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第 270 章
那间由两间铺子打通, 合并成一间铺子的邻居们发现今天热闹得很,天还没亮就有人拉着一辆辆马车赶来,从旁边的门驶进后院, 一阵声响后空马车开出来,过一会儿又装着满满的东西回来。
旁边卖金银饰品的掌柜站在自家铺子门口, 望着焕然一新, 只看外面就叫人觉得不一般的铺子:“听说这铺子是广顺巷林氏水粉坊的铺子, 那卖的也是胭脂水粉了?”
“想来是,跟咱们铺子的生意不冲突, 不碍事。”
掌柜的瞧了一眼自己的夫人:“如今这州府城里谁不知道林老板是知州大人的叔叔,就算他在我们旁边开一家金银铺子,你我还能怎么着。”
掌柜的夫人一想也是, 他们家里自然也有点关系, 但能给他们庇护的不过是衙门里的小吏, 跟知州大人不成比,林真真要以势压人, 他们也不能怎么着。
金银铺子的掌柜道:“离这么近,不能装看不见,不管卖的东西如何,待会儿你和我都带一份祝贺之礼瞧瞧去。”
“都听你的。”
两夫妻正说着话,就看到穿一身黑色罗衫, 头发用条钉着珍珠的发带系着的林真带着三十多个穿淡蓝色米灰色的女娘和哥儿往这边走来。
那些女娘和哥儿面貌都很精神,肌肤细滑剔透,一看就是花了大力气才养得出的好皮肤。
但掌柜夫人就是州府里头的, 认出里头有个哥儿就是自己娘家旁边的孩子, 从小家贫, 饭都吃不饱, 更别说养出这样的好皮肤来了。
女人对这方面天生就有兴趣,掌柜夫人盯着林真和他身后的哥儿女娘瞧了好几眼。
林真注意到站在门口的夫妻二人,抱着拳头笑着道:“大哥大嫂好,今天本店开张,凡是来买东西的都有便宜可饶,要是不忙可以进来瞧瞧。”
夏季穿罗,轻薄又透气,他肌肤过于白皙,被黑色衬着更加明显,叫人一看就移不开眼。
更别说他今日比往常更加明艳,眉眼唇鼻无一不精。
金银店掌柜连忙抱拳行礼:“林老板好,待会儿我一定携夫人一起去瞧瞧。”
“好,那我在铺子里等着了。”林真带着来铺子里做活的女娘还有哥儿走进铺子。
他望着以及铺好瓷片,摆好柜子柜台,焕然一新的铺子,对身后的人道:“去几个力气大的,把门取下来放好,招待客人的那边换上纱门。”
女娘和哥儿们还是第一次来铺子这边,被眼前的一切惊得说不出话。
只见极为宽敞的铺子里灯火通明,头顶上悬下来的灯像一朵莲花,四周的墙壁上也有形状好看的烛台。
又高又长的柜子从进门处到墙壁那头,前边还有同样长长的柜台,柜台的模样有些奇怪,前边有一排一排的小格子。
而另一边招待客人的地方布置得十分清贵,矮脚的案几上放置着花和瓷瓶,四周是一圈跟案几高度差不多的模样有点奇怪的座椅,座椅上还有几个四四方方,绵绵软软的小枕头。
最叫人惊奇的是脚下踩的地面,又白又光滑,映照着四处的灯光。
觉得自己力气大的五六个哥儿和女娘把门板取下来,柜子柜台这边不上纱门,另外一边则换上用薄薄的鸭蛋青的轻纱糊的纱门。
换门的女娘和哥儿们从来没见过这样精细的东西,连靠近的时候都不敢出大气,深怕自己弄坏了。
林真对他们道:“玉容粉花露口红,肥皂香皂还有雪花膏都送到后院了,大家先去把货抬到这里,摆放到柜台这边。”
“这里放玉容粉,”他指着挨着门的柜子柜台,然后指着旁边的柜台,“花露放这儿。”
这种长柜子柜台做了两套,一套在这儿,一套在正面,中间以屏风做了隔断的几处各有短一些的柜子柜台。
女娘和哥儿们听到吩咐,立刻到后院去把装着货物的箱子抬到前边。
玉容粉花露口红沿用的还是先前的包装,分高档中档低档,新出的肥皂香皂有两种包装,一种是油纸包着的简便包装,油纸上贴着林氏肥皂和林氏香皂两个标签。
