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拯救夏雪

陆言和队友们回到厂房，他把肩上的樊威吊在半空，旁边还有今天火山带来的一个异化人，和这两个刚异化的人类不同，被绑在金属台子上的陈彬俨然成为了一具干尸模样。

    浑身呈现淡青色的皮肤已经凹陷进骨架里，肋骨脸骨等清晰可见，皮肤下还残留着一些坚硬的肌肉，手掌和脚掌长出两厘米长的灰色指甲。神奇的是，就算已经变成了这样，陈彬还活着，被众人吵醒的他睁开血红的眼睛，张开嘴巴吵众人发出低沉的吼叫，身体挣扎的幅度却没有前两天的动静大。如果是一个正常的人类，别说还残留着意识，就连肉体，这个时候应该也开始腐烂了。

    此时陈彬的身体和意识成为了鲁先明等人的研究对象，经过白天的折磨，他全身上下被割出很多伤口，有些刀痕处于大动脉血管位置，流出点滴黑色的血液。左腿好像被斧头砍过，小腿中间的位置皮肤连着肌肉被劈开，甚至腿骨也出现巨大的裂痕，完全没有愈合的迹象。手掌上的指甲也被连根拔掉了一个，不知道哪里去了。

    有了全新的，不同的，为人类为社会贡献的实验对象，鲁先明这些人变成了不可阻拦的疯子，他们的半生都是在研究观察中度过的，全世界绝大多数的物质都被他们仔仔细细研究了很多遍。得到陆言允许的他们充满了干劲，陆言毫不怀疑这些人会不会为了把异化人研究个透，可能会把自己给累死。

    现在已经抓住了三个异化人，后面会越来越多，也许过不了多久这些人的一些特征和应对方法都会被研究出来，他深信不疑，世界上所有的变化都是有迹可循的，而寻找这些痕迹，恰好是鲁先明他们的拿手绝活。

    没有再管这三个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的异化人，在薇薇安顿好今晚带来的几人后，一起回行政楼去。守夜是这里必要的任务，除了防止有人擅自逃离之外，还监视着有没有别人偷摸进来造成不好的影响。还是陆言和眼镜，其余人各自回房休息。监控室内眼镜在鼓弄着计算机，鼠标和键盘的声音噼里啪啦的，半晌后眼镜对着陆言说道：“队长，网络消失了，我去看看信号塔。”这里的信号塔是眼镜自己制造的，这样的好处就是他们不会被外人轻易的找到。

    陆言点点头，眼镜推文走出去，陆言也跟着离开。所有的网络都消失了，摄像头无法远程监控，他带着夜视望远镜来到行政楼天台，这里是整个厂区最高的地方，能够很好的观察四周，夜视望远镜的视线里，所有生物的动作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微弱的月光下，两道白柱如利剑般刺破月光织成的纱布，伴随着轰鸣声直奔厂区而来，速度极快。陆言知道这是猴子回来了，冲击波降临的瞬间，摧毁了所有的通讯系统，联系不上队友们的他肯定很着急。看着人影下车推动铁门，陆言拿住携带的手电筒，对准大门的位置闪动灯光，猴子抬头眯着眼看了看，急躁推动铁门的他冷静了下来。

  猴子停好越野车来到天台，走到陆言身边站立，没有言语，陆言主动开口道：“有人异变，咬死了他的妻子，你去宿舍楼里住一段时间。”

  “嗯”猴子点点头，转身下楼。

    陆言继续用着望远镜，时不时扫视四周，再停下来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做。

    ……

    一夜很快过去，后半夜醒来替换陆言和眼镜的火山小队没有丝毫困意，美美结束丰盛的早餐，陆言把队友叫到一起安排今天的行动：“火山，你带着李辉和任小雷拉练”

  “薇薇你带着那群人训练，不管什么办法，以后每天必须训练三个小时。”

  “猴子，眼镜，等下跟我走一趟市区。”

    得到任务的众人各自离开，猴子和眼镜跟在陆言后面若有所思，有些事队里面只有他们两人清楚，不过队长没说话，他们也不敢胡乱张嘴，万一受到皮肉之罪那可就是得不偿失了。

    三人来到停着的直升机旁，被清空的机舱很大，挤一挤可以坐下十来人，陆言和眼镜坐到机舱，眼镜驾驶直升机。随着直升机的启动，上面的螺旋桨开始转圈，嗡嗡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密集，周围的灰尘被螺旋桨带动的风吹的向外飞散。

