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铁血宰相
再次见到奥斯本宰相的时候，他明显苍老了许多。
虽然还能看出抖擞的精神，可是双眸中浓浓的倦意怎么也掩盖不住。
双方会谈的地方，是埃雷波尼亚帝国的首都，海姆达尔。
被称之为绯红帝都的繁华都市，现在已经化为了“漆黑废墟”，被卫星炮贯穿而留下的，是半径超过两百亚距的巨大圆柱形凹陷，仿佛女神的震怒一样，能清楚的看到整齐的切口，有些地方甚至因为高温而玻璃化了，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利贝尔和克洛斯贝尔的受灾都很小，虽然知道卫星炮造成了巨大危害，可是众人都没法理解到底是怎样的危害……
走在帝都的街道上，游辰巳偷偷看了一下黎恩他们的脸色，每个人都大大的写着两个“沉重”的字样。对于埃雷波尼亚帝国出身的七班，这番惨况，恐怕比其他人感觉到的更加沉重吧。
因为打击过大，帝国人大多失去了希望，妇女脸上挂着泪珠，军人懒洋洋的，出工不出力的打扫着破旧的屋舍，巡逻。
失去了希望。
帝国人很少遭遇这种困境，因此，忽然到来的巨大悲剧，便将人民脆弱的心理防线给冲散了。
这也是为兰斯特的世界里，琪雅疯狂的原因。
只是一味的泯消危难，玻璃温室一样的环境下，诞生出的是名为脆弱的美丽花朵。一旦遭受打击，便会崩溃。人类的意志如此薄弱，琪雅的工作量自然越发繁重，直到有一天，琪雅被这庞大的压力给逼得走投无路……
这点上，克洛斯贝尔的应对完全不一样。
虽然只是在卡雷贾斯号上听说，但是，似乎克洛斯贝尔在暂大公的引领下，团结一心，正在积极准备了援护邻国，打倒兰斯特。
苦难给予人类成长。
这一句话在这危难关头体现的淋漓尽致。
可惜的是，当大家理解这点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会谈室是原本的帝国防卫长官的办公室。也就是马奇雅思父亲的办公室。他现在正亲临救灾现场，分身乏术，实在是没有时间坐办公室。奥斯本宰相的办公室虽然完好，但是考虑到大家大部分都是利贝尔和克洛斯贝尔的人，对自己有所防备，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总是让人紧张的。
同样因为上面的原因，参与这次会谈的人并不多。比如克洛这种，看见宰相恨不得能杀之后快的人，明显不合适。
罗伊德和游辰巳，带着奥利维尔科洛丝。就在此前，麦克道尔暂大公发来了对外声明，罗伊德和游辰巳，两人被授予了等同于国家外交部的待遇。
换言之，来和铁血宰相会谈的，是三个国家的元首，真正意义上的“首脑会议”。
而铁血宰相这边，自然就是自己。现在皇权的代表【皇帝】受伤，贵族派的代表【凯恩大公】身死，四大名门死伤惨重，铁血宰相算是帝国最有话语权的人了。
双方都知道这种时候，对方不会搞什么黑手，来一次暗杀，保镖都是象征性的带了一些。穆拉尤利娅两人陪侍这皇子王女，游辰巳和罗伊德本来就是一流的战士。
铁血宰相身边，则是被称之为冰之少女的克蕾雅。
身为铁道宪兵队负责人，官拜大尉的她，现在着实有点尴尬。
顾名思义【铁道】宪兵队，是基于【铁道】而生的。利用纵横国内的铁路，快速往来于各个地区，这是铁道宪兵队的特色。
可是在现在这个全国铁路瘫痪了接近九成的时候，铁路宪兵队基本上处于瘫痪状态。克蕾雅也成为了所有铁血之子中，最为空闲的一个。保镖这种事，也只能让她上了。
难不成，还能把远在卡尔瓦德共和国的雷克特叫过来？
“我们就不打官腔了。开门见山吧。”
真不愧是铁血宰相，被誉为怪物的人。
坐在红木办公桌前，双手交叠，马上一股大人物的威慑力便透了出来。身为帝国一把手的他，现在是最能体会“争分夺秒”这个词被发明出来意义的人。
每迟缓一秒，都意味着无数工作要停滞。哪个环节都不能少了他。
现在正是人心惶惶的时候，正是需要一个至高无上的“铁腕”来让他们保持信心的时候。
铁血宰相的话让四人心里送了一些。除了科洛丝，另外三人都不太适应官场那种笑里藏刀的说话方式，能直接用大白话直抒胸臆，那真是太好了。
“嗯，我们希望能够获得埃雷波尼亚帝国的援助。”
“不可能。”
铁血宰相斩钉截铁的否定了。
奥利维尔脸上一黑：大家都是帝国人，而且我还是帝国皇子，你当着我的面，这么斩钉截铁的说不行，这是不是太不给我面子了？
感觉面子上挂不住的他刚要说话，奥斯本向后一招手，冰之少女轻轻点头，马上从腋下取出一份文件交给他。
“诺，这是帝国受灾情况的拟定表。科洛丝王太女，你是明白人。你觉着，埃雷波尼亚帝国还有余力援助你们么？”
科洛丝被点名，有些惶恐的接过了文件，美丽的眸子每看一行，她的表情便凝重一分。半晌，她把文件无力的甩在桌面，看向游辰巳，摇摇头。
“埃雷波尼亚最近十几年，不曾经历过这样的大难，安然的人民已然被这恐怖的攻击冲散了斗争精神。帝国全境受灾严重，恕我无法提供任何物资上的援助——而且……你们也不需要援助吧？”
