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折小白船
吃饱喝足后，时念就容易犯懒，一出店门就跟孟唯良要抱抱。
自动扶梯上，时念又开始叨叨。
“孟唯良。”
“我在。”
“快过年了。”
“后天。”
“你们赌场放假吗？”
“不放。”
“哇，这也不放，好黑心呃！”
“赚钱。”
“那也不能这么赚啊。”
“你少吃点我就轻松点。”
“……”默了两秒，时念拍了拍孟唯良的肩膀，“孟唯良加油，我看好你！”
“所以你明天也要去回去上班吗？”
“嗯，今天请假一天，陪你。”
又静了两秒，时念又说：“我可以去看你吗？”
“去干嘛？在赌桌上写作业吗？还是在叽叽喳喳的氛围里背单词？”
“不是还有员工休息室嘛！”时念试图再挣扎一下，孟唯良去上班她就很无聊，写完卷子更无聊了，有了手机她就天天给孟唯良打电话，可是有时候接通了也说不上几句话就只能光听对面嘈杂的环境和乱糟糟的鼎沸人声。
更有一次，孟唯良电话给阿屁听了，怕时念没人说话觉得无聊又自己跑去哪儿玩就让休息不上班的阿屁陪她聊聊天，结果没几分钟阿屁就哭丧着个脸把手机还回去了，说听不懂小嫂子在说什么，接不上话，小嫂子不想跟他聊天了，然后那天晚上时念郁闷得不想吃饭不想理人差点打包东西回自己家睡。
“经常有人在里间办事，你一个纯情女高中生不适合呆在里面。”
时念垮起个脸，“可是我想跟你呆一块儿啊！打电话你老是挂机。”
“我知道我知道，一定改好不好？”孟唯良捏了捏她的脸。
“好吧，勉为其难相信你吧。”时念老大不情愿地应了。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雨了，地面上已经积了水，雨滴噼里啪啦砸在坑坑洼洼的水面上，炸开一个一个小洼。
气温也有些下降，没有来时那么暖，虽然来时也才十五度这样。
两人挨在一起站着，同步地抬头看了看天空又低头看了看积水。
时念：“雨还挺大的。”
孟唯良：“看这样子，淋雨回去是不可能的了。”
时念：“不知道要等多久才会变小。”
然后两人坐在门口旁边的便民椅上，相比于周围人的惆怅，时念反而显得特别兴奋，眼里带着跃跃欲试的期待。
她戳了戳在低头玩手机的孟唯良，“孟唯良，我想去玩水。”
“不冷？”孟唯良转头看她。
“冷。”
“还去？”
“去。”
孟唯良轻叹了口气，大掌在时念脑袋上压了一下，起身向星光城里面走去，“等着。”
时念在门口乖乖等了差不多十分钟，孟唯良才又出来，手里多了一个袋子，除了装着雨靴还有暖足贴和毛绒鞋垫。
她向孟唯良伸出手，孟唯良心领神会地弯下腰把脸凑过去，时念在他脸颊上轻轻点了一下才松开手臂。
孟唯良蹲下身，给时念脱掉大头鞋换上雨靴，里面垫了两层鞋垫还有暖足贴，应该不会冻到jio了。
雨靴是绿色的小青蛙图案，跟时念背着的蛙蛙双肩包还呼应上了，她在跺着鞋子试试舒适感时孟唯良就给她从包里拿了雨伞。
伞是红白格子的，说实话孟唯良自己都有点嫌弃这把伞土气，而且还是赠品来的，但是时念就特别喜欢，坏了宁愿去修修补补也不愿意换新的。
一切准备就绪，时念就跟那早起上学准备进幼儿园的小朋友在跟父母告别一样，转身跟孟唯良挥了挥手，“孟唯良拜拜！我玩儿去了！”然后迈着不太长的小短腿哒哒哒跑进雨中踏进水里，自己玩得不亦乐乎的。
孟唯良就坐着看她，偶尔看她被自己踩上来的水珠溅到了脸上那懵懵的表情就会不自觉嘴角上扬，轻笑出声。
时念蹲在地上，手指放到往下水道汇聚的水流上，安静地感受着水的低凉温度和轻柔抚摸，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摘了书包从里面摸出来几张平日里用来折千纸鹤的彩纸和笔，重新背好书包，先写字，才开始折纸，折的是小船，在每只帆上都写上“花&柿”，然后放下去，让它们随着水流一起进入下水道，不知道能飘多少只，折多一点，总有一只船能飘到更广阔的水面上，飘到更远的远方。
玩够了时念才回去，才关好伞，孟唯良就接过她的伞放到一旁，将她的手包进他温热的掌心里，给她暖着。
雨还在下，滴滴答答落下。
从坐下就保持着沉默的时念突然开口：“孟唯良，我想花花了。”
“她一定也在想你。”
“以前花花也喜欢陪我玩水，我踩水玩她就在旁边折小船，折了好多，她在上面写了好多愿望，希望小船可以载着她的愿望杨帆远航。”
“你帮她放了好多了，我看到了，会实现的，你给她的祝愿也会送到的。”
“好恨他们！一群畜生，都该死！”
孟唯良揽过时念，靠在怀里，安抚着她突然涌上来的怒意和憎恶，“法律会制裁他们的，只是时间问题。”
时念没忍住眼泪，扑簌簌掉了下来。
孟唯良给她抹掉眼泪，轻轻拍着她的肩膀，也不说什么安慰的话，作用不大，还不如替她擦眼泪来得实在。
等时念哭完，雨也小了，他们准备回家。
还飘着小雨的天气又湿又凉，就跟时念的心，拔凉拔凉的一样。
距离花花那件事过去才一个多月而已，就已经没有人记得了，再谈起也是感叹一下这女孩命真苦真可怜唾骂那些畜生真可恶不配活或者说这女孩穿成这样大晚上出门出这种事活该。
时念深深叹了一口气。
真是，人生无常，大肠包小肠，世事不如意，大不了吉顺不了利。
回到家，袖子几乎被润湿的孟唯良反而催促着半点雨水不沾的时念赶紧去洗澡。
时念及拉着拖鞋进卧室，脱掉笨拙的羽绒服，孟唯良在给她找睡衣，翻来翻去才想起来衣服还晾在后院没收。
无奈之下只能先拿自己的卫衣给时念凑合着穿，等时念进浴室了才去收衣服晾在客厅靠近窗口的地方。
一件一件挂衣服的时候，孟唯良才发现，十件衣服里有七件是时念的，他又去翻衣柜，随便捡起一件衣服百分之九十都是时念的，就连以前他放袜子的地方都被时念的那些花花绿绿奇奇怪怪的袜子给堆满了，不往下翻根本看不到他的纯色袜子在哪里。
他才惊觉，原来时念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将他的生活全部占据得满满当当的了。
孟唯良忍不住勾起嘴角弯着眉眼，坐在地上出神了好久，直到时念洗完澡出来叫他快去洗。
孟唯良扭头看向卧室门口，时念的拖鞋还有水，她就边解着头发边走进来，走过的地板都留下了两个清晰的湿漉漉的鞋印，像往常一样脚没擦干就滚到床上，留着两只脚在外边等着他给擦干。
他忽然就顿悟了“家”是什么意思，就明白了什么叫鸡零狗碎鸡毛蒜皮的日常生活，就知道了原来有人陪着是多么简单却美好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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