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医生划开他的身体，啧啧两声，问：“要不要再做个全身检查？”
手术只是局麻，姜渐保持着清醒：“不用，等会我再去治一下精神体损伤就行。”
“你的身体应该多注意才行。”
姜渐小声说：“我很快就能回联邦了。”
现在他所处的位置，可谓是步步危机，一丝一毫都不能松懈。不过等退休之后，姜渐准备在联邦买个小星球，好好改造一番，每天做菜种花，过这样的日子。
手术完成后，医生说：“现在技术进步了，这个腺体可以还可以伪装成其他性别，alpha和omega都行，除非对方和你结合标记，否则不会被发现的。”
联邦的生物技术向来是走在最前列的，姜渐从手术台上站起来，说：“这么厉害。”
“科技永远是最重要的。”医生笑着说：“但终究还是假的，为了保险，有一些人会选择安装永久腺体。反正等任务结束之后，再取掉就好了。”
丘比特计划当初投进来三十五个人，现在只剩三个……他们没有等任务结束的那一天。
真正的腺体装进去，那就不仅仅是腺体而已，它会潜移默化影响宿主的身体，激素，神经，进而改变宿主的思想，直到变成一个真正的帝国人。
姜渐看着镜子中面容清秀的beta，这并非他的真面目。
如果时间太久，是否会忘记自己本来是什么。
姜渐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已经更换了腺体，并且治好了精神体损伤。
黑色的猫被他抱在怀里，尾巴和左臂都长出来了，姜渐用下巴蹭着黑猫柔软的皮毛，黑猫把头埋在他怀里，伸出舌头轻轻舔舐他的脖子，喉咙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精神体受伤的危机暂时解除，姜渐回到家里。管家没有多问，他也不做解释。
做完一个大手术，姜渐没有力气再上游戏。他关了灯，黑暗之中，麻醉的效果渐渐过去，后颈从肉到皮传来尖锐的疼痛，仿佛有人拿锯子一下一下地磨那里的肉。
疼痛从后颈蔓延到脑袋，肩膀，后背。姜渐双肩如同水泥浇灌动弹不得，太阳穴上的动脉在鼓动，耳朵里嗡嗡作响。
这是每次做完手术的正常情况，他不能在医院待太久，只能回来默默忍受。他从抽屉里拿了一颗止痛药，含水咽下去，疼痛感渐渐变得模糊，像隔着一层磨砂玻璃，若有若无。
止痛药不能多吃。
第二天，姜渐起床去学校上班，他面色如常地上完一节课，但身上时不时会冒出一些冷汗。他坐在自己的工位上，段老师又来串门，给大家分发小零食，然后倚靠在姜渐的桌子旁边，说：“姜老师，你脸色不太好。”
“忘了吃早饭。”姜渐对他始终抱有戒心，委婉地让他离开：“我自己坐一会就好了。”
段老师定定地看着他，忽然倾身靠近：“姜老师为什么总是要躲我呢，我只是担心你而已。”
他的手掌放在姜渐的肩膀上，温热的皮肤贴上来的一瞬间，姜渐打了个寒颤。
“段老师……”
他站起来，话未说完，眼前一黑，就倒了下去。
再次醒来，姜渐躺在学校医务室的病床上，右手在打点滴，他往旁边看去，段老师坐在床边，戴着连接星网的眼镜。
见姜渐醒了，段老师摘下眼镜，露出上挑的桃花眼和金色的瞳孔——听说段老师虽然才来学校不久，但非常受欢迎，因为那张脸，学校同学对他的议论程度，甚至超过了当今联邦最火的明星阿波罗。
“医生说你太虚弱了，所以给你挂了点滴。”段老师俯下身，说：“现在感觉好点了吗？”
后颈的疼痛消失无踪，姜渐深而缓慢地呼吸，感觉身体从未如此舒坦过。
他不由得看向头顶的点滴，标签上面一片空白，姜渐戒备心更浓，伸手就要拔掉手背上的针。
段老师按住他的手，叹了口气，说：“你别这么紧张，只是一些营养剂而已。不管怎么样，你应该照顾好自己才行啊。”
姜渐垂下眼说：“段老师，我是有夫之妇，请你不要这样，我很为难。”
段老师微微一笑，仍然按在他的手背上：“我只是关心你，毕竟，少将大人恐怕还不知道你的身体已经虚弱到这种地步了吧。”
这个人绝对有问题，然而姜渐不知道他的身份，也不知道他的目的，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姜渐不敢轻举妄动。
段老师接着说：“你这一觉睡了挺久，已经放学了，我送你回家怎么样？”
