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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楼顶星星


吃饱喝足后,应着时念的奇怪又可爱的习惯,孟唯良带她爬到屋顶上看星星。

        房子原先是自建房准备用来开超市的,结果房子刚建好个胚子,它的主人——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她儿子发达了,把她接到国外养老了,这房子说不要就不要,第一次路过的时候时念多嘴问了一句这房子来历,听完了,憋半天就说出一句真壕无人性,有钱真可以为所欲为。

        时念没穿鞋,拖鞋给孟唯良穿了,于是她把腿放到孟唯良膝盖上,还有一下没一下地晃荡着,双手撑在身后,仰着脸看墨色浓郁的天空上格外明亮的闪烁繁星。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挂在天上放光明,好像许多小眼睛……”时念唱起歌,声音甜甜软软,姿态很随意慵懒,晃着腿摇着脑袋,导致有些跑调,不过又怪可爱好听的。

        “twinkletwinklelittlestar,howiwonderwhatyouare,upabovetheworldsohigh,likeadiamondinthesky……”孟唯良接了英文版的,没跑调,虽然发音没有那么标准腔调也没那么正宗,可是足够迷人呀,反正是把时念这个小花痴迷得神魂颠倒的,唱情歌撩人也就算了,唱个儿歌也该死的温柔迷人。

        晚上风大,时念又是散着头发的,发丝被风拂起缭乱纷飞着,时念没大管,仰着头看脖子有些酸了,她就换了个姿势,腿从孟唯良膝盖上拿下来,脑袋枕上去,孟唯良垫了只手掌在她后脑勺下。

        时念身下垫着孟唯良的外套(怕晚上风大她冷一直放在后备箱里),一条腿曲起,另一条腿叠在膝盖上,不算小的脚丫子晃呀晃的,好不悠哉。

        也许是突然触景伤情了,又或许是到点该emo了,时念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还没能说话孟唯良就捏着她的下巴,“别老叹气,容易老的快。”

        “好的呢!”时念应得欢快。

        孟唯良松开手,“继续说吧。”

        “孟唯良。”

        “我在。”

        “你觉得,什么是人?什么又是人性?”

        “一撇一捺,行得正坐得端站得直不偏不倚能屈能伸一身正气两袖清风是为人,”孟唯良像背书一般一字不顿地念出来,又补了一句:“我妈这么告诉我的。”

        时念没有在这个问题纠结太久,又问:“那你觉得,人性本善还是人性本恶?”

        “看你是信孟子还是信荀子,或者你要信我妈也行,我妈说人性就是人的两面性,正反好坏真假善恶是可以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的。”

        “我都不信,”时念说,“我虽然常常对着神神鬼鬼许愿保佑,但是没有一个神明愿意眷顾到我,我很伤心很难过,所以我不再迷信,只有为你们祈福许愿的时候我才会选择相信神明一定会眷顾你们的。”

        又说:“性本恶或性本善都无所谓,因为我更倾向于□□,好的可能变坏的,坏的可能会变好的,我始终认为在一个受精卵发育成胚胎然后慢慢长大并且出生成长的这个过程里,他未来或善或恶很大程度上都会受到父母的影响,换句话说就是他爸妈什么样他以后有百分之七十的概率就变成那样。”

        “孟唯良,做人真的好累,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不管是富人还是穷人,不管是年轻人还是中年人又或者是老年人,都过得好辛苦,每个年龄段都会面临不同的乱七八糟的大小事情,面对那些鸡毛蒜皮却又无法避免的现实问题。”

        “做小孩儿好,你在我这里永远是五岁小女孩儿,只要你开开心心的,我怎么样都随便。”

        五岁,是她童年生活,或者也可以说是她和爸爸在一起最快乐最无忧无虑的一段时间,她跟孟唯良说过,说那个时候爸爸可以按时下班回家陪她吃饭看电视读童话书,可以周末双休带她去玩去游乐场去迪士尼去水世界,可以教她跳交谊舞弹钢琴弹吉他,那时候孟唯良听完后就抱着她跟她说,我陪你,我带你去,我做你的舞伴。

        她以为孟唯良只是说说而已,毕竟去一趟迪士尼要花很多钱很多时间很多精力做攻略什么的,毕竟他连街舞都不会跳又怎么学交谊舞呢。

        可是,孟唯良都有做到了。

        一件件一桩桩她细说过的随口提的突发奇想的,他都有在认真说话作数,身体力行永远比空口白话快一步。

        去年双十一买了把吉他,陪她坐在天台上,给她弹唱一首《青花瓷》,跟她说其中的一句歌词“天青色等烟雨”是特别浪漫的情话,那天的风刮得有点狠,吹得孟唯良没拉拉链的冲锋衣猎猎作响,吹得她缩起了脖子不让风灌进衣领里,那天孟唯良看她的眼神特别温柔澄澈,缱绻无限,向她传递出一个心动狙击的信号——biu,你被完美狙中了,很遗憾,这场对弈中你先输给我咯。