    再一众被叫出宿舍楼的专家和家属们的视线里，直升机升到半空，调整好方向后远去。眼镜之前就记下了夏雪新家的地址，所以没有陆言的指引，他也能精准的开到夏雪的家门口。

    直升机飞的不高，只有几十米的高度，迅速接近不远处的城区。楼房高耸的街道里，爆炸燃烧产生的黑烟直入上空，然后慢慢飘散。慢慢的开始有尖叫声和救命声传来，陆言三人透过玻璃向下看去，宽大的城市街道背撞坏的小汽车塞满，各种车辆的警报声叠在一起，震耳欲聋。移动不了的这些小汽车内还遗留一些人类。车窗外的异化人张开大嘴，用手掌和脑袋疯狂的撞击着车窗，满是血迹的玻璃没有坚持多久应声破碎，异化人不顾残留的玻璃碎片，探出双手和嘴巴向里面扒拉着。从上往下看，有一双腿从车窗伸出，踹击异化人的身体，但显然，这种攻击除了延缓一会异化人进去车内的速度外，没有任何作用。

    这个地狱一般的世界重复着一样的事情，嗜血的异化人以不同常人的速度追上只顾逃命的正常人类，无视他们的攻击，撕扯着血肉。两边的大楼里，一些绝望的男男女女选择跳楼自杀，偶尔有几个异化人被扔下楼摔断手脚，却还在蠕动着。

    陆言没有再看，他不知道有多少人异化，仅眼前的这些如果攻击厂区的话，他也只能带着众人离开，还不能保证所有人都活下来。

    直升机的出现好像是救命稻草一般，周围天台上的人都露出希冀的眼神向这里招手，希望自己是天命之子被拯救。可现实永远都是这么残酷，给一点光亮的同时，接下来黑暗的淹没足以冲坏所有人的情绪。冲上楼底的异化人视觉和听觉没有收到影响，有些朝着空中的钢铁猛兽嘶吼，接着便不再理会，朝着不远处的人类冲去。

    直线前进的直升机很快就来到夏雪新搬进来的小区，找到夏雪租住的那栋楼，眼镜驾驶直升机提升高度，在这栋大楼的天台上方两米的位置悬停。陆言率先跳上天台，猴子紧跟其后，等到两人进入楼体后，直升机又抬升了几米，保持悬停的姿态。

    整栋大楼一共三十二层，夏雪住在二十七层，缓步下楼的二人弯腰举枪，一左一右。在几乎密闭的环境里，大楼内的声音很嘈杂，不知道哪里传来的尖叫声，砸门声在楼梯里回荡。

    下到三十层楼梯的拐角，稍微靠前的陆言竖起手臂握紧拳头，两人同时停止动作。猴子探头向下看去，在二十九层靠左边的房门打开，门口处一具披头散发的女性尸体趴在地面上，尸体旁边蜷缩着一个背对着的异化人，吞噬着已经凉透的血肉，除了它嘴里发出的一点嘶吼，没有一点咀嚼的声音。尸体内流出的已经发黑的鲜血铺满整个地面，顺着楼梯向下一层滴落。

    陆言打了个抹脖子的手势，然后收起冲锋枪拔出腿侧的匕首，探出左脚，没发出一点声音。猴子同样小心的跟在后面，一步一步靠近。

    沉浸在撕咬食物中的异化人丝毫没有察觉到有人靠近，只要按在尸体上的双手猛然被向后拽去才转头怒吼。不过在它转头的瞬间，陆言的匕首已经狠狠砍在它的脖颈处，特制的匕首异常锋利坚硬，异化人的脖子一下就被砍断大半，只剩下一点皮肉连接着，陆言再次滑动手臂，异化人的头颅就无声落地。

    迅速解决了异化人，猴子也送来抓住异化人的双手，将它的尸体轻轻放下，陆言蹲下来，观察着异化人的尸体，略显淡青色的皮肤和陈彬几乎全青的不同，手掌处的指甲已经长出一小截，缝里全是鲜血和木屑，断掉的脖颈处流出浓稠腥臭的血液。陆言伸手戳了戳异化人的尸体，血肉还没有明显的萎缩和硬化。

    观察完的陆言起身继续下楼，现在不是研究异化人的时机，救人要紧，还是保持着刚刚的姿势，缓慢稳定的下楼梯。楼梯内的各种回音一直没有停止，一直下到二十七层的台阶没再遇到异化人。

