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兄弟阋墙
老人似乎猜到吕烈的想法，叹了口气，道：“当初老夫故人毒发之时，老夫便怀疑他是中毒，只是又寻不出根源来，后来见他不堪受苦，便斟酌出截脉之法。只是当时我也没有注意到，这截脉之法虽然可解痛苦，但却是将余毒却是将逼于一处，他日如果毒发，便无药石可治。”
吕烈颤抖着道：“那……我身上之毒也是如此？”
老人点点头，吕烈如置身冰窟，忽然又想起一事，喜道：“对了，既然我是在离海中的毒，那么离海里必有人可解，后生这便动身赶去离海。”他当日毒发之时，便想再去离海，后来阴差阳错，却给老人救回琉国，不过这样也好，至少可以少受些苦。
老人沉吟道：“如此甚好，只是老夫的截脉之法只可持续三日，三日后要再次施法，以防血液倒流，否则轻则毒发，重则血气攻脑，无药可治……
吕烈听得心惊胆战，老人接着又道：“老夫倒可陪你过离海一趟，只是眼下琉国突生事端，要一个月之后方可成行。”
吕烈急道：“那……这截脉之法可以让我活多长时间？”
老人笑道：“老夫故人以截脉之法活命三年。”
吕烈松了口气，既然有三年时间，那也不妨等上一个月，当下起身行礼道：“后生谢过相爷厚爱。“
老人眼里露出一丝慈爱，道：“当初老夫救你，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你跟老夫的一个故人之子长得颇为相似，你又甚对老夫脾胃，老夫可是把你当成晚辈看待，你也不需要太过客气才是。对了，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吕烈虽然感激老人的大义，但他在这个世界经历了这么长时间，也知道有些事情还是隐瞒着好，琉国虽然与燕国没有正面冲突，但也难保老人知道自己具体身份后没有其他想法。
于是他含糊道：“后生名唤容烈，离海人士。”
老人似是到过离海，叹气道：“老夫几十年前曾随云帝过海，记得的却只有当地人那野蛮的天祭了，只不知道，现在这个仪式还存不存在。”
吕烈一听，原来又是炎国云帝朝的遗老，却点点头，道：“邓将军过海后，天祭的次数稍减，只是依然存在。”
老人似乎想起往事，陷入了沉思，吕烈怕他想到更多，自己对离海的情况本来就不太熟悉，再问下去，绝对会发现自己是个西贝货，于是说道：“相爷，如此后生先不打扰你了。”
老人从回忆中醒了过来，道：“那好……明天晚上你再过来，咱们再一起吃饭，三日之期已过，明日便是施针之时。”
吕烈称了声谢，心里却暗暗鄙视自己居然骗眼前这个心地善良的老人，当真猪狗不如，却不知道那老人正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吕烈走出知香阁，小蓝已在外面等他，吕烈随口问道：“小蓝，吃过饭没有？”
小蓝摇摇头，道：“一会送公子回去，然后换人服侍公子，小蓝方才可以吃饭。”
吕烈叹了口气，他在宫中生活多年，宫女的悲惨也常常可以看到，宫中的王子公主和势大的太监都是些变态，折磨手下宫女是常有的事，大而化之，豪门之下，婢女丫鬟也是差不多的景况。只是现在社会风气如此，谁也没有办法，他日即使吕烈再当皇帝，有心要废取这些吃人制度，只怕也难以成功，说白了，吕烈要那样做，那可能便是与整个天下为敌。
两人边走边聊，这时有两人从身边擦身而过，等他们走远，小蓝才小声道：“刚刚走过的便是相府的大公子与三公子了，高大点的那个是大公子，另一个是三公子，他们都比二公子好说话，三公子人最好了。”
吕烈回过头，却见当中那略为高大的人也回过头来，看到吕烈，微笑着点了点头，接着便头也不回进了知香阁。吕烈对这人也是立生好感——人啊，只要稍微礼貌一些，便会得到别人的尊重。
吕烈离开后，老人默然坐着，也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心思，那两个男人一进去，见到老人，重一起行了个礼，齐声道：“见过父亲大人。”
老人打量了两人一眼，道：“老大、老三，这么晚了，你们有什么事情？”
老大恭敬道：“父亲，儿子是来给你请安的……嗯，还有，儿子想请父亲大人作主，老二他……他越来越过份了。”
