里眯着眼回味。“今天是轻断食第3天，我出门的时候跟老陈说了，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阻止我吃肉。”
“怎么，他自己不吃还想管着你？”
“杂志社说他肌肉有点垮，拍照显胖，所以最近在增肌锻炼。我上个月体检不也说体脂偏高嘛，他就拉着我陪他减肥。”
“挺好，我瞧你脸是瘦了点。”
“是吧？”孙玥心里高兴，“你怎么看着也瘦了。”
“嗯，分手了嘛。就没什么心情吃饭。”
“啥玩意儿？！”
孙玥声调提高了八度。“他劈腿？还是乱搞被你撞到了？”
程羽落急忙示意她放小声，简单说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顺便提了一嘴住在楼上那个奇怪的少年。
“好混乱，好狗血。”孙玥忍不住评价。“你这一个月经历的可真够糟心的。那个楚临我在公司听同事说过，脾气大得很，以后有李辰景受的。”
“希望他能得到自己想要吧。”程羽落给自己盛了一碗热汤。“你还记得我俩北漂第一年立的flag吗？”
“当然记得，”孙玥歪着头想了想。“挣够100万，卷铺盖回家。”
“楚临给了我200万。”
“靠，”孙玥惊到。“这么多？”
程羽落也觉得不可思议，“嗯呐，新手号直接给我练满级了。”
“我靠，要谁给我100万甩掉老陈，我直接打包送她家好吗！”
程羽落被她夸张的表情逗笑，心里却像压了一块石头沉闷得抬不上气。
她对钱没什么概念，买房也是几年后的打算，从天而降的财富让她心里始终不安，也许李辰景坚持不分，她也会心软给个机会。
但比起塌房带来的上千万违约金，200万封口费买个心安，性价比还算不错。
再者跟月薪税后一万二的宣传经纪比，楚临实在给的太多了。
程羽落揣着卡上下班了整整两天。
最后抱着试一试的态度买了6块钱的游戏皮肤。
扣除费用后的余额再一次刺痛她的眼睛。
在京买一套小两居，年初再升个宣传总监，财务自由再也不是一纸空谈。程羽落觉得拜雍和宫是年前最明智的选择。虽然冲掉了桃花，但财神和菩萨也听到了她的心愿。
“我想回去见见我妈，如果她愿意，我就把她接过来养老。”
她和母亲的关系并非水火不容，只是观念差别较大，话不投机三句多。加上母亲性格强势，画地为牢般地将她养于温室，她迫不得已在毕业后就选择了北上逃离，追求自己渴望了18年的自由。
但是母亲很爱她，她知道，只是因为太怕失去，才会显得格外在意。
如果两人能一起待在北京，即使不能天天见面，相隔不远，彼此也能心安。
“可以啊！”孙玥心生羡慕，“这样阿姨也不用天天找人打听你了，直接打个车就能看到自己的宝贝千金了不是？哎，真好啊，我还得奋斗多少年啊……”
程羽落笑着调侃：“你不是说老陈要去参加今年办的男团选秀吗？等他c位出道，顺义联排别墅全给你包了。”
“哎，说到这个就来气，初试差点就被刷下来了。”
“怎么了？”
“先是说年纪太大，后面又说长得不够出挑，没有话题度。”
“陈宇不是才25吗……？”
“哼，现在他们招的那些全是19、20出头的黄毛小子，素颜得白得发光，那个嘴，最好自带枫叶红。”
“额，那只能医美了吧。”
“对啊，我就说陈宇你去做个半永久眼线口红啥的。但他本身就是个钢铁直男，以前就反感这些东西。好说歹说做了一次热玛吉，结果评审组又觉得他肌肉太发达，小女生不喜欢。”
“算了吧，他本来就是个模特，没了身材拿什么赚钱。”
“我也这样说啊！但他经纪公司不知道哪找了路子，硬把人塞了进去。我看就这样吧，体验两天练习生生活也不错。”
“这节目在哪录订好了吗？”
“听说定在川城，下个月末就进去了。”
“那还行，川城虽然没有北京热闹，但气候还是很好的。”
“哼，东西也好吃。”孙玥深有体会，“但愿他少吃点，免得回来又要天天撸铁。”
两人聊得尽兴，直到店员进包厢通知厨房停餐，才发现已经到了深夜11点。
