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罩着你
许越从后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时念吊儿郎当地把腿搭在桌上,优哉游哉地翻着漫画书,而桌面上,桌洞里空空如也。
许越叹了一口气,无奈的回到自己座位上,眼睛却还是往时念这边瞟。
每个来这个班上课的老师对这种情况早就习以为常,九班是整个理科班中最差最乱的班,偏偏又出了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冲着带出一个市状元的两万块奖金,所有的科任老师对九班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倒也给时念省了不少麻烦事。
下午放学之后,许越像往常一样在一楼等着时念,也像往常一样,时念直接忽略过许越,径直走向西门的方向。
“念念。”许越追上时念的步伐,想要和她并排走。
时念立即闪到一边,回头淡淡提醒许越:“许大少爷是贵人多忘事吗?老早我就说过了,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你又何必非要挤进我的生活?如果你想体验底层人民的生活大可以去十八街,我最后再说一次哦,我时念不认识你许越。”
时念不给许越说话的机会,灵活地避开来来往往的学生一路小跑着消失在过往的人群中。
许越不明白,明明他都说过了会帮她查明真相,明明他也保证过会一直护着她,为什么念念始终不肯接受他?
许越原本就不美妙的心情这会更是雪上加霜,以至于没有注意到不远处一道敌意明显的恶毒目光死死盯着时念。
时念逆着人流穿过几条街,最后停在了一个破旧不堪的街口,时念倚着电线杆,拿出这几天她偷拍的照片翻来覆去的看。
夕阳的余晖将行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留恋着暮色四合前的最后一缕明亮,时念终于听到了少年说说笑笑的声音
时念收好照片,冲那群少年里喊了一声:“孟唯良。”
众人停下打闹,看向声音来源的方向,是一个穿着不太合身的校服的女生站在十八街的入口,,眉眼弯弯正看着这边。
走在前面的一个寸头少年指了指自己:“你叫我呢?
时念点点头。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呼声,起哄着,孟唯良回头轻斥了一句“闭嘴!”又回头看向眼前的女孩:“叫我干嘛?”
“我知道你打架很厉害,所以以后能不能罩着我?”少女的眉眼皆染了笑意,语气诚恳。
孟唯良乐了,对女孩莫名其妙的自信饶有趣味,“凭什么呢?”
“过来。”时念冲他勾了勾手指,示意孟唯良弯腰。
孟唯良不动,从小到大他还没跟谁低过头。
时念见他不动,直接上手环过他的脖子将他往下带,踮起脚尖凑近孟唯良耳边耳语了几句。
“当真?”孟唯良有些不相信。
“嗯嗯,”时念如小鸡啄米般点头,“当真。”
少女的眼睛如月牙弯弯,语气中的雀跃显而易见,很真诚,看不出撒谎的意味。
“好啊。”孟唯良点头应允,“以后我罩着你。”
众人一脸懵逼,就……就这么成了?!
时念从包里拿出笔,拽起孟唯良的手,在他的手心里写下自己的名字。
“我叫时念,时间的时,想念的念。”
十几岁少女的肌肤柔软滑嫩,与他长年握着钢管打架的长满茧子的手截然不同。孟唯良很难想象这样的手是出自眼前这个除了那张小脸白白净净之外,身上没有一处是看起来干净的女孩,身上的校服很肥大,几乎可以装下两个她了。
“很奇怪吗?”时念替他问出这个疑问。
孟唯良不置可否。
只能怪他的视线太过于直白。
时念像是自言自语般说着:“我住在七街,一个人,不会做饭,也不会做家务。”
简单明了的几句话解释了她为什么会是这样,不过其实只有今天是因为没换衣服才这么脏的。
众人又是一阵沉默,眼神里流露出来的是同情,没想到这么漂亮一女孩子居然过得比他们还不好。
时念可猜不到这么一群一脸凶神恶煞的混混们居然在同情她,把笔收好之后,很是潇洒的甩过一下长发,背着身边走边挥手,“那么,再见咯!”
“孟哥,真答应了?”一群人里边比较瘦小的一个男生看着时念离开的背影,问道。
“答应。”孟唯良捻了捻发梢划过的指腹,然后收回手插进裤兜里,又是一副吊儿郎当的不正经样,“这么漂亮一女孩子,不要白不要。”
阿屁摸了摸鼻子,小小的眼睛大大的疑惑,什么时候孟哥对这种乳臭未干的小丫头感兴趣了?
