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公交车一辆又一辆地停下，经过……

他低垂着头，远处电线杆被光线拉得很长，连带他的影子也拉得无限长，如一道深深的鸿沟，把两人永远的割开。

远到她抓不到，靠不近。

良久的沉默后，他终于启唇。

“呦呦，对不起。”

时呦脸上的期盼一滞，嘴角的笑，如纷飞的雪捶打弱小的树苗，逐渐僵化凝固。

她嘴角努力地扯了扯，还是不肯死心：“为、为什么？”

时呦以为自己能够坚强的，可声音一出，眼泪还是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难道这一切都是她的错觉吗？

他对自己的好，这一切都是她自欺欺人的幻觉吗？

陆怀轻对上她的眼睛，眼眶猩红，下颌线因为隐忍紧绷着，他艰难出声，声音沙哑如八旬找不到回家路的老人：“时呦，你是属于美好光明的，你有最好的未来。但我不一样，我的生活阴暗盼不到头，一团糟。你不属于这样的世界，哥哥也不想拉你进来。”

“陆怀轻，我只想问你，当年你说的等我毕业，你会跟我说一句话。”时呦直视他的眼睛，“那句话到底是什么？”

“……”

陆怀轻无声的回应，彻底击垮了时呦最后的倔强。

“所以……”泪水模糊了视线，她只感觉到了无尽的讽刺，“这就是你要跟我说的秘密吗？”

看着她的眼泪，他心头绞痛，抬步上前，抬手想要抹掉她的眼泪：“别哭……”

时呦拍掉他的手：“陆怀轻，我只要你回答我！”

手背都是她拍打的麻意，他缓缓闭上眼，无声的力量逐渐流逝，最后只剩下最后一副躯壳。

良久，他回道：“是。”

泪珠再次滚落，时呦重重地抹掉眼泪，后退两步，转身跑离了原地。

陆怀轻伸出的手僵在半空，她的衣角卷着冷空气，一并从他手心彻底流走。

他头颅低垂，孤零零地站在车站旁，头顶的雪花漫天飞扬，落于他肩，冷入他的四肢骨髓。

他伤害了最爱他的女孩儿。

就在今晚。

可是……

他不舍得她受苦，宁愿伤心一时，也不想让她跟着自己，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

他怎么舍得？

他不舍得。

他要走的路，满是荆棘，就算她要走，也要等他清除掉一切障碍后，留下自己最好的一面，才有资格全身心地迎接他的公主。

可这一切。

至少现在还不行。

陆怀轻不知道原地站了多久，直到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才唤醒他的思绪。

他摸出手机，看到上面熟悉的号码，死寂的黑眸里，没有任何波澜。

宛如没有任何知觉的死人。

他接通，声音暗哑的厉害：“喂。”

“陆怀轻，我还以为你不接我的电话了。”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冷笑声，“听说你今天比赛又拿奖了？”

陆怀轻没有回应，那头自顾自的说：“你这个奖，拿去兑现，至少能兑现二十万，你不是说没钱还吗？拿去兑现，赶紧把我们这个月的钱还了！”

“知道了。”

对方第一次听到陆怀轻答应得这么爽快，还愣了一下：“靠，你不会要自杀吧？”

男子总感觉他像是全身被抽掉所有力气，话里死气沉沉，那绝望感，他光是听声音，就感觉到了。

陆怀轻还没说什么，他就厉声警告：“陆怀轻，我可警告你，别以为自杀，那些钱就可以一笔勾销！我告诉你，你就算死了，我们也会找到你妈，让你妈还！听说你妈现在嫁的老公还挺有钱的……诶，你妈现在的家庭这么有钱，你怎么不让你妈还一点？你自己还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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