“不用了。”姜渐抬起头，段老师的模样倒映在他的瞳孔中。
挂了点滴之后，姜渐身体确实感觉好了一些，不过冰凉且不知名的液体流进身体内，让姜渐十分不安。
回家之后，新买的治疗舱已经到了，姜渐为自己做了个简单的检查，检查结果没有异常。
他把这件事暂且放下，然后开始联络姜家家主姜造青。
姜渐这是第一次主动联络姜造青，他们还有名义上的父子关系，但彼此都是对方的工具人。姜渐并不确定姜造青会马上接通，果然，那边拒绝了联络。
姜渐又申请了第二次联络。
他无法从沈重云那里得到消息，就只能来敲姜造青的门了。
姜造青说沈重云意气用事。
沈重云说姜造青晚节不保。
一定是最近的事，他们持有不同的观点，因此产生了冲突。
这就是姜渐手里唯一的牌。
第二遍申请，那边接通了，姜造青的虚影投在面前，他的背后是一片深沉的夜色，手里拿着酒杯。
“什么事？”姜造青问：“小十二。”
他在外面，姜渐很快做出了这个判断，也许刚才还在和别人说话。
姜渐调整表情，说：“我劝过他，让他听爸爸的，但是……”
姜造青看着他，没说话。
“但是，他有自己的原则。”姜渐必须表现出来，他已经知道了两人冲突的原因。
姜造青嗤笑：“原则？”
姜渐道：“其实他也没那么坚定，也许我再劝劝，他会改变主意。”
沈重云在姜家面前，会和他维持虚假的良好夫妻关系，很久不回家只是因为军务繁忙，还能博得一个国大于家，过门不入的美名。
姜造青说：“你站在我这边，不怕惹他生气？”
姜渐语气坚定：“爸爸，我是姜家人，如果没有姜家，我不可能嫁给他，姜家才是我的后盾。”
姜造青这才第一次认真打量他：“你脑子还算清醒。”
姜渐说：“爸爸，你有什么想法，可以先告诉我，也许让我来说，更能改变他的主意。”
姜造青还是愿意相信枕头风，他思忖片刻，道：“原石的开采刻不容缓，不可能因为几个远古异族的存在就停下来，这事他不干自然有人干，让他再好好考虑一下吧。”
姜渐挺直腰背，勾起嘴角：“我知道了，爸爸。”
通讯结束。
姜渐戴上眼镜，立刻登陆星网，调查关于开采原石的消息。
【边缘星系疑似发现蕴藏原石能源的星球】
【勘探人员已到达，落地环梦星】
【开采原石准备工作就绪】
【环梦星开采计划受阻，原因不明……】
原因当然就是环梦星的原住民远古异族。遗族会阻止他们开采原石，姜造青想干什么，消灭遗族为姜老二的开采铺路吗。
否则为何需要动用沈重云的关系，沈重云握有重兵，姜造青想悄无声息地解决这件事。
难怪那天家宴，姜二叔亲自出来迎接沈重云。
不过看样子，沈重云并没有答应他们。
远古异族……姜渐心里念着这个名字。
他整理了情报，思索片刻，便试图联络沈重云。
意料之中地被拒绝了。
姜渐转而给他发消息：【我想和你谈谈远古异族的事。】
……
军区办公室。
周不昧悠哉地坐在椅子上，翘着腿说：“那个叫米歇尔的omega逃跑了，他果然有问题，是个专业杀手，接近凯恩伯爵就是为了杀他。你说，他和丘比特有关系吗？”
沈重云正要回答，忽然收到来自姜渐的联络请求，他顺手挂掉，说：“应该没有。”
周不昧注意到他的动作，问：“那他为什么要刺杀凯恩伯爵，他的雇主会是谁？”
沈重云还未开口，联络器便传来消息。
他低头扫了一眼，微微挑眉，口里道：“丘比特是联邦派来的，他可能是共和国派来的，共和国那边派系林立，内耗严重，凯恩伯爵是女皇的弟弟，很多人想让他死。”
联络器又响了。
周不昧意味深长地说：“你那位beta老婆打过来的？”
沈重云：“嗯？”
“你对你老婆到底怎么想的。”周不昧语气轻佻：“我见过他，白白嫩嫩的，还挺可爱，你怎么这么不待见人家呢。”
沈重云：“你不是只喜欢omega吗？”
周不昧幽幽感叹：“这你就不懂了。”
美人在骨不在皮，她当时匆匆见过姜渐一面，还为他是beta感到惋惜。
“咱们还是谈谈凯恩伯爵的事，他的安全……”
沈重云伸出一根手指抵在唇间，示意周不昧安静，然后接受了姜渐的通讯请求。
周不昧微微睁大眼，沈重云从未在谈正事的时候接过妻子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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