    站在二十七层右边房门前，撞击房门的声音变得非常清楚和刺耳，陆言神情一紧，没再管会不会发出声音招来别的异化人，简洁的开口：“快开门。”

    听出队长的焦急，猴子一步跨到门前，掏出早就准备好的铁丝伸进门内，三两秒后咔嚓一声房门应声打开，猴子一把推开房门，然后立即靠墙侧着身子。

    此时陆言已经冲了进去，房门打开的瞬间他就看到一个穿着睡衣的年轻女子，双手重锤夏雪房间的木门，额头上大块淤青，听到房门打开声音的她向外面看去。

    两步跨出，陆言已经来到这女性的身前，弯腰躲过砸过来的手臂再一扭身滑到她的身后，一把抓住她盘起来的浓密黑发向后扯，另一只手握着匕首，向着已经完全暴露在空气中的白皙嫩脖插去，然后滑动匕首饶了一圈，和刚刚那个异化人一样的待遇和姿势。

    随手扔掉面目狰狞的头颅，陆言抬脚揣在夏雪的房门上，嘭的一声，房门被踹开砸到后面的墙壁弹了回来。陆言简单扫了一圈走进去，屋里没人，床底和衣柜里也没有，微风吹过大开的窗户使得窗帘来回晃动。

    陆言抿抿嘴唇，神情有些落寞和自责，不过他还是走向窗户向下看去，二十七层有将近百米高，但是如果正下方趴着一具尸体的话还是能看的到的。楼下的电动车依旧摆弄的竟然有序，旁边的空地上也没有人形的物体和血迹。陆言松了口气，回头准备挨家挨户继续搜索。

这时一声柔弱的声音传来：“是陆言吗？”

    陆言身子一顿，判断声音的方向再次回头趴在窗户前探出头颅向左边看去，安置在墙外的空调外机后露出一个小脑袋，红肿的眼眶和被风吹乱的头发诉说着她的不安，在看到伸出窗户的那颗熟悉的脑袋时，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再次流了下来，但是她的嘴角却露出了微笑。

    陆言看看她，也温柔的笑着，说道：“没事了，安全了，我来带你走。”然后伸出手。

    夏雪点点头，“嗯”了一声，缓慢的抬起身子，护栏里安装了空调外机，留给她的空间并不多，在这里呆了好几个小时的她再加上空中风力的摧残，这时候已经耗尽了体力。小心翼翼的挪动着身体，慢慢抓住陆言的双手。

    守在套房大门处的猴子面向楼梯，听到后面的脚步声出来，他转头看去，陆言表情温和，双手背在身后拖住趴在他背上的女孩，那女孩把脸埋在陆言的肩膀上，身体还在颤抖。

    陆言说道：“回去吧”

    猴子没回话，只是向着已经抬头看他，脸颊上满是泪水的夏雪露出白牙点点头，就跟在陆言的身后走上楼梯。

    看到走到天台的三人，眼镜控制直升机减低高度，在离天台半米处的高度停下来。陆言放下夏雪，扶着她跨进机舱，等到猴子也进来后，直升机爬升高度，调转方向加速行驶。

    已经安全的夏雪情绪开始稳定，胡乱的用衣袖抹抹泪水，便开始倾诉自己这半天的经历：“那个女孩是我室友，她叫李丹，她失恋了，昨天晚上我去安慰她，然后突然停电，她的情绪变得不对，开始大吼大叫歇斯底里，我被她吓到了就抹黑回了自己的房间。”

    夏雪停下来抽了抽鼻子，继续说道：“后面来电了之后，我本来想再去看看她的，可她出现在我门前，疯狂砸我的房门，我喊她不理我，就一直吼叫着，我被吓到了，不敢开门。再之后整栋楼，整个小区到处都是尖叫声，还有人喊杀人啦吃人啦，我就更害怕了，我不敢待在房间里，我怕她把门撞坏了闯进来，我就爬到外面躲起来，我一直给你们打电话，可是打不出去。”

    说到这里，夏雪又开始呜呜的哭了起来，陆言坐在一旁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轻声道：“现在没事了。”

    坐在对面的猴子眼神通过玻璃紧紧盯住外面，嘴里默念着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只要我不听不看他们就没理由揍我，非礼勿视，非礼勿……前面的眼镜也带上耳机，专心致志的开着直升机。

    城区里的混乱越来越严重，跳楼的，被杀的人类越来越多，爆炸声和尖叫声连绵不绝，燃烧着的汽车冒出黑烟冲上半空，这一切就好像是地狱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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