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九章 突破盾阵
“将军不可啊!!”
见着自家将军领军要冲,亲卫急忙又是一阵劝阻,倒不是他们不愿跟着唐北鸿出生入死,而是此时冲去或许能解得同袍之危,但事后若是主帅追究起责任来,唐北鸿可是难逃那军法处置!
于是呼唤一声,几名亲卫登时便冲上前来,拦住了唐北鸿的去路,不敢叫自家将军冲出阵去。那杀来的叛军足有好几万人,就是自家将军带着自己这些人去支援,也不见得能够将那些将士们给救出来,说不定还要将自己的性命给折进去,这些亲卫倒是觉得自己死亦无碍,只是他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将军冲上去送死。
“你们让开!”
被麾下亲卫拦住了去路,唐北鸿立即勒住马缰,其座下战马人立而起,踢腾了好几蹄这才堪堪停了下来。
只是几名亲卫并不肯退让,仍是组成人墙挡在了战马之前,唐北鸿见着几人不让,其情急之下,手中长枪竟是搭在了一名亲卫的肩头之上,更是怒目厉声喝道:“你们几个让开,这是将令!若是再冥顽不灵,本将军这就在阵前斩了你们!”
音落之时,那一杆盘蛟长枪猛地一振,枪尖竟是抵在了那亲卫的颈间,而枪尖也是刺破了这亲卫的皮肉,几滴鲜血便从破口之处渗出,又顺着这亲卫的胸膛滑落,浸入了衣甲之内…
“将军…”
被自家将军刺出了血来,这名亲卫眉头皱也不皱,也不躲闪,他只是冲着唐北鸿呼了一声,眼中都要淌出了泪来。
“将军!”
见此一幕,其余几名亲卫皆是震惊不已,他们本是想要替那亲卫求情,奈何自家将军一副怒不可遏地模样,几名亲卫也不敢去与他顶撞,便见一名亲卫忽地跪倒在地,直冲着唐北鸿重重叩了几,连额角都给磕破,但这亲卫也不见停下,待得叩完,这才朝着唐北鸿呼道:“将军,我们几个跟着将军出生入死,早就将性命抛在了脑后,要是将军想要我们性命,尽管拿去就是,我们绝无半句怨言!只是我们身为将军亲卫,却是不能见到将军冒犯军法而不阻拦,恳请将军不要冲动行事,属下给将军磕头了!”
说完,这名亲卫又重重地叩下去,竟是一个接连一个一直不停,大有唐北鸿不答应他便叩死在这里的念头。
“你竟然…敢以性命来要挟我!?”
被亲卫如此言语相逼,哪怕明知亲卫是为自己着想,但唐北鸿的脸色还是一阵难看。
但听着自家将军此言,这亲卫却是不见答话,只是一个劲地磕头不停,其意已是昭然明了。
一旁,其他几名亲卫见同袍劝住了将军,虽然这法子有些过激,但总归还是可行,于是几人皆是有样学样的跪拜在地,口中大喊一声“还望将军勿要冲动”,这也同着那亲卫一齐叩起来。
只有一人如此倒也罢了,此时竟是好几人都如此来劝自己,唐北鸿面上一阵青白交替,心中便是为难起来,手中的长枪如何也是刺不下来,但同样也是无法轻易地收回…
目光又望向远方,眼下被耽搁了一阵,远处的战事已是变得更加惨烈,唐北鸿心中只想不顾劝阻地冲过去,奈何几名亲卫逼得他寸步难行,身后的亲卫也是迟迟不见动作,想来皆是支持这几名亲卫头领,不愿见到自己触犯了军法。
是以双方就此僵持不下,唐北鸿一直不见松口,那些亲卫也是一直叩不停,丝毫没有起来的意思…
……
“嗯?”
一声轻咦响起,目光从远处收了回来,无意之间瞥见自家军中竟是出现了不小的乱子,倒是让沐颜有些意外,只是她也不知那边到底生了何事,所以只是走上前去,又指着远处,便与父亲问道:“父亲,你看那边可是生了何事!?”
