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怀古伤今

苏麓庞大的神识力量横扫整个城市，将所有巫人部族成员尽数囊括进去，十九万三七四百六十七人！

        这就是整个族群的人口，接下来苏麓却面沉如水，他突然双手微抬，水火两条法则之链激射而出，在半空中分化为数百道火枪与冰刃，破开空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斩向几百个巫人，那些巫人分散在人群里，面对突然地攻击有些措手不及，大部分直接死于水火法则之下，少部分法力高强之辈则激发全身法力抵抗了一下，亦不过是无用之功。

        道家的，佛家的，海族的，龙宫的，甚至有异域魔门鬼族的，这些反抗者激发出来的光华各异，惊得一众巫人目瞪口呆。

        苏麓轻笑一声：“本来本座还有疑虑，但见到这么多各族安插的探子，本座相信你们就是巫族遗民了。”若不是苏麓习得了脱胎于巫门的九转玄功，并且被共工亲授破晓战技，对巫族气息熟稔无比，当真发现不了这么多各大势力潜伏的探子。

        苏麓内心轻叹，看样子，洪荒各族对巫族是怨念深重啊，就剩这么点人了，还要安排这么多人监视，说到底，还是巫族把洪荒各族得罪惨了的结果。

        巫族是一个跟脚深厚的种族，它起源于盘古大神，是真正的洪荒之子，在上古年代，横霸一时，和妖族一起，分统洪荒的大地和天空，压得其他种族喘不过气来。

        如果说当时占据了三十三重天的妖族尚有天帝气概，是以王道统御天下的话，巫族就纯以霸道威凌六合，这种政策在当时不知吸引了多少仇恨，幸赖于十二祖巫实力强横，他们虽然没有圣人的境界，但威能却几乎能与圣人比肩，就算是三清这等级数的存在也没少挨他们欺负。

        在绝对实力面前，各族除了忍气吞声，也没啥好办法。

        直到有一天，大巫后羿张弓搭箭，妖皇十太子殒命有九，洪荒之中唯一能与巫族正面匹敌的势力被激怒了，史诗般的巫妖大战就此拉开序幕。

        很难说，这场战事背后没有三清以及西方二圣的影子，有传言说妖族十太子就是被西方的准提道人忽悠下扶桑古树的，其实头脑稍微清醒一点的家伙也知道这是个拙劣的谎言，妖皇十太子是太阳神，地位尊崇，法力如渊似海，个个都是妖圣修为，是你说忽悠就忽悠的？

        巫妖之战就是一场糊涂仗，当事人都死的差不多了，现在也没谁能说出个所以然来了。

        但是，作为这场战争的两个主角之一，巫族遭受了毁灭性的打击，十二祖巫几乎全员战死，整个种族几乎被除名洪荒，亿万年过去了，昔年威震洪荒的巫族只剩下北海的这点血脉遗存了，但是这个部族虽然号称巫人，实则族内已没有了纯种巫族，都是巫族与人类混血的后代，而没有了纯血巫族，就意味着巫族很多的神通玄功都失去了传承，巫族不修元神，不立文字，他们之间的传承靠的是血脉相继，血脉越纯洁，获得的传承知识越全面。

        所以，对于这群巫族遗民来说，一名纯正的大巫对他们而言意味着什么，无需赘叙，小相柳在这个族群内当能轻易取得崇高的地位，跟不用说，小相柳可是堂堂的天位级别的大巫。

        苏麓落在巫翀身边，目光扫视面前这群最后的巫族遗脉，颇有些感慨万千，上古时代盛极一时的巫族只剩下这么点后裔了，而巫妖大战的另一个主角妖族的境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妖庭坠落了，顶尖妖神们被一扫而空，虽然现在洪荒各处依然活跃着无数的大妖，但谁知道什么时候妖族也会变成这般摸样呢？

        作为妖族的一员，苏麓第一次对整个种族的未来感到了一丝忧虑。

        收拾心情后，苏麓平静地对巫翀说道：“本座苏麓，受贵族祖巫共工所托，将上古大巫相柳之子托付给你们。”

        巫翀闻言，诚惶诚恐道：“多谢上仙护送大巫归来，并为我族拔除眼线！”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而已。”苏麓微微点头，表情淡然。