雪花膏的瓶子则是稍微厚一点的白瓷瓶,中间微微突出来,矮矮墩墩的,看起来憨厚可爱。
这两天用了这些东西的女娘哥儿们知道有多好,摆放的时候都喜欢得很。
空荡荡的柜子和柜台很快就摆得满满当当。
林真望着摆完了货物的他们,道:“按照我昨天分的,春娘,你带着他们去二楼,侍者把女客引上去后就按照他们的意愿,向他们推荐咱们铺子的货物,并给他们试妆。”
“小西,你胆子心细,要注意着麦子他们,你们在一楼招待的多是男客,有什么不对劲的立马叫人通报给牛管事或者我,处理不了的事儿也别为难自己。”
“是。”春娘是一堆人里上妆技术最好的,上的妆总是比别人多了几分灵气,所以林真任命她为小组长,带着那十个女娘和哥儿做事。
小西则是那天说要盯着他瞧的胆子大的哥儿,两天下来林真发现他上妆技巧一般,但能说会道,还天生一副叫人放下心防的笑模样,放在一楼更合适。
麦子这个哥儿也是,敢说敢做。
“好了,现在大家都各自站到自己的位子上,等着开张后忙起来。”
除了他们,那些被买来的穿淡黄色衣裙的女娘和哥儿也被牛大带来了,很有规矩地站在旁边。
很快,天色亮了,专门请来的舞狮队伍和唱大戏的热热闹闹地在铺子外头的街道上做出恭贺的动作,唱的也是吉利语。
林真望着街道上被热闹吸引来的人越来越多,让汉子们把鞭炮准备好,带着牛大他们走到门口:“离州州府的父老乡亲们,今天是我们林氏水粉坊开张的大好日子,但凡今天进铺子买东西的,我们都有饶头,还送小礼品,还望以后大家多多关照!”
他刚说完,汉子们就把鞭炮点燃,十几串鞭炮噼里啪啦地炸开,红色的纸屑飞舞。
而按照他的吩咐,在二楼宽大窗户那儿的人把铜板,油纸包着的糖往下边撒。
看热闹而聚集在这里的男女老少们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那是什么,低头一看竟然是铜板,立刻惊呼一声弯下腰去捡。
孩子们身材小更占便宜,好些个孩子手里不仅有铜板,还有糖。
一直等着这天的闫沧海正带着好几个人往这边走来,望着铺子前边的热闹景象和滚到自己脚边的一枚铜板,弯腰捡了起来:“我们几个来得正好,林老板的铺子刚开业。”
留着络腮胡的男人急得很:“我们快去吧,闫兄你手里头已经有林老板许诺的货,我们还没有呢,可不能白跑一趟!”
他旁边的瘦瘦的男人也是一样的想法:“那玉容粉花露口红在京都都卖疯了,高档的流不出来,一些买了中档和低档的居然以三四十两的价格转手卖出去,简直是不可理喻。”
“这回我要带五千,不,八千的货去京都!狠狠赚它一笔。”
这些行商都是和闫沧海相熟的,平日里见到会打个招呼,后边还有不少的不认识的,全都是被京都刮起来的玉容粉花露风潮,好不容易打听到消息赶来的。
可是林真回到州府后不是闷在府衙里做花露香皂肥皂口红,就是跟顾凛出去巡查农事,让他们想堵人都找不到堵的。
好不容易挨到现在,可不是急三火四的。
手里头有货心不慌,只是为了凑这场热闹的闫沧海把这枚铜钱放进袖子里头,跟着几个行商走过去。
林真已经看到他了,抱拳道:“闫哥来了,快里面请,之前跟你说过的新货样品做出来了,保管叫你也想带些货去。”
“这几位是……”
闫沧海抱拳回礼,他身后的行商们迫不及待地自报家门了:“林老板,我们曾在京都的运河上有过一面之缘啊,也算是熟人熟事了,可得给我留点玉容粉花露口红啊。”
“林老板,小弟是第一次得见林老板,但早已听过林老板的名声,仰慕不已,特地备了一份贺礼,恭贺林老板开张大吉,财源滚滚来。”这个瘦瘦的男人边说边把手里的贺礼递给林真身边的牛大,话锋一转就落在玉容粉花露口红上,还把自己要多少货说了。
其他人看着他,深觉这狗东西一点道义都没有,明明在来的路上说得好好的,现在来这招!