沐钦本是盯着场中胶着战事瞧个不停,心中也在疑惑主帅为何还不下令命人前去救援,此时听着女儿出声问起,沐钦收回心神,便顺着女儿所指望去,竟见到唐北鸿与麾下将士僵持一幕,其面上不禁露出惊讶,旋即换上一副冷然之色,口中更是带着微怒地吐道:“那唐北鸿这是在弄什么名堂,此时大战在前,他竟然还能与自己将士起了冲突,若是被那些叛军挥军杀到,看他又该如何应对!?”
“或许其中是有什么误会也不一定…”
自是不信唐北鸿会是如此不适轻重之人,与唐北鸿相处了数日,沐颜对其也算是有些了解,这便替唐北鸿出言辩解道。
只是这番话刚一说完,沐颜面上也是一愣,心中则是奇怪自己为何会开口与唐北鸿开脱?
“哼!”
怒哼了一声,沐钦却是不肯去听女儿解释,只是指着唐北鸿所在呼道:“御下不严!哪有什么误会借口可说!?”
“这…”
不知改如何解释这句,沐颜已是说不出话来,何况远处两军还在厮杀不断,沐颜也没有将精力都落在唐北鸿的身上,便与父亲问道:“父亲,那些将士们正在与叛军厮杀,父亲难道真不打算去救他们?”
“唉…”
闻言不禁一叹,沐钦面色换上痛惜之色,口中也是无奈地说道:“并非为父不想去解决那些将士,实在是主帅不曾下令,为父也不敢轻举妄动,若是因此误了主帅的部署,为父到时候就是百死也是难辞其咎啊…”
“可是再不赶去相救的话,那些将士们就要伤亡殆尽了!”
不知什么军令不军令的,沐颜到底不是一军之将,心中则是没有这些顾忌,她只知道要是见死不救便会于心不安,这便又与父亲劝了一声,只希望父亲能够赶紧拿下主意。
“颜儿休要多言…”
摆手道了一声,沐钦正要解释些什么,但就在此时,一道飞骑奔入了沐钦的目光之中,便将沐钦的注意力给尽数吸引过去,但见那飞骑沿着军阵之中狂奔而来,手中竟是高举着令其,嘴上大声吼道:“主帅有令,前军立即前去救援张将军,不得有误!”
话音落下,天秦众将士自是听得清楚,见着主帅终是下令让他们前去接救同袍,不少将士们的面上顿时露出狂喜之色,于是一个个都握紧了手中的刀兵,摩拳擦掌、蠢蠢欲动,好似恨不得立马就冲过去一般。
“主帅终于下令了!”
呼了一声,沐颜的面上也是流露着喜色,但旋即却又蹙眉不解地说道:“但为何只是前军,父亲可是在左军阵中,只让前军去救的话,父亲岂不是还是不能动?”
“原来如此!”
说者无心,听者却是有意,沐颜这一番话说出来,自己都还不曾察觉,但落在沐钦的耳中,便让沐钦明白了自军主帅的意图,于是他回过来,便与女儿说道:“颜儿不懂就不要妄言,主帅如此可是深谙兵法之道!”
“兵法?”
心中本就稀里糊涂,此时听得父亲之言,沐颜更是不得明白吗,只见她偏着脑袋,这就朝着父亲问道:“同袍受难,理所当然便要去救,这和兵法又有什么关系?”
“要不然说你怎么不是军中主帅了…”
卖着关子,沐钦面上却是丝毫看不出喜悦之情,他只是望着远处厮杀的战场,头也不回这就解释道:“我军本就中了叛军算计,这无疑大大地打击了我军是士气,所以主帅这才不让我等第一时间前去支援,要的便是让众将士看着他们厮杀,心中生起怒意,此时再传下军令,将士们胸中憋着一团怒火,一心只想为同袍报仇雪恨,一会儿再与那些叛军交战起来,个个都会去拼性命!”