孙玥打电话叫男朋友开车来接，顺带送程羽落一程。
“哎呀不用，我已经打到车了。”程羽落晃晃手机，被孙玥一把夺过取消了订单。
“我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回家。陈宇带了一些我妈做的酱肉，回家煮熟了就能吃。”
“你真是……”程羽落抱着孙玥摇摇晃晃。“怎么这么好呀~”
“您好，打扰了。刚才在对面看到您，特别想认识一下，方便给个您的联系方式吗？”
男子态度礼貌客气，打扮得颇有讲究。程羽落不由面露难色。还未来得及婉拒，孙玥将她护在身后，冲男生笑道：“不好意思，她有男朋友。”
恰好陈宇开车赶到，她扬起下巴示意道：“看，男朋友来了。”
“……”
车里暖气开的足，陈宇把从家里热好两瓶牛奶递给了女友和程羽落。
“我说吧，要是刚才留你一个人得多危险。”
“那你也不能……”程羽落欲言又止，瞄了一眼状况外的陈宇。
“没事儿，他就是个工具人。”
陈宇乐呵打量了一眼女友。“得，我就是块砖呗。”
孙玥系好安全带，满脸甜蜜地掐了掐男友的脸。“陈宇砖，走啦~”
凌晨12点过，程羽落睡得睡眼惺忪，直到陈宇拉开后备箱灌入一阵冷风，她才察觉到了公寓楼下。
“麻烦你们了。”她下车接过陈宇手里的纸箱。满满当当，怕是到年末都吃不完。
“没事，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还得上班。”
陈宇看了一眼副驾驶睡得不省人事的孙玥，“那我们就先走了。”
“好，拜拜。”
“拜拜。”
程羽落站在路旁，等陈宇的车驶离视线，才抱着纸箱摇摇晃晃往回走。她担心陈宇要帮她扛上楼，到时候就算两人清清白白也很难保证孙玥不会多想。
和异性，尤其是闺蜜的男人，保持最大程度的安全距离，是程羽落从懂事后给自己定下的规矩之一。
身后突兀传来一声口哨。
金盛府里怎么会有流氓？
程羽落觉得离谱，这小区的治安不能说是中国第一也能算北京前三了吧。
但凡事都有万一，她不敢回头加快步子往电梯口走去。
15、12、8、4、2、1
叮，门开了
陌生的黑影屹立身后，程羽落心提到了嗓子眼，她不敢回头，更不敢走进电梯。
温热的气息靠近，低沉又蛊惑地萦绕耳边。
“姐姐，你发什么呆呢？”
“啊——！”
程羽落天女散花般扔下一地酱肉撒腿就往外跑。
直到身后传来熟悉的笑声。
“小变态？”
“嗨。”
……
“你刚吓死我了知道吗？”电梯上行，程羽落惊魂未定，恶狠狠瞪了少年一眼。
少年一手抱着气味浓厚的酱肉箱，调侃道；“你胆子这么小？”
“我跟踪你试试？”
“谁跟踪你了，我刚练舞回来好吗？倒是你，半夜跟男人幽会都不害怕……”
“谁跟男人幽会了？”
程羽落打断他，“你这小孩怎么空口造谣呢？”
“刚下车帮你拿酱肉那个，你可别告诉我是滴滴司机。我在黎莎总部见过。”
“他是我闺蜜男朋友。”
“哟，还玩挺大。”
程羽落气不打一处来，“你这人思想怎么这么龌龊？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跟那个男的有什么亲密动作了？”
“你也不敢吧，毕竟小区还有监控。”少年勾起嘴角，“姐姐长这么漂亮，我能理解，圈里好多人都爱这样玩儿，我也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
“你……！”程羽落气得嘴唇发抖。“在没了解一个人之前，别乱做评价是基本的礼貌吧？”
她夺过少年手中的箱子，径直走出电梯。
一定要尽快找到房子搬走，离这个鬼地方越远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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