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道阻且长（一）

细数从前到如今的岁月，竟然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了啊。
  我低下头，生平头一次有些感慨。
  人间的繁华如梦，我坐在茶摊旁，将自己的佩剑放在一边，挥手向店家要了一壶茶：“劳烦店家给我一壶茶。”
  在茶摊忙碌的茶水郎应了一声，收拾好了茶水给我放在了面前的桌子上，他的笑容憨厚可亲，看了我一眼笑道：“哎呦，姑娘你长得可真是标致。”
  他将茶水放下来之后，忙碌着擦我面前桌子上之前客人遗落下来的水迹道：“……我在这里做工做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这样标致的姑娘。”
  他利落的把水迹给擦干，抬脸对我笑得灿烂：“姑娘慢用，倘若有什么吩咐直接叫我便是。”
  我向他点了点头：“好。”
  从茶壶里倒出来的茶水没有神界姐姐所烹煮的味道醇厚，但这里毕竟是人间，自然是比不得神界的。
  不过虽然说茶水没有从前的精细，却可以领略人间各地的风土人情，奇人异事，说不定还可以在这个茶摊上听到什么故事，也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情。
  第一杯茶入了口，就听见了旁边桌子上的喧哗。
  “……哎，你们还记得前些日子天上下的红色雨水吗？我今日从亲友那边探得了一些消息。”
  一旁吃着花生米的修士模样的男子闻言放下了自己另一只手里的酒，道：“你兄长不是最近才升入仙界吗？你兄长的消息这么灵通啊？”
  先开口的那个修士“啧”了一声，一脸嫌弃的道：“好不容易到了仙界，当然得探听一下仙界的消息嘛，你们还听不听了？”
  我也细心留神听了听，只听他拿出一股说书先生的样子清了清嗓子道：“听闻那一天的人间红雨遍地，恍如血色为雨，上天愤怒，实则那一天是神界的一场动荡。”
  “听闻前任的神帝鬼迷心窍，想要追逐最顶峰的权力，竟然就将心思打到了四象神宫那里！”
  没等下面听故事的人开口问这所谓的“四象神宫”是什么来头，那个修士就继续高昂的说道：
  “嘿嘿，你们不知道四象神宫是什么吧？今日小爷就跟你们讲讲这所谓的四象神宫！”
  他伸手端起茶碗在桌子上轻轻碰撞了一下，道：
  “人间有四方天地，东南西北四个方位，神界有四象神宫，四象神宫里面便是住着神界的四方四位战神，分别是东战神，西战神，南战神和北战神！这可是跟人间一样，是手握兵权的将军啊！但是！”
  他拐了个弯，继续道：“这四方战神执掌神兵神将，够厉害了吧！最厉害的还不是这四位战神，而是执掌四象神宫的那位，传说中的四大神族之首，月灵神族的圣女殿下！那可当真是这个——！”
  他比出了一个大拇指竖起来的手势，将下面的人都听得唏嘘不已，甚至生出了向往之情。
  说到这里，他便继续说起来了那一场神界的动荡。
  “话说到这里，咱们言归正传啊。”
  他又清了清嗓子，道：“神帝正是盯上了这个执掌着兵权和四位战神忠心的月灵神族的圣女殿下，所以便在那一天布了一个鸿门宴，邀请圣女殿下入席当待宰羔羊，堂堂神帝竟然为了扳倒这位圣女殿下和魔界的魔尊联手！真乃是不择手段！”
  “不过，这位圣女殿下可不带怕的，在神帝和魔尊联手之前，魔尊就同圣女做了约定，圣女殿下真是神人啊！竟然在最后一刻成功反杀，联手四大神族剩下的其他三位首领，在宴会殿堂大杀四方，最终获胜，将这位鬼迷心窍的神帝给下了司刑台，换了另外一位血脉的神帝成为神界的主人。”
  他说到这里便喝了一口茶水，看起来是情绪太高亢了，又说了这么多话，自然会有些口渴。
  于是下面听故事的人问题便一个接一个的问了出来。
  “不过这神帝已经是神帝了，为什么还要觊觎兵权啊？”
  “因为神帝只是神界维持安稳的主人，不是可以做主兵将调动的。”
  他信心满满的回答。
  “神帝和人间的陛下不一样吗？”
  有人又问。
  “你以为神界和人间一样啊，人间的陛下维持的人间的稳定，而神界维持的却是六界的安稳，所以便需要一位维持神界安稳的主人，在必要的时刻才能发号施令。”
  他喝了一口茶水继续回答。
  “……难怪他不甘心呢，兵权不在自己的手里，难免会不安心嘛。”
  一个看起来锦衣玉食的公子开口便有些奚落了。
  “神帝同其他人不同，人间的各种事情都是神界那四位神族首领在负责监管，说起来这四位首领可真是不得了了，那可是和黄帝一起打天下的四位诸侯的后裔，主掌的就是人间的安稳，一个比一个厉害呢！”
  他感慨了一下，有些唏嘘：
  “他们就像是人间的世家贵族，根深蒂固，轻易动不得，仿佛神界只要有他们在，才会有扎根的根本，这些身份尊贵的人呐。倘若真的有野心，几十个神帝都不够他们玩的，何必兢兢业业的为了六界的安稳来回奔波呢？”
  那个修士看了一眼锦衣玉食，脸色有点发青的人道：“那些世家贵族的人高高在上，为了追求仙道不择手段，而真正处于高位的人却在为了苍生安稳而拼尽一切。”
  他故意叹了一口气，道：“真是不能比啊……”
  那个锦衣华服的公子一下子就坐不住了，他拍案而起怒叱道：“喂！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道士，说什么呢？”
  “我说什么了？我说的都是事实啊？怎么你不服啊？你不服你来打我啊？”
  “你闭嘴！本公子这就好好教训教训你！”
  “你来啊！爷爷要是眨一下眼睛，爷爷就是王八蛋！孬种！”
  “臭道士……！”
  我坐在原地将茶水从容的喝完，叫过来茶水郎将自己的茶水钱给结了，拿起自己的佩剑就要离开。
  佩剑冰冷的温度融进手心的时候，我刚转身，却忽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啊，小狐狸？”
  我愣了愣，转身对上了一双，很是熟悉的眼睛。
  那熟悉的轮廓……
  我低头笑了笑，真是好多好多年没有见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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