“这…便是哀兵之道…”
最后又吐了几字,沐钦目光满是不忍,其眼中只有那一个个先后倒下士卒的身影,他们都是为了天秦江山的太平与天下万万百姓才失去了性命,自军主帅这个方法看起来不错,虽然提是要付出如此多的性命为代价,但沐钦自问若是自己身为主帅的话,十有**也会如此行事的…
抛去心中所想,有道是“一将功成万骨枯”,两军交战便没有不死人的道理,沐钦心中比谁都明白这一点,所以他也不再去多想什么,这又与女儿继续解释道:“而且叛军骑军突然杀出,其势头正值高涨,我军将士已是无法将其拦下,如果冒然冲上的话,必定会要处于下风…”
“左传有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方才敌骑正是气势高涨之时,自不可与其争锋相抗,主帅他也是因此才不曾下命令将士出击。但现在的话,那些敌骑之中已有不少露出了倦色,其身为骑兵。没了冲锋之势,这正是将其一举击溃的大好时机!”
此言出口,就是沐钦也难掩面上激动之色,此时率军出击便可轻松击破叛军三万铁骑,试问这等功劳谁不想要?若非主帅早已是在军令之中说得清楚,只许前军出击的话,沐钦说不得都要领着麾下将士冲杀了过去!
“原来这才是主帅的打算…”
听了父亲所言,沐颜此时心中也已明白,于是她一对大眼望向那些朝着战场之中狂冲过去的自军将士,却是忽地一蹙眉头,这又低声念道:“可父亲不是说过,叛军之中除了普通士卒以外,可是还有号称‘四象’的四军?那四军究竟是什么模样,为何我一直不曾见到?”
“嗯?”
得了女儿一声提醒,沐钦也是此时才想起这一点,那四军可是楚天扬手上的王牌,为何两军厮杀了这么久,却一直见不到四军的出现,难道是楚天扬在暗地里使着什么阴招?
一番猜测却是无果,沐钦自知看不透楚天扬的心思,索性也能作罢。
而此时此刻,天秦那些前军士卒得了军令,早就迫不可耐地冲着中央战场杀去,当其冲的便是唐北鸿及其麾下骑军,只见唐北鸿冲于最前,手中长枪翻飞不已,直叫人看不清楚那枪头何在,其面上更是露出盛怒之容,随着一声嘶吼暴喝响起,天秦骑军便宛如一柄锋锐匕一般,狠狠地扎入了战场之中,登时便冲得那些叛军士卒惊慌失措,阵形立马溃散,不过几息地功夫这就呈现出了败势!
“好!”
“好一个唐北鸿!当真是一员猛将!”
见到唐北鸿一个率军冲锋就能建此大功,沐钦看得心中热血沸腾,忍俊不禁就击掌为其叫好一声,面上全是激动难耐的神情。
“快建阵,抵挡骑军!”
被唐北鸿等骑军杀了个人仰马翻,那叛军将领这才迟迟的下了将令,于是叛军士卒纷纷照做,奈何待得大盾枪阵建起之时,唐北鸿长枪一抖,竟是带着麾下骑军将那些叛军凿了个对穿,这就从那些叛军的后方冲出,又一个疾行绕弯、领着数千骑军便转了个向,这又气势汹汹地冲着叛军后方冲杀驰去!
“建阵架盾啊!”
“一定要把他们给挡住!!”
望着天秦骑军凶猛扑来,那员叛军将领吓得面色惨白,这又慌忙冲着自己手下吩咐下去,而那些叛军也是不敢怠慢,天琴骑军冲来要的可是自己性命,他们自是不敢敷衍对待。
但如此一来,被叛军步卒与骑军夹击的天秦将士这便得来了喘息之机,见着身周叛军退去了不少,天秦将士压力大减,只等喘了几口气之后,又朝着四方战场看去,在见到乃是同袍拼命相救,才换得自己此时安然之后,这些将士们心中大为感动,当下也顾不得身上伤势,便纷纷拾起各自兵器,又见有人扬声呼道:“弟兄们!随我诛杀叛军!”
“杀啊!!”
“宰了他们!”
