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树静风止而截杀
过了平城外的二百里官道便是玉码地界。玉码是中州四城中的仅次于晏城的第二城,其繁华程度可见一斑。
可距离玉码城三十里处,却并不像往常那样人来车往。四月初旬,经春已过,花儿早开过了万般颜色,便是那南去渡冬的群雁也该归了北。
可此处寂静无声,万物静止,入耳的仅仅是马与车的行走之声。
驾车的白术气息又重了几分。
“不要停,继续走。”百草早已从打坐中回神,察觉到白术的变化,厉声提醒。暗处的确有人,不仅构不成威胁,还是即将上钩的鱼儿。
“不过是些惯杀人的刺客,我去会会他们。”车内,杜仲跃跃欲试,谷主早说路上有场架要打,可眼看着就快到了玉码竟是一路相安无事。眼前这几只虽只是小喽啰,没关系,来者不拒,有架打就行。也不等百草吱声,抽了腰中软剑便飞蹿而出。
杜仲单手执剑,立于马车顶上,随马车一路逆风。平日里不怎么打理的长发丝丝缕缕遮住了凤眸中流动的玩味。
百草开了车顶特制的小窗一看,总被她骂作“不着调”的杜仲竟也有几分江湖侠客的风采,嗯……如果再隐去对敌时嘴角还若有若无的笑意便更像了。
霎时之间,杜仲的身子犹如一柄利剑,直直冲向离自己最近的敌人隐蔽之处,长剑似有感应般颤了颤,发出一阵低沉的轰鸣。
那藏于树干之上的刺客还未出手,便再无还手之力。杜仲颇为得意地望了一眼离尘而去的马车,白术的追踪术,他好歹学了三分,更何况这些刺客一看就是半吊子,隐匿形迹竟然还呼吸自如,他可真怀疑这些人的专业程度。
如有鸣剑海的弟子在场,定会认出,杜仲这简简单单的一招一式已在他们毕生追求的人剑合一的境界了。
此举无疑给了刺客们一番下马威,隐在暗处观望的刺客们从四面八方涌上来,有十数人之众。
杜仲与之缠斗却丝毫未至下风,刺剑凌厉,闪躲迅疾。眼看着这批刺客已被解决了大半儿,心中暗叫一声“不好”差点忘了正事。
只见刚才还勇猛地以一敌十的人脚下一个踉跄,哀叫了两声,便装模作样地捂住胸口,不住后退。青色的衣衫胸前染血,也不知是谁的。
被杜仲狂虐碾压的刺客早已杀红了眼,见杜仲一副重伤不敌的模样,也没那心思怀疑许多,竟然硬是逼得自己生生提了三分实力,更加不要命地向他砍去。
勉强又接了几招的杜仲见火候已到,避过两个刺客的合力一击,腿下蹬足了劲儿,便追着马车逃窜而去。
慌忙之中,挂在杜仲腰间的深色荷包便落了下来,只是他“一心”都在逃命上,也管不了这许多。
稍后赶来的幸存者之一刺客头领,眼疾手快地将荷包搂在手中。荷包分量不清,那头领打开一看,竟是一块雕了花纹的银牌,待看清那三片叶的花纹之后,神色复杂地望了望杜仲逃走后激起的一路尘土。拦下了还要追击的其余同伙,“别追了,任务……也算完成了。”
这边,追上百草等人的杜仲已改先前狼狈逃窜的形象,又换上杜仲的招牌式欠扁笑脸,“啊,这几个喽啰的血也忒臭了些,谷主,你说方才我演的像不像?像不像?”
饶是一向寡淡的百草也被杜仲这副耍宝卖萌的样子逗得笑出声来,他哪里是嫌弃那刺客的血了,分明是方才玩得开心了,此番又到这里寻开心了。
这哪里像是个二十几岁的成年男子,分明就是个做了件自认为了不起的事来显摆讨赏的孩童。不过百草也知道,他这般也是为了逗一逗自己自己,可能,她最近真的很少笑了吧。
思及此,百草便笑的更加开怀了些,却也不忘打趣杜仲:“像是像,这一架打完可舒服了?”
“嘿嘿,舒服,舒服。”杜仲被问得红了脸,不由傻笑,他的这些小心思可瞒不住谷主。
车厢内传来经久不断的笑闹声,正在赶车的天冬听着不时夹杂在其中女子的清悦的笑声,嘴角不自觉弯了弯,扬鞭的手也轻快了许多。
沉寂之后,百草又开始了一轮闭目养神,马车中睡觉并不舒服,因此,她这次是真的在养神。
方才那一批刺客定是鸣剑海派出试探她们的人,想来还是对白术故意流露的行踪仍有所怀疑。不过,等那刺客将杜仲掉落的信物呈给凌千日时,便不会再这般小打小闹的试探了吧。
她虽在平城竹舍待了十数日,却派出了白术和杜仲驾着她的那辆马车绕了好些个圈,却故意留下些不起眼的形迹,只为引鸣剑海的人前来。当初在晏城如此明目张胆地杀了鸣剑海的弟子,又吓坏了鸣剑海的少主子,那爱女成痴的凌千日必会有所计较。且当日杜仲所救之人可是天道盟的一位堂主,其中关系,怎能不引人深思呢,凌千日可不会坐得住。
天冬则是去偷了子午本草堂的一枚堂令,如今又做了这样一场戏,她很是期待凌千日见到令牌后的反应。
行至城门口处,马车的速度稍减,百草从里面探出头来,正疑惑怎么不进城。
城门口处聚集了好些人,出城不理会,进城却是要接受检查,难道城中有大事?