林真望着他们以及源源不断进来的明显也是做生意的人,笑着道:“生意上的事儿,咱们待会儿再说,但是诸位要是想了解了解我们林氏水粉坊的货物,可以移步到铺子里,有专门的人为你们解答。”
闫沧海已经被林真嘴里的新货勾起了心思,听到他这么说跟几个朋友打打招呼,带着他们走进去。
刚一进去,几人就被这铺子惊了一下。
只见宽敞的铺子里白天也燃着烛火和灯笼,配合着外边的日光,将每一寸都照得亮堂堂的。
而两套又高又长的柜子沿墙而放,上面摆着他们曾经花高价从人手里买来验看过的玉容粉花露口红。
脚下的地也亮堂得不可思议,一片片大大的瓷片铺在地上,给人一种洁净到极致的感觉。
铺子正中还放着一大盆堆得冒尖的大大的冰块,穿淡黄色衣衫的侍者正摇着冰鉴,把清凉的冷风送到屋子各处。
几个行商走南闯北多年,但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陈设,声音都不自觉小了点。
甚至连看到给他们解说的是女娘和哥儿,都没表现出其他的神色。
留着络腮胡,看起来不怎么好惹的行商望着摆放在一排排架子上的玉容粉,问小西:“这就是玉容粉?”
“是,”被林真教了两天的小西露出并不胆怯的笑容,拿起一盒白玉容粉:“客人,这是我们林氏水粉坊远销京都的玉容粉里的一种,名为白玉容粉,选用离州最好的大米,经过数道工序,方制成这小小一盒,不仅粉质细腻,而且调和其他玉容粉更有奇效……”边说,小西边把紫玉容粉,碧玉容粉,鹂玉容粉一一拿出来。
长着络腮胡的男人望着这在京都转手就能卖几十两银子一盒的玉容粉摆在自己眼前,迫不及待地问:“这些都是什么价?”
小西道:“我们林氏水粉坊的玉容粉不管卖给何人,都是统一的价钱,白玉容粉三两银子一盒,紫玉容粉和碧玉容粉三两五钱银子一盒,鹂玉容粉更难得,比前两者更贵一些。”
“那我要得多呢,要□□千盒,又是怎么算!?”
这问题昨天林真就跟小西他们说过了,所以小西从容地把这几样玉容粉大量购买的价格跟络腮胡男人说了。
最便宜的白玉容粉二两二钱银子一盒,其余三样也不同。
因为林真想过刚开始的客人不会很少,所以各种货物的柜台和解说的人都设了好几个,这会儿他们面前都围着人。
麦子看顾的是花露,由于花露需要蜡封,放置的柜台这里额外摆了两瓷钵的冰,寒气缭绕。
瘦瘦的男人走过来,问他关于花露的事儿。
麦子是贫苦人家的哥儿,从前为了生活也和男人在一个地方挖过野菜,见到男人除了刚开始有点不自在,慢慢地也好了。
道:“这是离州特有的幽草制作的花露,客人在别处绝不可能见到这样的货物。”
有专门开封的给客人试用的花露,麦子将花露的瓶口放到男人的鼻子下轻轻绕了饶,瞬间,上好幽草花露的味道让男人忍不住眯了眯眼睛。
“这个味儿……跟我在京都买的略有不同。”
麦子道:“这是上好的幽草花露,是只出售给贵夫人贵女的高档品,制作的时候采用的也是幽草香气最浓郁的叶子部分。”
“客人要是闻的幽草花露与此不同,那应该是中档或者低档的幽草花露。”
麦子把后面两种花露放到男人鼻子下面,男人一下子就认出来了,自己花高价买来的那瓶花露只是低档品。
闻过中档和高档的后,才知道三者的差距有多大。
尤其是高档的幽草花露,现在还留在他脑海里,怎么都想再闻一次,会上瘾。
闫沧海略过了玉容粉花露还有口红,走到脱去包装,露出黄橙橙模样的四四方方的东西面前:“这是你们的新货?”
“是,”穿着米灰色衣裙的女娘道,“此物名为肥皂,有极强的清洁效果。”
说着,女娘把一块事先准备好的小小的脏帕子放进水盆里,拿着肥皂在上面擦了擦,然后搓洗帕子。
白色的泡沫被搓出来,同时还有一股说不出的清爽味道。
待那个女娘把搓洗后的帕子展现给闫沧海看,闫沧海不由得吃惊,只见原本脏兮兮的帕子洁净如新,半点看不出曾经的肮脏模样。
他瞬间意识到这东西有多好用,贩卖的口子有多大,现下人们用于清洗的东西只有两三种,家境好一点的用皂粉,贫寒的用草木灰泡水,或者白泥。
可在这块黄橙橙的肥皂面前,完全不够看,更别说闫沧海亲眼看到的,这东西只是轻轻擦一擦就可以了,一次损耗的并不多。
他问女娘:“此物可否用于沐浴?”
女娘示意他看旁边的柜台,道:“客人,沐浴用的我们林氏水粉坊另出了一种,名为香皂,您可以去瞧瞧。”
香皂?
又是一件新东西,闫沧海走过去,眼睛便看到那一块块或方形,货圆饼状,甚至猫爪子状的香皂摆放着,颜色也洁白如玉,看起来就特别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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