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外祖父
少年生于一个很有名的魔法世家。
他的父亲顶着很大的压力，娶了他作为外族人的母亲，然后生下了混血的他。在族人们看来，这无疑是让纯正的血脉变得斑驳，族里的长老甚至达成共识，若是他不够出色，那他的子嗣便不记入家族的族谱，视作外族。
讽刺的是，少年的天赋甚至比同辈的任何一个纯血者都要优秀得多。
尽管作为族长的父亲对他魔法方面的成就并不太热切，而是更希望他能作为一位合格的领袖来辅佐整个家族，但无论如何，在这个以魔法师为传统的古老社会体系中，有天赋怎么都不能说是一件坏事。
而少年也没有辜负父亲的期望，他没有常人家孩子那样的任性和稚嫩，从小就明白了很多事理和规则，哪怕在青春的叛逆期，他也比一般的少年要冷静理性得多。
可就是这样子的他，却也还是完全没有半分架子可言。
他能耐心地给族内的新生儿唱安眠曲，能不厌其烦地陪着小女孩们玩过家家，他能像兄弟一样为同龄人加油打气，能像一个虚心的徒弟一样听长辈们吹嘘自己年轻时的丰功伟绩……他真心地为身边的每一个人着想，将每一个族人都视作自己最珍贵的宝物。
渐渐的，少年成为了青年，有了自己的恋人，也即将继承族长的位置，每一个族人谈起他来都是笑得合不拢嘴，并发出由衷的感叹……
然而，现实却和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一场瘟疫，将这一切都毁于一旦。
明明对普通人来说，只是再简单不过的一场小感冒……但是，这种病毒不知道钻了什么空子，偏偏对他的家族来说就是无药可医的魔力枯竭症――为保持血统纯正而长期地进行近期通婚，成了这个千年世家最大的软肋。
短短三天不到的时间，从牙牙学语的孩童，到老当益壮的长者，整个家族上上下下三百余人，只剩下他一个。
或许是因为母亲属于外族人的缘故，他只是大病了一场，保住了性命，却失去了性命以外的一切。
原本人丁兴旺的魔法世家“多伦夏”，就此没落。
不对……还没有完……这个家族……还有他……
休斯?多伦夏。
然而，真正的他其实已经死了，在那场瘟疫中，和自己挚爱的族人们一起逝去，活下来的，只是一个痛苦地追逐着幻影的麻木空壳罢了。为了借助贵族们的力量，他抛弃了相恋三年的女子，娶了一个完全不认识的贵族小姐……为了争夺那七大长老的席位，他不惜抛下还在生产的妻子，专心参加竞选……为了切入【亚法隆】的政治体系，他甚至不惜将自己的女儿送给了议会，用作生育下一代潘德拉冈的容器……
为的，只是那虚无缥缈的“复兴”。
而这一切的结果，就是此时此刻坐在这里的他。
明明是梦想的彻底破灭，不知为何，嘴角却扬起一丝放松的弧度……他被束缚了太久了，唯有死亡才可以解脱，是的，他早就应该死了……而不是活在现在这个地方，等待着作为叛徒最后的审判。
“不打算动手吗？”
“嗯。”
老人缓缓睁开双眼，他不曾想过，眼皮居然会是如此沉重之物，以至于他坚持了好一会儿才强行打起精神，仔细地审视着自己的外孙，似乎想从这个笑眯眯的青年身上，稍微找回一点当初那个面无表情的男孩的影子……
“我一直以为，你的成长都在我的把握之中……”
他曾经无数次替他接下委托，以让他尽量地远离自己的女儿和女婿……一方面是为了强化恶魔的力量，另一方面，也是防止他拥有过多的无谓的感情。
“也曾经一度以为，自己掌控了你……”
在他加入异端裁决所时，也曾一度为他所用，年幼的男孩却成了他手中最大的一张王牌，替他除去了诸多被他污蔑的政敌和反对者……
“但当我反应过来时，却发现你根本就和我认识中的你是两个人。”
他没有因为环境的压抑而嗜杀成性，反而一直像块石头一样麻木地应对着一切，让一直打算以“精神不正常”来监禁他的老人倍感失望；他带回了希尔薇，却也只是当做一件工具一样培养，没有将其作为发泄的物品；他瞒着他偷偷地将蜜雪儿带走，动用的也是他未曾听闻的关系；甚至……做出了那么匪夷所思的壮举。
“不感到怨恨吗？我可以向你坦白，你人生经历中大部分的坎坷，都是我故意给你安排的，借此来利用你，帮我达成了许许多多见不得人的目的，铁则那虚假的正义观也是我灌输给你的，让你在无尽的杀戮中变成现在的这副模样，无时无刻不受到诅咒的折磨……”