明明是反问，但是奥斯本脸上却露出了肯定的表情，眸子微微眯着，一副成竹在胸的余裕。
这个人！肯定知道了克洛已经加入了远征军了！
四个人心头都是明镜一样，奥斯本绝对不是傻子，也不是什么废物，然而，即便知道他是怪物，可是克洛是几个小时之前登入卡雷贾斯号的，没想到，铁血宰相这么快就收到情报了！这是何等可怕的情报力！
“是的，我们需要的并非是埃雷波尼亚的物质援助，而是一种……”
“而是一种精神表态，要让全世界知道，我们埃雷波尼亚对兰斯特的态度。因为埃雷波尼亚一直在世界上处于霸主地位，所以，我们的态度至关重要。对吧？”
奥斯本一抬手，打断了科洛丝的话。
“是的。诚如你的看法。”
游辰巳虽然不爽他的说话风格——好像现在埃雷波尼亚还是一个一流大国似的——然而也没有办法。
奥斯本宰相看的很透彻，他的说法非常正确，现在是众人求着他奥斯本，他处于优势地位……
跟聪明人打交道，既非常容易，也非常麻烦。
“那么，我的答案是，可以。”
铁血宰相高傲的扬起了头。
这次的豪爽，再次让众人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他，他到底想干什么？
感觉上他并不是很想援助众人，但是他又做出了这个表态？
“呵，被兰斯特那么打压，对于埃雷波尼亚而言，也绝对不是什么好事。那么，我为什么不去帮助你们呢？克蕾雅，你就作为我的代言人，临时编入这边吧。有铁血之子在，埃雷波尼亚帝国的态度，应该就很明显了。”
“是，阁下。”
冰之少女一个立正，靴子发出嘭的一声清脆响声。
“……呐，宰相大人，我很想知道，为什么您会同意呢？”
游辰巳忽然问出了事。
奥斯本一挑眉毛：“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因为利益……”
“不，对于您而言，这没有什么利益可言。因为不管您帮忙还是不帮忙，我们都要打败兰斯特。不管您帮忙还是不帮忙，我们都会集结起一只强大的军队。克蕾雅大尉确实很优秀，但在优秀的军官，一个人在战争中能起到的作用杯水车薪。如果您是希望能在这时候积累起自己的名声和权势，那么更要把全力放在埃雷波尼亚本国内。不管怎么看，对于您而言，援助我们都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那么，为什么呢？”
游辰巳尖锐的逐条分析着。
铁血宰相会同意，这不是什么怪事。但是……弄不清楚他的原因，游辰巳总觉着如鲠在噎。利益是人和人，国与国之间最基础也是最坚固的纽带。在没有利益关系的时候，缔结的同盟，游辰巳实在是没法相信。
铁血宰相轻笑了一下：“你很像我。”
“少来，我下巴比你尖多了，眼睛也比你要大得多。”
游辰巳眉头一皱，随口扯了一句没用的，从刚刚开始，全部对话都在铁血宰相的掌控中，这种被人主导话题的感觉，真是的太烂了。
“这我承认。”
铁血宰相随意的应声，一下就把游辰巳的反击给泯消。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原因的话……那就是我也想相信希望了吧。克蕾雅，把那个给他们看看。”
“是，阁下。”
克蕾雅大尉用文件夹里，再次取出一份文件。
那是一份报道。
版头的地方，大大的贴着一张照片。
那是艾莉的姿态。
身上穿着漆黑的干练西装，里面白色的衬衣和她鸽子灰长发，一同叠加出黑白灰三色渐变的层次感，脸上的利落表情，让人一下能感受到她的风貌。仿佛，艾莉已经从照片上跳了出来，鲜活的在众人面前突出自己的存在感。
那是一张会议的报道。
穿着职业装，干练又洒脱的艾莉，正双手按在桌子上，厉声呼吁着什么。
在她身边，穿着红西装的保镖正偷偷打着呵欠，一脸没睡醒的表情。
“这是……艾莉?麦克道尔议员的呼吁？”
罗伊德读出了标题，感觉到这个坚强的少女还陪在大家身边，罗伊德心里一阵温暖。
“嗯。真没想到。在独立会议时还那么青涩的小姑娘，能说出这种话。希望……呵呵。我也变得有点想要试试看，相信些希望了。反正就算失败了，我也没有任何损失，克蕾雅现在因为铁路瘫痪，失去了大半的价值。用于风险投资，在合适不过。这样的说法，游辰巳君，能让你安心了么？”
看看克蕾雅，即便是被说成“失去价值”，仍旧脸上透出坚定冷淡的军人表情，没有半点动摇的意思。
“……勉强吧。”
“游辰巳君，好好想想我之前的话吧。我不是你们的敌人。”
在会议的最后，铁血宰相用这句话作为结尾。在默然的气氛中，大家各自分开。铁血宰相还有任务要做，而大家也需要赶紧去卡尔瓦德才行。
只要能得到了埃雷波尼亚和卡尔瓦德的援助，自然而然的，其他小国就会信心大增。同盟，也就能够组建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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