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红墙崩兮风起始
这一夜,晏城的各个角落活跃着许多身影。似乎,江湖这个没有硝烟的战场上,某些人苦心维持的表面上的平静终于荡起了波澜。看似无风无浪,可那浅浅的痕迹之下,暗流汹涌。
百草是被一阵喧闹声吵醒的,隐隐约约听到杜仲和天冬气急的声音。待她穿戴好出去时,闹剧已接近尾声。
天冬和杜仲牢牢守住厢房的口,地上,王府的侍卫躺了七七八八,昨天来过的管家正一脸惊惧地看着二人,他是不敢相信这二人竟真的在王府动起手来。
百草戏谑地看着二人,道:“自己收拾。”对此却并未发表什么过多的言论,这些侍卫都是皮外伤,她对自己人的分寸还是很有信心的。更何况,就算真的死了、残了,又怎样?王府待如何?历王待如何?她还真不在意。
二人明白也明白自家谷主的底线,任命地将哀嚎着的侍卫们扔出门外,但也仅此而已。
王府管家虽气,还是摆出一副笑脸,道:“王爷请谷主去后院。谷主,请。”回生谷,可不是他敢得罪的,也不是王爷能轻易撼动的,还是小心为上。
得百草同意后,三人跟随管家前往后院。
所过之处,红映红,影重影。几乎所有的房间都挂上了大红的喜纱,门上、墙上、甚至假山石洞、小厦凉亭都贴着喜字,府婢家丁也是一副欢喜模样,整个王府都被喜庆笼罩着。百草这一袭白,犹如满枝的红梅俏立着,突如其来地撞上一片雪花,消融,直到那一丝清冷的气息都散尽。王府带着喜气匆匆忙忙的下人和远道而来的客人,就只来得及瞥见她雪白的狐裘,素纱的斗笠,从眼前走过,撩起一池荡漾春水。
百草似不为这欢喜的氛围所感染,她只是为师姐感到悲哀。十里红妆,马上新郎,师姐,你又在哪里呢?
正想着,历王却已等得不耐烦了,“谷主,请吧。”
百草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进了房间,看得历王皱起的眉头能夹死一只苍蝇。“这女人……”
这是一个女子的闺房,不看摆设,就单说这满屋的脂粉香……咳咳,咳咳,历王的口味真重。“咳咳……咳咳……”身后的杜仲配合地递上一个香囊,里面装的是善用香料的茯苓专门为百草配置的提神香。直到百草醒了神,点了点头,杜仲和天冬才退了出去。
历王见此,眼神冷了冷,他能感觉到,这些人并不待见他……皱眉间,,从里面传来一声女人的娇呼:“王爷,心儿本想去院子里迎接您的,可心儿这心口实在是疼得厉害,还望王爷恕罪。”
这女子一袭粉色纱裙,直扑到历王跟前。百草见她脸色有些苍白,说话间还喘着轻气儿,该是气虚之症。不多想,百草已知道眼前女子的身份。
历王爱怜地将穆心搂进怀中,责怪道:“不是告诉过你,跟我不用讲这些虚礼吗”
穆心娇羞地挪出历王的怀抱,看了一眼百草,说道:“王爷,这不是客人在吗”说完还有些歉疚地对百草福了个身,说:“这位一定就是百草谷主了,我家王爷都把心儿宠坏了,还请谷主见谅。”
“小女子不过一介草民,哪里当得住王妃一礼。还要恭贺王爷王妃大喜,祝二位早生贵子,百年好合。”百草侧身笑道,只是那笑容里却无一分祝福该有的真诚。
“心儿,还是先看看你的身子吧。”历王似乎并不喜欢这个话题,听到“王妃”这个字眼时皱了皱眉,心里,莫名烦躁起来,似乎,有什么错过了。
“王妃,坐下来让我看看吧。”百草摸住穆心的脉搏,果不出她所料,表浮脉,脉相浮而无力,体气虚,卫气弱。只是,这沉脉有些不同寻常啊。“若我没记错的话,王妃刚小产过?”
“心儿确实……”历王的表情有些复杂,不管是不是他期盼的孩子,可终究是他的骨肉,那个女人,她怎么敢,她怎么敢啊……
“王爷,别怪白姐姐,姐姐她……她不是有意的,是心儿自己不小心才……”穆心“婉言”相劝,像是一个急于辩解的孩童,受了莫大的委屈一样,还挤出几滴眼泪来。
“哼,心儿你不要再袒护她了,我都清楚。”
百草的表情很平淡,还微笑着看着眼前二人的真情对白,她开始怀疑师姐的眼光了。
“从脉象上看,王妃确有滑过胎的迹象,不过……”百草看向历王,眼神嘲弄,西方蛮荒之地生有含珠草,女子幼时服下,便会……终生无子。且食者一味阳元流失,气虚体寒,耳后长有圆形红斑……王爷,王妃的的身体并无大碍。言尽于此,告辞。”
百草可不管那历王有何表情,作何感受,她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此地,便不必逗留。
世间之人多复杂,感情也复杂。或许是她和薛崇礼的感情太过纯粹,她不懂,师姐不会没有看出那个女人的情况,也不会栽于如此简单的伎俩,为何……很久之后她才明白,爱情是两个人的世界,容不得任何一个人走丢。
三人回到客栈时,天还大亮。
杜仲勾在椅子上,嘴噘得老高,“谷主,我们搞垮那个女人,难道只是为了给你师姐出头?”