“可我，并没有杀死您的意思。”
“…”
老人愣住了，此时此刻，他从未视作过恶魔的恶魔，在他眼中真正地成为了一只不可理解的“怪物”，他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也根本无法弄清他的思维方式，这对于工于心计的白怒公来说，是一种极为新奇的体验。
恐惧，来自于未知。
“之前希尔薇临走的时候，给我报了点手下传来的小风声……请不要那么惊讶，我在您手下学习了近5年，如果还没有点自己的眼线的话，未免也太过不作为了点。”
青年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走到老人背后，如同一个真正孝顺的外孙一样，给他捏着背。
“地点是eu中南部，阿尔卑斯山麓，位于莱茵河畔的一个小山村，您的侍从在那里用私人名义购买了一栋别墅，转赠给了一对没有子女的老夫妇，而这对老夫妇在三个月前，签了一份收养协议……被收养者是一个可怜的孤儿，她在福利院长大，后来遭遇了一场车祸成了植物人，依靠政府补贴在医院疗养，一直到最近才苏醒……”
哪怕在死亡面前都能保持的那份淡然，终于还是出现了丝丝裂痕，老人的脸色似乎变得有些阴晴不定起来，但是没有说话，只是任由这个小兔崽子继续阐述着他的调查，
“如果顺利的话，那个被叫做缪斯?艾特兰夏的女孩，将在一个月后从eu的医院中康复，接到那对老夫妇的新家中，然后展开一段无忧无虑的幸福新生活……嘛，现在看来基本上已经是告吹了，老婆婆和老公公应该会挺失望的吧……”
“这，并不能说明什么。”
“那能不能告诉我，如果当年，我没有第一时间把捏桑转移，而是抓回去交给您，其结果也是一样的吗？”
“当然……”
“缪斯?艾特兰夏这个身份之所以完美无缺，那是因为它在十多年前就已经准备好了，然而却一直没有用上……”
老人没有说什么，只是摇摇头。
“这，也还是不能说明什么，只是放置好没有利用价值的道具罢了……但是，如果有一个机会，可以通过牺牲蜜雪儿，来换取整个【多伦夏】的昌盛，那么，我会毫不犹豫地……”
“但，这就足够了。”
青年笑了笑，从衣架上随手拿起一件破旧的大衣罩在自己的身上，又走到壁炉前，给那已经奄奄一息的炉火加了一把柴，让它重新燃烧起来，温暖再一次充沛了整间地下室。
“如果有一个机会，能够通过牺牲外公您，而换取捏桑的一世平安……撒，该怎么做呢？”
青年的表情重新恢复了最开始的那种平淡。
“我不知道。”
他转过身去，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物，便大步流星地朝着门外走去，
“不趁现在杀死我的话，以后我还会继续阻挠你的道路的”
青年的脚步停顿了一下，回头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我现在之所以会站在这里，和我一开始说的一样，因为不懂事的家人而生气罢了，现在，气消了一半，我该去找另一个不懂事的家伙了……一会儿等清扫班来了，他们自会为您松绑，至于这期间的等待……就请当做我的小小调皮吧。”
青年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了昏暗的茫茫大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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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下章发完糖，再搞个总结就开新卷，可爱的矢矧酱又要开始艰难的女主历程了ovo
最近学业日渐繁重，工作越发恶心吾这辈子上的最大的贼船就是团委学生会和义工社（嘴角溢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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