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天黑之前，所有人都回到了酒楼。
白冬坐在地上，腿上摊着卷轴，在大堂昏暗的烛光下看得津津有味。
【幽州第一楼原为婴儿塔，因诡异怖事时有发生，经由驱鬼张天师亲改，以酒坛为阵，人阳气为法，压邪魔污秽，换一方安宁，此以为朝廷特准】
王甜好奇地走到他身边，密密麻麻蝇头大小的繁体字看的人头疼，只有木简最后的大章比较显眼——幽州府印。
“你又去官府啦？”王甜坐到他身边。
“嗯。”白冬把木简看完后问王甜：“白天酒楼里有什么异常？”
“没什么特别的，非要说是异常的话，招娣和盼才来过一趟，说最近城中闹飞贼，要我们晚上当心着点。”
“招娣和盼才？”
“是萧老师用钞能力交好的土著啦！帮忙打探消息的。”
白冬托着脸胡乱点头。
“对了，还没问你去官府干嘛呢，打探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了吗？”
“emmm”白冬想了想，回她：“有个猜想，但需要证实。”
“不会是什么危险的想法吧？你可千万不能再胡来了。”王甜总感觉惴惴不安的。
“嘿，我是那种人吗？”白冬纳闷反问。
王甜看他没有一点自知之明，毫不留情的刺破他，“你就是啊！”
这边两个人在打闹不提，萧老师那边也有了新的问题。
“这些鬼晚上才出现，那它们不会去找这里的土著居民吗？”一个男同学发出了他的疑问。
“对呀，白天我去街上打探消息，没听说有谁被鬼袭击了。”
“白天我和招娣他们说了晚上有鬼的事情，你看他们的表情，还以为我是神经病呢！”
“为啥鬼只找我们不找土著啊？”
众人议论纷纷，说啥的都有，他们周围聚集讨论的人越来越多。
“我在官府门口看到了更夫失踪的告示。”白冬也加入进来。
“失踪就失踪呗，管我们屁事。”李平鹏立刻呛了他一句。
萧老师打断李平鹏，问白冬：“你的意思是，更夫有可能是鬼杀的？”
“对啊！肯定是鬼杀的吧，我要是鬼，看到夜里一个人落单的更夫，肯定嗷呜一口把他吞了。”又有人忍不住插嘴。
“按照这个逻辑，每天夜里都会有一个更夫失去他的性命。”白冬讲了个冷笑话。
没有人笑得出来，萧老师问他：“那你说更夫是怎么失踪的？”
“情杀、仇杀、误杀、自杀，都有可能。”白冬回他，“没有实质证据，需要验证一下。”
“那你说个屁啊。”李平鹏又来劲了。
这次就连萧老师也感受到了李平鹏和白冬的不对付，这两个问题学生哪个都不是好惹的茬，顿时头又痛了。
白冬本想和他们说官府卷轴上的事，看到李平鹏这货顿感无聊，把卷轴往萧老师手里一送，退出了班级群聊。
天色渐晚，萧老师带着几个胆子大的同学一起出门探索，白冬跟在后面一起进入迷雾。
由于更夫失踪，外边街上安静到可以听到自己呼吸，偶尔传来几声凄厉的狗吠，让人心头更感不安。
“去找招娣他们吧。”有人小声提议，“我知道他们住哪。”
白冬听到这里，叮嘱了一句：“如果你们遇到鬼怪，逃命要紧，先不要正面交锋。”
李平鹏白他一眼：“就你事多，当我们白痴啊！”
一行人小心翼翼地朝城外走，绕过几条弯弯曲曲的小道，白冬趁机脱离队伍，在一处隐蔽拐角失去了行踪，他必须要在今夜验证自己的猜想。
白冬从西街游到东街，连续看了四五户人家，忽然被人拉住了手臂。
“谁？！”他四指成刃朝那人眼睛划去，在看到的瞬间堪堪停在他眼前。
“古役？你怎么在这？”他若无其事的收回手。
古役悄无声息地从他身上收回一条树枝，冷漠道：“我还没问你怎么在这。”
“这属于是他乡遇故知了属于是。”白冬摸摸鼻子，满脑子想着怎么摆脱这人。
就在二人僵持的时候，突然传来了萧老师和同学的叫喊：“快跑啊！有鬼！！！好多鬼！！！”
白冬一愣，古役已经拖着他跑了起来。
只见萧老师和同学们一路狂奔，惊起无数厉鬼，有的鬼怪远远缀在他们身后，有的从街道两边接二连三地冒出来，人的吼叫声鬼的咆哮声此起彼伏，说是人间炼狱也不为过。
好在迷雾对鬼怪也有影响，萧老师等人借着迷雾跑了几个轮回终于甩开鬼怪跑回酒楼，一行人心有余悸，靠在门板上大口喘气。
“老师，外面怎么样了？招娣他们的名字突然不见了！”王甜看到他们，立刻焦急地上前询问，她翻开习字册，上面有个名字像被橡皮擦过一样略有寡淡，那些古人的名字早已没了踪影。
再看那名同学，惊魂未定地捂着自己的手臂，血水从他指尖泊泊流下。
