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dn-18区，同样是星野满天。
集聚幸存人类的末日城市，庸俗红绿的老旧霓虹闪烁，拥挤的街道嘈杂潮湿。平庸无奇的人群中，却潜藏阴暗的交易。
一间末日酒吧，隐匿在巷道深处。
“来杯蓝色玛格丽特。”身形遒劲的男人斜靠在吧台前，深褐色眼眸敛下，沉声说道。
“龙舌兰没了。”
大胡茬调酒师半抬起眼皮，瞥了眼前的男人一眼，继续擦拭着高脚玻璃杯，敷衍回道。
“那就一杯琴费士。”刑锋眼神游移，指节却轻叩着桌面，敲出莫名的声响。
“里面还是外面。”调酒师停下了擦拭的动作，语气听来随意。
“里边的。”刑锋哑声道。
“跟我来吧。”胡茬子顺手放下高脚玻璃杯，没有再多话，走出了吧台。
刑锋压低了深色帽檐，沉默跟上调酒师的步伐。两人走下台阶，转过外间嘈杂熏酒的场子，终于是走进了一扇暗门后。
“邢先生，还请往这边走，梵哥已经在里面，等你好一会儿了。”
那原先神态敷衍的调酒师，在进了那扇门之后，像是变了个人一样，俯身而毕恭毕敬地，给刑锋指着方向。
“嗯。”他应了声，朝着暗藏的隔间走去。
“锋，好久不见。”
隐动的人影，从隔间屏风背后走出。男人身材不算高大，却浑身都紧实肌肉鼓起，狭长的眼角，还有块淡了的疤。
“好久不见，梵哥。最近行情怎么样？”刑锋自然地坐落，寒暄两句。
“我们做黑猎的，行情不也就那样。”
他抖了抖烟灰，瞥了眼刑锋，说道：“你最近忙得很，倒是都没有好的货送过来。”
“这两天就会有一批。”
刑锋微俯下身，一双深褐的眼眸正色，紧盯着那个叫梵哥的男人，低声说道：“不过我这次，想请你帮我个忙。”
那梵哥低声笑起来，狭长的眼角起了皱纹，他接着抽了口烟，望向刑锋缓声道：
“锋，你倒还真是见外。
就算是这次你没带货源，单凭我们之间的交情，我都得帮你这个忙不是？行啊，有什么事，你尽管提。”
“帮我，找两个人。”
刑锋摘了帽子，露出凝重焦灼的眼神。他手腕抬起，空气中，瞬间投映着一连串蓝光资料信息。
梵哥抬眸望去，只见蓝光的虚影映衬下，两张照片，无比清晰地展露眼前。
一个是年轻的女搜查官，相片里，她一身戎装笔挺，眉间英隽如黛，眼眸墨色纯粹，容颜绝色，气质慵懒桀骜。
另一个，则是个红着眼，看起来极其没有骨气，虚弱不已的小男孩。
“两个都是纯种？”
梵哥一眼扫过信息栏，语气中有些惊愕。他望向刑锋的眼神，不言而喻。
“嗯。那个女搜查官不能动，另一个小孩要是找到了，你当货也没事。”刑锋揉了揉眉间，神色里满是疲惫。
“行，明白了。”梵哥掐灭烟灰，应道。
那间不起眼的酒吧，走出男人高大的身形。他消逝隐匿在夜色，被光线晃动着虚影。
内心深埋的阴暗，同样被霓虹掩盖。
高寒冻原地域，荒凉寂静。
天还是灰蒙蒙的没亮，辛染却早就醒了。
她凭着白天的记忆，摸着上楼的栏杆，独自爬上了屋顶天台。
破晓前夕的烈风，在这里格外张狂。
由着短发被吹乱，辛染白皙的侧脸冻红半分。不安的情绪，却更加强烈地困扰着她。
一切都过分陌生、奇怪。
辛染不知道，是否应该相信潘洛斯。可眼前的情况，自己根本接触不到其他人。
他说的一面之词，是她能知晓的所有。
“睡不着？”
男人沉哑的声音，忽地在她身侧响起，结结实实吓了辛染一大跳。
“你什么时候来的？！”她斜靠着天台边缘挪出块地方，好一会儿才平息轻喘。
“就在刚才。”潘洛斯顺势坐到她身侧，骨节分明的手轻抬，替她披落衣袍。
“唔，谢了。”她礼貌谢了声，白皙的指尖拢紧衣袍，身形却又往一旁挪了挪。
潘洛斯低眸，瞥了眼两人之间的空隙，视线很快移到远方。他唇齿轻启，冷白的下颌侧过，自顾自低喃问道：
“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没什么。”她声线慵懒，显然不愿多提。
“我看起来，就这么不可靠？”男人哑然低语片刻，喉咙里的闷声未息，望向辛染。
他总是无声逾越，她失神想道。
那头雾霾蓝色碎发，融进破晓的暮色之中。他的眼睛，但凡凝视自己片刻，都带着过度的沉溺爱意。
让人无法忽视。
