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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永生之人


“当然,那篇报道我也看过,科内尔先生写的一切都是真的。他和你一样,都有一双悲悯的眼睛。”老农沃尔特回答说。

        “可是,根据那篇报道所写,死神约翰最后不是把你送入轮回了吗?”凯伊问。

        “但是后来我又被召唤了回来了啊!”沃尔特脸上显出一种愤怒,他说:“那个人,那个人利用我的凯瑟琳把我从轮回里召唤了回来!”

        “那个人?那个人是谁,他是怎么做到的?”凯伊忧虑地问。她担心的事情果然发生了。

        “我无法说出口。关于这件事,我被他禁语。因为我是被他召唤回来的,所以我永远都是他的奴仆,我只能听从于他。”沃尔特悲哀地说:“这是一种束缚关系——”

        “就像被吸血鬼吸血后而变成丧尸的那些人,必须听从吸血鬼的指令吗?”凯伊问。

        沃尔特点了点头。

        “可是已经过了一百二十年了,那个人肯定已经死了吧?甚至他都已经进入了轮回了——”

        “不,没有!”沃尔特的脸上现出惊恐:“他一直都活着!还会一直活下去!”

        凯伊感到一阵头皮发麻:“这不可能!这世上没有不死之人!”

        “但事实就是这样,女士。”沃尔特悲哀地说:“他安享永生。”

        一阵风吹过,空气里的湿气变重了。

        凯伊张着嘴,无法相信沃尔特的话。

        沃尔特看出她的怀疑,叹了口气,低下头神情忧郁地说:“利用我和家人的相互思念,他欺骗了我的家人,把刚出生不久的凯瑟琳抱到墓园,用她把我召唤了回来。享受过片刻的团聚之后,我就成了在这世上游荡的亡灵,无法跟人交流,活动范围只是在死亡之地一公里范围之内,也再寻不到轮回之门。不仅如此,我还不得不听从于他,帮他寻找一个只有一半灵魂的亡灵。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他手下的亡灵成百上千,分布在世界的各个角落,他们也都跟我一样,在帮他寻找那个只有一半灵魂的亡灵。”

        听他说到这里,凯伊脊背一阵发凉,她皱着眉问:“我从来没见过只有一半灵魂的亡灵,那会是什么样子?”

        “‘见到了你就知道了’,他这样说。但我们都找不到那个亡灵。”沃尔特说着,声音越来越低。然后他突然跪在凯伊面前,抓住她的手说:“求求你,女士!求求你找到约翰,让他解救我吧!我已经在这世上徘徊了一百二十年,这个世界早就和我毫无瓜葛了!求求你,让他把我送走吧!”他激动地说着,不禁老泪横流。

        “我知道,我知道,你快起来。”凯伊扶起他,虽然亡灵毫无触感。

        “可是,我怎么能找到那个死神?”

        沃尔特站起来,擦干眼里的泪,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叫约翰,中等身材,长得很好看,棕色头发蓝色眼睛,声音低缓,但很好听。”

        “这种人太多了。”凯伊摇头说:“或者告诉我更多关于那个把你召唤回来的人的事吧?或许我能想办法通过他让你重归轮回——”

        “不可能!”沃尔特打断她的话,双眼溢满恐惧。他退后一步,一边摇头一边大声说:“你肯定找不到他!不要试图去找他,你会死的,女士!不,不仅仅是死亡,比死亡更令人难以忍受,就像现在的我!”

        “我会尽量小心的。”经过严格特训的凯伊对自己的体术、枪法和随机应变的能力都相当自信。她相信不管对方是人是灵,如果自己加倍小心,只是做简单的侦查工作,肯定可以全身而退。

        “不可能!不可以!不可能!不可以!”沃尔特神经质地摇头重复着这几句话,突然快速漂移后退。

        “沃尔特,告诉我他是谁!”凯伊追着他说。

        “不可能……”沃尔特像被风吹走的纸片,“嗖”的一下,已在十几米之外。

        “告诉我关于他的信息,哪怕只有一点点!”知道追不上,凯伊停下了,一边喘气,一边大喊。

        但沃尔特很快就隐入了远处树林的暗影里,不见了。

        凯伊失落地看着那片暗绿色的树林,暗暗发誓一定要搞清楚一切。

        “对了,凯瑟琳!”沃尔特消失后不久,凯伊突然兴奋地自言自语说。她像发现了新大陆的哥伦布一样,嘴角露出了胜利的笑容:“毕竟是一家人,召唤沃尔特回来的事,凯瑟琳肯定知道些什么!”

        想到这里,凯伊转身看着那条蜿蜒的小路,快步向路的尽头走去。

        小路起起伏伏,尽头处是几座设计简单色彩艳丽的房子。黄色的那栋有个露台,凯伊从很远的地方就看到了坐在那里喝着什么的凯瑟琳。她怀里抱着一只灰色的猫,正在享受着暖黄色的夕阳。

        “你好,凯瑟琳。”凯伊打招呼说:“不好意思,我还是过来了,想向你讨杯水喝。”

        “欢迎!”凯瑟琳热情地请她入座,问:“咖啡还是红茶?”

        “咖啡,谢谢!不要砂糖。”

        凯伊坐下来,接过一杯浓浓的黑咖啡,抿嘴喝了一口,那种苦涩的芳醇刺激着她的喉咙和大脑,令她开始兴奋。

        “这个村子四周都是高山,没通公路前出入一定很不方便吧?”凯伊决定以闲聊家常开头,步步深入。

        “嗯,是啊。出山的马路是在我母亲那一代才修建的。”凯瑟琳说:“以前这里就是一处穷乡僻壤嘛,村民极少和外面的人打交道。其实刚有马路的那几年也没太大改善,这个村子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是在旅游业兴起之后——越来越多的游客来了,我们的收入才多了,和外面的交流也频繁了,这样才逐渐摆脱了那种土里土气的乡巴佬形象。”

        她往凯伊处凑近一些,又说:“我告诉你啊,现在村里的房子,都是近几年才盖的。在这之前,全是低矮的土屋泥墙,可煞风景了。对了,说到和外面交流,近几年还有不少孩子去大城市里读大学了呢!我就打算等我的斯蒂芬长大了,送他到德国去念书。以前一个德国游客在我家里住过一段时间,他说德国的教育体制是全欧洲最好的咧……”

        凯瑟琳非常健谈,她是那种一打开话匣子就停不下来的人。凯伊喜欢这种人——警方都喜欢这种人,因为这种人藏不住秘密,是各种八卦的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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