暮色四合,心情雀跃的时念一路蹦跳着,如同得到了最喜欢的吃的糖果的小孩。
不过,下一秒,时念的笑容凝在了脸上。
面对眼前这一拨来者不善的人,时念有些牙疼,“嘶”的一声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一天糟心事可真是够多的。
“赶紧的,我还赶着回去吃饭呢。”说着,时念猛地甩出书包,砸向站在最边上的一个光头,时念顺手抢过他的棍子,一下砸在那人的太阳穴上,登时晕了过去。
出手干脆利落,这个女生挺狠啊。
时念掂了掂手中的棍子,咧嘴笑道:“一起上吧,我赶时间。”
其他人见状,都有些怒,本来因为自己人被揍了心里正不爽,现在居然还被一个小丫头瞧不起!一群人挥起棍子砸向时念。
时念是没练过,没什么基础,跟他们拼蛮力肯定是不行的,不过胜在她身体娇小灵活,如同一只狡黠的小狐狸穿梭在他们之中,棍子挥舞得风生水起。
脑袋、下颔、腹部、胸口、□□、膝盖,一击必杀,一群人被时念绕得头晕,凶残且不留余地的打法给惊呆了,看着都觉得自己身下凉意嗖嗖,子孙不保,这真的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生吗?
不过灵活归灵活,时念毕竟是个女生,双拳难敌四手,由于对方更凶猛的进攻,时念渐渐有些招架不住,处于劣势。
时念背后不防,突然一记重击砸在时念的左臂上,时念踉跄了几步摔向墙壁上,痛感与麻意交织让时念有些头晕,转身撒腿就跑。
一群人见情况不对,立即追上去,“臭□□,没打完就想跑!”
时念捂着左臂,疼着龇牙咧嘴的,还不忘回头补了一句:“傻b,谁会等着挨打,蠢货。”
随后一个闪身进了一个狭窄的巷子里,哇哦!是死胡同,时念来不及多想,迅速钻进垃圾箱里,里边混杂的各种气味差点没把她当场送走。
那些人追到死胡同里,发现人不见了,骂了一声娘,狠狠踹了一脚旁边的垃圾箱,骂骂咧咧的走了。
时念被那一下震动给带得往后倒,一屁股坐在一堆烂菜叶上,湿润润的,时念愣是没敢动,一直等到外面没动静了才一脚踹开垃圾箱的盖子爬出来。
“艹!臭死我了!”时念一出垃圾箱就犹如上了岸后奄奄一息的鱼儿得了水一般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
“玛德白鸿静,此仇不报非君子!肯定找机会给你还回去。”时念气得胸口起伏不定。
等缓过气,肺里没那么难受了,时念才起身跌跌撞撞的走回家。
这条街还是算在比较贫穷脏乱的地方,没有路灯,路面也不平整,借着不明朗的月光,时念捂着到现在还有些发麻的左臂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不小心踩到洼坑,污水溅到脚踝上也只当没感觉,她现在只想赶紧回去。
七街是贫富分界的地方,也是凉城最特殊的地方。七街往后住的是社会底层的人,他们如同蝼蚁般渺小、脆弱,他们极度贫穷,诱发了他们身体里的罪孽,死了人在这里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因为这里也是无法地带。而七街往前,是灯火通明、欢声笑语、其乐融融,与之形成鲜明对比,挺讽刺的。
时念家门口站着一个人,旁边房子的暖黄色灯光照出他的轮廓。
是许越。
时念心底升起一股烦躁,转身就想走,身后的连忙开口叫住她:“念念,我等你几个小时了。”
从放学到现在。
时念从口袋里摸出一块有裂痕的表,看了一眼时间,九点了。
时念往回走,站在距离许越有一米远的地方,冷冰冰的开口:“什么事?”
“你去哪了?怎么身上味道这么大?”许越不答反问。
时念抿着嘴,没说话。
许越垂下眼帘,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小香囊,蓝色的,上面还绣了一只小鱼,是红色的,针脚很乱,歪七八扭的,那鱼也奇丑无比。
许越却把它当做珍宝似的,大拇指指腹摩挲了几下那只鱼,才递向时念。
时念没动,也不伸手接。
“拿着吧,这本来就是你的。”
时念听到这句话,抬起眼皮,眉梢挑起,看他。
半响,时念伸手抽出那个香囊,不客气道:“好啊,不送。”
说完,径直路过许越,进了屋。
“砰”的一下关门声,震掉了门上挂着的小木牌,木牌掉到地上清脆的一声响,连带着许越的心也跟着坠落地。
许越后悔了,那句脱口而出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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