“那你说，我应该相信你吗？”她望向男人，恍然开口间，只觉得理智渐远。
潘洛斯沉缓的笑声，忽地打破了空气的寂静。他喉结微动，泛红的唇齿轻张，尖锐的獠牙若隐若现。
却不说话。
“你笑什么。”辛染瞥了他一眼，只觉得男人笑得过分蛊惑，恼然问道。
哪知他忽地靠近，侧着隽朗清疏的脸庞，收敛了笑意，认真问道她：
“小染，如果我说让你相信，你就能真正信任我么？”
“不会。”辛染快速侧过脸，冷声回道。烧红发烫的温度，却爬上了她的凝白脖颈。
“真是可爱。”他收回目光，垂眸笑意轻浅，自顾自沉溺喃喃道。
完全不知道作何回应，辛染只觉脑袋发烫。她双手紧揪着栏杆，眼神飘忽，故作镇定地轻咳，看向即将破晓的夜幕。
“对不起，小染。”像是意识到了她的不自然，潘洛斯的语气中，带上了艰难压抑爱慕的懊恼歉意。
“因为你的一举一动，都让我太心动了。实在是…有些控制不住。”
“你别说了。”辛染轻喘着低语，脸颊的烫红，是冷风也熄不灭的炽热。
“嗯。”他低眸回道。
两人像是达成了莫种默契，都不再言语。
只任由凛冽狂躁的烈风刮过屋顶，卷起两人沉默的心事，在广袤无垠的冻原之上，迎来震撼苍茫的云层破晓。
澄亮的熹微光线，像是被赋予了野性的自由，瞬间穿透厚重的雾霭与云层。洒落极寒的天地间，驱散每个角落的阴暗。
让她的黑眸，都被映得透亮微棕，一瞬宛如琥珀。
“真漂亮。”她眼睫抬起，让白皙的指节缝隙，漏过初升的微芒。
“是啊，真漂亮。”他收回了看向身侧的目光，沉声绽着笑意。
烈风渐渐息了下来，轻缓而带着熹微的柔风，轻抚着她的黑发。擦过脸颊的温度，让辛染竟然有些困倦。
“我…眯一会儿。”她半阖着眼眸，雾色朦胧的黑眸瞥了他一眼，睫毛盖落。
“怎么不到里面去睡。”
“懒得动…”
辛染的语气，第一次收敛了冷冽，在迷糊瞌睡间，听来如丝绒般恬静。
他的心跳声，过于悸动激烈。
她的呼吸声，起伏轻缓得，与柔和宁静的微风交织着。肆意清浅的气息，随着红唇翕动，扰乱他的心神。
潘洛斯任由身体一点点地，不自觉靠近她的方向。将两人之间相隔冰冷的空间，彻底占领消除。
贪婪的本性，快要无法压抑。
男人凝着碧色的竖瞳侧向远方，根本不敢看向她。可即使如此，他喉咙间干渴的呼吸，依旧喷薄着潮湿欲求的热气。
啊，真是。
他已经开始后悔，为什么要拉近与她的距离。这种可望不可即的禁制，对他来说，简直是最为深重的惩罚。
肩膀上，却忽然多了些重量。
潘洛斯愕然侧脸，冷白的颀长脖颈，瞬间染成了透红滴血的颜色。喉结滚动的位置，简直宛若火种在燃。
她的雾黑短发，无意蹭动他脖颈皮肤。
“小染…”他已经失声呢喃，嗓音沙哑得不像话。干燥翕动的唇瓣下，獠牙显露。
可大概是困意来袭，辛染睡颜依旧。
甚至她原先紧抓着栏杆的白皙指节，都松落摊开，轻碰到了他的胳膊。
身后的蛇形尾巴，抑制不住地伸出，像是有生命力一般，从后面绕到了辛染身侧，欢愉热烈地摆动。
再差一点，他就要完全失控了。
“小染，回去睡好么。”
他压抑着最后的理智，强迫着自己清醒。
“不…不要走。”像是被噩梦纠缠，她黛眉凝起。含混的梦呓，轻软蛊惑，勾得他根本无法思考。
他的手掌，强势而侵略地，抚摸托着她的后脑勺。青筋深隐的纤瘦指节，在那雾黑柔软的发间，爱抚深入。
“我是想忍住的。”他深喘着喟叹，轻颤的碧玺竖瞳，深深眷恋地，凝视着她的黑眸。
“可是，小染。是你…不让我走的。”
潘洛斯半阖落眼睫，任由关不住的野性与渴望，侵蚀自己的理智。
起伏的深重喘息，喷薄的热气，毫不收敛的肆意香气，在他形状漂亮的唇瓣间，流溢无人能够抵抗的蛊惑。
毫厘之间，理智迸裂。
他像是猛地清醒了过来，在即将触碰的刹那，抽离开了所有的欲望。
下一秒，她睡颜骤醒。
砰砰跳动的心脏声，完全占据了辛染的感官。她只觉得手心浸汗，全身像是酥麻般窜动电流，脑海里一片空白。
他的眼眸，在那一刻，离她太近。
沉溺得让人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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