话音一落,尚有一战之力的天秦将士云从响应,无数身影朝着那叛军盾阵所在足狂奔而去,将士们面上皆是凶狠暴戾之色,只道要为自己出上一口恶气,更是要为那些死去的同袍报仇。
是以前有骑军奔腾、后有步卒冲来,场中的叛军竟是被两头夹攻,尾难以相顾,好在此时盾阵已是成型,大盾之间还有枪尖林立,只要能够守得住这第一波攻势,想来后边再站稳脚步便是不难。
远远望见场中对战形势,中军当中、那面帅旗之下,天秦主帅满面笑意盎然,心道自己这一番指挥倒是不错,虽是伤亡了不少将士,但若是能够将场中的叛军一口吃下的话,后边的战斗便要容易打上许多。
如此想罢,自己这便已是占得几分上风,天秦主帅自是不会错过这等大好时机,便见他大手一挥,这又冲着左右下令说道:“命中军将士挽弓,射杀几轮那些叛军,击溃他们的阵仗!”
“是!”
闻得号令,几名传令兵一同应是一声,这又一齐退下,随后军中便传来呼喊,再过得几息,但闻阵阵弓弦震响,只见漫天箭雨这又冲天而起,乍一看去便好似无数飞蝗,下一刻便冲着场中那叛军盾阵所在疾射而去。
“放!”
又是一声落下,这第一轮箭雨尚未飞至,紧随其后又是一轮箭雨射出,当真是一波接一波连绵不断,不肯给那些叛军丝毫喘息之机。
“举盾!快举盾!!”
而战场之间叛军当中,那员将领见到天秦军中射来数道箭雨,其神色顿时吓得大变,随后立马便暴喝出声,呼喝着麾下士卒举起大盾保护性命。
待得箭雨倾泄落下,盾阵已是宛如龟甲、坚不可摧,但闻“笃、笃”闷响与“乒、乓”金鸣之声此起彼伏、响个不歇,那些箭雨大多都射在了大盾之上,密密麻麻布满了一大片,还有不少箭头穿透了大盾,扎在了大盾之后叛军士卒的手臂身上,也是让这些叛军士卒失声哀嚎不已。
“停!”
以箭雨对盾阵,自是不能起得太多的杀伤,不过见到如此已是满意,何况这箭雨不过只是吸引叛军注意而已,真正要击溃叛军的还是要靠那些战场上的将士们,所以天秦军中传来一呼,箭雨之势这才停下。
而箭雨起的前后,不过只在短短几息的功夫之间,叛军虽是凭着盾阵有效的阻止了箭雨的杀伤,但如此耽搁了一阵,那天秦两军此时也冲到了盾阵之前,叛军就是想要再去防守也是来不及了。
便见无数战马纵身飞跃而起,下一刻就狠力地撞踏在了那盾阵之上,而马背上的将士受得大力一推,整个人则被朝着前方猛力地甩去,在飞了一阵之后就落在了林列的枪头之上,浑身被捅出了几个大洞,脑袋一歪便就此死去。
但搭上了将士们的性命,天秦骑军冲撞叛军盾阵也并非飞蛾扑火,那战马扑上盾阵,大盾之下的叛军士卒无法承受战马带来的冲击力与重量,顿时便有不少地方露出了缺口破绽来,这也让后边的天秦骑军得以从缺口之处涌入盾阵之中,随后便纷纷扬起手中兵刃砍杀着身旁马下的敌军,战场之上顷刻之间又重新化为炼狱一般,入眼之处腥红与血肉,喊杀声与惨呼声更是充斥着每个人的双耳。
“杀!!”
在天秦骑军冲破了盾阵之后,另一方向的天秦步卒也是接踵而至,这又对叛军盾阵起了新一轮的冲击。但与天秦骑军不同的是,这些天秦步卒没有战马冲力为助,只能以血肉之躯扑撞在那大盾之上,这也使得不少士卒没能躲过那些枪头,便被叛军以长枪刺死,但更多的士卒却是与大盾撞在了一起。
但两边皆是人力,倒是不相上下,天秦将士无法冲破大盾的防御,那员将领看得心中焦急,只能大声与将士们下令呼道:“都给老子推,把这群畜生给老子平推过去!”
听得自家将军呼声,天秦将士们立即便照做,于是上万之众猛力一推,这叛军盾阵果然无法与其抗衡,这就朝着后方不住地退去,竟是如何也止不住退势。
一边是骑军冲破了盾阵,另一边步卒推着盾阵向后退走,叛军的盾阵俨然已是无法抵挡天秦将士,好似下一刻便会彻底地溃散开…执剑情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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