        去年圣诞节请了一天假带她去游乐场,跟她说时间紧迫没来得及做迪士尼攻略等下次放长假的时候一定带她去上海,游乐场里大大小小的项目都陪她玩或者看着她在儿童区里跟别的小孩儿打成一片,景区纪念品啊吃的喝的什么的东西都很贵,可是只要她多留一秒哪怕只有半秒时间在上面孟唯良就立即会意然后掏手机付钱给她买,其实那天出去玩光是花在她身上的开销就有大一千了,还不算其他的,就只是在游乐场里,傍晚从游乐场出来的时候,孟唯良还特无奈地笑着捏她脸说她好能花钱,可是下一秒孟唯良又说晚饭时间到了我的饕餮小公主今晚想吃什么?她说回家吃,孟唯良却看出了她其实想吃蛋糕火锅,牵着她的手去蛋糕店买了一个六寸的巧克力蛋糕又带她去吃小龙坎。

        她车祸住院那段时间,听腻了读课文了,孟唯良就买儿童故事书给她念幼稚又可爱的童话故事,陪她看jojo超级宝贝看喜羊羊与灰太狼看熊出没大电影,其实孟唯良对这些一丁点儿兴趣都没有甚至会觉得幼稚得令他有些烦躁,可是她说想看你陪我一起看,孟唯良就安安分分地一边看一边给她剥橘子,眉头都不带皱的。

        事事有回应件件有着落,这浪漫又高级的安全感让她坚定不移地相信着她一定会和孟唯良成为彼此最重要的家人。

        时念说:“孟唯良你真好,对我特别特别好。”

        孟唯良回她:“你都觉得这世界对待你一点都不可爱,我要再对你不好,你不得直接失去希望啊?”

        时念说:“倒也不会那么夸张,最多就是继续浑浑噩噩一地鸡毛地苟到四十岁然后再找一个黄道吉日收拾得干干净净漂漂亮亮地出门最后安静地离开这个世界。”

        孟唯良低头在她鼻尖上亲了一下,说:“听话,你活到九十九,我养你到九十九,我不想老死了那钱还在卡里没花完。”

        时念的思绪突然跳到别的地方,“孟唯良,你有没有想过再找一个不那么能吃但是和我一样乖的女朋友?”

        孟唯良淡淡回她:“你给我机会了吗?”

        时念疑惑:“你机会挺多的呀,比如我上学的时候你到外边溜达溜达就碰上个合眼缘的了也不一定。”

        “晚了,我已经决定把挣来的钱都花你身上,一笔一笔的都规划好了,现在要变更计划完全不现实。”

        仍是淡淡的语气,而其中所包含的浓烈感情将时念冲击得愣住了,原本摇晃得欢乐的腿一个不留神摔下来,身体也跟着歪了一点。

        时念坐起身,有些懵懵地看着孟唯良。

        “什么时候的事?”

        “就刚确定关系的那天晚上。”

        那就是去年十二月最后一天,十二点钟声敲响,跨越到了新的一年里,孟唯良就做了这个决定,把自己所有的所能给予的全部给她。

        时念以为自己的爱会多一点,毕竟是从没确定关系之前就喜欢他好多好多了,现在才知道,她那样的根本算不上什么,孟唯良不仅把她纳入了他清晰明确的未来规划里,还大方且毫无保留地将全部爱意和钱财打包送给她,告诉她这辈子就是你了,我不放手你也别想走,没准儿下辈子还是咱俩在一块儿过日子。

        时念吸了吸鼻子,“孟唯良,这个世界对我还是很可爱的。”

        她过去抱住孟唯良,脸颊压在他的颈窝里,红了眼圈湿了眼眶,“如果这一生里上天只给我安排了三件最幸运的事情,第一是投胎成了爸爸的小公主,第二是交到了许越这个真朋友,最后一件,就是能和你成为一家人,很满意了。”

        “念念乖,人要有点野心,我们时间还长,最幸运的事情不止这三件,往后我会尽我所能给你更多的。”孟唯良轻捻着她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长发,绕在指尖把玩着,另一只手轻拍着她的背,在哄她,也是在给她郑重承诺。

        月亮没有在天上,所以星星特别亮,她所经历的苦难特别多,所以孟唯良就出现了,成为了唯一的那个月亮,发光发热,替她消灭掉所有不美好不如意。

        “孟唯良,我们会好好的,一直都这么好。”

        “嗯,我们会好好的,一直都这样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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