        那巫翀见状，迟疑片刻，小声问道：“敢问上仙，我族祖巫大人现在何处？”

        “陨落了。”苏麓淡淡地说道。

        巫翀神情微楞，露出哀伤的神情，苏麓负着手，突然问道：“蛟魔王为何要攻伐你们？据本座所知，你们似乎是站在蛟魔王这边的，数百年前，你们甚至还施咒于北海二公主的吧。”

        巫翀闻言苦笑道：“不瞒上仙，正是因为我族曾施咒北海二公主，才会被蛟魔王问罪的。”

        “这是怎么个说法？”苏麓奇道。

        巫翀答道：“因为百年前，那北海二公主不知用何方法，竟然解除了我族所下的诅咒，并率军于龙宫一役大败蛟魔王。蛟魔王不忿，发文斥责我族三心二意，我族辩驳，蛟魔王不听，并限期让我族再次给北海二公主下咒。唉，诅咒一名天位强者谈何容易？上次施咒成功后的反噬就已经搭上了我族近半巫师的性命，这一次北海二公主有了防备，几无成功的可能性！哪知那蛟魔王根本不听我族陈情，反而疑虑我族投靠了北海龙宫，于是就派了大军征伐。如果不是上仙和大巫大人及时赶到，我族休矣！”

        “如此说来，你们既已得罪了北海龙宫，又不见容于蛟魔王，这北海已经没有你们安身立命之地了吧？”苏麓有些发愁，若是巫人部族不安全了，他又怎么放心将小相柳留在这里。

        巫翀见状赶紧答道：“上仙容禀，自北海二公主痊愈之后，我族早已知道必然会获罪于蛟魔王，是以早就派出族人进入极北的不可知之地寻找到了栖身之所，不日就要举族迁徙了。”

        “不可知之地？”苏麓讶然道：“素闻不可知之地凶险无比，祸福难料，你们贸然进入，真的好吗？”

        巫翀闻言笑道：“原本路途上确实会遇到几个困难，但如今有相柳大巫加入，这些困难在天位强者面前已经构不成危险了。”

        “哦，是吗？”苏麓闻言目光闪烁，良久之后才下定决心道：“这样吧，本座也随你们进入不可知之地，护送你们抵达栖身之处后再返回！”他还是有些不放心小相柳，毕竟多年相处，生出了感情。

        巫翀闻言却有些为难了，他斟酌词句说道：“上仙容禀，我族此次避居不可知之地，乃是要隐世，这具体方位实在是不能轻易透露的，小人并没有信不过上仙的意思，只是事关重大，小人一人做不了主，尚需由族内长老会决断”

        “好了好了，本座明白了，”苏麓打断巫翀的话，淡淡地说道：“是本座唐突了，本座马上就离开此地，绝不过多逗留。”

        “谢上仙体谅！”巫翀感激地拜伏于地。

        苏麓转过身去，目光望向正和巫人们待在一起的相柳，它九个脑袋在巫人群里横冲直撞，找到一个巫人，就攀上去嗅嗅味道，嗅完一个就去嗅下一个，表情极为欢喜，那些巫人神态恭谨地站在原地，任凭相柳施为。

        毕竟是自己的族人，也许和他们待在一起，相柳才会感到真正的安心和快乐，自己毕竟是妖族，就算他和相柳彼此朝夕相处了数百年，这份亲切也不是他能给它的。

        看到相柳没有排斥自己族人的意思，苏麓彻底放下心来，他转过身去，屈指一弹，一个储物袋落在了巫翀的手上：“这里是上古大巫相柳的尸骸，你们带走好好安葬吧。”

        巫翀闻言赶紧高举储物袋，跪在地上，神情激动，他们这一脉巫人，正是当年追随上古大巫相柳在北海征战的那一支巫族后裔啊！

        做完这一切之后，苏麓轻笑一声，身体腾空而起，往南疾速飞遁而去，小相柳听得动静，九个脑袋扬起来，目视苏麓消失的方向，十八个大眼睛扑闪扑闪的，接着发出一声清扬的鸣叫，像极了婴孩的欢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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