天冬拦下一位衣着还算光鲜的男子,问了问:“这位兄台,这玉码城今日怎么如此盘查进城之人?”
那男人见天冬仪表不凡,本来有些警惕,此刻听他如此一问却放下心来,“兄弟你是外地的吧,怎么,今日城中钟家二位小姐抛彩球招亲你都不知道?那钟老爷自是不希望宝贝女儿嫁个鸡鸣狗盗之流了,这城门口的盘查还只是第一道……不说了,不说了,到我了。”
回头和百草汇报的天冬脸有些黑,那男子刚开始还一副爱答不理的,后来却拉着他将那钟家二位小姐夸得美如天仙,大小姐如何如何,二小姐年级虽小又如何如何,真真是从天上夸到地上。
方才的话谷主一定也听到了,天冬偷着瞄了一眼自家谷主,还好,没什么反应。那两个姑娘如何他不知道,可光看谷主这张脸……估计比她漂亮的不好找。可女人不都听不得别的女人好吗,咳咳,他错了,谷主哪是那等俗人。
百草这一行人,自是无人阻拦,光看那暂代马夫一职的白术,论颜值,论气度,已经压过了还在接受检查的一众人等。
既然在城门口承了众人的欣羡仰慕,向来对住处要求不高的百草也不再低调,直接住进了玉码城内最大的一家客栈,千里思。
不说百草等人本就引人关注,四人全下了马车时便有人大呼惊叹,俊男美女的组合总是很值得遐想。其中的白衣女子最是惹眼,若说形容女人怎么美,有千万种语言,可此时作了观众的人却是难以从中挑出一句来,只能说无一处不完美。加上百草从不掩饰自己冰冷的气势,一时间,众人瞧得竟有些似真似幻。
百草敛了敛周身寒气,对白术道“哥哥,住这里可好?”那声音淡淡的,却没有如它的声调一样在众人耳中一听而过,反而细细地磨着众人耳朵,犹如情人之间的耳鬓厮磨。
被唤作哥哥的白术脚下一时发颤,转瞬便明白了百草的心思,扯开嘴角,对着百草宠溺一笑,温如春风,应声答是,“甚好,想必大哥和二哥也是同意的。”
这声音在本就寂静的人群中远远传播开来,尾随马车而来的几人动了动,身影便消失在了城中的某个方向。
见那几道影子消失,百草携了自己的“哥哥”们进了客栈。
靠的近些的一个摇着扇子,颇有风流名士之风的,不知是城中哪家的公子,“啪”的一声合了扇子,“不似在人间啊。”那仔细听,那声音也有些失魂落魄。
“这招亲在何处?”上楼前,百草这么问了一句。出得房门已是变换了一番模样,先前客栈外让众人失了魂的白衣女子竟摇身一变成了白衣袂袂的翩翩少年郎。
“这招亲有古怪,我且去观一观,白术随我同去吧。”昔日她也曾闯荡过江湖,见过多少稀罕事,各种名目的招亲也见过不少。可也没有一个如钟府这般,一招就是两个,若是两个孪生姑娘也就罢了,可她听闻,这钟家大小姐与二小姐已然差了无岁之多,最令人费解的是那钟二姐儿可还未到及笄之龄呢。
方才入城之后,她便发现有人一路跟着,一想便知,应是那钟府的人了。她这番高调住入千里思,未尝没有引诱之意。若是常时,这闲事她也不愿理会,可如今玉码已被她用作他用,断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差池。
将杜仲与天冬二人留在客栈,却是有着她的考量。既然这招亲有古怪,她们四人同去,便容易受制于人,分散开来反而能够随机应变。
她的四大医卫,虽都研习谷中医术,且都是各中翘楚,却也各自有着独特的异于常人的本领。
留在谷中的茯苓年纪最小,善制香料,能够改变人本身的体香,且精于易容换装之术。
跟随她的三人中,杜仲武功最高高,一手剑法,已臻至化境,性格却太跳脱了些。
天冬精通音律,有着亲近自然的本能,必要时,甚至能通过一些动物、植物的肢体和语言来判断信息,与杜仲二人最常伴在她的身边。
白术,则是操着一门独特的追踪术,性子在四人中最是沉稳,心思也很缜密,就是为人太过冷淡,太沉默寡言。可若是对付起外人来,这也是个能言善道,滴水不漏的人。
今日这场合,怕是只能靠他来撑一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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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二人雇了一辆华贵显眼的马车前去钟府招亲之地时,那几个被杜仲放了水的刺客已将子午本草堂的堂令呈给了凌千日,也不知这鸣剑海与子午本草堂有何纠葛,凌千日竟是要亲自赶往玉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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