“出头算不上,师姐自己也能解决。那个女人……来头可不小。”百草酌着三味酒,眯着眼,很是享受。
什么来头?杜仲等了半天也不见下文,只好求救地望向天冬。
天冬扔出一记白眼,“离谷时让你好好做做功课,你却整天只知道跟在谷主身后瞎转悠。这穆心是天乾宗门掌门堂养在穆家的私生女,秦堂虽奉行中庸之道,从不愿与人结仇,但对这唯一的女儿可宝贝得紧。历王代表皇室,而天乾宗是皇室在江湖的腿子,我们破坏了历王和穆心的婚事,相当于在皇室和天乾宗之中拉下一道梁子……”
“这趟水只会越搅越浑,没有皇室,便不会牵扯到黎民百姓。”百草若有所思地说道,天下的大局,她不想动,她只要那些人……后悔杀了薛崇礼,后悔来到这世上。
太平之世,平衡之势已达临界点,一人之举,或可乱了天下之局。到那时,生身逢时,又有多少人能置身事外。
只是百草没有料到,自己掀起的这场风波才是真正揭开了天启的动荡之幕。后有史书云:方晋国大势因一扶殊姓女子而变。而晏城,便是她的风起之始。
“谷主,怎么到现在都没什么动静啊?”杜仲话音还没落,门外就变得嘈杂起来。
“让开让开,王爷要出城。”随后是历王的私军青狼的铮铮铁甲和战马嘶鸣声。
“王爷出城了,婚礼取消了。”消息灵通的百姓们奔走相告。
“王爷有令,全城戒严,仅凭王府令牌进出城。”留守的副将颁布新的禁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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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草和天冬相视一笑,杜仲也是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
平夏十三年三月廿一,天乾宗门主秦堂率门下弟子八百,做客晏城历王府。不见历王,大怒,杀婢子二十,带走待嫁王妃。
中州青川,天乾宗本部,一夜之间,数百名弟子凭空消失,更有长老宣布退隐。这场内部清洗进行地悄无声息,只是秦堂像是一夜之间衰老了十数岁。原因无他,他带回来的未过门的历王妃,穆心,被人暗杀了。那一夜,整个青川城都回荡着凄如厉鬼的嘶喊:“历王,老夫跟你拼了……”
晏城,迟迟归客栈。
“天冬,你干的?”杜仲一脸的惊奇地看着天冬。
然而天冬也是满脸疑惑,“我昨天睡得是你的床。”
“我靠,我说我怎么睡掉地上了呢。”
然后两人齐齐转头,看向百草,难得统一的严肃,“谷主,这种事我们来就好。”他们是有密道不假,一夜往返也是小事一桩,可他们怕谷主在路上睡着啊。“咝~~”两人不禁打了个颤,一阵后怕啊。
百草揉了揉眼,试图用按摩来消一消清晰可见的黑眼圈,这俩货又误会了。“我可没工夫给别人擦屁股,谁惹的谁解决。”昨天师姐和她谈到深夜,确实是好累啊。
“咳咳,原来是历王下的手,还真是一点也不留情,毕竟是自己的女人……”杜仲恍然大悟状,不禁感叹起穆心的命运来,又是一个可怜女人。
“把白术叫回来吧,我们也该上路了。”百草忽略掉同情心泛滥的杜仲,吩咐天冬。
“恩,明白了。”天冬拔下头上发簪,沾了两滴酒,将酒滴弹到还没燃尽的烛台中,伴着星点火光,升起了一缕迷幻的紫烟。片刻,客栈之上,一声鹰唳彻响。
“我们走吧。”百草没有逞强,直接趴到天冬背上,眯起眼睛。
迟迟归,一辆毫不起眼的马向城门疾驰而去,守城士兵欲上前拦截,却被一块金属砸开老远。那士兵捡起来一看,竟是自家王爷随身的御赐金牌,手一哆嗦,捧起令牌,向马车离开的方向行了跪伏大礼。
晏城内,某处,某人师姐刚离开的院落,白术听到一声鹰唳陡然抬头,拔腿奔向城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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