老人皱眉道：“你们兄弟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老大道：“老二今日带人抢走我的参谋，儿子一直遵照父亲的教诲，没有与他大动干戈，只是，这次他已经踩到儿子的头上来了，下一次，就不知道会不会直接带人杀了我。”
他说到最后，已是颇为激动。老人一脸无奈，他把几个儿子都当成了心头肉，自小就娇生惯养，不肯大声斥责，正是因为如此，年纪最大的两个儿子竟然在相府里拉帮结派，打起架来，甚至后来老大还摊上琉武皇，二儿子找上太子，这家族内斗便变成国家内乱了。
想到这，老人怒道：“不是让你们都安份点儿么？终有一日，咱们家便要毁在你这两个畜生手中。”
老人话音未落，门外传来一声：“父亲……你可要为孩儿作主啊。”
老人回头一看，只见老二一路小跑进来，突然跪在老人面前，看着老大，一脸的怨狠，道：“父亲，老大带人毁了我的如意堂……”
在琉国，除了皇帝琉武皇和太子，权力最大的便是老人萧丞相了。后来太子羽翼丰满，琉武皇却尚处于壮年，一个想当皇帝，一个还想继续当皇帝，只是两人都顾忌着对方手上的实力，按捺着不动声色，内斗却从来没有断过。
萧丞相从来没想到要掺和到这其中去，只是努力平衡着两方势力，毕竟一个不小心，就会导致亡国。
但他两个儿子却不懂他的苦心，被琉武皇和太子各拉过去一个，丞相府的内争也开始变得激烈起来，一个个开府建衙，老大在一班朝臣的支持下建了一个玄武堂，老二不甘人后，建了个如意堂。两人相互掐架，让老人头疼不已，只是他一向疼爱儿子，现在年纪又大了，处理事情也没有以前那么大的魄力，所以便造成今日的境地，甚至演变成武斗。
老人听着老二的话，冷笑一声道：“老大，你很好哇，什么时候学会了在我的面前也说一半藏着一半了？”
老二说的也是实话，老大低头不语，过了一会又抬头争辩道：“可是父亲，这也是老二起的头，要不是他公然抢我的人，我也不会烧他房子。”
老人懒得理会他这两个儿子，盯着老三，道：“老三，你呢？”
老三一脸苦笑，道：“回父亲的话，当时大哥请我过去喝茶，二哥带人进去抓了人就跑，大哥刚刚就是找我来作证的。”
老大和老二都不满地看着老三，但老三有种置身事外的态度，两人也奈何不了他，老人却意气萧索起来，道：“平日我便教导你们兄弟，你们兄弟之间要和和气气，要不不用等别人欺负到头上，自家就乱了自家的阵脚……说实话，这琉国如何，我本来就不大放在心上，在外面，你们要闹我也由得你们，可是，你们兄弟眼下便先打了起来，这个家就要毁了……”
说着，他不住咳嗽起来，老大老二都满脸通红地看着他，老三赶快过去给父亲拍着背，老人喘了口气，又道：“过两日，西方的使者团就要到了，等西方的使团离开，我也要离开琉国了，到时，我看不到你们，你们便放心地闹吧……”
老人的话还没说完，他的三个儿子齐声惊呼，道：“父亲，你要离开琉国，你要去哪里？”
老人也没有回答，只道：“老三，扶我回去。”
老三乖巧地扶起老人，然后出了知香阁，老大与老二面面相觑，都冷哼一声，各自离去。
老三小心翼翼地扶着老人，走了一会，忍不住道：“父亲，你真的要离开琉国？”
老人点点头，道：“你自己先考虑，是跟爹一起走还是留下跟两个哥哥一起。”
老三又问：“那老四和几位姐姐呢？”
老人道：“老四年纪还小，我要带着，你姐姐嫁了人，就看她们自己的造化了……你大哥二哥这样闹下去，迟早会出事。”
老三沉默不语，半晌道：“父亲，儿子跟你一起走。”
……
再说吕烈回到那间小别院，不由百无聊赖，这里甚至比不上他在离海的待遇，连一本书也没有得看，不过，既然老人答应一个月之后与他一起过离海，那么，现在便先安份住下来吧，想着，便迷糊睡去。
第二日一早，他被一阵脚步声惊醒，听得不远处有打斗声，不由吃了一惊，这里是相府，有谁这么大胆敢进来打架？
他不由起来强烈的好奇心，穿好衣服便跑了出去，循着声音来到一个空旷地，眼前的情景不由让他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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