“你没事吧？”王甜等人赶紧找了干净的白布给他包扎。
萧老师缓了缓神，面露悲痛：“招娣他们已经被鬼杀害了。”
“啊！怎么会这样？！”许多人都惊叫起来。
“我们到的时候看到两个鬼拿着人的残肢腿骨，他胆子大进去找幸存者结果被鬼发现攻击，我们把鬼消灭后动静太大惊动了更多鬼，好不容易才逃回来。”
萧老师三两句讲完他们一晚上的经历，但所有人都知道其中的惊险不是三两句话能概括的，特别是看到有人受伤，胆子小的已经忍不住哭了起来。
白冬想说些什么，但看到萧老师疲惫悲伤的面孔终究没有说话，倒是古役注意到了他的异常，问他：“你想说什么？”
白冬沉默片刻摇头，“没事，先休息吧。”
“你的表情不像是没事。”
白冬有些哭笑不得，“你还真的继承了火之意志啊，突然这么关心别人。”
“所以说到底是什么事。”古役紧追不舍。
白冬难得犹豫，他看着古役平静的眼睛，问他：“如果有一件事，所有人都认为是对，只有你知道是错，你会怎么做？”
“要看后果。”古役很快回答他。
“如果你告诉他们这是错，能否改变情况，使事件好转起来？”古役反问。
“不能。”白冬低声说：“可能会让你在乎的人抑郁崩溃。”
听他这么说，古役似有所感，直白道：“那就做你认为对的事。”
“在乎会让人变得软弱。”白冬用拇指翘起一枚游戏币，游戏币在空中翻转几轮稳稳当当地回到他掌心，“这件事就交给命运吧。”
又过了一会，白冬睡不着觉扭来扭去，被旁边的同学一顿臭骂。
他抱着被子躺到闭眼假寐的古役身边，轻声说：“古役，我感觉你猜到了，是吗。”
古役平静地看着他，“睡吧，你做的已经够多了。”
又是一夜无眠，白冬难得在白天呆在楼中，坐在柜台上兴致缺缺地翻看账本。
倒是大街上格外“热闹”，不少人白天收拾家当出逃，逮着人就要说一句“幽州城有鬼！”
混乱的人群惊动了官府，幽州府先是更夫失踪，又是卷轴失窃，再是城中闹鬼，而这一切起因都是从第一楼老板换人开始的。
幽州府尹忧心忡忡，第一楼的来历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他现在已经开始怀疑这一整个楼里到底是人是鬼。
“此案怕是凶险异常。”府尹暗中找了一队精锐吩咐道：“你们暂且去第一楼探探消息，切勿打草惊蛇。”
于是白冬这天在酒楼待得好好的，就看到有一队衙役上门寻访。
“掌柜的何在？”为首一人身穿捕快便褂，腰别令牌，一张方脸正气凛然，只单单站在那就让人感觉气势非同一般。
恰巧萧老师他们一大早就去给招娣他们收尸了，楼里剩的人寥寥无几，主心骨不在没人敢上前答话。
最后还是白冬懒洋洋地放下账本，无精打采地走到衙役面前，回答他：“掌柜的有事外出去了，几位官爷有何贵干，等掌柜的回来，我转告他。”
“可有见过这人？”衙役拿出一张画纸，上面正是失踪已久的更夫画像。
白冬眼皮一抬，“没见过。”
“这人呢？”衙役又拿出一张画纸，人像旁边文字写着【系孙家老四，三日未归，见者有酬】
原来是他，白冬心中暗叹，面上却摇头否认，“我们刚到此地，认识的人不多。”
衙役似乎被他的说辞说服了，又问：“近日幽州城不算太平，楼里可有什么怪事发生？”
这人问得蛮有水平，白冬微微挑眉，他如果说没有怪事，那前两天他们到处问附近居民夜里有没有鬼的事情反而会露出马脚。
“前两日楼里闹鬼，楼里人心惶惶，我们还出去四处打听，没想到只是一晚上，闹鬼的事情就更严重了。”
“好，我们再去别的地方问问，要是有事一定要报官。”这似乎只是衙役的例寻访问，旁边的小衙役收回纸笔，一行人利索的想要离开。
就在他们要出去的时候，白冬忽然灵光一闪，问王甜借了习字册递给为首的衙役，“官爷，小的怕掌柜的回来不把我说的话放在心上，可否请您在纸上给掌柜的留句话顺便签上您的姓名。”
“你倒是机灵。”衙役没有多想，潦草写完递给白冬，“让你们掌柜的最近少出门，外面不太平。”
白冬连忙称是，把衙役送走后翻开习字册一看，上面写着：
【祸福无门，惟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幽州府林立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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